第384章 番外【芮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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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雲宴大婚,整個大將軍王府里都熱鬧極了,謝雲宴被人灌酒時,汪茵在旁起鬨,領著譚銀等人一副非得將謝雲宴灌趴下的架勢。

  等謝雲宴尋著藉口溜了,汪茵瞧著他背影大笑:「謝六也有今天。」

  她端著酒杯仰頭喝了一口,臉頰浮紅了一片。

  霍柔見著這邊斗酒,怕汪茵吃虧,連忙扶著她說道:「別喝了,再喝就得醉了。」

  汪茵揚眉笑的張揚:「哪就那麼容易醉,阿沅沒跟你們說嗎,我以前在涇川的時候那可是千杯不醉。」

  她雖然說著話,卻也沒拒絕霍柔將她酒杯拿走。

  「好好好,你千杯不醉。」

  霍柔嗅著汪茵身上那瀰漫著的酒氣,見她笑起來時眼神都有些迷濛,就知道她怕是酒氣上頭了。

  她不跟醉鬼計較,笑著招了紅豆過來:

  「快扶著你家小姐去後頭吹吹風,醒醒酒,待會兒直接從隔牆那邊回去蕭家歇息一會兒。」

  這醉醺醺的回去,她也擔心出事。

  紅豆伺候汪茵多年,自然也瞧得出來自家小姐這是醉酒了,雖不至於發酒瘋,可到底不適合再跟人斗酒下去。

  她連忙照著霍柔的吩咐,扶著汪茵離席朝著後院走去,想著直接扶自家小姐先去隔壁蕭家那頭歇息,走兩家隔牆也不會驚動了旁人,

  等紅豆領著人走後,霍柔就忙著去招呼別的客人。

  王府內里極為開闊,里里外外好幾處院子,紅豆扶著汪茵穿過遊廊避開前院眾人走到後院時,那微涼的夜風吹得汪茵腦子清醒了一些。

  見紅豆小心扶著她,她擺擺手:「不用扶著我,我沒事。」

  紅豆見她臉頰醺紅,整個人說話都有些慢一拍,滿心無奈地說道:「是是是,小姐您沒醉,是奴婢吃醉了酒,您扶著奴婢一點兒,奴婢怕摔。」

  汪茵瞪她:「你就糊弄我。」

  「奴婢沒糊弄,奴婢是真醉了,你瞧奴婢臉都紅了。」

  紅豆輕拍了下自己臉頰,那皮膚上就瞧著紅潤了起來。

  汪茵被她逗笑,捏了她臉頰一下:「你蠢不蠢?」

  她倒也沒強求著不肯讓人扶著她,只就著紅豆的走了一截兒,嘴裡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

  她說著以前在涇川時,蘇錦沅陪著她翻牆逃課,說著蘇錦沅一邊掉眼淚一邊陪著她上樹掏鳥蛋,兩人幼時調皮的很,爹爹護著膽子大破了天。

  可後來蘇錦沅被接走了,她少了玩伴,蘇錦沅也陷進了虎狼窩裡……

  汪茵叉著腰指天罵地:「你說那蘇家是個什麼東西,當初我爹想留著阿沅,他們死活不干,非得將人接走,可接走了卻又不好好待他們。」

  「早知道他們那麼不喜歡阿沅,我才不會答應讓他們把阿沅接走,結果弄丟了阿洛弟弟,還那麼苛待阿沅。」

  她聲音帶著酒後的迷糊,罵起人來卻中氣十足,

  「還叔叔嬸嬸,我呸,哪有這種吃人的叔叔嬸嬸,他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嗝!」

  一個酒嗝上來,汪茵傻乎乎地愣了一下。

  紅豆哭笑不得的拉著汪茵說道:「小姐,阿沅小姐都嫁人了,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您小聲點兒……」

  「小什麼聲,我又沒說錯什麼,就是在蘇家面前那我也敢說的!」

  汪茵冷哼著說道,「指著鼻子罵他們個狗血淋頭!」

  紅豆無奈:「小姐,您就別罵了,人家都不在了,你找誰罵去……」她想拉著汪茵朝前走,可冷不防一抬頭,卻是被牆上坐著的人影嚇了一跳,

  「蘇,蘇公子?」

  「什麼蘇公子,哪來的蘇公子…」

  汪茵迷迷糊糊的順著她目光看去,等看到牆頭的人時微睜大眼,歪著腦袋疑惑了片刻:「蘇衡?」她眨眨眼,關注點卻格外的奇怪,

  「原來你也會翻牆?」

  「小姐!」

  紅豆被她這話說的無語,連忙伸手掐了掐她指尖,手間的痛意讓得汪茵腦子裡酒氣散了些,那因為醉酒而麻木的腦子也總算轉動了起來。

  她突然就想起今天什麼日子,也想起眼前這人不該出現在這裡,連忙站直了身子說道:「蘇衡,你怎麼爬人家謝家牆頭?大半夜的,你想幹什麼?」


  蘇衡原只是想要悄悄看一眼就走,他知道蘇錦沅今日大婚,可想必是不歡迎蘇家的人的,他只想著看一眼就走,可誰知道居然離開的時候會被汪茵瞧見。

  「我這就走。」

  「走什麼走,話還沒說完呢!」

  蘇衡剛準備翻過去,誰知道汪茵卻是快步跑過來,朝上一跳就抓住了他的衣擺,拉著朝下用力一扯,蘇衡本就沒抓住牆頭,被扯的腦袋朝後一仰就倒著摔了下來。

  「啊!」

  紅豆嚇得尖叫出聲,汪茵滿腦子的醉意也嚇跑了個乾淨。

  好在蘇衡手腳利落,落下來時一把抓住了旁邊的樹椏,緩了緩下落的衝勁才栽在地上。

  「砰」的一聲,蘇衡落地的聲響嚇得汪茵腦子都麻了,等反應過來她就白著臉上前:「蘇衡,蘇衡你沒事吧?」

  可千萬別摔死了,她可賠不起。

  蘇衡後背撞在了地上的石子上,衣裳被劃破了些,鑽心刺骨的疼,可瞧著汪茵嚇得臉蒼白,他借力站起來後說道:

  「沒事,不過你這莽莽撞撞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他背上疼的厲害,有些真心實意的道,

  「咱們雖說退了婚,可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你這麼拉扯我,我要腦袋先著地,趕明兒你就得來吃我的席面了。」

  汪茵:「……」

  如此能言善道,直戳人心,不愧是牙尖嘴利蘇諫郎。

  「看來你沒事。」

  汪茵見人沒事之後,心神一松,這才理直氣壯起來:「我這是不小心,不過你還說我,我還沒說你呢!」

  「你什麼毛病,那王府大門在外頭你不走,鬼鬼祟祟的來翻牆,這半夜的也就是我看見了,要是旁人看到了,指不定還把你當了賊。」

  「要是亂箭射死了,那我趕明兒就真的去吃你的席了,我肯定記得多給你燒兩弔紙錢。」

  蘇衡聞言默了默,論鬥嘴,汪茵向來沒輸過人。

  兩人退婚已經快有兩年,當初的爭執、氣憤早已經散了大半,他們彼此清楚其實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對錯。

  不過是各有立場,各有堅持罷了。

  蘇衡後來沒有再去找過汪茵,汪茵也沒有吃回頭草的打算。

  外間瞧著蘇家和汪家絕了交,可實際上兩人偶爾碰見時卻也會點點頭,說上兩句話,倒也沒有像是外頭以為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

  現如今,倒有些像是尋常朋友。

  汪茵拍了拍手上塵土,瞅了眼蘇衡微眯著眼:「我說你這大半夜過來,是想看阿沅的?」

  蘇衡沒說話,算是默認。

  汪茵說道:「你想看阿沅光明正大的來就是了,那謝家大門又沒關上,你是她親堂哥,外頭的人還能不讓你進來?」

  「你這麼偷偷摸摸的,可不像是你往常嘴裡君子所為。」

  蘇衡聞言抿抿唇:「本也不是什麼君子。」

  他自嘲了一句,才說道,

  "我只是想看一眼,知道她幸福就好,她未必想見我。」

  汪茵見他神情落寞忍不住皺眉,像是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忍不住說道:「你不用多想,阿沅沒怪過你,況且阿洛那事跟你無關,你母親也……」

  新帝登基之後,蘇錦沅曾經見過蘇衡一次,跟他提及當年蘇錦樂走失一事。

  她未曾親自去問蘇萬全和余氏,而只是將她知道的事情告知了蘇衡,讓蘇衡去問。

  後來也不知道蘇衡是怎麼做的,余氏交代了個乾淨,說當年蘇錦樂走失的確是她一手所為,而原因跟蘇錦沅他們猜測的差不多。

  余氏貪婪,蘇萬全又沒什麼本事,她嫁進蘇家之後,帶著兒女夫君一直過的清苦,陡然知道蘇錦沅的父親留下那麼多的財物,蘇錦沅又跟蕭家有了婚約,就忍不住動了心思。

  余氏本就是個佛口蛇蠍的歹毒心腸,到了手的利益又哪肯留下隱患,將來再吐出來交給旁人。

  蘇錦樂若是留著,等他長大成人之後,蘇家就必須將他父親留下的東西全數交給他,可他若是沒了,獨留蘇錦沅一個孤女,那些東西就等於全部落進了他們手裡。

  余氏動了心思,就想「解決」了蘇錦樂。


  蘇萬全發現之後剛開始是不肯答應的,也狠不下心思,可被余氏一攛掇,又看著蘇錦沅父親留下的那些東西心神搖曳,最後竟是鬼使神差默許了余氏動手。

  他唯一的「慈念」,大概就是不准余氏親手害死蘇錦樂,只讓余氏將人弄丟。

  蘇衡問他的時候,蘇萬全還滿腹慈悲心腸的喊冤,說害人的是余氏不是他,說他從來沒有想要害蘇錦樂的性命,還替他留了活路。

  蘇錦沅知道此事的時候,只恨不得殺了蘇萬全他們。

  蘇衡這一次未曾護著二人,本是想要將人關起來問清楚蘇錦樂走失的細節,可誰知道卻出了意外。

  關押之地走水,余氏被活活燒死,蘇萬全雖然僥倖逃得一命,可卻被燒塌的橫樑砸在了腰脊上,從此往後只能如同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此事之後,蘇錦沅未曾再追究。

  蘇衡按理本該丁憂,可因新舊朝廷交替,朝中正是用人之際,再加上蘇衡得了新帝青眼讓他入了諫院,丁憂之事也就按了下來。

  余氏被匆匆下葬之後,蘇萬全被關在府宅深處不見天日。

  汪茵覺得惡人惡報,阿洛的事情與蘇衡無關,他當時遠在京城也不過是幾歲的孩子,蘇錦沅更未曾將此事算在蘇衡身上,可蘇衡卻耿耿於懷。

  「我聽說你一直在打聽阿洛的事情,不僅派了人去江南一帶找他,還去了阿沅母家那邊打聽消息?」汪茵問道。

  蘇衡抿抿唇:「當年本就是我父母欠了他們姐弟。」

  若非他母親貪婪,要不是他父親糊塗。

  阿沅姐弟也不至於分別這麼多年,阿洛音訊全無,他聲音微啞,「我知道時隔這麼多年,想要找到他希望渺茫,可我也想著若有萬一。」

  「如果能將阿洛找回來,也能補償阿沅一些。」

  他們家,欠蘇錦沅太多太多。

  汪茵聽著蘇衡的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蘇萬全和余氏的確是可惡,惡毒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們所作所為。

  若非他們,蘇錦沅不會跟蘇錦樂姐弟分離。

  要不是他們,蘇錦沅也不會受後面那些苦楚。

  要說蘇衡全然無辜,可他卻享受了蘇萬全夫婦作惡後得來的好處,甚至施以憐憫「照顧」蘇錦沅多年,還讓她心存感激。

  可要說他有罪,當年不過幾歲的孩子,又能有誰當真能將那兩人的罪惡落在蘇衡身上?

  汪茵問:「那你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蘇衡眉眼間帶著失落之色:「沒有,時間太久,當年之事早已無人知道,帶走阿洛的人雖然是我母親找來的,可本就是那一帶的拍花子,早就因為幾年前拐人時失手被擒,讓人給亂棍打死了。」

  「江南一帶的拍花子眾多,哪怕有人經手,也沒人會記得十幾年前的一個小孩兒。」

  那時候蘇錦樂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雖然長得粉雕玉琢,可拍花子拐帶孩子時本就會挑模樣標緻的,他們自有一套拐人賣人的渠道,每年經手的孩子無數。

  當年被余氏收買拐走蘇錦樂的人已死,又時隔這麼多年,根本沒人記得當年的事情。

  蘇衡還去過蘇錦沅母家所在的地方,只可惜當年蘇錦沅母親外嫁的時候,娘家就只有一個兄弟和父母兩人,蘇錦沅母親嫁入蘇家後不久,父母就相繼病逝。

  她母親那個弟弟蘇衡雖然見過,可卻也什麼都不知道。

  汪茵見他滿是失望的樣子,伸手拍了拍他:「你也別想太多了,畢竟時隔多年,咱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阿洛當年就長得跟個福娃娃似的,他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衡低「嗯」了一聲,眼裡滿是落寞。

  他終究是想要能夠尋回一些。

  哪怕不能安好如初,哪怕只是尋到阿洛消息,也能讓他心安一些。

  ……

  芮麟被人拉著喝酒,好不容甩掉了那些軍中的人後,就想去找汪茵,可誰知道找來找去卻沒見著人,後來問過了王府的下人,才說汪茵吃醉了酒朝著蕭家隔牆這頭來了。

  他怕汪茵醉酒出事,匆匆忙忙趕過來時,遠遠就瞧見院子裡站著的男女二人。

  男人身材頎長,玉面錦衣,垂眸之時臉上帶著「深情」之色,而女子身形嬌小一些,站在男人身前極近,微仰著頭「撫」著他胳膊,遠遠看去時兩人「對望」著,臉靠的極近,親昵極了。

  芮麟那漂亮的臉蛋上瞬間鐵青,咬牙切齒:「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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