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預知亡夢,無見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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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別想!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只是一場夢!」

  江晨的聲音從心頭響起。

  「只是夢嗎?」

  尉遲雅轉動眼珠,瞄向旁邊,

  她現在正被朱雀抱著,往後飛退。而旁邊正是江晨,他懷裡抱著的是林曦。

  林曦雖然臉色不太好看,膚色泛著晶瑩的蒼白,但至少腦袋還在脖子上。

  尉遲雅頓時感覺有些失望。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太沒意思了!

  只不過仔細瞧去,大夫人的脖子上好像真有一條紅色的血線?

  再抬眼看向朱雀。

  朱雀牙齒緊咬著下唇,臉色煞白,似乎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小雀兒,也做夢了?」尉遲雅忍不住問。

  「沒有,她是被你嚇的。」江晨回答,「你做噩夢的時候,脖子上突然出現一條血線,她以為你的腦袋要掉下來了。」

  尉遲雅追問:「剛才到底怎麼回事,真的只是做夢嗎?」

  江晨轉頭看了尉遲雅一眼,見她心神已經穩定,脖子上的血線沒有擴大的跡象,才解釋道:「你看到的,是即將到來的死亡。與街上看到的那些死亡迴響類似,只不過一個來自過去,一個來自未來。你在無限臨近的死亡時候,覺醒了第八感,所以做了一場預知夢。」

  尉遲雅疑惑:「只是預知夢的話,為什麼我和大夫人都會受傷?」

  江晨嘆道:「這就是那尊邪神的可怕之處——-—--正常的預知夢,是料敵先機,

  能夠提前察覺危險,從而避開劫數。但那尊邪神,掌控了「死亡」,所以哪怕是在預知夢中夢見了「死亡」,「死亡」也會穿越光陰長河,抵達此刻,變成現實!」

  尉遲雅恍然道:「所以哪怕只是做夢,也真的會死?」

  「不光是做夢,即便只是想像被殺害的場面,也會真的被殺!」江晨嚴肅地提醒,「所以,你一定要收束念頭,切勿胡思亂想!」

  「明白了。」尉遲雅答應得很乾脆,但很快又追問,「照這種說法,我應該會被殺掉才對,怎麼會只受了一點小傷?」

  「那是因為這裡只是雲夢世界的碎片,法則素亂,光陰長河也不完整,所以當「死亡」降臨的時候,我還有機會救你。」江晨心有餘悸,「幸好這尊邪神還沒有完全適應雲夢世界的大道法則。如果再等一段時間,當真正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真的是一切生靈的災難!」

  尉遲雅冰雪聰明,也很快明白了邪神的恐怖之處。

  「到那時候,只要世人知道邪神的存在,想像被殺害,或者做了噩夢,都會瞬間死去·.-而恐慌擴散的速度,又是極快的,恐怕整個世界的平民都會很快死光———.—」」

  「所以這就是邪神為什麼被稱為邪神的緣故。只要降臨,就往往會導致世界的毀滅。阿雅,你要控制好自己的念頭,一定不要亂想!」

  「嗯———」

  尉遲雅往林曦身上警去一眼,「對了,大夫人也受傷了,她也跟我一樣做噩夢了嗎?」

  「不,她沒做夢。」江晨的語氣有些無奈,「她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你·———

  尉遲雅吃了一驚:「我的噩夢也會牽連到大夫人?我夢到她死了,她也會受傷?她是被我連累了?」

  她這時才驚覺,難怪剛才林曦朝她警來的眼神頗為不善。

  完了完了,這下把大夫人徹底得罪死了!難怪大夫人連裝都懶得裝了!

  朱雀抱著尉遲雅縱躍後退到血腥神殿邊緣,眯著眼睛瞅了半響,大聲問道:「那鬼東西就在法陣中間?我怎麼一點也看不見?」

  江晨落在她身邊,解釋道:「那是一種類似於『希夷』的東西,視之不見,

  聽之不聞,你看不見,我也看不見,不過我能感覺得到。」

  「希夷?」朱雀的柳眉豎了起來,「又是看不見的敵人!獨孤鴻那樣的鬼東西!應該讓他們來狗咬狗!」

  鬼死為,死為希,希死為夷。

  道祖曰: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

  法陣中間的那尊邪神,正是鬼怪死亡之後變成的東西,由於沒有香火祭祀,

  失去了形體和聲音,本應徹底化為虛無,卻不知為何仍然以近似「虛無」的形態存在。人眼和耳朵感知不到它,卻又能被其所害,如此邪門,故曰邪神。


  當初朱雀就在獨孤鴻的幽影分身面前吃過大虧,看也看不見,防也沒法防,

  根本無從下手。好不容易與江晨聯手幹掉獨孤鴻,沒想到今天又遇到這種邪門的東西,這讓她心情十分鬱悶。

  江晨幽幽地道:「不,這東西比獨孤鴻的九幽幻身更邪門。就算是九階「無漏」的靈性直覺,也感知不到。」

  當初獨孤鴻的幽影分身,雖然也是不聞不見,但至少能用九階「無漏」的至誠前知提前預判。眼前這鬼東西,甚至連「金風未動蟬先覺」的至誠前知都無法感知,所以江晨的反應才慢了一拍,險些讓尉遲雅遇害。

  恐怕就連慧眼遍觀三界的大覺佛陀,也未必能察覺這邪神的存在。

  「你也看不見,那還怎麼打?」朱雀瞪圓了眼睛。

  江晨道:「也不是完全察覺不到,至少知道就在那裡,先別靠太近,遠遠地進攻吧!」

  對於這無見無聞的鬼東西,江晨只能憑藉對「死亡」大道的感知,間接察覺到它。這種感覺可以說是第八感,只有無限接近死亡的應劫者,或者同樣掌握死亡的死神,才具備這樣的感知。

  唯有「死亡」能察覺「死亡」。

  朱雀放下尉遲雅,朝江晨瞪眼:「看好你的女人!別再讓她受傷!」

  說完,她飛身躍起,整個人化為一團大火球,接著兩翼張開,猶如火焰鳳凰,隨著一聲清越的鳳鳴,火焰織成的巨大鳳凰翅膀掀起洶湧的火浪,朝法陣中央拍打過去。

  「轟隆!」

  法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倒吊的屍體、堆積的頭顱皆被引燃,連血槽管道都燃燒起來,引發了巨大的爆炸。

  熊熊烈焰之上,火鳳凰猶不罷休,拍打著翅膀盤旋,降下無數流星火雨,巨大的聲浪隨著高溫氣流向四面擴散,一波又一波的鳳鳴充斥著人們耳膜。

  「燒死你這鬼東西!燒死你!哈哈哈哈—一法陣中那看不見的詭異邪神似乎毫無還手之力。

  他的詭異之處固然勝過獨孤鴻,可此刻身穿鳳凰戰甲的朱雀,也不是當初的那隻小麻雀。

  朱雀此時的火焰,在鳳凰戰甲的加持下,近乎達到了十階,呈現出一種神聖的金色輝光,就連十階絕世強者也不敢輕視其威力。

  金色火海翻滾沸騰,波濤洶湧,激越的聲浪隨著高溫氣流向遠處擴散,仿佛要把整座神殿都掀翻過來。

  在遠處的尉遲雅眼中,灼熱的高溫扭曲了空氣,整個視野都變得扭曲而模糊。

  江晨製造出了一片空間斷層,隔絕了高溫餘波,不然就算三人站在神殿邊緣,也要被熱氣蒸成大蝦。

  「死了嗎?」林曦輕聲問。

  「還在。」江晨也看不清具體情況,但「死亡」的氣息仍沒有消散。

  「沒效果?要不要把希寧喊過來?」

  江晨搖頭:「希寧也對付不了它。」

  雖然希寧繼承了地藏位格,掌控了八階死亡大道,然而她的實戰能力太弱,

  還不如江嫣自己的七階「死亡」。

  江晨運足目力,去窺探火焰中那尊希夷邪神的死線。

  也許可以從萬物之死的變化中,窺見邪神的動靜。

  但他看見的只有漫天熊熊大火,以及火焰的死線。

  死線順著火海、火舌、火雨、火雲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半空盤旋的火鳳凰身上。

  死點驟然凝聚,如同瞄準鏡的准心,殷紅如血,觸目驚心。

  江晨心中一驚,出聲大喝:「朱雀,閃開!」

  如同墨汁滴在了白紙上,死點如鮮花般綻放。

  萬物皆有一死,火焰亦不例外。

  火海被殺死,火舌破滅,火雨消散,火雲中的鳳凰也逃不過死劫。

  朱雀頭皮一麻,瞬間看見了自己的「命定之死」

  屍山血海,骷髏若嶺,骸骨如林。

  自己被無數屍骨骷髏包圍著,堅韌的鳳凰戰甲驟然崩解開來!

  她的身軀也隨之崩解開來,血花進濺,肢體殘塊灑得到處都是。

  無數骷髏聞到血食的味道,圍攏過來爭搶。

  有的骷髏搶到了她的腿,剛要往嘴裡塞,又被其它骷髏抓住,無數鬼爪蜂擁而來,將腿上的肉一片片撕下,最後只剩一截白骨。


  有的殭屍接住了她的心臟,直接一口吞下,滿嘴溢出紅汁,如同享用最美味的佳肴。

  她的頭髮被翎成氈片。

  她的皮肉被鬼魅撕開,貼在自己身上。

  她的長筋被枯骨纏住,干焦晃亮如銀。

  這畫面雖只是瞬間閃過,卻馬上要變為現實。

  縱然身為九階巔峰強者,然而未至武聖,便逃不開命定之死。

  下一瞬間,江晨已跨越十餘丈空間,出現在朱雀身下,揮劍斬出。

  他背後浮現出一尊丈二來高的半虛半實的紅衣獨臂女子法相,手持長柄血色鐮刀,尖端與江晨的長劍重疊在一起,凶厲的鋒芒如同殷紅劍氣,在同一瞬間揮刀橫掃。

  一「斷末摩」!

  但江晨的目標不是朱雀,而是朱雀身下的火焰。

  血色鐮刀橫掃過處,萬物死盡,火雨應聲而滅。

  死線盡數被斬斷,卻也阻止了下方那恐怖的「命定之死」的蔓延,如同鞭炮的引線被切割,趕在最終的爆炸之前,阻止了朱雀的死亡。

  唯有「死亡」才能斬斷「死亡」!

  白露城中,正在舒服泡澡的阿秀募然睜大眼睛,水靈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不是氮氬水汽,而是無數黑白線條斷裂的畫面。

  對面的杜鵑見此情形,也放緩了動作,朝旁邊的侍女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漫天火焰熄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臭味。

  滿地的人頭和戶體,都只剩下黑色的灰爛。

  然而這些黑灰,仍然構成了法陣的紋路。

  江晨落回地面,抬頭提醒道:「攻擊的時候不要留下太多痕跡,別持續太久,一發即收,免得沿著因果線纏上來。」

  朱雀也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一點就透:「明白了。」

  對付這種邪門的鬼東西,的確不能用常理去戰鬥。如果大範圍的攻擊持續太久,反而會被那鬼東西沿著攻擊路徑纏上來。

  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將攻擊集中於一點,瞬間擊出,然後立即遁走。

  朱雀低頭看著地上江晨的身影,猶豫了一下,說道:「多謝。」

  江晨擺擺手:「不客氣。」

  遠處的林曦和尉遲雅雖然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大概猜到朱雀可能遭遇了一次危機,被江晨救下來了。

  尉遲雅擔憂地道:「連小雀兒也不能自保嗎?要不然,妾身還是先走吧?」

  她並非臨陣怯戰,而是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不想再拖累江晨。

  其實她本來是抱著看熱鬧、長見識的心態來觀戰的。

  在她心目當中,江晨本來就近乎無敵了,再加上一個朱雀,那還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即便帶上她一個累贊也無關緊要,應該還是手拿把。

  但按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那尊邪神的恐怖與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料,就算是兩位絕世強者也要陷入苦戰,自己留在這裡,還需要夫君分心照顧,純粹只能拖累兩人。

  江晨當然理解她的想法。

  他怎麼忍心讓她失望?

  江晨微微一笑:「不,可能還需要你幫忙。」

  尉遲雅十分意外:「妾身也能幫上忙?」

  這種絕世強者都可能遇險的激烈戰場上,她一個小小的中三境武者,也不會任何神通法術,居然能幫上忙?

  就好像兩頭大象在打架,一隻老鼠跑過來想要摻和一手,不是很搞笑嗎?

  江晨肯定地點頭:「嗯,我和朱雀牽制住那鬼東西,真正動手的話,還需要藉助你的身體。」

  尉遲雅的眼睛裡時亮起晶瑩的光芒:「夫君只管吩咐,妾身的身體任憑夫君驅使!」

  為了不厚此薄彼,江晨又轉頭對林曦說:「阿曦,也需要藉助你的力量。」

  林曦翹起嘴角:「我也一樣,任憑驅使。」

  江晨尚不覺得有什麼,尉遲雅心中卻如有驚雷閃過,掀起了驚濤駭浪。

  自己與夫君的對話,一直是以心聲進行的,可大夫人卻說「我也一樣」

  大夫人果然能聽見我們的交談!

  之前私底下說的那些話,都被她聽見了吧!

  而且這時候故意說漏嘴,就是明擺著撕破臉了唄?

  畢竟是統率三軍的大將軍,短暫的驚慌之後,尉遲雅很快鎮定下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表面上的和諧都維持不住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撕破臉就撕破臉,你有什麼招數,我接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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