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寶居的芍藥
第193章 天寶居的芍藥
雒都貫穿東西南北的四條街，以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命名。
天門鎮因為依照山脈與河流建造，城市並不規整，城池本身不是四四方方的形狀，城內的街道也無法一條大道貫穿南北、東西城門。
基本上只有東城門到衙門口，是一條沒被丘陵或河流截斷的直道。
這條直道被稱為「咸陽大街」，是天門鎮最繁華富貴的主幹道。
猴兒巷便直通咸陽大街。
大概是咸陽大街寸土寸金的緣故，猴兒巷極為狹窄，入口處就不到一米五，稍微寬敞一點的馬車都進不去。
巷道狹窄，而兩邊的建築又特別高，基本沒有低於三層樓的。
且房屋下面的地基也高。
此地原本應該是一座小丘陵，丘陵下面還有岩石地脈殘留。
芍藥居住的天寶居，就建立在一十六級台階之上。
進入巷口，沿著里弄走一百五十步，有一低矮的門牌，兩根紅漆木立柱，上方橫一塊匾額，上書「天寶居」。
門牌後方一十六級花崗岩台階，爬上去後才是天寶居正門。
小羽提著青布包裹爬上階梯時，芍藥已打開門戶迎了出來。
她孤身前來，沒帶狗子。
畢竟住在別人家，還是第一次過來，帶著一條大黃狗不太方便。
這會兒小強在替紅袖坊看守後門。
單論相貌和身段，芍藥並不比金蓮有太明顯的優勢，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潤鵝蛋臉兒，五官不是特別立體精緻，但格外的和諧柔和。
身量不高不矮，剛剛一米六，但體態輕盈似燕藏柳，聲如鶯囀林，熱情且溫柔。
老實說，金蓮長相上可能還要更精緻些。
可要是將兩女放在一起，任誰都能一眼分出高低。
實在是芍藥的氣質太突出。
靜立不語時，恬靜淡雅如菊花，輕聲笑語時依舊不失清雅，卻多了一種春花綻放的熱烈與燦漫。
特別是笑的時候，那種甜美溫柔、明媚開朗，小羽一個女孩都受到感染，有點迷醉。
紫櫻也愛笑，紫櫻的笑也很有感染力。
可看到紫櫻的笑，小羽莫名有點心疼她。
倒不是紫櫻強顏歡笑。
是她的笑還太單純、太有希望與活力，在紅袖坊看到那樣的笑，讓人憐惜。
芍藥的笑純粹卻不天真，能讓人忘記當下的煩惱，仿佛把人從繁雜心緒中抽出，拉入到她編織的歡笑氛圍中。
「小鳳仙，我來為你介紹。」
在門口說了幾句客套話，芍藥就把小羽引入屋內，指著一個身高一米七的「黑小個」，「這是『胖磨勒』，一位崑崙奴，也是我最忠心的僕人。
今後你教我劍術時，請讓胖磨勒也在邊上觀摩，他的天賦比我高太多了。」
接著她又轉向崑崙奴，道：「阿胖，小鳳仙是我聘請的劍術大宗師，是我的老師，你要向尊敬我一樣尊敬她，明白嗎？」
「小姐，胖磨勒明白！」那黑人滿臉歡喜，朝著小羽露齒一笑。
雪亮的牙齒，不是黑齒。
小羽面帶好奇之色，上下打量崑崙奴，問道：「胖磨勒，你是從東方崑崙來的？你並不胖，為何叫『胖磨勒』？」
這個世界的黑人似乎都不太正宗。
比如黑齒國的黑妹，連牙齒都是黑的，完全長著東方人的面孔。
眼前這個小黑，也不是純正的非洲黑人。
他面孔略微粗狂，既不像東方人，也不像前世非洲人，更像個野蠻人。
皮膚倒是黝黑髮亮，卻在黑色中帶著些許淺灰色的紋路。
不明顯，但真實存在，且不是紋身。
「羽小姐，我小時候挺胖的，後來生了一場大病才瘦下來。」
胖磨勒禮儀很規範，眼神清澈中透著十足的恭敬，語言明朗清晰，氣度上不輸公孫無咎的中華僕從。
「我的確是個崑崙奴，大概並非來自中華上邦的崑崙山。
我母親是純正的崑崙奴，她在西方生下了我，我父親好像不是崑崙奴。」
除了胖磨勒這個血統不太純正的崑崙奴，天寶居還有兩個煮飯婆子，四個灑掃丫鬟，兩個貼身服侍芍藥的大丫鬟，另有一個車夫不住在天寶居。
她們整齊排成一排，由芍藥挨個介紹一遍。
沒有細說，只介紹了名字和職位，但她嚴肅向丫鬟婆子介紹了小羽：她的好姐妹、天寶居貴客、她聘請的老師、天門鎮傳奇、義薄雲天羽鳳仙、大秦上造、東方朔大人的扈從.
總結起來有兩點：首先，羽鳳仙是我請來的貴賓；第二，羽鳳仙不再是紅袖坊的「女兒」，她現在是大秦爵爺。
看得出來芍藥有和柳姑姑一樣的心思：儘量幫小羽切割過去，儘量劃清與紅袖坊的界限。
等打發走一眾奴僕，拉著小羽上了五樓的觀景閣，芍藥更是直接道：「老實說，你的選擇讓我有點看不懂。
我倒是歡迎你來這兒。
我想與你親近，想從你這兒學幾套劍法。
可這種時候來天寶居，對你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
天寶居不大，算上院子，總的占地面積不超過兩百平米，但天寶居閣樓很高。
紅袖坊也才四層樓，天寶居竟然有七層，而且它還建造在丘陵上，地基非常高。
這會兒站在五樓觀景閣，幾乎能看到遠處的城牆，大半個城市的景觀一收眼底。
「柳姑姑沒和你說？我想跟著你，好接觸武林大豪的圈子，增加武學見識、提升自身實力。」小羽道。
「以你現在的名聲和境界，哪怕不跟著我，只要向外透露出些許意願，也有大把的江湖豪傑邀請你。」芍藥道。
這又是一個讓小羽倍感苦惱的事實。
她使勁折騰一眾妖兒妖孫，好不容易醫道有成，即將進入「超級·大滅爸」的狀態，大殺四方，劍道境界暴漲，卻在原本最簡單的關卡遇到了麻煩。
「唉，芍藥姐，你閱歷豐富，見過很多江湖豪俠，可曾遇到過一心盯著武道、完全不在意身外之物的武痴？」小羽嘆道。
芍藥怔了怔，若有所思道：「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雙槍將陳太平是個『槍痴』，明明是身份尊貴的『護國武神』，卻在見到一普通老卒使用他從未見過的槍法後，甘願跪地拜其為師。
李慢慢是個『劍痴』。
那小婊砸拒絕一切達官顯貴，包括上邦貴人，甚至敢在東方朔大人主持的雅集上遲到，唯獨不會拒絕知名劍客。
李芊樾是個『道痴』，為了紅塵歷練，甚至能和下九流的青皮打成一片。
還有『畫痴』曾夫子，『武痴』霍元剛，『琴痴』.」
她古怪一笑，指了指自己。
「他們叫我『琴痴』，其實我愛琴是真的，卻遠沒到你們這種境界。
若在琴與逍遙天地任我游之間做個選擇，我肯定選擇逍遙一世、無拘無束。」
——無論槍痴、劍痴還是武痴，大家執著的是槍、是劍本身嗎？
人家追求的是境界！
而追求更高境界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逍遙自在。
小羽心裡吐槽，嘴上說道：「和你們不一樣，我渴望閱歷百家武學，固然有我不在乎什麼名聲、身份，一心只想提升實力的原因。
可我的『痴』，更多是一種沒有其它選擇的無可奈何。
如果不能快速提升自己，我隨時可能死在西八仙的報復之下。
芍藥姐，這才是我的真實處境。
過不了這個坎，什麼十年之約，大秦上造、東方朔扈從、都護府錄事，皆是雲煙。
所以芍藥姐別被『大秦上造』約束，依舊將我當成紅袖坊的女兒就行。
在外人面前，也不必刻意照顧我的面子。
我只在乎『里子』，在乎能見識多少精彩的武學。
等我能一刀劈死神仙時，所有人都會敬我如神，失去的臉面將加倍返還。」
芍藥俏臉上露出同情之色，輕輕嘆息道：「你很清醒，很理智。
若非你提醒，我差點被衙門口斬神、脫離教司坊、『大秦上造』等一系列威風事跡遮住雙目，無法看清近在你跟前的危局。」
小羽古怪道：「芍藥姐可是後悔了？連李家都要與我做切割，姐姐卻『開門揖災星』。」
芍藥笑道：「哪怕當日在畫舫上，得知了十年之約的內幕，我也只感到遺憾——遺憾你身份改變，無法再邀請你來天寶居。
現在你來了，我心裡只有歡喜。」
「姐姐為何不擔心受牽連？」小羽好奇道。
芍藥眼神清明，臉上帶著笑意，道：「窮人永遠不用擔心富貴病。
清河郡王能被你牽連，是因為他的利益圈子太大，蔓延到西蜀之外，觸碰到西方各個領域。
我算個什麼東西？
別說利益圈子，我自己都是別人小圈子裡的一個物件兒呢！
若真有受牽連之日，必然是西八仙直接殺到天寶居但這顯然不太可能。」
「為何不可能？」小羽奇怪道。
芍藥道：「你和竇耕煙住在一起時，尚且沒有釣出大魚。
現在只剩你一個，你還從『魚餌』長成了咬死大魚的『怪物』，誰會直接衝來強殺你？
如果你遇到襲擊，必然是類似壩下胡同的暗殺。
在天寶居外，也在你意料之外。
哪怕對方是人仙，也不敢再小視你，必須用計謀，還必須是暗殺。」
頓了頓，她又蹙眉道：「我肯定不會害你，但你在天寶居吃飯喝水時要稍微注意下，提防某個丫鬟婆子被收買、被脅迫，在你的吃食中下毒。
另外，得為胖磨勒那黑廝準備一套鋼甲，兩把手弩。
真遇到危險，可以讓他先頂一會兒。
對了，馬車廂要加裝一層鐵板.鐵板沉重，不方便逃跑，你還是別坐馬車，騎馬吧！坐在馬上，眼觀八方，不容易被偷襲。」
小羽心裡有一點感動。
這位芍藥姐顯然是有幾分真心，考慮得也還算周到。
「芍藥姐，我應該不會牽連到你。」
小羽沉吟道：「我每隔兩天回一趟紅袖坊，指點紫櫻、杜鵑她們劍術。
若有人要對付我，可以輕易找到這一規律，然後在半途埋伏我、對我一擊必殺，沒必要強闖天寶居，打草驚蛇，讓我有機會逃跑。」
即便來到天寶居，她也不打算中斷對紫櫻她們的教學。
這事兒在來天寶居前，早已和柳姑姑談好，也和芍藥約定好。
「至於食物與外出時的安全問題，芍藥姐也不用替我擔心。
我是沙蠻，沙蠻精通毒藥。
如今又做了閔神醫的學徒，察覺飯食中的問題不難。
我的靈覺也很敏銳。
上次壩下胡同刺殺，葛慶還是鬼神之軀呢，依舊因為殺氣暴露而被我察覺。」
為何能看到鬼神葛慶，這個問題她早對外解釋過——在朱一套的公堂之上，理由也挑不出毛病：感應到殺氣，激活凶虎神意後，看到模糊的鬼影。
心海訣萬萬不可曝光。
哪怕現在能看到神道符使和鬼道功曹神，哪怕他們經常從她頭頂飄過，她也假裝一無所覺。
「唉，壩下胡同刺殺案，我知道，西八仙必然也知道，他們若要刺殺你，手段肯定遠比葛慶他們更高明，也更狠毒。」芍藥嘆道。
「所以我要儘快提升實力！」小羽沉聲道：「我實力增速超越葛慶想像，所以他殺不了我，這個道理對西八仙也有效。」
「我明白了，今後只要有大豪參加的集會，我都會帶上你。」芍藥先輕輕點頭，又遲疑道：「我聽說，你已將凶虎七殺修煉到前無古人的至高境界，甚至由極陰中誕生了一點純陽.你還要怎麼提升？」
(本章完)
雒都貫穿東西南北的四條街，以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命名。
天門鎮因為依照山脈與河流建造，城市並不規整，城池本身不是四四方方的形狀，城內的街道也無法一條大道貫穿南北、東西城門。
基本上只有東城門到衙門口，是一條沒被丘陵或河流截斷的直道。
這條直道被稱為「咸陽大街」，是天門鎮最繁華富貴的主幹道。
猴兒巷便直通咸陽大街。
大概是咸陽大街寸土寸金的緣故，猴兒巷極為狹窄，入口處就不到一米五，稍微寬敞一點的馬車都進不去。
巷道狹窄，而兩邊的建築又特別高，基本沒有低於三層樓的。
且房屋下面的地基也高。
此地原本應該是一座小丘陵，丘陵下面還有岩石地脈殘留。
芍藥居住的天寶居，就建立在一十六級台階之上。
進入巷口，沿著里弄走一百五十步，有一低矮的門牌，兩根紅漆木立柱，上方橫一塊匾額，上書「天寶居」。
門牌後方一十六級花崗岩台階，爬上去後才是天寶居正門。
小羽提著青布包裹爬上階梯時，芍藥已打開門戶迎了出來。
她孤身前來，沒帶狗子。
畢竟住在別人家，還是第一次過來，帶著一條大黃狗不太方便。
這會兒小強在替紅袖坊看守後門。
單論相貌和身段，芍藥並不比金蓮有太明顯的優勢，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潤鵝蛋臉兒，五官不是特別立體精緻，但格外的和諧柔和。
身量不高不矮，剛剛一米六，但體態輕盈似燕藏柳，聲如鶯囀林，熱情且溫柔。
老實說，金蓮長相上可能還要更精緻些。
可要是將兩女放在一起，任誰都能一眼分出高低。
實在是芍藥的氣質太突出。
靜立不語時，恬靜淡雅如菊花，輕聲笑語時依舊不失清雅，卻多了一種春花綻放的熱烈與燦漫。
特別是笑的時候，那種甜美溫柔、明媚開朗，小羽一個女孩都受到感染，有點迷醉。
紫櫻也愛笑，紫櫻的笑也很有感染力。
可看到紫櫻的笑，小羽莫名有點心疼她。
倒不是紫櫻強顏歡笑。
是她的笑還太單純、太有希望與活力，在紅袖坊看到那樣的笑，讓人憐惜。
芍藥的笑純粹卻不天真，能讓人忘記當下的煩惱，仿佛把人從繁雜心緒中抽出，拉入到她編織的歡笑氛圍中。
「小鳳仙，我來為你介紹。」
在門口說了幾句客套話，芍藥就把小羽引入屋內，指著一個身高一米七的「黑小個」，「這是『胖磨勒』，一位崑崙奴，也是我最忠心的僕人。
今後你教我劍術時，請讓胖磨勒也在邊上觀摩，他的天賦比我高太多了。」
接著她又轉向崑崙奴，道：「阿胖，小鳳仙是我聘請的劍術大宗師，是我的老師，你要向尊敬我一樣尊敬她，明白嗎？」
「小姐，胖磨勒明白！」那黑人滿臉歡喜，朝著小羽露齒一笑。
雪亮的牙齒，不是黑齒。
小羽面帶好奇之色，上下打量崑崙奴，問道：「胖磨勒，你是從東方崑崙來的？你並不胖，為何叫『胖磨勒』？」
這個世界的黑人似乎都不太正宗。
比如黑齒國的黑妹，連牙齒都是黑的，完全長著東方人的面孔。
眼前這個小黑，也不是純正的非洲黑人。
他面孔略微粗狂，既不像東方人，也不像前世非洲人，更像個野蠻人。
皮膚倒是黝黑髮亮，卻在黑色中帶著些許淺灰色的紋路。
不明顯，但真實存在，且不是紋身。
「羽小姐，我小時候挺胖的，後來生了一場大病才瘦下來。」
胖磨勒禮儀很規範，眼神清澈中透著十足的恭敬，語言明朗清晰，氣度上不輸公孫無咎的中華僕從。
「我的確是個崑崙奴，大概並非來自中華上邦的崑崙山。
我母親是純正的崑崙奴，她在西方生下了我，我父親好像不是崑崙奴。」
除了胖磨勒這個血統不太純正的崑崙奴，天寶居還有兩個煮飯婆子，四個灑掃丫鬟，兩個貼身服侍芍藥的大丫鬟，另有一個車夫不住在天寶居。
她們整齊排成一排，由芍藥挨個介紹一遍。
沒有細說，只介紹了名字和職位，但她嚴肅向丫鬟婆子介紹了小羽：她的好姐妹、天寶居貴客、她聘請的老師、天門鎮傳奇、義薄雲天羽鳳仙、大秦上造、東方朔大人的扈從.
總結起來有兩點：首先，羽鳳仙是我請來的貴賓；第二，羽鳳仙不再是紅袖坊的「女兒」，她現在是大秦爵爺。
看得出來芍藥有和柳姑姑一樣的心思：儘量幫小羽切割過去，儘量劃清與紅袖坊的界限。
等打發走一眾奴僕，拉著小羽上了五樓的觀景閣，芍藥更是直接道：「老實說，你的選擇讓我有點看不懂。
我倒是歡迎你來這兒。
我想與你親近，想從你這兒學幾套劍法。
可這種時候來天寶居，對你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
天寶居不大，算上院子，總的占地面積不超過兩百平米，但天寶居閣樓很高。
紅袖坊也才四層樓，天寶居竟然有七層，而且它還建造在丘陵上，地基非常高。
這會兒站在五樓觀景閣，幾乎能看到遠處的城牆，大半個城市的景觀一收眼底。
「柳姑姑沒和你說？我想跟著你，好接觸武林大豪的圈子，增加武學見識、提升自身實力。」小羽道。
「以你現在的名聲和境界，哪怕不跟著我，只要向外透露出些許意願，也有大把的江湖豪傑邀請你。」芍藥道。
這又是一個讓小羽倍感苦惱的事實。
她使勁折騰一眾妖兒妖孫，好不容易醫道有成，即將進入「超級·大滅爸」的狀態，大殺四方，劍道境界暴漲，卻在原本最簡單的關卡遇到了麻煩。
「唉，芍藥姐，你閱歷豐富，見過很多江湖豪俠，可曾遇到過一心盯著武道、完全不在意身外之物的武痴？」小羽嘆道。
芍藥怔了怔，若有所思道：「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雙槍將陳太平是個『槍痴』，明明是身份尊貴的『護國武神』，卻在見到一普通老卒使用他從未見過的槍法後，甘願跪地拜其為師。
李慢慢是個『劍痴』。
那小婊砸拒絕一切達官顯貴，包括上邦貴人，甚至敢在東方朔大人主持的雅集上遲到，唯獨不會拒絕知名劍客。
李芊樾是個『道痴』，為了紅塵歷練，甚至能和下九流的青皮打成一片。
還有『畫痴』曾夫子，『武痴』霍元剛，『琴痴』.」
她古怪一笑，指了指自己。
「他們叫我『琴痴』，其實我愛琴是真的，卻遠沒到你們這種境界。
若在琴與逍遙天地任我游之間做個選擇，我肯定選擇逍遙一世、無拘無束。」
——無論槍痴、劍痴還是武痴，大家執著的是槍、是劍本身嗎？
人家追求的是境界！
而追求更高境界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逍遙自在。
小羽心裡吐槽，嘴上說道：「和你們不一樣，我渴望閱歷百家武學，固然有我不在乎什麼名聲、身份，一心只想提升實力的原因。
可我的『痴』，更多是一種沒有其它選擇的無可奈何。
如果不能快速提升自己，我隨時可能死在西八仙的報復之下。
芍藥姐，這才是我的真實處境。
過不了這個坎，什麼十年之約，大秦上造、東方朔扈從、都護府錄事，皆是雲煙。
所以芍藥姐別被『大秦上造』約束，依舊將我當成紅袖坊的女兒就行。
在外人面前，也不必刻意照顧我的面子。
我只在乎『里子』，在乎能見識多少精彩的武學。
等我能一刀劈死神仙時，所有人都會敬我如神，失去的臉面將加倍返還。」
芍藥俏臉上露出同情之色，輕輕嘆息道：「你很清醒，很理智。
若非你提醒，我差點被衙門口斬神、脫離教司坊、『大秦上造』等一系列威風事跡遮住雙目，無法看清近在你跟前的危局。」
小羽古怪道：「芍藥姐可是後悔了？連李家都要與我做切割，姐姐卻『開門揖災星』。」
芍藥笑道：「哪怕當日在畫舫上，得知了十年之約的內幕，我也只感到遺憾——遺憾你身份改變，無法再邀請你來天寶居。
現在你來了，我心裡只有歡喜。」
「姐姐為何不擔心受牽連？」小羽好奇道。
芍藥眼神清明，臉上帶著笑意，道：「窮人永遠不用擔心富貴病。
清河郡王能被你牽連，是因為他的利益圈子太大，蔓延到西蜀之外，觸碰到西方各個領域。
我算個什麼東西？
別說利益圈子，我自己都是別人小圈子裡的一個物件兒呢！
若真有受牽連之日，必然是西八仙直接殺到天寶居但這顯然不太可能。」
「為何不可能？」小羽奇怪道。
芍藥道：「你和竇耕煙住在一起時，尚且沒有釣出大魚。
現在只剩你一個，你還從『魚餌』長成了咬死大魚的『怪物』，誰會直接衝來強殺你？
如果你遇到襲擊，必然是類似壩下胡同的暗殺。
在天寶居外，也在你意料之外。
哪怕對方是人仙，也不敢再小視你，必須用計謀，還必須是暗殺。」
頓了頓，她又蹙眉道：「我肯定不會害你，但你在天寶居吃飯喝水時要稍微注意下，提防某個丫鬟婆子被收買、被脅迫，在你的吃食中下毒。
另外，得為胖磨勒那黑廝準備一套鋼甲，兩把手弩。
真遇到危險，可以讓他先頂一會兒。
對了，馬車廂要加裝一層鐵板.鐵板沉重，不方便逃跑，你還是別坐馬車，騎馬吧！坐在馬上，眼觀八方，不容易被偷襲。」
小羽心裡有一點感動。
這位芍藥姐顯然是有幾分真心，考慮得也還算周到。
「芍藥姐，我應該不會牽連到你。」
小羽沉吟道：「我每隔兩天回一趟紅袖坊，指點紫櫻、杜鵑她們劍術。
若有人要對付我，可以輕易找到這一規律，然後在半途埋伏我、對我一擊必殺，沒必要強闖天寶居，打草驚蛇，讓我有機會逃跑。」
即便來到天寶居，她也不打算中斷對紫櫻她們的教學。
這事兒在來天寶居前，早已和柳姑姑談好，也和芍藥約定好。
「至於食物與外出時的安全問題，芍藥姐也不用替我擔心。
我是沙蠻，沙蠻精通毒藥。
如今又做了閔神醫的學徒，察覺飯食中的問題不難。
我的靈覺也很敏銳。
上次壩下胡同刺殺，葛慶還是鬼神之軀呢，依舊因為殺氣暴露而被我察覺。」
為何能看到鬼神葛慶，這個問題她早對外解釋過——在朱一套的公堂之上，理由也挑不出毛病：感應到殺氣，激活凶虎神意後，看到模糊的鬼影。
心海訣萬萬不可曝光。
哪怕現在能看到神道符使和鬼道功曹神，哪怕他們經常從她頭頂飄過，她也假裝一無所覺。
「唉，壩下胡同刺殺案，我知道，西八仙必然也知道，他們若要刺殺你，手段肯定遠比葛慶他們更高明，也更狠毒。」芍藥嘆道。
「所以我要儘快提升實力！」小羽沉聲道：「我實力增速超越葛慶想像，所以他殺不了我，這個道理對西八仙也有效。」
「我明白了，今後只要有大豪參加的集會，我都會帶上你。」芍藥先輕輕點頭，又遲疑道：「我聽說，你已將凶虎七殺修煉到前無古人的至高境界，甚至由極陰中誕生了一點純陽.你還要怎麼提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