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伴君如伴虎,世人都曉神仙好(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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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伴君如伴虎,世人都曉神仙好(求首訂)

  「謝先生,莊某算是你的好友嗎?」

  謝憐一怔。

  她不明白莊墨陳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但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認真。

  「不是。」

  謝憐搖了搖頭,以一種同樣認真的語氣回答道。

  「非是尋常好友,而是摯友。」

  莊墨陳是這個世界第一個對她露出善意的人,然後二人命運就牽扯到了一起,對於謝憐的意義非凡。

  很多時候人與人的交往就是如此,第一次相見,就決定了以後。

  「足矣,足矣,足矣。」

  莊墨陳閉上眼睛,半晌之後忽然對謝憐拱了拱手,大笑著離去。

  何必說破?

  就這樣難道不好嗎?

  謝憐望著他的背影,似乎猜到了什麼,又似乎無論猜到了什麼都並不重要,最後只是笑了笑。

  「不知道抽什麼風。」

  卻是再次開始作畫,但這一次的畫筆,卻顯得格外的輕快。

  老天終究是沒有那麼絕情。

  這一場大雪,在持續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終於開始變小,等到了深夜,便完全停止了下來。

  如此一來,也不知道多少人鬆了一口氣。

  但饒是如此,依然給乾國東部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大康四十一年的新年,註定讓人難忘。

  災後最難的便是重建,各地官府自然無法獨立完成,於是紛紛上奏朝廷,請求援助。

  但這些奏摺如雪花一般飄入宮裡的時候,卻是引得乾帝大怒。

  「廢物!」

  「混帳!」

  「蟲豸!」

  乾帝眼中滿是血絲,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

  「國朝養士,何等寬厚?就養出這麼一群酒囊飯袋嗎?」

  「大災來臨,竟然毫無準備,惹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東部亂象頻生。」

  「這本就是天大的過錯,不思改正彌補,竟然還敢張口問朕要錢要糧食!以為朕的刀斧不利嗎!?」

  大殿之下,群臣拜倒。

  「陛下息怒。」

  他們看似戰戰兢兢,被天威所懾,但實際上卻沒有幾個人真正感到害怕。

  不是乾帝不夠殘忍,而是他們已經習慣了。

  幾乎每一次朝會,天子都在發脾氣。

  這世上就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他順心,晚年的天子,就像是年老的獅子,擔心被獅群拋棄,所以無時無刻都在釋放著自己的威嚴.

  每一個人都知道,天子之所以這樣,還是因為對死亡的大恐怖。

  先前「菜市口斬仙」一事,曾經讓天子短暫聖明了幾天,但在做出一番悔悟和彌補之後,仍然沒有得到仙人回應的乾帝,就愈發的暴躁了。

  他的耐心值越來越低,殺意則越來越重。

  如果想要活得久一點,那麼就要少說少做,等到皇帝殯天之後,自然算是熬出頭..

  這是朝堂老油子們總結出的生存法則。

  所以乾帝在一番發泄之後,卻是發現沒有一個人起來提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而是都跪伏在地上,像是磕頭蟲一般。

  這讓他愈發的憤怒。

  「傳朕旨意,派出緹騎調查各地郡縣,州府,凡是受災嚴重之地,不必上奏,先去了其官服,直接拿下押送到豐都;凡是有作奸犯科,趁著災難發國難財者,抄家滅族;凡是賑災不力者,全部予以警告,短期內必須看到成效,如果做不到,也不必來見朕了,直接流放漠北,去吃沙子吧!」

  「另外,傳旨給四大糧倉,全部開倉,押送糧草往附近州郡,務必要先使百姓安頓下來,不可生亂。」

  「傳旨五軍府,天衛軍,錦衣營,以及各地郡守,於要害處準備,一旦生出民變,立即鎮壓,不得有誤!」

  到底是當了四十年天子的人物,即便是晚年再怎麼昏庸,真要是動起真格來,卻也真有一番明君氣象。

  至少這一番連續的命令,就讓在場的大臣們嘆服,同時也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天子並不是沒有才能,他只是求長生求到了瘋魔,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原則問題,他的理智便會短暫的回歸。


  對於乾帝來說,這顯然就是原則問題。

  整個乾國東部都遭遇了大災,如果處理不好,這是動搖國本的事情。

  身為天子,整個乾國都是他的私人財產,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但不可能連自己的家都不去維護。

  至於那些連天下都可亡的皇帝,根本連昏君都算不上,而是十足的蠢物!

  「侍中何在?」

  一連串的命令後,乾帝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而是直接點名。

  「臣在。」

  群臣前列,一個男子緩緩站起,臉上帶著驚恐之色.

  若是謝憐在此,定然會認出此人,就是那一日親自下令砍他頭顱的「監斬官」。

  那一日的他,還僅僅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吏,而如今,已經貴為侍中。

  ······

  所謂侍中,可以自由出入宮闈,參與朝廷大事,乃是天子的第一近臣。

  侍中的權力,取決於天子的寵幸程度。

  很多時候的乾國侍中,都可以看做是宰相的預備役。

  但這一位,卻顯然不在這種行列,群臣看他的目光之中,帶著嘲諷,妒忌和蔑視。

  在他們眼裡,全少澤乃是一個實打實的「幸進之臣」。

  不過是仗著自己監斬過仙人,是唯一與仙人正面接觸,對話的官吏,所以被天子看重,直接提拔為侍中。

  他這樣的升遷方式,註定是會被鄙視的,一旦乾帝駕崩,可以預料到他只有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可全少澤卻是毫無選擇。

  天子求仙求到入魔,已經沒有半點理性可言,非要認為他和仙人接觸過,乃是有仙緣的人,所以要提拔他,作為討好仙人的一種方式。

  他能說不嗎?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

  可世人只會認為他是一個幸進小人,而不會在乎他內心的苦楚,全少澤深感無奈,面對日益暴躁的天子,他每一天的日子都過的如履薄冰.

  「朕要尋仙求長生,可是突然東部突然降下天災,是否是上天對朕的警示?侍中大人如何看待?」

  乾帝沉聲問道。

  「臣以為」

  全少澤思忖少許,正要開口,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了乾帝充滿了殺意的雙眼,頓時心中一凜,連忙說道。

  「臣以為斷斷不是如此,天災降臨,與陛下何干?陛下在位四十年,勵精圖治,四海昇平,上天怎會降罪?臣以為以為此次天災,或許是上天的一次考驗,或許陛下只要度過此劫,就可以順遂心愿,求的長生仙緣!」

  此言一出,群臣愕然,看向全少澤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難以置信。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

  這你都能圓?

  全少澤卻是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別人怎麼看,他背後早就被冷汗濕透了,剛剛乾帝的那個眼神他很熟悉,那是殺人的眼神。

  他但凡說錯一個字,就是死路一條。

  「愛卿所言有理。」

  乾帝聞言,果然轉怒為喜,說道。

  「朕對於此事,也是這般看待的,並且已經有了先兆.在這到處都是求援的奏摺之中,有一小寧縣,卻是報了祥瑞上來,這麼大的災劫,小寧縣竟然沒有百姓殞命,這難道不是上天對朕的暗示嗎?」

  「只是此事真假尚且難辨,朕倒也不能直接相信。」

  「還是要派人往小寧縣走一遭,若此事為真,自然重重有賞,如果有假,呵呵,誅三族吧。」

  乾帝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透出了徹骨的殺意。

  全少澤近距離感受到這種殺意,更加的折磨,咬了咬牙,生出一個念頭來。

  「稟陛下,臣願意走這一遭,去小寧縣看看祥瑞真假!」

  卻是壓力太大,想要出去躲幾天清淨。

  但乾帝卻不想讓他如願。

  「侍中大人就免了吧,朕求仙路上還有許多疑惑,要請大人解答。」

  他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似乎看透了全少澤的想法。

  「回陛下,臣以為,東部整體受災,唯有小寧縣獨善其身,此事並不簡單,說不定小寧縣之中就有仙人庇護呢?臣是唯一見過仙人的人,為陛下分憂義不容辭,走這一遭,或許會有發現。」


  全少澤也算是摸准了乾帝的脈,只要是跟仙人有關,天子多半都會批准。

  果不其然,乾帝臉色幾經變換,最終還是抱著那一線微不可查的僥倖說道。

  「此言有理,那就請愛卿走這一趟。」

  全少澤深深的鬆了一口氣,連忙拜下。

  「吾皇萬歲。」

  但就在此時,又聽到乾帝開口。

  「等等..」

  他心中一涼,抬起頭一看,卻發現乾帝已然沒有任何暴躁之色,退去殘忍的外殼,他也只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此刻眼神之中甚至涌動著卑微之色。

  「這一次如果遇到了仙人,萬萬不能再讓她走了」。

  ——

  小寧縣的災後重建工作,正在順利的展開。

  相比於其他深陷泥潭的郡府,縣城,小寧縣無疑是一片樂土。

  因為至少沒怎麼死人,只要人還在,重建家園就不是難事。

  正所謂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或許是感覺到了要升職的信號,婁知縣釋放出了十二分的熱情,親自深入基層,去主持了重建的工作。

  這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在正式得到任命之前,一切都還是虛幻,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鬆懈,反而要比以往更加警醒一些。

  除此之外,他為官一任,也想給自己留下一點好名聲。

  憑著這一次的功績,即便是日後他調離了小寧縣,也會被不少百姓銘記。

  在經過了大概半個月的混亂之後,小寧縣逐漸進入了正軌,並且沒有被周圍的郡縣所影響,一來是地處偏僻,距離近的城池只有一個長興縣,二來也是朝廷反應的還算迅速,乾帝短暫的清醒,發出的那一連串的命令,果然起到了關鍵性的效果。

  但隨著小寧縣漸漸恢復正常,謝憐的清淨也被打破了。

  「春聯」的神奇之處,甚至已經傳到了隔壁長興縣。

  這可不是什麼隨便杜撰出來的話本傳說,而是實際發生的事情,許多百姓都因為此事而受益,於是有關於謝憐的消息,迅速的傳揚了出去,並且有一種越傳越神的趨勢

  至於也算所寫的那些春聯,則是都被百姓當成是傳家寶,最開始有人起了貪婪之心,或是高價購買,或是直接盜取,但無論以什麼方式,只要離開了原主人,春聯上的字跡都會淡去。

  一度被引為奇談。

  而親筆寫下春聯的謝憐,也有了那麼一點仙氣飄飄的味道。

  因為這個原因,謝憐都不敢出門散步了,一旦被人認出來,就是一番糾纏,更有甚者,直接就磕頭了。

  但即便是不出門,也不能躲避騷擾,很多人求上門來,把她當成是救苦救難的神仙,不為別的,就為一副春聯。

  而城中的富戶們,更是不必說,禮物以馬車為單位,瘋狂的運往謝憐家裡。

  小寧縣出了個「仙女娘娘」的消息,正在瘋狂的發酵。

  就連婁知縣和縣丞等人,也幾次三番的送上了拜帖。

  這絕對不是謝憐想要的結果。

  但也因為這些人的鬧騰,讓她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我寫的那些春聯庇佑了百姓們。」

  對於這個消息,謝憐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事實上在她寫完春聯之後,隱約之中就有這樣的預感。

  雖然因為此事而招來了麻煩,但是她也並不後悔,反而深感慶幸。

  至少是實實在在的讓不少人活了下來。

  外面的人也並不都是想巴結她,從她這裡獲得好處,也不缺乏許多真的對她感恩戴德的人。

  這幾日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人來到門口,也不驚動謝憐,只是一家人默默的磕幾個頭,表達了謝意後便離開。

  「難怪莊先生那一日那麼的古怪,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此事。」

  所有的疑惑,謝憐都明白了,最終也只能是搖了搖頭。

  她若是不想見人,那麼什麼人都不可能見到她.

  既然外界因為她而喧囂,那麼她乾脆就在院子裡閉關就是,除了莊家父子和小白狐之外,也沒有什麼必須要見的人。


  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將金烏圖完整的畫出來。

  謝憐已經有了不小的把握。

  通過閱讀《清羽雜記》她獲得了最好的指點,再經過大量的實踐,她隱隱已經抓到了精髓。

  至少繪畫三重境界之中的「技」,已經不再成為她的短板.

  部分意境,也能躍然紙上。

  但距離畫出金烏的「神」,卻還是比較遙遠。

  「這一次,必須要畫出完整的金烏圖!」

  謝憐深吸一口氣,暗暗定下了計劃。

  這一次,她是抱著必成的決心.

  因為她本來就想著過完年,等槐花開了後,便出去遊歷一番。

  這個世界的大好河山,要比前世更加的壯麗玄奇,她可是早就想去見識一番了。

  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小寧縣的百姓們過於「熱情」,讓謝憐生出了避一避風頭的想法

  但無論怎麼計劃,金烏圖也必須要先畫出來。

  差不多又是半個月過去。

  隔壁莊家父子正在用飯。

  莊墨陳雖然平時嚴厲,但也並沒有硬性要求「食不言,寢不語」,莊家父子用餐的時候還是比較隨意的。

  比如說現在,莊墨陳將口中飯菜慢條斯理的咽下後,淡淡問道。

  「謝先生還是老樣子嗎?」

  莊儼腮幫子都被飯菜塞得鼓鼓的,喝了一大口水才艱難的咽下。

  「對,早上我去讀書的時候,憐姨還在作畫,一連十幾天,她動都沒有動過。」

  莊墨陳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畫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竟然能牽扯她的全部心神。」

  莊家父子直接忽略謝憐十幾天滴水未進,不眠不休的事情。

  這顯然對謝憐來說不算什麼。

  「我也不知道,院子裡的老槐樹不讓看,胡千里好幾次想偷看,都被打了回去。」

  莊儼笑著說道,卻是腦子裡回憶起小白狐被老槐樹用枝條抽飛出去的畫面。

  這老樹,沒什麼別的愛好,就喜歡迫害小白狐。

  論起道行來,小白狐要比老樹更早入道,但偏偏不是對手,只能無能狂怒。

  若是謝憐在此,定然會有些驚訝,莊墨陳竟然也知道了小白狐的事情。

  但稍微想想,就會明白過來,莊墨陳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先前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謝憐不是凡人,那還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他?

  莊儼在自己親爹面前,基本上沒有什麼招架之力,莊墨陳沒有費多大的工夫,小莊就把底細交代的差不多了。

  因此,莊墨陳知道了很多的秘密。

  原來早在很久之前,莊儼就已經知道了謝憐的身份,還被帶著去了青屏山,見了一眾大妖。

  這可真是,真是..沒有義氣啊!

  一想到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莊墨陳就恨不得找謝憐好好的辯論一番。

  但謝憐現在明顯進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態,肯定是不能打擾的,於是只能憋著。

  就在父子對話的時候,有福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老爺,那群人真是不要臉了,我不肯收他們的禮,他們就卷著鋪蓋躺在咱們家門口,賴著不走了!」

  莊墨陳臉色一變,眼裡閃過一抹怒意.

  「豈有此理,真是斯文掃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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