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主僕重聚,九劍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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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晨淡漠地看著青瑤,搖頭道:「你認錯了,我不是你夢裡的那個人,我不是仙女,你才是小仙女。」

  青瑤一下就流出了眼淚,驚慌失措地爬起來,口中哀求道:「仙子姐姐..—」

  江晨擺了擺手:「我也實在不是謙虛,拯救不了你這位仙女,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青瑤急促的呼喊,江晨的腳步沒有停留。

  青瑤的喊聲變為豪陶大哭,一邊哭一邊爬起來往外沖,被青茹攔住了。

  「別哭了!別再打擾仙子!」青茹勸道。

  「你讓開!」青瑤哭著喊道。

  青茹淡淡地道:「你我雖然恩斷義絕,但你畢竟是紫氣仙門的弟子,別給仙門丟臉。你再這樣糾纏,仙子只會更加厭惡你。」

  青瑤不依,想要繞過青茹,被青茹一把抱住。

  青茹輕聲道:「你要哭就在這裡哭,別讓別人聽到,別惹仙子生氣。」

  「師姐,我真的錯了嗎?」

  「你錯了。」

  「哇——·—」青瑤埋在青茹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江晨沒理會後面的動靜,快步離開。

  阿秀輕聲感嘆:「青茹——-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江晨撇撇嘴:「可惜有個神經病師妹。」

  「她們已經割席斷義,不再是姐妹,現在不可惜了。」

  「嗯,這樣對青茹來說,是件好事。

  江晨走到村口,心中忽有所動,抬眼望去,感覺到一束溫暖從東方傳來。

  「天快亮了,看來還得在這村里歇一天。」

  西方是一片暗沉沉的鐵青,東方些微有些白意,莽莽蒼蒼的。但從那溫暖的前兆可知,黎明即將到來。

  杏花村西方十餘里外,荒莽群山深處,雪荼靡也望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站在絕壁峰頂之上。

  「主人———」

  雪荼靡嗓音發顫,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

  「主人,您親自來接我了嗎?」

  雪荼靡忽然俯下身子,手腳並用,像條狗一樣衝到崖壁下,又像一隻壁虎一般,飛快地沿著崖壁往上爬。

  明明斷了一條腿,可她爬山的速度卻無比矯健靈活,任何人看到她此時的身法,都會噴嘖稱奇。

  崖壁絕頂之上,一名身穿怪異白骨戰甲的白髮女子迎風而立,手搭涼棚,遙望東方。

  如果江晨在此處,便能認出這白髮女子的身份,正是那位自稱「牡丹花下遍白骨」、曾經一口氣獻祭了黑荊城十幾萬人的兇殘女魔頭一一白牡丹。

  「咦,山頂上有人!」

  遠處,有路過的村民發現了險峻高峰上的女子身影。

  這些杏花村的村民,一共二三十號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獵戶,正由朱雀帶領著,返回否花村舊址。

  「她是誰?」李大問。

  「好像是個女人。」李二道。

  「看不清啊,真是女人嗎?」

  「那麼高的山,她怎麼爬上去的?」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遠處那座崖壁如刀劈斧削似的險峻高峰,就算是本地經驗豐富的獵戶樵夫,也從來不敢攀爬,只能從旁邊繞過去。

  那個女人是怎麼上去的?

  難道是傳說中的絕世高手?

  「啊,眼晴忽然好脹!」李大忽然叫起來。

  另一個獵戶也揉了揉眼晴:「根本看不清,不知道為什麼還流眼淚。 」

  「眼睛進沙子了吧?」

  「你們能看清嗎?」

  「不行,風沙太大了,多看幾眼就發脹流淚。」

  村民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多看。

  「風沙?沒有風沙吧?」

  帶隊的朱雀聽著村民的議論,眯起眼晴,想要一睹那白髮女子的樣貌,忽然心頭沒來由地生出一陣驚悚之感一一那是一種冥冥中的靈性直覺,提醒她勿做此舉,否則必然招致災厄。


  朱雀的眉頭緊緊起。

  連看一眼都不給看?

  那女人什麼來頭?

  即便是自己結拜的阿秀姐姐,那位能夠召來天外飛劍的神秘仙子,都沒有像峰頂上的白髮女子一般,給朱雀帶來如此危險的感覺!

  如果在平時,朱雀肯定要前去一探究竟。但此時她不是一個人,

  而是帶著一群普通村民,不能輕易犯險。

  雖然心中好奇,朱雀還是放棄了那個危險的打算,招呼村民們繼續趕路。

  「一會兒回來再看她。」

  朱雀記住了這個白髮女子的身影,她也不是會輕易罷休的人,等護送村民回到杏花村之後,再來一探這白髮女子的廬山真面目。

  峰頂上的白牡丹遠眺東方,自始至終不曾在這些村民身上多看一眼。

  「主人~」

  此時雪荼靡爬上了山頂,像條狗一樣趴在白牡丹腳下,嬌媚地叫了一聲。

  「噓-—--別吵,看日出呢。」白牡丹憑崖而立,一腳端在雪茶靡身上,險些將她端出懸崖。

  雪茶靡慌忙抓住崖壁,連掙扎的動作都放輕了許多,生怕打擾主人的雅興,悄悄地又爬上來,匍匐在白牡丹腳邊。

  就好像一人一狗,共同眺望日出。

  隨著第一縷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東方天幕由漆黑而逐漸轉為魚肚白、紅色,直至耀眼的金黃,噴射出萬道霞光。

  最後,一輪火球躍出群山,將萬仞峰壁和翻騰的雲海映成一片殷紅。

  此種壯麗之景,在雪荼靡的眼中蕩漾起絲絲波瀾。

  「真美啊———」雪茶靡輕聲感嘆。

  「美嗎?」白牡丹低下頭,第一次正眼看她。

  感受到主人眼神中流溢著的殘酷和惡毒,雪荼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身子伏下得更低了:「主人覺得美,才算美。」

  白牡丹詭異一笑:「你只剩下一隻眼晴,還能看得見美,這樣不好。你這樣低賤的東西,是不配看見美的,我把你剩下的那顆眼珠子也挖出來,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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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茶靡顫聲道:「主人願意親自賜予賤婢痛苦,賤婢感激涕零。

  北白牡丹伸出手掌,緩緩伸到雪茶靡眼前。

  雪荼靡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這隻即將奪去她所有光明的玉白手掌,身子瑟瑟發抖,激動不已。

  白牡丹忽然又將手掌收了回去,喃喃自語:「如果一點美也看不見,那樣其實算不得痛苦。真正的痛苦,是明明能看見,甚至近在尺,卻永遠也追逐不到。」

  她忽然抽出長劍,迎著那初升的旭日,在絕峰上舞動起來。

  仔沉如魚潛深潭,步展轉疾似煙輕。

  她舒展柔美腰肢,腳步輕盈,凌厲而優雅的劍舞中,又藏著一分勾魂攝魄的嬌媚。

  輕靈的劍光閃閃發亮,如同一條銀色的游龍在空中翻騰,攪動著殷紅的日光,卻不發出一點聲息。

  雪荼靡看直了眼睛。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主人在自己面前舞劍。

  白牡丹躍上半空,身形拉扯出一圈模糊的殘像,一化為三,再化為九,轉眼就變成了九個人,在空中各自起舞,美不勝收。

  那九位女子,各自施展不同的劍術。

  有的柔媚似水,似天仙之舞姿。

  有的剛猛霸道,若下山之猛虎。

  有的輕盈迅捷,如穿雲之輕燕。

  有的凌厲陰狠,具羅剎之威能。

  有的行雲流水,兼優雅且曼妙。

  有的大開大合,蘊萬鈞之雷霆。

  有的氣勢洶洶,如狂風捲殘雲。

  有的飄渺不定,若九幽之魅影。

  初升的旭日下,九條身影與劍光交織在一起,如詩如畫,卻又暗藏殺機。

  片片劍氣捲起千層寒雪,如九條白龍翻騰呼嘯,進散的勁氣帶起極強的衝擊力,在空中四散開花。

  九人九劍,於曦光中倒映出萬千世界,婆娑芳華。

  數息之後,九人同時收劍落地,合九為一,朦朧的身影重新凝成清晰的實像,落在雪荼靡面前。


  一曲舞畢,白牡丹挽了個劍花,收劍俏立,髮絲微亂眼神迷離,

  嘴角含著一抹略帶羞怯的微笑,盈盈望過來,柔聲道:「我這一曲劍舞如何?」

  雪荼靡沒有回答。

  她知道主人問的不是自己,而是千萬里之外,主人心目中的那位「夫君」。

  也只有在那位「夫君」面前,一向強勢的主人才會露出如小女兒一般的羞怯表情。

  白牡丹定定地眺望東方,雙眸中的柔情如同一汪清泉。

  她的目光空靈而幽遠,越過了雪荼靡,越過了崇山峻岭,越過了三千里雲煙,凝注浩氣城中的一個青衣少年身上。

  此時此刻,他又在望著誰?

  白牡丹搖搖頭,幽幽一嘆:「可惜,他沒有機會回答這個問題。

  當他看到這一舞的時候,就是我殺他的時候。」

  雪荼靡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知道主人會嫉妒。

  嫉妒自己。

  嫉妒自己這麼一條卑賤骯髒的野狗,卻能與那位「夫君」同行一路。

  雪荼靡忽然渾身一哆嗦。

  察覺到了主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頭上。

  白牡丹低下頭,緩緩問道:「你說,我這九劍的威力,跟夫君比起來如何?」

  雪茶靡低眉垂目,天鵝般的脖子更顯得粉白秀顧,恭順地道:「主人的劍法,包羅萬象,經天緯地,氣勢恢宏,假以時日,或許能與江公子一戰—.」

  話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她臉上已經挨了一耳光。

  白牡丹淡淡地道:「夫君的姓氏,是你能直呼的嗎?」

  「是賤婢越了。」雪荼靡立即改口道,「主人的劍法,或許能與惜花公子一戰。」

  白牡丹那一掌打得不輕,雪茶靡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嘴角也逸出血絲。

  「『假以時日』?『或許』?」白牡丹盯著雪荼靡,緩緩道,「也就是說,你認為我現在必輸無疑?」

  「賤婢眼拙————」雪茶靡緊張地縮了縮脖子。

  「沒關係,說實話。」白牡丹抓起雪荼靡的頭髮,勒令她將腦袋抬起來,「我喜歡聽實話。」

  雪茶靡嘿道:「賤婢——··當年在黑水城——·—-和沙丘上——-見識過惜花公子的劍術——·—.

  「大點聲!」白牡丹手上加力,將雪荼靡的髮絲揪斷了幾根。

  雪荼靡提高了嗓音道:「惜花公子的劍,樸實無華,大巧不工遠不及主人這般變幻莫測,然而卻能遇強則強,鬥志之高昂猶在主人之上!就連血劍聖也被他擊敗!主人如果真與他生死相搏,三百招之內難分勝負,三百招之後,恐怕·———輸多勝少。」」

  「評價還算中肯。」白牡丹放下雪荼靡的髮絲,手掌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好像摸一條狗一樣,「雖然推論過程錯了,但結果差不多。」

  雪茶靡不知道哪裡說錯了,也不敢問。

  白牡丹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問:「不明白?」

  雪荼靡點點頭。

  「那你跪好,別動。」

  白牡丹吩咐一句,抽出長劍,伸出兩根蔥嫩手指,緩緩自秋水般的劍身上抹過。

  劍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鑑人,倒映出她冰冷的眼眸。

  一抹寒氣自劍上湧起,向外擴散開去。

  雪荼靡看到晶瑩的冰霜劍氣點點灑落,無聲無息瀰漫到四周。

  她只覺得全身上下越來越冷,寒意一絲絲滲透骨髓。

  她知道主人就要對自己動手了。

  她的幾根手指、左腿、一顆眼珠子,就是被主人親手卸下來的。

  其實還有一隻耳朵,不過後面又縫了上去。

  不知道主人今天要卸的,是她身上哪個部位。

  她卻一動也不敢動,連哆嗦都不敢打,生怕影響了主人的發揮,

  讓主人無法盡興。雖然主人劍術超群,手法精準穩定,基本不會受她影響。

  「嗆唧!」」

  白牡丹放下手指,收劍歸鞘。


  雪茶靡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今天主人不對自己動手嗎?

  「好了。」白牡丹輕輕舒出一口氣。

  好了?

  主人今天出劍這麼快?我連看都沒看清啊!她一向不是都喜歡慢慢來的嗎?

  雪荼靡急忙低頭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少什麼零件,沒發現什麼異樣,又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

  眼晴還在··.·耳朵、鼻子也在···

  都在啊?哪兒好了?

  「別找了,沒動你,看周圍。」白牡丹提醒她。

  雪茶靡往周圍望去。

  一陣冷風吹過,吹起大片大片的粉塵。

  雪荼靡募地瞪大雙眼,就見自己腳下的岩石在風中揚起粉白色的沙塵,一圈又一圈,打著旋兒紛揚散開。

  在她注視的短短几息間,崖上的土石竟被這一陣輕風吹開,化為了一大片席捲飛散的粉。

  當風停下來之後,地面往下陷了半尺,變成了一塊平整的土地。

  唯有自己和主人立足之處,是僅剩的兩座孤島。

  我沒有用神通,只是劍氣。」白牡丹淡淡地道,「這樣的劍氣,比起當年沙丘上的夫君如何?」

  雪荼靡心中震撼。

  她知道主人精通多種玄妙神通,如果用神通來將地面上的土石一瞬間全部震碎,將地面削平半尺,她也不會很吃驚,可如果單純只是劍氣的話·····

  這是何等凌厲的劍氣!

  何等詭妙莫測的出手速度!

  又是何等精準的控制力!

  自己全程沒有眨眼,卻根本沒看見主人出手的動作,也沒聽到半點破空的風聲。

  那一瞬間,主人出了多少劍?無聲無息地將腳下的絕峰削去了一層,卻又精準地貼著自己的身子擦過。這樣的控制力,簡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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