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年紀大長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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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裴儉從別業離開。

  自然要與顧辭接風洗塵。連著秦朗一起,本來還有溫清珩,可他卻不肯來。

  三個人找了一間安靜的酒肆,先訴離情,再表友愛,說到過去種種,秦朗竟嗚嗚地哭起來,連著顧辭也跟著紅了眼眶。

  時光匆匆,再回首已是半生。

  酒壯人膽,喝痛快的秦朗便如是。

  他現在可不是什麼裴相的下屬,他是裴時章的同窗,好友!

  帶著所有中年男子的通病,他竟膽大包天地伸出爪子,拍著桌子,「青野,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是咱們男人的歸宿!還有你,時章,不行再找一個!」

  「你說你們倆,當年京里有多少小娘子醒著夢著惦記,怎麼到頭來還是孤家寡人呢?嗯?看看我,我等會兒回去,還有口熱湯喝,這就是生活——」

  他朝天打了個酒嗝,酒氣熏天,顧辭和裴儉身子同時後仰。

  秦朗打完嗝,又醉眼迷濛地接著說後半句,「啊生活!」

  裴儉終於體會到念兮為何討厭人喝酒了,他此刻就想將秦朗提著腳扔出去。

  這味道也太沖了!

  顧辭此時已經知道裴儉與那位娘子的關係。

  於是他善意地隱瞞了她說自己死了丈夫的話。

  斟了滿杯的酒,與裴儉對飲。看著秦朗笑道,「他倒是沒怎麼變。」

  裴儉眸子深沉,他不如秦朗煽情,會說那些肉麻思念的話,對離家十數年的顧辭,也只是道一句,「你也一樣。」

  仍舊是記憶中瀟灑的少年郎模樣。

  顧辭懂他的含義,略有些苦澀的搖頭。

  又斟滿酒。

  裴儉擺手,「不喝了。」

  秦朗已經醉倒在桌上。

  裴儉問顧辭,「先回我那裡住?」

  鎮國公府久不住人,雖先前裴儉已派人打理過,總歸是荒草萋萋,顧辭一個人,倒不如住在他家中方便。

  「改日吧,」顧辭婉拒了他的好意,「我想先回去看看。」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斟酌的大事,裴儉嗯了一聲。自有秦府的下人將秦朗抬回去,幾人各自打道回府。

  可越往府里走,心裡頭的那份冷清便越發湧出來。

  秦朗說他回家還有口熱湯,裴儉自己以前也有的。

  念兮會叫廚下備下好酸的醒酒湯,不喝都不行,因為她會生氣。

  她雙手叉腰,站在廊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那樣嬌俏可愛,「裴大人,快把湯喝了,再去書房沐浴換衣,否則,我不准你進來!」

  他最怕食酸,可她卻催促,「裴大人動作快一點,如今已經很晚了,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明日早起,眼睛底下吊著兩個黑眼圈吧。」

  裴儉靠著車壁,單手附在額上。

  從前種種,他竟記得那樣清晰。

  仿佛就在昨日。

  這偌大的相府,他竟一刻也呆不下去。於是將自己打理一遍,換了身衣服,便重新坐上馬車,往沛山別業去了。

  等他到時,早已是天光大亮。

  原本在車上時他還在躊躇,可真的到了別業門前,看到緊閉的大門,那些糾結便都不復存在。

  他可是裴儉,一向最重實際的裴儉。

  昨夜憑著一腔勇氣來到這裡,難道不叫她知道他的誠心嗎?

  難道不再見一見她嗎?

  他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想要的,只會自己爭取。

  可到底不敢動作太大,命侍衛翻牆進去,將門從裡面打開。

  念兮還未起身,院子的僕役們目瞪口呆。

  裴儉一個眼神,侍衛們便輕鬆制止了僕役的呼喊,他走進裡間,終究不敢吵醒她。

  於是往西廂的書案走去。

  然後便看到念兮昨夜只寫了開頭的話本。

  「宋頌怒斥道,『狗男人,我要與你和離!從此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你與你的相好,一對狗男女鎖死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裴儉:……

  宋頌是誰?

  這句話有什麼深意?

  和離這兩個字實在刺目。

  裴儉坐在書案後閉目沉思。

  卻實在沒有頭緒。

  又見天色實在不早,念兮竟還未起身,他便往裡間走去。天地良心,他真是擔心念兮是不是病了,有些關心則亂罷了。

  何況他們如今還是夫妻。

  誰知他才進來,便看到念兮掙開眼睛,睡醒的第一句話,便是罵他——

  「渣男!那孩子果然是你與許宛歆的!」

  順便附贈一個巴掌。

  太過分了!

  這也太不分青紅皂白了!

  裴儉是該生氣的。

  一個女子,怎麼能動不動便伸手打人?

  他這麼大的人,難道就沒有其他地方能打了嗎?

  這還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念兮居然污衊他的清白!

  他跟許宛歆?

  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裴相做事,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

  於是他輕咳一聲,解釋道,「那日貿然將那男孩帶到你面前,是我的不是。我以為有個孩子,你能高興一點。你不喜歡,我已經叫他們走了。今後都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鬼使神差的,他又補充一句,「我對許表妹從未有私,更遑論有孩子這樣的無稽之談。府里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以前是,以後也一樣。」

  念兮打完人後,徹底清醒了,同時還有怯怯。她並不是這般潑辣的性子,可從昨晚到現在,竟已經打了他兩回!

  可等到裴儉開口解釋,心裡頭的那點愧疚立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捲土重來的憤怒、怨恨甚至委屈,他這時倒知道來解釋了?

  這樣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消解盤踞在心頭多年的苦澀嗎?

  別做夢了。

  念兮不禁冷笑,「裴相這時倒是能說會道了。」

  誰知一向惜字如金的裴儉,這時竟幽幽道,「大約是年紀大了,嘴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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