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道士、和尚、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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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別了道士孔方,在石板路上再放腳十三步,戴明至了一戶人家門口,腳步稍緩。

  門前石雕蚊子,木刻圓圈。門楣上還歪斜的吊了塊兩掌之大的木製牌匾,上書難看的簡體黑字:致虛之家。

  這戶門口擺了兩座令戴明有些吃驚的石像——與方才女孩家門口的石狗一般高大:高一米有餘——米老鼠和唐老鴨!

  戴明按下心內的驚意,瞧了瞧門上編號,伸出拿著紙筆的右手手背蹭了蹭米老鼠圓黑的鼻一下,也不住步,繼續往前。

  邊走邊想:「這定是一個同道中人的住所。看牌匾『致虛』二字,道家一脈居多。但喜歡米老鼠、唐老鴨,性情可能有些難以捉摸。難不成是那個孔方道士的住所?以他會和一個美麗的NPC搞東弄西,倒是有些可能……」

  又走幾步,終從身後傳來那對……男女遠去的步伐聲。他這才把右手上的白紙叼在嘴上,用下巴按於一旁的磚牆,記錄方才那戶人家的編號:17號。

  如此再數十步,戴明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左側牆上有木牌:「新華路西一」;右側牆上有木牌:「新華路西二」;前頭牆上有木牌:「新華路西三」。

  戴明嘆氣折回,去了「新華路西一」,怕到時誤了順序。然後用筆在白紙上把這三條路的名諱及位置標註。

  再走了數十米,又記下幾戶門口擺著正常石獅子石像的門戶編號。戴明忽然停住,仰目望明月燦星。望了足足三四分鐘,才滿足的正脖欲再去走、記。

  卻見前面十數步外不知何時站著個滿面被黑布遮住的高大光頭……和尚。他著一身被明月映襯得明燦燦的金黃色袈裟,右手舉高,左手橫切在胸。黑布上的一雙眼明亮無比,正瞪著自己。

  在郎朗明月、燦燦星空下,任誰驟然見了這一幕也是會被嚇一跳的。戴明被嚇的跳了起來,想了那袈裟,才穩住身子放下許多提著的心,但仍有些惴然張嘴:「大師有何見教?」

  那蒙面和尚似也被嚇了一跳,學著戴明方才模樣跳了起來。然後有些驚訝的發出低磁的聲音:「臥槽!老子蒙著面,你居然也看得出貧僧的身份?」

  戴明被和尚這一下逗樂了,揮了揮一直舉著的左手,笑而無語。

  和尚見戴明不說話,前進兩步,扎了一個馬步,張嘴:「貧僧行不改名,站不改姓,乃昌南翠岩寺大虛方丈座下第一大弟子悟實是也!」

  戴明無語而張嘴:「昌南翠岩寺?倒離我白雲門很近,同在灣里山脈。然後呢?大師要做什麼?」

  「白雲門?昌南市唯一的NPC修行門派?確是也在灣里山脈。嗯?」說道這,悟實和尚抬起一直橫切在胸的左手摸了摸光頭,忽然想起什麼,發起怒來,指著戴明,聲調高昂:「施主是壞透了的NPC修士?呔!管你是誰!見了貧僧蒙面就得掏出你的所有家當放來我口袋!」

  「一個和尚打劫?」戴明駭然後退,滿面不敢置信之色。

  悟實和尚見了戴明害怕模樣,仰天大笑了好一會兒。然後盯住戴明還在後退的身影,驟然前進至戴明面前八厘米處,瞪著一雙銅鈴大眼,笑語:「算你表現合我心意,我就發善不打你了。快點拿出來吧!不要耽誤我去別處化緣。」

  戴明被悟實和尚詭異的身法又是駭了一跳,自動運行《太玄經》中的身法,欲騰挪至別處。但身子方動,便被一隻大手拎住脖領,像一隻小雞一樣被拎在那手上而懸空,正對悟實和尚。

  戴明驚慌間胡亂伸腿蹬空,仍舉著左手,拿著紙筆的右手用力拍打悟實和尚蒙布的臉面,同時勾引腦內的NPC之力去打那拎自己脖領的大手。誰知那新來的NPC之力並未經過自己教化,一點兒都不聽指揮,仍窩在腦中困大覺!

  「怎樣?服不服?」悟實和尚聲若洪鐘,震得戴明腦子嗡嗡響。

  戴明何時吃過這種憋屈?只掐媚笑,用方才還一直拍打悟實和尚蒙面的手,提起被自己拍落半邊的蒙面黑布至悟實和尚耳後固定,笑著張嘴:「悟實大師真乃小弟我平生所見第一高手!想我堂堂NPC修士竟不是悟實大師的一合之敵。悟實大師要化緣,小弟我怎能不給?來吧,我全身上下到底有多少家當全供奉給悟實大師您了。」

  悟實和尚從來喜歡聽人說自己厲害。但從未聽人說自己厲害到了第一高手的程度。故愈發瞧著戴明順眼,便把戴明放下。然後在戴明身上上下摸索——卻一個貢獻點都沒有摸出來!

  「你的貢獻點呢!?」悟實和尚又把方站地平和心裡驚意的戴明給拎起來,幾乎懟著戴明的臉怒喝。

  「悟實大師,你知不知道?」戴明被那懟臉怒喝聲給徹底懟出了自己的冷靜。遇著莫名事,戴明從來會讓時間去把自己平靜下來。這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偶然望月鍛鍊出的一種能力。


  手腳都打不過?怎麼辦?那就用身體的其它器官做點別的。力量從來不只表現在手腳上面。

  悟實和尚怔然:「知道什麼?」

  「我來這個世界已一天了。」戴明忽作悲傷。

  「那又怎樣?」悟實和尚仍怔然。

  「我剛來一天,還來不及去做任務賺取貢獻點去供奉給悟實大師您。」說道這,被悟實和尚拎著、舉著左手的戴明把握紙筆的右手抬起,蓋在自己悲傷的臉上,語氣哽咽:「想我堂堂NPC修士,傲立真實之間。現在居然連一個貢獻點都無能去供奉給悟實大師您,我感覺好悲傷、慚愧!」

  悟實和尚見此一幕,已是勾引出自己出家之人的慈悲。把戴明輕輕的放在地上,摸著戴明的頭頂發冠,柔聲安慰:「施主,你也不要太悲傷了。你剛來一天,確實還來不及做好被我化緣的準備。這樣吧,你留下你的住址,等過些日子,你做任務賺了貢獻點了,我再去找你。好嗎?」

  戴明聞言一滯,只好說出那好似是城北區落坡街395號的高耳家住址。

  「那你手裡的銅錢是哪裡來的?」悟實和尚抬眼看著戴明舉起的左手,眼睛又瞪得銅鈴般大。

  戴明心裡一緊,如實把前因後果全說了。

  聽完,悟實和尚笑得前仰後翻,右手仍舉著,坐在地上,眼淚都笑出來了,嘴裡吐出不清不楚、斷斷續續的話:「哈……哈哈……所以……你在……你這個NPC……修士在記錄挑糞……挑糞的路線……和高耳那窮酸……儒士,笑死我啦……」

  明月燦星下,目送悟實和尚遠去不見,戴明才把眼角泌出的淚給抹乾。臉上露笑,得意自己真是把智慧牢牢掌控在自己的腦中。

  戴明轉身欲繼續去快樂記門戶號碼,卻又見一個黑影從街頭走來!

  戴明惴惴定睛去看,發現對方沒有舉起某一隻手,便曉得對方不是同道,而是NPC。這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心臟繼續正常的跳。然後抬頭看了看自己舉著的左手,緊了緊手心的銅錢。低著頭,緩步朝走來的黑影去走。

  待兩人相叉要過時,那黑衣人忽然伸手抓住戴明肩,張嘴發出嘶啞的聲音:「我們玩一個遊戲。」

  戴明身子一震,緩緩轉動脖子去看抓自己肩膀的NPC:是一個老頭,頭上稀疏的發胡亂的搭在光了許多片的頭頂,臉上的皺紋隨便都能夾死要咬他的蚊子,一雙被老皮覆蓋了近三分之一的眼渾濁不見一點光芒,穿著一身髒兮兮的黑色長衫。

  戴明微微顫抖著張嘴:「什麼遊戲?」

  「植物大戰殭屍。你做殭屍,我做植物。」老人鬆開戴明的肩膀,牙齒都不知有沒有的嘴巴吐出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聞言,戴明顫抖的身子顫得愈發厲害!

  植物大戰殭屍!?一個NPC要和自己玩植物大戰殭屍!?

  這個世界這麼有趣的麼?若處旁觀角度去看,確實有趣的一塌糊塗。但讓自己身處其中,怎麼也會惴恐幾分。

  要動用《太玄經》拒絕這個無理的要求麼?

  但打一個老人,自己怎麼下得去手?自己可是一個從來把道德掛在嘴邊,深埋內心的好人。

  但……戴明又從來是一個對未知充滿興趣的人。他終是被好奇打動,點頭,問:「我怎麼做殭屍?要我現在就跳過去咬你麼?」

  老人木然搖頭,從頭上扯下一把稀疏的白髮,然後拿出其中數十根塞到戴明右手。另數十根往街道另一頭一拋。

  令戴明眼睛都快瞪出的一幕出現了:街道被劃成了六排草地;地刺王在六排草地最前、六個南瓜頭套著高堅果在後、再後是六個大噴菇、再後是四個冰西瓜投手,其間夾著兩個防空襲的萵苣、再後是憂鬱蘑菇、最後是機槍豌豆……

  這時,老人朝戴明右手上的白髮一吹。

  戴明不由仰起驚呆的眼看著白髮在空中飛呀飛,只飛了一會兒,那些白髮就變作數十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落在地上,幾乎擠滿了這條街道。

  而這時,天空不斷砸來一個個泛著寒光的西瓜。還有不斷砰砰的碰撞聲、痛呼聲從前面傳來。

  戴明趕緊恢復冷靜,低矮身子往那無數的「自己」里鑽。

  忍著被「自己」擠踩的痛苦,運用出《太玄經》中的輕功,飛身蹬在眾多「自己」的頭上遠離。

  戴明方一落地,便又被一隻大手抓起,快速遠去。

  戴明驚悚轉頭,見是高耳,才放下了又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一路再無事,兩人回到高耳住所。

  戴明癱躺在堆滿武功秘籍的大床上,大口喘息,覺得今夜的經歷太過奇幻。而這奇幻總要有出處。便直起上身,望向坐在吊床上正滿面笑意的看著自己的高耳,問:「高兄,這個世界這麼奇幻的麼?道士在和NPC戀愛、和尚要打劫我、連NPC都能弄『植物』要搞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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