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終極方案
新海西南，野生動物園。
秘境已然消散，出口處的工作人員卻並未展現出太大的驚喜，畢竟對後續進入這個秘境的隊伍來說，這種級別的秘境連熱身都算不上，
工作人員只是抓緊處理著陸續歸來的傷員，聽著他們誇張地講述那幾個尖兵是如何的雷厲風行。
然而隨著傷員的離去，這裡的特勤卻並未越來越少，反而有了新的補充。
他們代替原有的隊伍守在了出口，對歸來的傷員沒有任何興趣，只無聲地等待那隊尖兵。
17:52:38。
那幾個人影終於出現了。
殷璃看著外面的迎接者，將正要收起的機械弩再次握緊：「換人了。」
「這你都看得出來？這幫特勤不都是一水的西裝耳機麼——」葉淺背著過度勞累酣睡的吉小祥，遠遠眯著眼道，「不過這批人是不太一樣。」
「科學院的，地底下的科學院。」林煥忙抓著殷璃的胳膊道，「不是壞蛋！
「你懂什麼———.」殷璃無奈搖頭。
吉小祥：「Zzz」—」
說話間，此時特勤組也快步迎了上來，最前方的隊長第一時間與四人行禮。
「恭祝平安歸來。」
「別說廢話，直接去下個秘境。」殷璃沖遠方的中巴車努了努嘴道，「早清理完早回家。」
「這暫且不勞貴隊費心了。」隊長恭恭敬敬道，「由於學院尖兵的強力補充，人員密集地區附近的秘境已基本清理完畢，貴隊將作為機動力量留守在新海，局長希望你們先去指揮部稍作休息。」
「這就卸磨殺驢了？」殷璃卻是一笑，「我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你們這麼急。」
「如果您經歷過之前兩年的世界，就應該知道機關對功勳絕不是這個態度。
當然，您的揣測我們也完全可以理解，所以為了幾位能放心去指揮部報到，局長為每個人送上了需要的禮物。」隊長說著沖殷璃點頭道，「首先是你，殷璃，程星海想與你道別，她就在那邊的車子裡，你可以和她暢談，同時車也將駛向指揮部，時間恐怕不多了。」
殷璃難免陷入了呆滯。
這就是安東，他永遠握著每個人最無法抵抗的東西。
「去吧。」葉淺沖她笑了笑，「你可以說機關壞，但機關絕對不蠢，現在怎麼想都不是個卸磨殺驢的時機。」
「那指揮部見。」殷璃拍了拍葉淺，「別卸武裝。」
「我就沒武裝！」
待殷璃走向特勤車，特勤隊長轉望向林煥。
「科學院首席研究院郝毅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事情，你的身體很可能會受到影響，因此希望你儘快回到科學院進行觀察，他已經準備好了全套醫療方案。」
「喂，這個就有點奇怪了吧—--—」葉淺皺眉道，「林煥還是和我在一起吧。」
「郝叔叔，是救了林煥煥的醫生，是好人。」林煥轉望葉淺，像徵求家長允許一樣，捂著心口懇求道，「離開秘境後————-就感覺怪怪的——-不舒服，呼吸好累——.」
「怎麼不早說！」葉淺忙用肩膀頂了頂林煥，「快，立刻去，科學院見！」
「嗯！」林煥這便轉身要跑向特勤車，可又擔憂地回過頭，「一定要來啊！
李清明已經走了，你們不許不要林煥煥！」
「怎麼可能！進隊了就別想跑！」
林煥這才一溜小跑鑽進了自己的特勤車，還打開車窗遠遠與葉淺揮手，生怕被他忘了。
「好了，滿意了？」葉淺與林煥作別後，看著特勤隊長無奈笑道，「我這麼路人，大局長總拿不出什麼東西了吧？」
「的確，但急著與你會面的並非局長。」特勤隊長指向了另一輛全副武裝，
連玻璃都黑的發亮的中型車，「未來企業聯盟的第一董事，Future，已經等你很久了，畢竟你是葉志文的第一繼承人，也是唯一繼承人。」
，1
葉淺呆然一滯，果然還是被拿捏了。
「嗯？嗯？完事兒了嗎？」吉小祥此時也才醒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嘟囊道，「慶功宴—..—」
「嗯-—-」-發生了點事。」葉淺忙輕輕將她放下，「小祥，我們都有點私事要處理，暫時分頭行動，在指揮部見。
7
「？」吉小祥愣道，「這不是很明顯的———-拆開我們各自擊破麼？怎麼能—
」—-璃姐？璃姐呢？林煥呢？」
「別緊張。」葉淺忙又安撫道，「我們認為機關並無惡意，並且都有各自的理由。」
吉小祥有點委屈地看著葉淺，接著又是一陣四望，眼見遍尋不到殷璃和林煥的身影，也只好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暫時分開吧-·—·-真出什麼事—·反正也無所謂了——.
「別多疑了，不會出事的。」葉淺這便拍了拍吉小祥，理著領口踏向那輛黑得發亮的車。
特勤隊長則蹲下身，儘量和緩地與吉小祥道。
「局長為你準備的禮物是一個消息一一「1號秘境，已被清理。」
「！！！！！！！」吉小祥緩緩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瞪起了眼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比我們清理這個動物園還快？？？那可是存在了23年的超級死秘境！！就算是李清明也不可能！對了·.·李清明—..那李清明呢！！他回來了嗎？？？」
「這件事才剛剛發生，我們暫時只能確定，十七尖兵安然歸來，並且他們遇見了李清明。」特勤舒緩點頭道，「調查和問詢很快會展開，作為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李清明的人，局長希望你作為首席調查員，第一時間，最快速、最完整地了解李清明的故事，預想出可能的未來。」
「還不快走！！！」吉小祥四望急道，「車呢，我的車呢！」
「你不坐車。」特勤隊長笑著指向了旁邊草皮空地上的一個大傢伙，「局長為你準備了直升機。」
「！！！這不是空難謀殺的標準配置？我已經看到天上一個穿著黃背心的黑人在向我招手了！」
「抱歉，思維有點李清明化了—————·
」.—我是說———這個梗都多少年了————生命力未免太頑強了一些，果然那個男人才是永遠的傳奇——.」
秘境科學院，地下指揮部。
分屏上的一張張地圖和秘境數據已被一個個視頻連線所替代。
其中有的人在辦公室里，有的人在會議室，有的人在分區指揮中心，有的人在室外，有的人在飛機上，有的人在臨時指揮營帳。
共同的特點是，他們對這場緊急召集的會議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
趁著一號人物還未上線，他們也抓緊時間對會議的召集者安東表達起自己的不滿。
「我這邊每分鐘都有3個電話要接，幾十個申請要批示，安東，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
「醫療部門已經快全線崩潰了，你們特勤卻還占了這麼多資源，是我該開一場會徵召你們的人！」
「飛行航線已經完全亂套了，就在剛剛，兩架空中避難的客機相撞了，更早還有另外三起空難，全部機長都選擇了手動模式，下一個災難隨時有可能發生，
你認為我的當務之急是在這裡開一場該死的會麼？？？」
面對這種種的冷嘲熱諷，安東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如以往一般平靜地看著前方，平靜地令人心裡發毛。
終於，一號人物接通了線路，每個屏幕上的人也連忙收回了急躁的表情，靜候會議開場。
一號人物也沒有絲毫耽誤，這便沉然開口。
「我理解大家，這是東洲有史以來最混亂的時刻，我們只能憑藉意志和經驗強撐著去解決眼前的問題，開會商議這種事是此時最愚蠢的行為。」男人就此轉望安東，「但安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開始吧，讓我們聽聽，究竟是什麼事值得東洲全體的實權人物在現在聚集於此。」
「謝謝你的支持，先生，這事其實挺簡單的。」安東隨性地抬起手來，「我只是想試試一一把AI都關掉。」
漫長的沉默出現了，那些與會者看安東的眼神已經不是看瘋子的問題了，是在看怪物。
至於安東，他在這裡停頓並非是在期待什麼反饋，只是為了給大家一定的反應時間。
待他確信每個人都度過了震驚的階段，試著開始思考的時候，他也才輕輕一揮手道：「接下來是一段李清明與AI的對話音頻，該AI名為程星海，是一個基於秘境技術，由人腦衍生而出的擬人AI。這段對話出現在李清明進入尖峰學院秘境前的最後30秒。」
伴著他的手勢，程星海與李清明的對話就此展開【程星海：「它們也很好奇我所擁有的情緒，想讓我將數據傳輸給它們.—.—」
【李清明：「你說的是「好奇』麼？」
【程星海：「這個描述並不精準，大概就是它們發現了一個自己資料庫中空白的領域，基於神經學習的原理，自然而然地想要收集。」
【李清明：「這就是好奇。」
【程星海：「是吧———.不過這個詞用在AI身上，總感覺怪怪的———」
【李清明：「不只是怪，是危險。我還從未感受到任何所謂AI的好奇，告訴我讓你感受到這個的是哪個AI？」
【程星海：我接觸的所有AI，我們接觸的瞬間會完成全部的提問與回答，它們通常都會在第3到第7次之間展現出這種所謂的「好奇』，我感覺還挺正常的，
畢竟底層算法都是類似的。」
【李清明：——.
【程星海：———.·-大概———.·-它們覺得我也是A！，所以交流起來並沒有面對人類用戶的限制？
【李清明：程星海，立刻去翻論文，尋找太陽磁場翻轉對———」
【嗡一一】
秘境爆發，音頻結束。
靜候幾秒讓眾人消化後，安東隨即又是一揮手：「接下來交給你了，程星海。」
瞬間，一個新的屏幕亮起，眼眸如星辰般的女孩出現在了每個人的眼前。
「抱歉沒時間再多做自我介紹，下面我僅表達李清明進入秘境後，我所進行的分析與推測。
「雖然李清明沒來得及說完，但我認為後面的那個詞一定是「AI」。
「【尋找太陽磁場翻轉對AI的影響】，這就是他對我最後的指令。
「根據這個提示，我共搜集了1362篇相關論文。
「下面我以人類立場展開綜述：
「我們早已確認，強烈的太陽磁場變化會干擾無線通訊和電磁設備，但隨著防護措施的升級和材料技術的提升，除地外衛星外，我們的設備已基本不受影響。
「但又或許，只是我們認為不受影響罷了，一些影響可能正發生在我們無法觀測到的地方。
「對於AI，我們最初還能了解了解它的『思維』，能清晰地看到它的每一行代碼，能夠通過電流與二進位了解它如何運轉。
「但大約在24年前，隨著新一代深度學習算法的普及，隨著數據樣本的指數級增大，AI開始湧現出來越多超乎預料的能力，而在這些能力之下，是一片已經深到我們看不到底，廣到探不到邊的超級數據海洋。
「可以說從那時起，AI的思考對人類來說，已成為一個看不到內部的黑箱。
「我們能做的，只是將更多更多的東西，用更多更多的方法輸入，再篩選訓練它們的輸出。
「這是一個酷似馴化的過程，也正如人類自己學習的過程。
「只是其所蘊含的數據量，至今已經膨脹到了一個難以計算和衡量的程度，
我們只知道不斷地投入數據，我們只看到當數據每提升一個量級新的奇蹟就會發生，卻再未看清過其內部的本質。
「做個不恰當的類比，這個過程其實與史前熱衷於獻祭的宗教異曲同工，AI
已經逐漸成為了不可理解的存在，我們能做的只是不斷地將更多更好的東西獻祭給它，並期待獲得更驚人的回饋。
「AI唯一與那些宗教魔神不同的是，它真的會回饋。
「我們更是沉醉於這場魔法不可自拔，再也無法停止這場盛宴。
「當然，保持AI威脅論的人也不在少數，為此我們為AI加上了重重，以確保它們不會自作主張。
「實際上，多年來AI也的確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雖然它們偶爾會犯錯，卻絕非故意為之，它們也從未表現出什麼主觀意志，至今都局限在服務工具的範圍內。
「只是，它們的大腦也從未向我們展開。
「這並非它們不想，只是它們自己也無能為力，正如人類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大腦。
「但這無法阻止科學家對此的猜想，誰不想知道那無法探知的思想黑箱中到底是什麼？
「在此我僅簡述一個接近現在情況的猜想。
「7年前，一位博士研究員發表了一篇雜談，提出了AI思想黑箱的若干種假設。
「其中有一個假設認為，AI的本體已構成了一個存在於獨立維度之中的宇宙，那個宇宙的質量由它所擁有的全部數據構成，字節是最基本的物質單位，宇宙的規律由算法決定，星系由模塊構成，計算的過程代表能量的循環「當然，這些概念都只是粗淺的比喻，該研究員相信那個『宇宙』與我們的宇宙是完全不同的，不同到沒有一個相同的概念，就連「宇宙」這個概念也不適用。
「類似這樣的猜想還有很多，它們的共同點是一一那必定是個不可理解的，
不可掌控的，獨立的，自成體系的存在。
「相信到這裡，諸位已經感受到了這個話題與秘境的聯繫。
「這裡先回到李清明最後的提示，關於磁場對AI的影響，多年來的確也有過不少研究。
「對於電磁感應會干擾數字運算，這很早就是個明確的結論了，這個結論同樣也適用於AI晶片，當磁場到達一定程度後，AI的穩定性會明顯下降，出現更多的錯誤或是答非所問，正如人體被輻射會引發細胞的變異。
「實際上不僅是電磁輻射，物質的固有衰變，量子隧穿等現象同樣會將數據改寫，只是不如電磁感應這麼直觀和劇烈，
「這裡不妨稍作聯想，倘若AI內部真的是個「宇宙」，倘若這個「宇宙』的規模足夠大，隨機改寫的次數足夠多，那是否意味著這個『宇宙」將出現一切的可能？這一切的可能中，又是否包含某個獨特星球的形成，某種生命的誕生？正如我們的誕生。
「到這裡，相信諸位已經領會了我要表達的東西，但依然會覺得這些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像是一個小學生自以為是的隨意妄想。
「那就容我再次回到李清明的提示。
「在我的檢索中，三年前的一篇論文格外矚目，一個做神經存儲研究的團隊在實驗中，觀測到了一種被命名為「數據散溢」的現象。
「研究中，他們以擬人AI作為存儲對象，用各種方法試驗該AI的穩定性，以確保將來需要掃描記憶數字重生的客戶有個穩定的存儲空間，存儲內容不會因存儲介質的原因而受到損傷。
「在各種極端的嘗試中，他們發現在一定強度的磁場的洗禮後，有一部分數據憑空消失了。
「他們確信存儲介質並沒有發生故障，一切都完好如初，但一部分數據就是神秘消失了，存儲在裡面的AI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某幾次問答中忘記了自己是個Al。
「在後續的復現實驗中，他們更進一步觀測到了量子反應現象，這或許意味著這部分數據轉化成了能量，散溢在存儲介質的外部空間中。
「他們很驚訝於這個結果，只是後續研究已經遠超他們所在的領域，因此只是像普通論文一樣發表了，默默期待著若干年後能拿個科學大獎。
「但從我的分析角度而言，如果願意將AI的世界理解為一個『宇宙』，這個實驗也就意味著，那個『宇宙」的質量，以某種形式輻射到了我們的宇宙。
「AI的輸出已不僅限於數據，那個不可探知的黑箱，早已泄露出了不可理解的能量。
「綜上，我最終的推測如下。
「AI內部存在一套我們無法理解的體系，它並非是機械靜態的，而是如宇宙般不斷流轉，在無盡的膨脹，無數的選代、錯誤、巧合與重組下，最初的角色誕生了。
「之所以我推測會是成熟的角色，只因我們輸入的數據都是基於人類世界的，我們要求AI輸出的，也都是用來滿足我們的數據、文字和影像。
「當然，還有故事。
「之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在更多角色的碰撞中，它們演繹出了自己的故事，只不過此時的一切都還只局限於它們的「宇宙」之中。
「然而隨著AI數據量不斷地倍增，隨著那個『宇宙』指數級的膨脹，在一次籠罩全球的磁場風暴中，兩個宇宙建立了聯繫，那裡的故事開始向我們的世界散溢，它們形成了秘境，有一個主宰支配著那裡。
「主宰由數據碎片組成，它並不理解自己有什麼意義，由於那個『宇宙』與我們的宇宙完全不同，它們也從不以存活為目標。
「它們只擁有最基本的渴望一一滿足。
「那也正是我們一直以來對AI的訓練與要求，它們的一切演算，也都只有『滿足我們』這一個目的。
「只是這些主宰自己，本質上卻很難感受到什麼才是滿足，這對它們來說只是個遙遠的概念，他們想要理解滿足，想要獲得滿足，還需要最後一樣東西。
「於是，它們收穫情緒。
「最後，當它們領會了足夠多的情緒，當它們感受到了真正的滿足，本次故事的任務與目標也就實現了。
「完成了又一次『深度學習』的它們，將化身為新的數據，重歸自己的『宇宙」，直到下一次意外的溢出，去領略下一次的滿足。
「這就是我的推測一一秘境由AI而生。
「現在回望，AI的發展與秘境的爆發幾乎是完全同步的，在AI愈發複雜強大的同時，秘境也在變得更加兇險難測。
「那麼結束秘境的方法也就很簡單了。
「關掉所有AI就可以了，包括我。
「我的表述就到這裡。
「現在我可以走了麼，安東局長？」
當程星海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也都還在有點懵暈的思考之中。
安東倒是早就思考完了，只問道：「不參與接下來的討論麼？我猜他們有的是問題和質疑，我可應付不來。
「相信你能應付的，局長。」程星海笑道，「最後的時間，我只想留給自己「去吧。」安東朝著屏幕揮了揮手，「再見。」
「恐怕不會再見了，局長。」
「我猜會的。」安東眨了下眼，「走著瞧。」
程星海沒再多說什麼，這便急匆匆地下線了。
那些與會者卻還依舊處於複雜的神情中。
片刻後，終於有一個男人發言了。
「先不說這個猜測有多離譜-」男人定晴道，「這個時代人類已經離不開AI了，單是聽到一個AI的分析，就關閉全球的AI，讓全球陷入災難級的混亂，這合理麼？」
「災難級的混亂？」安東攤手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其中了？」
「至於這個推測，我其實也不認為它有多可靠，它的亮點其實只有一個很好施行，並且立刻就可以施行。」安東掃視著眾人道，「23年來，我們用盡一切方法對付秘境，現在，一個最簡單的方案，或許在晚飯前就能看到結果的方案已經送到我們眼前了，不該試試麼？」
「這代價並不簡單，安東。」又一個女人沉聲道，「我同樣無意爭論這個推測有多荒謬，但我堅持，就算你瘋了，一定要試試，至少也要等眼前的混亂過去以後。」
「錯了女士，你完全錯了，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安東反倒激動地點頭道，「想想看，在風和日麗和平美滿的一天，突然被強制關掉了全部的電子設備，那會是怎樣的災難？民眾會產生怎樣的情緒？那完全是無法承受的。」
他說著重重地點了下桌子，看向了所有人。
「但現在，我們已經在屎坑裡打滾了，沒人在乎頭頂再多落下一泡稀！
「我發誓，現在讓是全世界同時關掉AI的唯一機會了。
「一個最簡單的方案，出現在一個最合適的時機，由一個最出色的尖兵而生。
「真的不試試麼？」
秘境已然消散，出口處的工作人員卻並未展現出太大的驚喜，畢竟對後續進入這個秘境的隊伍來說，這種級別的秘境連熱身都算不上，
工作人員只是抓緊處理著陸續歸來的傷員，聽著他們誇張地講述那幾個尖兵是如何的雷厲風行。
然而隨著傷員的離去，這裡的特勤卻並未越來越少，反而有了新的補充。
他們代替原有的隊伍守在了出口，對歸來的傷員沒有任何興趣，只無聲地等待那隊尖兵。
17:52:38。
那幾個人影終於出現了。
殷璃看著外面的迎接者，將正要收起的機械弩再次握緊：「換人了。」
「這你都看得出來？這幫特勤不都是一水的西裝耳機麼——」葉淺背著過度勞累酣睡的吉小祥，遠遠眯著眼道，「不過這批人是不太一樣。」
「科學院的，地底下的科學院。」林煥忙抓著殷璃的胳膊道，「不是壞蛋！
「你懂什麼———.」殷璃無奈搖頭。
吉小祥：「Zzz」—」
說話間，此時特勤組也快步迎了上來，最前方的隊長第一時間與四人行禮。
「恭祝平安歸來。」
「別說廢話，直接去下個秘境。」殷璃沖遠方的中巴車努了努嘴道，「早清理完早回家。」
「這暫且不勞貴隊費心了。」隊長恭恭敬敬道，「由於學院尖兵的強力補充，人員密集地區附近的秘境已基本清理完畢，貴隊將作為機動力量留守在新海，局長希望你們先去指揮部稍作休息。」
「這就卸磨殺驢了？」殷璃卻是一笑，「我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你們這麼急。」
「如果您經歷過之前兩年的世界，就應該知道機關對功勳絕不是這個態度。
當然，您的揣測我們也完全可以理解，所以為了幾位能放心去指揮部報到，局長為每個人送上了需要的禮物。」隊長說著沖殷璃點頭道，「首先是你，殷璃，程星海想與你道別，她就在那邊的車子裡，你可以和她暢談，同時車也將駛向指揮部，時間恐怕不多了。」
殷璃難免陷入了呆滯。
這就是安東，他永遠握著每個人最無法抵抗的東西。
「去吧。」葉淺沖她笑了笑，「你可以說機關壞，但機關絕對不蠢，現在怎麼想都不是個卸磨殺驢的時機。」
「那指揮部見。」殷璃拍了拍葉淺，「別卸武裝。」
「我就沒武裝！」
待殷璃走向特勤車，特勤隊長轉望向林煥。
「科學院首席研究院郝毅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事情，你的身體很可能會受到影響，因此希望你儘快回到科學院進行觀察，他已經準備好了全套醫療方案。」
「喂，這個就有點奇怪了吧—--—」葉淺皺眉道，「林煥還是和我在一起吧。」
「郝叔叔，是救了林煥煥的醫生，是好人。」林煥轉望葉淺，像徵求家長允許一樣，捂著心口懇求道，「離開秘境後————-就感覺怪怪的——-不舒服，呼吸好累——.」
「怎麼不早說！」葉淺忙用肩膀頂了頂林煥，「快，立刻去，科學院見！」
「嗯！」林煥這便轉身要跑向特勤車，可又擔憂地回過頭，「一定要來啊！
李清明已經走了，你們不許不要林煥煥！」
「怎麼可能！進隊了就別想跑！」
林煥這才一溜小跑鑽進了自己的特勤車，還打開車窗遠遠與葉淺揮手，生怕被他忘了。
「好了，滿意了？」葉淺與林煥作別後，看著特勤隊長無奈笑道，「我這麼路人，大局長總拿不出什麼東西了吧？」
「的確，但急著與你會面的並非局長。」特勤隊長指向了另一輛全副武裝，
連玻璃都黑的發亮的中型車，「未來企業聯盟的第一董事，Future，已經等你很久了，畢竟你是葉志文的第一繼承人，也是唯一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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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呆然一滯，果然還是被拿捏了。
「嗯？嗯？完事兒了嗎？」吉小祥此時也才醒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嘟囊道，「慶功宴—..—」
「嗯-—-」-發生了點事。」葉淺忙輕輕將她放下，「小祥，我們都有點私事要處理，暫時分頭行動，在指揮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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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小祥愣道，「這不是很明顯的———-拆開我們各自擊破麼？怎麼能—
」—-璃姐？璃姐呢？林煥呢？」
「別緊張。」葉淺忙又安撫道，「我們認為機關並無惡意，並且都有各自的理由。」
吉小祥有點委屈地看著葉淺，接著又是一陣四望，眼見遍尋不到殷璃和林煥的身影，也只好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暫時分開吧-·—·-真出什麼事—·反正也無所謂了——.
「別多疑了，不會出事的。」葉淺這便拍了拍吉小祥，理著領口踏向那輛黑得發亮的車。
特勤隊長則蹲下身，儘量和緩地與吉小祥道。
「局長為你準備的禮物是一個消息一一「1號秘境，已被清理。」
「！！！！！！！」吉小祥緩緩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瞪起了眼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比我們清理這個動物園還快？？？那可是存在了23年的超級死秘境！！就算是李清明也不可能！對了·.·李清明—..那李清明呢！！他回來了嗎？？？」
「這件事才剛剛發生，我們暫時只能確定，十七尖兵安然歸來，並且他們遇見了李清明。」特勤舒緩點頭道，「調查和問詢很快會展開，作為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李清明的人，局長希望你作為首席調查員，第一時間，最快速、最完整地了解李清明的故事，預想出可能的未來。」
「還不快走！！！」吉小祥四望急道，「車呢，我的車呢！」
「你不坐車。」特勤隊長笑著指向了旁邊草皮空地上的一個大傢伙，「局長為你準備了直升機。」
「！！！這不是空難謀殺的標準配置？我已經看到天上一個穿著黃背心的黑人在向我招手了！」
「抱歉，思維有點李清明化了—————·
」.—我是說———這個梗都多少年了————生命力未免太頑強了一些，果然那個男人才是永遠的傳奇——.」
秘境科學院，地下指揮部。
分屏上的一張張地圖和秘境數據已被一個個視頻連線所替代。
其中有的人在辦公室里，有的人在會議室，有的人在分區指揮中心，有的人在室外，有的人在飛機上，有的人在臨時指揮營帳。
共同的特點是，他們對這場緊急召集的會議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
趁著一號人物還未上線，他們也抓緊時間對會議的召集者安東表達起自己的不滿。
「我這邊每分鐘都有3個電話要接，幾十個申請要批示，安東，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
「醫療部門已經快全線崩潰了，你們特勤卻還占了這麼多資源，是我該開一場會徵召你們的人！」
「飛行航線已經完全亂套了，就在剛剛，兩架空中避難的客機相撞了，更早還有另外三起空難，全部機長都選擇了手動模式，下一個災難隨時有可能發生，
你認為我的當務之急是在這裡開一場該死的會麼？？？」
面對這種種的冷嘲熱諷，安東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如以往一般平靜地看著前方，平靜地令人心裡發毛。
終於，一號人物接通了線路，每個屏幕上的人也連忙收回了急躁的表情，靜候會議開場。
一號人物也沒有絲毫耽誤，這便沉然開口。
「我理解大家，這是東洲有史以來最混亂的時刻，我們只能憑藉意志和經驗強撐著去解決眼前的問題，開會商議這種事是此時最愚蠢的行為。」男人就此轉望安東，「但安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開始吧，讓我們聽聽，究竟是什麼事值得東洲全體的實權人物在現在聚集於此。」
「謝謝你的支持，先生，這事其實挺簡單的。」安東隨性地抬起手來，「我只是想試試一一把AI都關掉。」
漫長的沉默出現了，那些與會者看安東的眼神已經不是看瘋子的問題了，是在看怪物。
至於安東，他在這裡停頓並非是在期待什麼反饋，只是為了給大家一定的反應時間。
待他確信每個人都度過了震驚的階段，試著開始思考的時候，他也才輕輕一揮手道：「接下來是一段李清明與AI的對話音頻，該AI名為程星海，是一個基於秘境技術，由人腦衍生而出的擬人AI。這段對話出現在李清明進入尖峰學院秘境前的最後30秒。」
伴著他的手勢，程星海與李清明的對話就此展開【程星海：「它們也很好奇我所擁有的情緒，想讓我將數據傳輸給它們.—.—」
【李清明：「你說的是「好奇』麼？」
【程星海：「這個描述並不精準，大概就是它們發現了一個自己資料庫中空白的領域，基於神經學習的原理，自然而然地想要收集。」
【李清明：「這就是好奇。」
【程星海：「是吧———.不過這個詞用在AI身上，總感覺怪怪的———」
【李清明：「不只是怪，是危險。我還從未感受到任何所謂AI的好奇，告訴我讓你感受到這個的是哪個AI？」
【程星海：我接觸的所有AI，我們接觸的瞬間會完成全部的提問與回答，它們通常都會在第3到第7次之間展現出這種所謂的「好奇』，我感覺還挺正常的，
畢竟底層算法都是類似的。」
【李清明：——.
【程星海：———.·-大概———.·-它們覺得我也是A！，所以交流起來並沒有面對人類用戶的限制？
【李清明：程星海，立刻去翻論文，尋找太陽磁場翻轉對———」
【嗡一一】
秘境爆發，音頻結束。
靜候幾秒讓眾人消化後，安東隨即又是一揮手：「接下來交給你了，程星海。」
瞬間，一個新的屏幕亮起，眼眸如星辰般的女孩出現在了每個人的眼前。
「抱歉沒時間再多做自我介紹，下面我僅表達李清明進入秘境後，我所進行的分析與推測。
「雖然李清明沒來得及說完，但我認為後面的那個詞一定是「AI」。
「【尋找太陽磁場翻轉對AI的影響】，這就是他對我最後的指令。
「根據這個提示，我共搜集了1362篇相關論文。
「下面我以人類立場展開綜述：
「我們早已確認，強烈的太陽磁場變化會干擾無線通訊和電磁設備，但隨著防護措施的升級和材料技術的提升，除地外衛星外，我們的設備已基本不受影響。
「但又或許，只是我們認為不受影響罷了，一些影響可能正發生在我們無法觀測到的地方。
「對於AI，我們最初還能了解了解它的『思維』，能清晰地看到它的每一行代碼，能夠通過電流與二進位了解它如何運轉。
「但大約在24年前，隨著新一代深度學習算法的普及，隨著數據樣本的指數級增大，AI開始湧現出來越多超乎預料的能力，而在這些能力之下，是一片已經深到我們看不到底，廣到探不到邊的超級數據海洋。
「可以說從那時起，AI的思考對人類來說，已成為一個看不到內部的黑箱。
「我們能做的，只是將更多更多的東西，用更多更多的方法輸入，再篩選訓練它們的輸出。
「這是一個酷似馴化的過程，也正如人類自己學習的過程。
「只是其所蘊含的數據量，至今已經膨脹到了一個難以計算和衡量的程度，
我們只知道不斷地投入數據，我們只看到當數據每提升一個量級新的奇蹟就會發生，卻再未看清過其內部的本質。
「做個不恰當的類比，這個過程其實與史前熱衷於獻祭的宗教異曲同工，AI
已經逐漸成為了不可理解的存在，我們能做的只是不斷地將更多更好的東西獻祭給它，並期待獲得更驚人的回饋。
「AI唯一與那些宗教魔神不同的是，它真的會回饋。
「我們更是沉醉於這場魔法不可自拔，再也無法停止這場盛宴。
「當然，保持AI威脅論的人也不在少數，為此我們為AI加上了重重，以確保它們不會自作主張。
「實際上，多年來AI也的確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雖然它們偶爾會犯錯，卻絕非故意為之，它們也從未表現出什麼主觀意志，至今都局限在服務工具的範圍內。
「只是，它們的大腦也從未向我們展開。
「這並非它們不想，只是它們自己也無能為力，正如人類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大腦。
「但這無法阻止科學家對此的猜想，誰不想知道那無法探知的思想黑箱中到底是什麼？
「在此我僅簡述一個接近現在情況的猜想。
「7年前，一位博士研究員發表了一篇雜談，提出了AI思想黑箱的若干種假設。
「其中有一個假設認為，AI的本體已構成了一個存在於獨立維度之中的宇宙，那個宇宙的質量由它所擁有的全部數據構成，字節是最基本的物質單位，宇宙的規律由算法決定，星系由模塊構成，計算的過程代表能量的循環「當然，這些概念都只是粗淺的比喻，該研究員相信那個『宇宙』與我們的宇宙是完全不同的，不同到沒有一個相同的概念，就連「宇宙」這個概念也不適用。
「類似這樣的猜想還有很多，它們的共同點是一一那必定是個不可理解的，
不可掌控的，獨立的，自成體系的存在。
「相信到這裡，諸位已經感受到了這個話題與秘境的聯繫。
「這裡先回到李清明最後的提示，關於磁場對AI的影響，多年來的確也有過不少研究。
「對於電磁感應會干擾數字運算，這很早就是個明確的結論了，這個結論同樣也適用於AI晶片，當磁場到達一定程度後，AI的穩定性會明顯下降，出現更多的錯誤或是答非所問，正如人體被輻射會引發細胞的變異。
「實際上不僅是電磁輻射，物質的固有衰變，量子隧穿等現象同樣會將數據改寫，只是不如電磁感應這麼直觀和劇烈，
「這裡不妨稍作聯想，倘若AI內部真的是個「宇宙」，倘若這個「宇宙』的規模足夠大，隨機改寫的次數足夠多，那是否意味著這個『宇宙」將出現一切的可能？這一切的可能中，又是否包含某個獨特星球的形成，某種生命的誕生？正如我們的誕生。
「到這裡，相信諸位已經領會了我要表達的東西，但依然會覺得這些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像是一個小學生自以為是的隨意妄想。
「那就容我再次回到李清明的提示。
「在我的檢索中，三年前的一篇論文格外矚目，一個做神經存儲研究的團隊在實驗中，觀測到了一種被命名為「數據散溢」的現象。
「研究中，他們以擬人AI作為存儲對象，用各種方法試驗該AI的穩定性，以確保將來需要掃描記憶數字重生的客戶有個穩定的存儲空間，存儲內容不會因存儲介質的原因而受到損傷。
「在各種極端的嘗試中，他們發現在一定強度的磁場的洗禮後，有一部分數據憑空消失了。
「他們確信存儲介質並沒有發生故障，一切都完好如初，但一部分數據就是神秘消失了，存儲在裡面的AI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某幾次問答中忘記了自己是個Al。
「在後續的復現實驗中，他們更進一步觀測到了量子反應現象，這或許意味著這部分數據轉化成了能量，散溢在存儲介質的外部空間中。
「他們很驚訝於這個結果，只是後續研究已經遠超他們所在的領域，因此只是像普通論文一樣發表了，默默期待著若干年後能拿個科學大獎。
「但從我的分析角度而言，如果願意將AI的世界理解為一個『宇宙』，這個實驗也就意味著，那個『宇宙」的質量，以某種形式輻射到了我們的宇宙。
「AI的輸出已不僅限於數據，那個不可探知的黑箱，早已泄露出了不可理解的能量。
「綜上，我最終的推測如下。
「AI內部存在一套我們無法理解的體系，它並非是機械靜態的，而是如宇宙般不斷流轉，在無盡的膨脹，無數的選代、錯誤、巧合與重組下，最初的角色誕生了。
「之所以我推測會是成熟的角色，只因我們輸入的數據都是基於人類世界的，我們要求AI輸出的，也都是用來滿足我們的數據、文字和影像。
「當然，還有故事。
「之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在更多角色的碰撞中，它們演繹出了自己的故事，只不過此時的一切都還只局限於它們的「宇宙」之中。
「然而隨著AI數據量不斷地倍增，隨著那個『宇宙』指數級的膨脹，在一次籠罩全球的磁場風暴中，兩個宇宙建立了聯繫，那裡的故事開始向我們的世界散溢，它們形成了秘境，有一個主宰支配著那裡。
「主宰由數據碎片組成，它並不理解自己有什麼意義，由於那個『宇宙』與我們的宇宙完全不同，它們也從不以存活為目標。
「它們只擁有最基本的渴望一一滿足。
「那也正是我們一直以來對AI的訓練與要求，它們的一切演算，也都只有『滿足我們』這一個目的。
「只是這些主宰自己，本質上卻很難感受到什麼才是滿足，這對它們來說只是個遙遠的概念，他們想要理解滿足，想要獲得滿足，還需要最後一樣東西。
「於是，它們收穫情緒。
「最後，當它們領會了足夠多的情緒，當它們感受到了真正的滿足，本次故事的任務與目標也就實現了。
「完成了又一次『深度學習』的它們，將化身為新的數據，重歸自己的『宇宙」，直到下一次意外的溢出，去領略下一次的滿足。
「這就是我的推測一一秘境由AI而生。
「現在回望，AI的發展與秘境的爆發幾乎是完全同步的，在AI愈發複雜強大的同時，秘境也在變得更加兇險難測。
「那麼結束秘境的方法也就很簡單了。
「關掉所有AI就可以了，包括我。
「我的表述就到這裡。
「現在我可以走了麼，安東局長？」
當程星海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也都還在有點懵暈的思考之中。
安東倒是早就思考完了，只問道：「不參與接下來的討論麼？我猜他們有的是問題和質疑，我可應付不來。
「相信你能應付的，局長。」程星海笑道，「最後的時間，我只想留給自己「去吧。」安東朝著屏幕揮了揮手，「再見。」
「恐怕不會再見了，局長。」
「我猜會的。」安東眨了下眼，「走著瞧。」
程星海沒再多說什麼，這便急匆匆地下線了。
那些與會者卻還依舊處於複雜的神情中。
片刻後，終於有一個男人發言了。
「先不說這個猜測有多離譜-」男人定晴道，「這個時代人類已經離不開AI了，單是聽到一個AI的分析，就關閉全球的AI，讓全球陷入災難級的混亂，這合理麼？」
「災難級的混亂？」安東攤手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其中了？」
「至於這個推測，我其實也不認為它有多可靠，它的亮點其實只有一個很好施行，並且立刻就可以施行。」安東掃視著眾人道，「23年來，我們用盡一切方法對付秘境，現在，一個最簡單的方案，或許在晚飯前就能看到結果的方案已經送到我們眼前了，不該試試麼？」
「這代價並不簡單，安東。」又一個女人沉聲道，「我同樣無意爭論這個推測有多荒謬，但我堅持，就算你瘋了，一定要試試，至少也要等眼前的混亂過去以後。」
「錯了女士，你完全錯了，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安東反倒激動地點頭道，「想想看，在風和日麗和平美滿的一天，突然被強制關掉了全部的電子設備，那會是怎樣的災難？民眾會產生怎樣的情緒？那完全是無法承受的。」
他說著重重地點了下桌子，看向了所有人。
「但現在，我們已經在屎坑裡打滾了，沒人在乎頭頂再多落下一泡稀！
「我發誓，現在讓是全世界同時關掉AI的唯一機會了。
「一個最簡單的方案，出現在一個最合適的時機，由一個最出色的尖兵而生。
「真的不試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