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田源增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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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田源增灶

  次日凌晨,天剛蒙蒙亮,天地間仍是一片安寧。岑丹初親率三千五百主力,人銜枚、馬勒口,拔營北上嚴關。

  從桂林到嚴關還有一百二十里路,沿途需渡過灕江。若是強行軍,可在一日內抵達嚴關,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天。

  嚴關為兵家必爭之地,關城完整,易守難攻。孔有德派右翼總兵曹得先鎮守嚴關,赤軍若想爭奪嚴關,必須爭分奪秒,搶在清軍援軍之前到達嚴關。

  為了爭取時間,也為了迷惑清軍,岑丹初下令輕裝簡從,把營帳等物都留在了桂林。士卒攜帶生活物品極簡,晚上睡覺只用一條被褥禦寒。

  剩餘不到五百騎兵,由騎兵標副標統田源擔任,留在桂林南門、文昌門外監視清軍,分散住進四座營壘,大張旗鼓,充作疑兵。

  天色漸亮,赤軍主力遠去,留下一片片空蕩蕩的營帳。

  田源召集隊長以上軍官,部署軍務:「今天早上正常生火燒飯,想辦法多弄點菸霧,讓韃子弄不清我們到底有多少人馬。」

  來人多為騎兵四營低級軍官,一名隊長小聲問道:「標台,大將軍真的帶兵走了?」

  營壘已經空了,瞞是瞞不住的。田源略一沉吟,說道:「不瞞大家,大將軍帶著主力北上奪取嚴關,留我們五百人馬監視桂林城內的韃子。」

  眾人竊竊私語,又有人問道:「韃子出城邀戰,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倒不用怕。」田源神色鎮定,說道:「情報摸得很準了,桂林城內只有四千韃子,有一千還是楊國棟、蒲纓麾下的明朝降軍。剩下三千,遼東老韃子只有不到一千,戰鬥力無足掛齒。」

  「要是線國安回師救援,與孔有德內外夾擊我們,怎麼辦?」

  田源還未回答,早有人代為答道:「步二協、步四協正在合擊柳州的韃子,匡協台、李協台能征善戰,線國安能否回師柳州都不好說哩!」

  「是啊!」田源笑道:「就算線國安老賊率師回援桂林,步一協已從永安州發起反攻,必能趕到桂林增援我們。」

  他是金秀土司之子,卻自幼好學,儒雅知禮,在軍中以儒將知名,此刻忍不住罵道:「都他娘的不要瞎想了,我們孤軍守在桂林城外,為的是疑惑韃子。萬一韃子出城邀擊,我們不必死戰,能拖住韃子一天算一天。就算韃子看出了破綻,拼命攻擊我們,我們也不與他糾纏,北上投奔大將軍就是。」

  眾人心安不少,看來,上位並未把他們當犧牲品。萬一不濟,他們一人兩馬,大不了一走了之。

  「今天這頓早飯,每個隊都要大張旗鼓地吃,要弄得遍地灶煙。上午,每隊派五十騎,出營伐薪。下午,每隊再派五十騎,出營汲水。回營時,這五十騎在營外繞一圈,好教韃子窺見。」

  騎兵皆有戰馬,特徵明顯,要想騙過清軍,可謂難矣。田源只得大膽行事,又是遍起炊煙,又是派人伐薪汲水,為的就是瞞過清軍耳目。

  安排已畢,眾人正要告辭。田源忍不住交待道:「你們回去之後,要教育好士卒,把守好營門。出營伐薪汲水時,至少要由隊副帶隊,嚴禁士卒單獨行動。各隊要安排人手專門觀察中軍旗號,遇有急事,統一行動。」

  「諾!」眾人領命,騎馬馳回各營。

  田源仍不放心,信步巡視營內。才走出幾步遠,便聽到有一伍士卒在抱怨:

  「這怎麼搞的?咱是正兒八經的戰兵,拎槍騎馬衝鋒的,怎麼還成了火夫,還要自個兒生火燒飯了?」

  「生火燒飯也就罷了,隊長還下了個莫名其妙的命令,要咱們打濕柴火。你瞧,生了半天火,火勢就是不旺盛,煙霧倒是一團一團的,把咱嗆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燒飯還算好的,你沒聽隊長說?吃過早飯,全隊要出五十騎出營砍柴。到時候,到弄一堆濕柴火給咱燒。」

  「要砍柴,也不至於一下子出動五十騎吧?這一壘只剩咱們隊了,加上配屬過來的輔兵,全壘人手一百掛零。一下子出去五十騎,萬一韃子過來了,這營壘還要不要了?」

  這麼一說,一伍士卒皆驚,覺得留在營壘內凶多吉少。不過,他們畢竟是親兵協的人,也算身經百戰,片刻沉默後,很快又活躍起來。

  有人轉移話題,說道:「要說呀,還是水師好。吃的比咱們好,行軍可以坐船,無騎馬之苦。就連船上燒火,也用煤炭。哪像咱們,燒個火還得伐木取柴。」

  「嘿,你就知足吧。水戰艱險備至,水兵傷亡率比騎兵高多了。若說行軍之苦,首先還得數步兵兄弟。咱們好歹有馬騎,步兵只能靠兩條腿走,想想都辛苦。」


  「對了,聽說昨天有幾艘三版戰船開到了灕江。聽誰說的?忘了告訴你了,我有個同鄉在親兵一營當排長,永曆三年一起應募當兵的。昨天偶遇,他親口告訴我的。」

  「想必是水師先鋒。先鋒既已到桂林,主力也要快了。」

  「伍長,你同鄉都當排長了,你怎麼還是個伍長?」

  「去你媽的!」

  ……

  田源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士卒見到副標統後吃了一驚,慌忙站起行禮。他原是營教導,以儒將自居,教導士卒很有一套,說道:「孫臏減肚的故事,你們可曾聽說過?」

  副標統沒有怪罪,眾人鬆了口氣,忙說沒有。

  「戰國時期,孫臏為齊國人,據說是孫武的後代,師從於鬼谷子。知道孫武是誰嗎?鬼谷子呢?」

  眾人一問三不知,伍長畢竟在軍中受過教導,答道:「孫武就是孫子,孫子兵法就是他寫的。鬼谷子是個謀略大師,孫臏、龐涓、蘇秦、張儀都是他的弟子。」

  「嗯,不錯。」田源說道:「你這個伍長,是個有心人,知道的東西不少。」

  赤軍強調令行禁止,上級也注重維護官長在士卒面前的威信。

  事情還有很多,田源長話短說:「咱們民間有五個行當尊奉孫臏為祖師爺,分別是製鞋的、皮革的、煤炭的、做豆腐的、泥塑的。其實,孫臏也是個大軍事家,田忌賽馬、圍魏救趙兩個典故,都出自孫臏。

  「至於孫臏減灶,也很有趣。有一年,孫臏帶十萬齊軍到魏國作戰。第一天,他下令在齊軍營地留下十萬人的飯灶;第二天,留下五萬人的灶;到第三天,只留下三萬人的灶。

  「魏軍中計,以為齊軍大量逃亡,輕敵冒進。結果,齊軍還有十萬人,打得魏軍大敗。如今,大將軍帶主力北上奪取嚴關,留我們監視韃子。

  「昨晚,大軍齊宿桂林,有四千人的炊煙。今日若是炊煙不盛,豈不在告訴韃子,我軍主力已經走了,營里只剩少量人馬?」

  眾人恍然大悟,隨即向副標統賠罪。伍長恭維道:「古有孫臏減灶,今有田標增灶。韃子有眼無珠,孔有德將死無葬身之地矣。」

  卻有斥侯飛馬來報:「報標台,戚良勛領義師來附。」

  「戚良勛?什麼來路?」

  「自稱是都督同知總兵官,掛寧遠將軍印,原在灌陽駐防,協助曹志建防守鎮峽關。」

  田源想起來了,戚良勛曾追隨大臣路振飛,擔任中軍旗鼓。路振飛是明末重臣,曾疏救隆武帝於鳳陽皇陵,在隆武朝擔任輔政大學士。隆武帝汀州遇難後,路振飛來廣西應永曆召,死於途中。戚良勛則依附於瞿式耜,奉命鎮守灌陽,屏護桂林。

  赤軍營內空虛,田源可不敢引戚良勛入營,免得被他窺出虛實。但田源此時正缺少兵馬,不妨先打探一下戚良勛口風,再作計較。

  計議已定,田源立即令道:「集合八十騎兵,隨我出營迎接戚良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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