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最後一次
第822章 最後一次
蘇盈袖視線看向他,不確定他言語中包含的深意。
宇文景側眸過來,同她視線對上,與她閒話說起,「你在京城是因皇后留你。你不過是與她見過幾面,真與她那般交好?就那般信她?」
暖爐在一旁燒著,不斷往外冒著熱氣,屋子被暖起來,暖爐中時不時迸出花火的聲音。雖然一樓驛館的門開著,冷風時不時灌進來一些,卻絲毫沒有逼退屋子中的暖。他們圍著一張桌子的對角而坐,室內溫暖如春,室外也顯露著臨近節日的歡喜。
這是到京城後,他們之間鮮有靜謐時刻。
蘇盈袖微垂視線,動作遲緩卻堅定地點了點頭,「相信。」
宇文景目光停住,落在桌面的手微微蜷起。
相信。
這簡單的兩個字,可真是反駁得他猝不及防。
蜷起的手鬆開,他唇角勾著抹意味不明的嘲弄,道,「你還真是容易輕信人。」
蘇盈袖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是燭光太盛,還是眼前的潮氣匯聚越來越多,她只覺得他的形象在眼中一點點模糊,她漸漸看不清他的模樣,漸漸只剩一個輪廓。
她將虎頭帽放在一旁,伸手急忙摸向桌上的茶,猛地灌下一大口。
趙承平眼見人越走越遠,激憤喊話,「為什麼?既然要讓她死心,為什麼又要來招惹她?你究竟要傷她傷到什麼地步?宇文景,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不能仗著她的喜歡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他承認,在雲水村的那段時間是他人生里最輕鬆的一段日子。
蘇盈袖:「……」
最後一次。
我這個人不好。
茶不知不覺早已涼透,從喉間穿過,硬生生將血腥氣息壓下。
宇文景笑著同她說起,「盈袖,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太心軟,太容易相信人?」
宇文景雖然走得遠但仍舊聽到了趙承平的喊話。
還不等趙承平再次上前,已經不知被從哪裡來的護衛攔住——是在暗中保護宇文景安全的護衛。
「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我好聚好散,別糾纏。」
蘇盈袖:「……」
先前身體不適時請過大夫。
蘇盈袖不知在原處坐了多久。
是說給趙承平聽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宇文景警覺側頭,拳頭並未實實打在他的臉上,只擦著臉頰而過。
是以,趙承平的喊話,很快就淹沒在人海中。
大夫說,她年紀尚輕,應當多開懷,否則長久心傷,絕非長壽徵兆。
隨後,他又道,「就是因為這缺點,你我才會變成如今這尷尬局面。」
他知道,他今天說了許多過分的話,會很傷她的心。
他知道,他挺自私的。
如果沒有回到京城,此時此刻他們一家應該還會在雲水村,會在廊下賞雪,會圍著爐子吃湯圓,能夠團團圓圓過個元宵節,不必像現在這樣。
他想……可能是因為元宵節到了的緣故……
直到喉間湧上來一股腥甜的感覺。
同一時間,宇文景走在長街上。
瞥到來人,宇文景橫眉冷語,「趙承平,別以為你與本王相識,就可以一再對本王放肆。」
儘管他嘴上未提,可實際上他是想與家人一起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有苦衷,沒有緣由,沒有不得已,我就是不想再留在鄉野間。起初,我以為我是能夠適應的,所以,就追去了。可在那裡停留的時間越長,我越發覺,我適應不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總是沒什麼定性。我是王爺,自小習慣了京城的繁華,怎能真在窮鄉僻壤的地方虛度一生。」
所以,不值得留戀,也不值得惦念。
看著她的方向,他告訴她,「這是缺點,不是優點。」
她撫了撫胸口,看到青白的指尖,她蜷縮著收起手。
儘管是元宵節的前一天,但街上的熱鬧情況絲毫不亞於元宵節當天。
現在看來,那段時光,美好得不真實,跟夢一樣。
所以,她應該對他死心了吧……
他不管趙承平有沒有聽到,只說了他所想說的話。
可是沒有如果,一切不能重來。
明明周身溫暖,可她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冷。
他只抬了下手,控制趙承平的護衛已經鬆開了手。
趙承平不服,「你確實可以擺你王爺的威風。我知道我們身份地位的確不如你,可我們是人,憑什麼被如此你輕賤!」
他沒回頭,說了聲,「你放心,再不會了。」
距離他們近的,好奇地往他們方向看過一眼;
而離得遠的,繼續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小生意絲毫沒有受影響。
她看到他毫無留戀地站起身,然後走出視線中。
卻還是忍不住自私一次。
「我曾以為歡喜風月可度漫長歲月,可後來發現歲月漫長怎能只徒守風月。你看到了,我就是這個樣子,從來沒變。是你——太輕信我了,亦從未了解過我。」
「盈袖,你走吧。別留在京城了。真的,留在京城,你我免不了相見。可你我相見又能說什麼?無非是徒增彼此尷尬難堪罷了,這又是何必?」
她想,她會好好活著的,她有嘉柔,她還要看她的嘉柔長大。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要離開京城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宇文景不動聲色地往一旁讓讓,卻被人從後攥住了衣領,接著一陣拳風就迎面撲來。
宇文景向前走著,將暖不上來的手收進袖口。
宇文景蹭了蹭臉頰,動作桀驁張狂,上挑的眼角彰顯了他絲毫不在意的態度,「還輪不到你向本王說教。」
仿佛……在他說出那些話後,他們之間就再不相關。
在那個美好的夢裡,他不止一次設想過往後的時光。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他有他要去做的事。
既然前路未可知,又何必再讓更多的人填進來…………
(本章完)
蘇盈袖視線看向他,不確定他言語中包含的深意。
宇文景側眸過來,同她視線對上,與她閒話說起,「你在京城是因皇后留你。你不過是與她見過幾面,真與她那般交好?就那般信她?」
暖爐在一旁燒著,不斷往外冒著熱氣,屋子被暖起來,暖爐中時不時迸出花火的聲音。雖然一樓驛館的門開著,冷風時不時灌進來一些,卻絲毫沒有逼退屋子中的暖。他們圍著一張桌子的對角而坐,室內溫暖如春,室外也顯露著臨近節日的歡喜。
這是到京城後,他們之間鮮有靜謐時刻。
蘇盈袖微垂視線,動作遲緩卻堅定地點了點頭,「相信。」
宇文景目光停住,落在桌面的手微微蜷起。
相信。
這簡單的兩個字,可真是反駁得他猝不及防。
蜷起的手鬆開,他唇角勾著抹意味不明的嘲弄,道,「你還真是容易輕信人。」
蘇盈袖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是燭光太盛,還是眼前的潮氣匯聚越來越多,她只覺得他的形象在眼中一點點模糊,她漸漸看不清他的模樣,漸漸只剩一個輪廓。
她將虎頭帽放在一旁,伸手急忙摸向桌上的茶,猛地灌下一大口。
趙承平眼見人越走越遠,激憤喊話,「為什麼?既然要讓她死心,為什麼又要來招惹她?你究竟要傷她傷到什麼地步?宇文景,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不能仗著她的喜歡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他承認,在雲水村的那段時間是他人生里最輕鬆的一段日子。
蘇盈袖:「……」
最後一次。
我這個人不好。
茶不知不覺早已涼透,從喉間穿過,硬生生將血腥氣息壓下。
宇文景笑著同她說起,「盈袖,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太心軟,太容易相信人?」
宇文景雖然走得遠但仍舊聽到了趙承平的喊話。
還不等趙承平再次上前,已經不知被從哪裡來的護衛攔住——是在暗中保護宇文景安全的護衛。
「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我好聚好散,別糾纏。」
蘇盈袖:「……」
先前身體不適時請過大夫。
蘇盈袖不知在原處坐了多久。
是說給趙承平聽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宇文景警覺側頭,拳頭並未實實打在他的臉上,只擦著臉頰而過。
是以,趙承平的喊話,很快就淹沒在人海中。
大夫說,她年紀尚輕,應當多開懷,否則長久心傷,絕非長壽徵兆。
隨後,他又道,「就是因為這缺點,你我才會變成如今這尷尬局面。」
他知道,他今天說了許多過分的話,會很傷她的心。
他知道,他挺自私的。
如果沒有回到京城,此時此刻他們一家應該還會在雲水村,會在廊下賞雪,會圍著爐子吃湯圓,能夠團團圓圓過個元宵節,不必像現在這樣。
他想……可能是因為元宵節到了的緣故……
直到喉間湧上來一股腥甜的感覺。
同一時間,宇文景走在長街上。
瞥到來人,宇文景橫眉冷語,「趙承平,別以為你與本王相識,就可以一再對本王放肆。」
儘管他嘴上未提,可實際上他是想與家人一起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有苦衷,沒有緣由,沒有不得已,我就是不想再留在鄉野間。起初,我以為我是能夠適應的,所以,就追去了。可在那裡停留的時間越長,我越發覺,我適應不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總是沒什麼定性。我是王爺,自小習慣了京城的繁華,怎能真在窮鄉僻壤的地方虛度一生。」
所以,不值得留戀,也不值得惦念。
看著她的方向,他告訴她,「這是缺點,不是優點。」
她撫了撫胸口,看到青白的指尖,她蜷縮著收起手。
儘管是元宵節的前一天,但街上的熱鬧情況絲毫不亞於元宵節當天。
現在看來,那段時光,美好得不真實,跟夢一樣。
所以,她應該對他死心了吧……
他不管趙承平有沒有聽到,只說了他所想說的話。
可是沒有如果,一切不能重來。
明明周身溫暖,可她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冷。
他只抬了下手,控制趙承平的護衛已經鬆開了手。
趙承平不服,「你確實可以擺你王爺的威風。我知道我們身份地位的確不如你,可我們是人,憑什麼被如此你輕賤!」
他沒回頭,說了聲,「你放心,再不會了。」
距離他們近的,好奇地往他們方向看過一眼;
而離得遠的,繼續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小生意絲毫沒有受影響。
她看到他毫無留戀地站起身,然後走出視線中。
卻還是忍不住自私一次。
「我曾以為歡喜風月可度漫長歲月,可後來發現歲月漫長怎能只徒守風月。你看到了,我就是這個樣子,從來沒變。是你——太輕信我了,亦從未了解過我。」
「盈袖,你走吧。別留在京城了。真的,留在京城,你我免不了相見。可你我相見又能說什麼?無非是徒增彼此尷尬難堪罷了,這又是何必?」
她想,她會好好活著的,她有嘉柔,她還要看她的嘉柔長大。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要離開京城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宇文景不動聲色地往一旁讓讓,卻被人從後攥住了衣領,接著一陣拳風就迎面撲來。
宇文景向前走著,將暖不上來的手收進袖口。
宇文景蹭了蹭臉頰,動作桀驁張狂,上挑的眼角彰顯了他絲毫不在意的態度,「還輪不到你向本王說教。」
仿佛……在他說出那些話後,他們之間就再不相關。
在那個美好的夢裡,他不止一次設想過往後的時光。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他有他要去做的事。
既然前路未可知,又何必再讓更多的人填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