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欲語還休,秀不思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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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雨亭輕聲道:「能不能行,尚在兩可之間,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只能姑且一試。」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凝注在江晨身上。

  不知為何,江晨總覺得這次她的眼神十分複雜。許多無法直言的話語,都在那雙剪水雙瞳中醞釀。

  「那麼,柳家神雷祭壇的事—————

  「需要你自己去尋找,開動你的智慧,總歸能找到的。」

  「我試試吧。」

  江晨聽出來了,張雨亭似乎在暗示什麼。

  她說我一定能找到,那也就意味著其實我自己就有某種辦法來搜尋那些雷池禁地的位置吧?只是我暫時還沒想到而已?

  對了,天道現在不需要我幫忙了,那還會助我竊取祭壇權柄,煉製滅世霸劍嗎?

  江晨把自己的擔心問了出來:「等我找到了另外兩座核心祭壇,

  你還會幫我煉劍嗎?」

  張雨亭頜首:「雷霆天下的開闢,雖未必由你來執行,但因果卻由你而起,所以我也會兌現承諾,助你掌握「滅世霸劍」。」

  「太好了!真想親你一口!」

  張雨亭淡淡道:「心裏面想想就行。」

  江晨的表情大為放鬆。

  看來雖然天道至公,但畢竟還是會獎賞有功之臣。自己雖然失去了利用價值,賺不到開天創世的無量功德了,但香火情還在,天道多少還是會拉自己一把的。

  怪不得,今天天道能容許張雨亭出面與自己相談這麼久,原來是更加放任的意思。

  我還以為瞧不起我,不屑於親自與我說話,原來是格外開恩啊!我錯怪他了!

  想到這裡,江晨露出笑容:「咱倆也是老交情了,天道老哥你這麼夠意思,兄弟我也不是薄情寡義的人,以後有用得上我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只要我抽得出空閒來,絕無二話!」

  反正好話先說出去,至於什麼時候「抽得出空閒來」,那就得根據當時的情況靈活判斷了。

  張雨亭的表情有些猶豫,似乎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個字:「嗯。」

  江晨看出了她的異樣,問道:「雨亭,你是不是還有話對我說?」

  張雨亭沉默了一會兒,搖頭:「沒有。」

  「說嘛!咱倆之間還客氣什麼,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哪怕是要我的身子,我也絕不推辭!」

  「你-—--.」張雨亭眼神閃爍,內心掙扎了幾下,輕聲道,「抓緊時間去找剩下的兩座祭壇吧。」

  不用她提醒,江晨也會把此事的優先級提到首位。

  但看她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江晨覺得這不單單是一句提醒那麼簡單,追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消息,釋浮屠難道要回來了?」

  「也許會。」張雨亭模稜兩可地回答。

  江晨心中一驚,再度把尋找神雷祭壇的重要程度提到最高,又問「如果我找到兩座祭壇之後,該怎麼聯繫你呢?」

  張雨亭這一次的回答很乾脆:「我會來找你。」

  這是她的答案,也是造化天道的答案。

  江晨想了想,豎起大拇指:「老哥,穩!」

  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

  所謂的「神明」,不單單是神話故事中的人形之神,比如玉帝王母如來佛祖這些,也是指無處不在的天道。

  江晨在這個世界做了什麼事,天道自然一清二楚。

  江晨端詳著張雨亭的玉白聖潔的容顏,心中忽然想到,以天道這樣的存在來說,時間往往是以千百年甚至萬年為單位來計算,人們常說「天道恆久」,也意味著輕易不會改變。可上次提出要借本公子的身軀助開闢雷霆天下,才過去了月余,怎麼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張雨亭作為天道化身,不入凡塵,也不會輕易改變。

  天道恆久,人道常變。

  唯一的變數,只有身為「人」的我。難道,還是與我有關?

  江晨試探著問:「雨亭,你剛才說的那個辦法,是不是跟我有關係?」

  張雨亭眨了眨眼睛,答非所問:「我要走了。」

  她沒有直接回答江晨的問題,卻同樣也是一種回答。


  江晨知道沒法追問更多,只好暫時壓下疑惑,笑道:「剛來一會兒就要走了嗎?要不要下去喝杯茶?」

  「不必了,我非凡俗之軀,不沾人間煙火。」

  「那———」江晨見張雨亭已經轉過身,叫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張雨亭迴轉眼眸,定定看著他。

  「走之前能吻別一下嗎?」

  張雨亭冷漠道:「不能。」

  「好吧,那我先吻了,你隨意。」江晨送上一個飛吻。

  張雨亭沒搭理,轉身駕風雷,化作電光消失。

  最後一瞬間,江晨隱約警見她似乎輕輕揚了一下嘴角。

  江晨望著天邊的烏雲逐漸消散,溫暖的陽光灑落人間,但他的心情卻並不輕鬆。

  張雨亭幾乎已經明示了,她、或者說造化天道想出來的那個辦法,與江晨有關係,但並不需要他親身參與。

  那會是什麼辦法?

  一個世界的開天闢地,絕對不是什麼靈光一閃、腦門一拍就能實現的小事。

  專門費心費神地為江晨淬鍊了身軀,使他能夠承受混沌與雷霆,

  又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成為武聖,到頭來結果卻派不上用場了?

  真的不需要他這個武聖的參與嗎?

  總感覺這一次張雨亭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與上回相比,她身上藏著濃厚的謎團。不單單是天道的謎團,還有她自己的謎團。

  可惜她的秘密,卻是天道決不允許窺探的禁離。

  江晨緩緩下落,在臨近城主府之際,身形一閃,化為一道流光從窗戶射入臥室內。

  林曦正在窗前仰望天穹,忽然眼前一花,緊接著身子一緊,緩過神來時,發現自己被兩隻強有力的手臂摟著,已經躺回了床榻上。

  「好厲害。」她不禁喃喃感嘆,「惜花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奪人貞潔如探囊取物!不過——.」

  「不過什麼?」江晨問。

  林曦翹起嘴角:「不過你這一去一回,未免稍微快了些,不太符合你平日的風格。」

  「想什麼呢,我是去辦正事的。」江晨捏了捏她的肩膀,「別老往歪處想。」

  「辦正事—·—·辦得連衣服都沒了?」

  江晨的衣衫早已被雷火燒成了灰燼,這一點自然瞞不過林曦,他乾脆實話實說:「剛才遇到了一道雷,把衣服燒沒了。」

  林曦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說,是你脫得快呢!」

  「那倒也沒這麼快。」

  江晨隨意動了動,林曦的呼吸便隨之加速。

  本以為林曦的心神就此被分散,不料林曦享受片刻後,狀似不經意地問:「辛苦嗎?」

  江晨隨口回答:「還好吧,不算辛苦。」

  林曦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她是誰?」

  江晨心中一驚,故作鎮定地笑道:「你說的是哪個她?」

  「就是你剛剛去見的那位。她應該是很了不起的女人吧?」林曦的嘴角似乎含著笑意,「你現在身上的雷電,酥酥麻麻的,跟那一次很像。」

  江晨知道她說的是哪一次。

  那次也是在遇見張雨亭之後,江晨借著雷霆的餘威,來與林曦溫存。

  林曦幽幽地道:「是不是因為她,你才能破解馬陰藏相?只有在她面前,你才能激發心中最熾烈的渴望,衝破一切桔?雖然有些嫉妒,但我還是要感謝她,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樣快樂了———.」

  江晨知道再讓她這麼猜疑下去,恐怕要不得清淨了,乾脆以行動打斷她。

  「阿曦,我們睡個回籠覺吧!」

  林曦雖然有些意動,但還是猶豫地道:「算了吧,瀟瀟現在對我盯得很緊,給我制定了家法,嚴格控制我的次數——.—」

  「她難道真敢對你這個小姐執行家法不成?」

  「不,我和她定下的約定是,如果我違背了家法,她就會向你自薦枕席。」

  工「你期待嗎?」

  江晨連忙搖頭:「不期待!一點也不期待!」

  林曦輕聲道:「她是我的貼身丫鬟,雖然遲早也會是你的人,但我還是希望這一天能晚一點到來——·.」


  對此江晨想說的是,瀟瀟其實早就在明里暗裡提示過自己了,要自薦枕席也不是一兩次了,只不過自己考慮到林曦的心情,婉拒了而已。

  想不到這個紅衣小丫鬟還跟自家小姐賭上了,她真的就那麼急切嗎?

  林曦深吸了一口氣,呼吸漸漸平順,似乎克制住了心頭的渴望。

  「瀟瀟也是為我好,我們的確需要節制一些。」

  「嗯嗯。」

  「而且,我們倆也不是除了那種事就沒有別的事可以幹了。」

  「比如說?」

  「嘻嘻,你幫我撓背吧。』

  碧空萬里,是個好天氣。

  沐浴在陽光下的白露城,寧謐而祥和。

  正在睡回籠覺的阿秀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飛快地穿上外衣鞋襪,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迎面走來的安雲袖笑道:「阿秀你醒了?我正想問問你吃不吃午飯呢!」

  阿秀邊走邊道:「不吃了,有點事。」

  安雲袖立即察覺到異樣,驚喜地喚道:「公子?」

  阿秀腳步一頓,江晨在她心中不悅地道:「你怎麼什麼話都跟別人說?不是跟你說了要保密嗎?

  阿秀十分委屈:「我沒說啊!是她自己猜出來的!」

  江晨追問:「她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不知道,可能今天剛猜出來吧」

  「她還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除了吃就是睡?有你這樣做仙女的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養豬呢!」

  「哇!你居然這麼說人家!之前明明就說要帶我來仙界逍遙快活的,現在又嫌棄我-—..」阿秀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怪你,不嫌棄你行了吧!『

  「鳴鳴嗚,我好命苦啊,還以為到仙界就可以盡情享福了—」

  「好阿秀,你別哭了!你只管享福,我再也不說你了!'

  「我就知道你嫌棄我!其實我每天也在刻苦修煉的!我感覺很快就能突破到「聖賢境」了——.—」

  「嗯嗯,阿秀最厲害了。」江晨連聲誇讚。

  其實阿秀的天資,可謂是天驕中的妖孽了。

  她口中的「刻苦修煉」,就是隔三差五在茶餘飯後想起來的時候打坐一會兒,如果天氣不好或者吃撐了又或者沒心情就算了。

  就這種懶蛋,居然在境界突破上毫無滯礙,這事如果傳揚出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她氣死。

  如果她真的狠下苦功修煉的話,這會兒恐怕已經是六階搬血圓滿,甚至步入七階玄罡了吧!

  也難怪枯滅法師當初要收她為徒,大宗師的眼光,的確是萬里挑一的。

  江晨又費了番口舌,將阿秀哄得破涕為笑。

  好在兩人以心念交流,一息瞬念,只在須臾之間。

  江晨轉頭看向安雲袖:「雲袖,你很聰明啊。」

  安雲袖察覺到他的不悅,吐了吐舌頭:「公子恕罪,奴家也是瞎猜的。畢竟阿秀妹妹是府里的貴客,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需要勞煩她。而且到飯點了卻不吃飯,也不符合阿秀的性子—.」

  江晨心想阿秀啊阿秀,你還說你不是飯桶,口中淡淡地道:「這件事別告訴阿曦。」

  安雲袖連忙說:「公子放心,奴家打死也不會說出去的!」

  江晨點點頭,邁步欲走,安雲袖跟在後面問:「公子餓了嗎,要不要吃完飯再去?」

  「不必了。」

  江晨剛說完,就聽見肚子裡傳來「咕」的一聲,一股飢餓感涌了上來。

  「不會吧?」他喃喃地道。

  按照枯滅法師的修煉法門,阿秀這身軀,應該是兼修鍛體和練氣的吧?

  練氣士修煉到一定境界,就能吐納天地靈,不食五穀。

  按照阿秀的境界,此時已接近六階「采月」,可以餐霞飲露,差不多能斷食辟穀,再進一步便能服食月芒精華,吃飯也只是為了品嘗美味而已,不至於餓成這樣吧?


  江晨忍不住問:「阿秀,你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

  阿秀答道:「早上吧。』

  「今天早上?」

  「當然!我又不傻,難道飯也不會吃?」

  「早上既然吃過,現在才剛到中午,怎麼會餓成這樣?

  「人家怎麼知道?就是餓嘛!」

  安雲袖掩嘴笑道:「不然還是吃完飯再去吧?阿秀餓得快,平時一天要吃五頓的·—..—」

  江晨「哦」了一聲:「那就先吃飯。」

  吃飯這種美事,阿秀強烈要求自己來,江晨便把身體讓給她。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餚,各類山珍海味,瓊漿玉液,江晨才知道阿秀平時的生活有多奢靡。

  又聽著她與安雲袖、菁菁、兼、等秀女在飯桌間的笑談,

  江晨發現這傢伙是真的會享樂,什麼牌局、詩詞大會樣樣都來,還跟秀女們組建了一個「白露七賢」組合,每日唱歌跳舞,吟詩作對,飲酒作樂,肆意酣暢,都已經玩得晝夜顛倒了。

  還好她只是宅在府里享樂,沒有做出什麼欺男霸女的出格之舉。

  江晨現在也沒工夫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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