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草芥（二合一）
第59章 草芥（二合一）
數日前。
王老大正在城東區巡視著。
雖然身為一個幫派領袖，但他此時形象卻毫無兇惡之感，一身黑色筆挺短衫被富態的肚子撐起來，背著手，同樣圓潤的臉時刻繃著，威嚴嚴肅。
安寧府是沒有皇權官府的地界，但權利並不會真空，只是會以別的形式存在。
家族、幫派等，瓜分了相關的權利。
而權利的來源可以是很多方面，但大致都是來源於暴力、資源、約定俗成，也就是槍桿子，錢袋子，筆桿子。
王老大沒有對權利本質的深入了解，不過不影響他明白，自己權利的來源是小陳老爺，為權利的來源服務准沒問題。
小陳老爺說他一臉兇惡，他立即就按照小陳老爺的口味，刮掉鬍鬚，穿上筆挺短衫，丟掉了兇惡的外表，拾起了嚴肅的模樣。
這時，一個同樣打扮的小弟急匆匆趕來。
「王老大王老大……」
「什麼老大，都說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領導。」王老大眉頭一皺，深吸口氣，擺擺手：「說罷，什麼事兒。」
「領導，是這樣的，小陳老爺來了，找您呢。」
「快，別擋道！」
王老大嚴肅的臉上當即帶上了恭謹，近期越發圓潤的將軍肚，也沒能影響他靈活的步伐，一溜煙的跑到了一座還沒掛牌子的大宅子中。
在會客的正堂處，陳景坐在案前喝茶。
王老大走到近前，恭謹道：「小陳老爺！」
陳景上下看了一眼他的行頭，不禁為自己的惡趣味感到好笑，「王領導，最近辛苦了。」
「不敢，不敢，都是小的應該做的。」王老大惶恐搖頭，連連說道，氣質全無。
「詞兒也不對，嘖，果然還是沒那味。」
「小的……」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讓你最近不要太兇惡了？」
「因為您善！」
「噗。」
陳景剛喝下一口茶，就險些噴了出來。
「小心燙。」
王老大立即起身，體現了一下身為下屬的關心，隨即乾脆站在一旁，深情無比的說道：「小陳老爺體恤百姓，見不得民間疾苦，是真正的得道高修，真正的大善！」
「我……」陳景好不容易平息了內氣，搖搖頭：「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但還不夠，算了，說多無益，看你自己悟性，且隨我一起出去。」
兩人一同到了外面的田地中。
陳景說道：「王老大，種過地嗎？」
「小的沒爹娘，由大伯拉扯長大，學了些武藝，做家族裡走鏢拉貨的生意，不過也會在地里刨兩下。」王老大回答道。
「會一點就成。」
陳景隨即陷入長久的沉默，似乎在做最後的決定，良久，道：「王老大，給你修行的機緣，再給你十畝靈田，你要是不要？」
「啊？」
王老大還沒反應過來，表情沒什麼變化，緊接著回過味來，張大了嘴，臉皮一陣抽搐，表情瞬間豐富極了，不知如何應對。
「不止給你……」陳景指著這一片田地，說道：「家家戶戶，每一戶，都給至少兩畝靈田，多勞多得，並且，家家戶戶都要落實修行機緣。」
王老大連連搖頭，尬笑道：「小陳老爺說笑了，這不可能。」
「伸出手來。」
陳景轉過身，在王老大下意識伸出手的瞬間，飛劍劃破了他的胳膊，早已準備好的培元稻孢種瞬間撲了過去，根須貪婪的扎入他的傷口中。
「啊！！」王老大發出殺豬般的驚叫，原地翻滾，試圖把這可怕的玩意扯開，不過很快，一股靈力壓在了他身上。
陳景道：「不用反抗。」
王老大痛哭流涕：「小陳老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我我我，我錯哪了啊，給我個機會啊啊啊！」
嚎了半天，嚎的天崩地裂，嚎到逐漸冷靜下來。
察覺到自己還活著，王老大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驚喜道：「我沒死？！」
「看看，這河山可有不同？」
聽到陳景的聲音，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諂笑，隨後轉頭環視。
這山是山，卻又不是山，那水是水，又不是水，整個世界更加精細，從更具體的角度在眼前展開。
「我，我好似不一樣了，我是修行者了！」
王老大欣喜若狂。
「這段時日，你將我吩咐的諸多事物安排的都還不錯，便先給你這個修行的機會，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
「啊？！小陳老爺當真要讓所有百姓修行？」
「去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讓城東各處百姓都知曉此事，再給你一個名單，消息傳遍後，喚來名單上之人，自他們開始，我會賜予修行之道……」
陳景說道。
「是。」
王老大心頭滿是疑惑，但已經習慣了先去辦事，便在陳景的揮手中退下。
到了外頭。
在一眾小弟的包圍之下，他恢復了領導派頭，嚴肅點頭，背著手走在前面。
……
時間回到現在。
王老大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陳家人盼來了，雖然他也並沒有等多久。
如果說，之前對這片土地，他的態度只是「小陳老爺的命令」罷了，現在則完全視作是自己最具價值的財產。
沒有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這裡有他十畝靈田在。
除了王老大，還有二十餘人，都是衣著樸素的災民，此時在田間翹首以盼。
他們就是除了王老大之外，同樣被陳景賦予了雜交靈植寄生的靈植系修士，直接便是蘊靈期，具備了靈力的感知與干涉能力。
「咦……」陳鼎來到這邊，粗略一望去，看到二十多個修行者，不禁大為疑惑，道：「景兒，這是？」
眾人均感到疑惑。
這上哪掏出這麼多剛入門的小修士，二十來個，就算只是蘊靈期，這數目也不少了！
「都是些天資不錯的城外災民，請父親過來，便是為了教導他們，如何梳理地脈，開墾養護靈田，以及種植靈稻。」陳景說道。
靈植夫算得上技術工種，梳理地脈這種事情，沒人教，僅憑摸索難以入門。
當然，普通靈植夫也只會入門，初步梳理。
境界高深的大宗修士能梳理大江大河，一城一地的地脈。
「陳景……」
花傾夏眼眸泛起金光，顯然用出的不是一般的望氣術，看了半晌，她回過頭來，面色嚴肅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到了僻靜處，她立即問道：「你竟然給災民寄生了靈物？！」
陳景道：「知道瞞不過夏老師，我改了改九重山玄景中的孢子，讓其變作一種全新靈植，與人寄生後不再異變，反而能使人獲得修行能力。青囊宗不允許這麼做嗎？」
「青囊宗不在意下轄多少人能修行，也不在意是怎麼修行的，而今仙道之所以取代上古仙道，並非如今仙道各方面都強於上古仙道，主要便是而今仙道能讓更多人修行。」
花傾夏面色凝重，道：「但你要清楚，一旦這批人出事，無論是他們本身出事，還是他們惹了事，都要算在你頭上。」
「這樣嗎？」
陳景鬆了口氣，道：「比我想像中的麻煩少多了，青囊宗原來這麼開明。」
「你能控制得住嗎？」
「能。」
「……」花傾夏左右踱步，道：「區區二十來個蘊靈，倒是沒有問題，等等，你不會打算讓更多凡俗都寄生靈物吧？」
「不行嗎？」
「當然不行！」花傾夏著急道：「這麼多修行者，你怎麼控制得住，拿什麼養他們？就憑種地嗎？退一萬步說，你養得起也控制得住，有這麼大本事你把豪族當什麼了，他們絕不會坐視旁觀！」
難得看見夏老師這樣不客氣的一面。
陳景怔了怔，笑道：「夏老師考慮的很周到，但是百姓們身上已經有絕天菇的孢子，反正都是要死的，要麼被寒冬凍死餓死，要麼被奉天教化作樹人當成炮灰，與其讓他們白白送命，不如我收下他們，還能種種地。」
「這時候，你自身都難保，為什麼還要做到這個地步？」
「夏老師已經說過了，這麼多修士，只要養得起，控制得住，我就是豪族，所以我的目的很單純。」
「我也要進步，我要入府城，當老爺！」
「等你也成為青囊宗親傳，遲早能入府城當老爺。」花傾夏眼神不善，道：「說實話。」
「……」陳景沉默片刻，說道：「師姐，你看看這府城內外，豪族世家，各大宗族，誰最重視百姓？都不，只有奉天教最重視百姓……凡俗雖然如草芥一般，但是，莫要看輕了他們，他們只是缺乏武器。」
花傾夏怔住，忽然想起自己前往九重山調查時，看到的天官化身。
「除了老夫，誰還會愛憐這世間的草芥呢？」
奉天教天官的呢喃，與此時陳景的話語驚人的重合了起來。
陳景這時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我始終認為，這黑箱之內，豪族雖強，但必敗，凡俗百姓雖弱，但必勝，此時看似是我在庇護百姓，然而他們，未必不是在庇護我。」
花傾夏的表情緩和下來，微笑道：「既然你有了決定，那便依你的，青囊宗那邊，不用太擔心，我師父還是能說上話的，我到時候去求求師父就好了。」
……
陳家緊鑼密鼓的開始了種地大業。
在這個冬天。
城東區的百姓不僅僅有陳家凡俗支脈不遺餘力的物質支持，還有陳景接連不斷的打秋風，敲詐式罰款，搞來的大筆物資。
這都是地主們數十年的剝削積累，支撐城東區災民過個冬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這還不夠。
城東區災民中流傳開來了一個炸裂的消息，陳景在大肆賜予修行資格，他承諾讓每一戶人家，都至少有一人能修行，並且領取兩畝靈田。
如果有功勞，還能得到靈田獎勵！
這個消息在剛傳出來的時候，哪怕是王老大這個代言人親自跑，都沒人信。
可隨著一個又一個災民被選中，一個又一個災民去時還是小卡拉米，回來便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老爺。
便容不得大家不信了。
一蹦三丈高的修士擺在那，一畝畝靈田也做不得假！
真實案例，有圖有真相！
但凡俗百姓，作為最好欺負的對象，他們有充分的踩坑上當受騙經歷，他們太懂了，天上不會掉餡餅。
既然能修行是真的，那好，肯定要付出某種代價。
就像此前，山幫把災民騙去九重山一樣，條件豐厚，就是要命。
這次呢？只不過是代價還沒有支付罷了。
但是。
為什麼凡俗百姓有這麼豐富的上當經歷，還會繼續上當？
餌太誘人了！
那可是修行啊，階級的兩層跨越，拼著萬魂幡里做兄弟都值得搏一搏。
搏輸了，每一戶死一人。
搏贏了，全家當老爺！
城東區災民現在凝聚力空前的強，靈田傳來的每一個消息都被反覆傳播。
大家從返回的靈植修士口中了解到，陳家人在手把手的教他們用控水術，教他們用靈鋤傳導靈力，勾連地脈，教他們修行界的基本常識。
這種真誠無虛的手藝教導，更是提振了災民們對陳家的信任。
炮灰不值得被如此優待。
問就是真當過炮灰。
對陳景來說也不虧。
反正這田你們自己開荒出來的，養成靈田也你們自己費功夫，他當前階段最大的付出，反而是符陣的消耗。
這邊陳家的動作，直接影響了周邊其他地方的災民。
不少災民直接朝著城東區遷徙而來。
反正都是逃難，這待遇這麼好，傻子才不來。
陳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動作，反而成為了引爆一切的引火線。
九重山中。
首領樹人早早就派遣了偽裝好的樹人在災民群中，就等著大雪時，饑荒酷寒成為引爆仇恨的點……
這時候卻是坐不住了。
再等下去，那個小陳老爺要把災民都拉去種地了！
(本章完)
數日前。
王老大正在城東區巡視著。
雖然身為一個幫派領袖，但他此時形象卻毫無兇惡之感，一身黑色筆挺短衫被富態的肚子撐起來，背著手，同樣圓潤的臉時刻繃著，威嚴嚴肅。
安寧府是沒有皇權官府的地界，但權利並不會真空，只是會以別的形式存在。
家族、幫派等，瓜分了相關的權利。
而權利的來源可以是很多方面，但大致都是來源於暴力、資源、約定俗成，也就是槍桿子，錢袋子，筆桿子。
王老大沒有對權利本質的深入了解，不過不影響他明白，自己權利的來源是小陳老爺，為權利的來源服務准沒問題。
小陳老爺說他一臉兇惡，他立即就按照小陳老爺的口味，刮掉鬍鬚，穿上筆挺短衫，丟掉了兇惡的外表，拾起了嚴肅的模樣。
這時，一個同樣打扮的小弟急匆匆趕來。
「王老大王老大……」
「什麼老大，都說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領導。」王老大眉頭一皺，深吸口氣，擺擺手：「說罷，什麼事兒。」
「領導，是這樣的，小陳老爺來了，找您呢。」
「快，別擋道！」
王老大嚴肅的臉上當即帶上了恭謹，近期越發圓潤的將軍肚，也沒能影響他靈活的步伐，一溜煙的跑到了一座還沒掛牌子的大宅子中。
在會客的正堂處，陳景坐在案前喝茶。
王老大走到近前，恭謹道：「小陳老爺！」
陳景上下看了一眼他的行頭，不禁為自己的惡趣味感到好笑，「王領導，最近辛苦了。」
「不敢，不敢，都是小的應該做的。」王老大惶恐搖頭，連連說道，氣質全無。
「詞兒也不對，嘖，果然還是沒那味。」
「小的……」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讓你最近不要太兇惡了？」
「因為您善！」
「噗。」
陳景剛喝下一口茶，就險些噴了出來。
「小心燙。」
王老大立即起身，體現了一下身為下屬的關心，隨即乾脆站在一旁，深情無比的說道：「小陳老爺體恤百姓，見不得民間疾苦，是真正的得道高修，真正的大善！」
「我……」陳景好不容易平息了內氣，搖搖頭：「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但還不夠，算了，說多無益，看你自己悟性，且隨我一起出去。」
兩人一同到了外面的田地中。
陳景說道：「王老大，種過地嗎？」
「小的沒爹娘，由大伯拉扯長大，學了些武藝，做家族裡走鏢拉貨的生意，不過也會在地里刨兩下。」王老大回答道。
「會一點就成。」
陳景隨即陷入長久的沉默，似乎在做最後的決定，良久，道：「王老大，給你修行的機緣，再給你十畝靈田，你要是不要？」
「啊？」
王老大還沒反應過來，表情沒什麼變化，緊接著回過味來，張大了嘴，臉皮一陣抽搐，表情瞬間豐富極了，不知如何應對。
「不止給你……」陳景指著這一片田地，說道：「家家戶戶，每一戶，都給至少兩畝靈田，多勞多得，並且，家家戶戶都要落實修行機緣。」
王老大連連搖頭，尬笑道：「小陳老爺說笑了，這不可能。」
「伸出手來。」
陳景轉過身，在王老大下意識伸出手的瞬間，飛劍劃破了他的胳膊，早已準備好的培元稻孢種瞬間撲了過去，根須貪婪的扎入他的傷口中。
「啊！！」王老大發出殺豬般的驚叫，原地翻滾，試圖把這可怕的玩意扯開，不過很快，一股靈力壓在了他身上。
陳景道：「不用反抗。」
王老大痛哭流涕：「小陳老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我我我，我錯哪了啊，給我個機會啊啊啊！」
嚎了半天，嚎的天崩地裂，嚎到逐漸冷靜下來。
察覺到自己還活著，王老大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驚喜道：「我沒死？！」
「看看，這河山可有不同？」
聽到陳景的聲音，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諂笑，隨後轉頭環視。
這山是山，卻又不是山，那水是水，又不是水，整個世界更加精細，從更具體的角度在眼前展開。
「我，我好似不一樣了，我是修行者了！」
王老大欣喜若狂。
「這段時日，你將我吩咐的諸多事物安排的都還不錯，便先給你這個修行的機會，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
「啊？！小陳老爺當真要讓所有百姓修行？」
「去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讓城東各處百姓都知曉此事，再給你一個名單，消息傳遍後，喚來名單上之人，自他們開始，我會賜予修行之道……」
陳景說道。
「是。」
王老大心頭滿是疑惑，但已經習慣了先去辦事，便在陳景的揮手中退下。
到了外頭。
在一眾小弟的包圍之下，他恢復了領導派頭，嚴肅點頭，背著手走在前面。
……
時間回到現在。
王老大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陳家人盼來了，雖然他也並沒有等多久。
如果說，之前對這片土地，他的態度只是「小陳老爺的命令」罷了，現在則完全視作是自己最具價值的財產。
沒有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這裡有他十畝靈田在。
除了王老大，還有二十餘人，都是衣著樸素的災民，此時在田間翹首以盼。
他們就是除了王老大之外，同樣被陳景賦予了雜交靈植寄生的靈植系修士，直接便是蘊靈期，具備了靈力的感知與干涉能力。
「咦……」陳鼎來到這邊，粗略一望去，看到二十多個修行者，不禁大為疑惑，道：「景兒，這是？」
眾人均感到疑惑。
這上哪掏出這麼多剛入門的小修士，二十來個，就算只是蘊靈期，這數目也不少了！
「都是些天資不錯的城外災民，請父親過來，便是為了教導他們，如何梳理地脈，開墾養護靈田，以及種植靈稻。」陳景說道。
靈植夫算得上技術工種，梳理地脈這種事情，沒人教，僅憑摸索難以入門。
當然，普通靈植夫也只會入門，初步梳理。
境界高深的大宗修士能梳理大江大河，一城一地的地脈。
「陳景……」
花傾夏眼眸泛起金光，顯然用出的不是一般的望氣術，看了半晌，她回過頭來，面色嚴肅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到了僻靜處，她立即問道：「你竟然給災民寄生了靈物？！」
陳景道：「知道瞞不過夏老師，我改了改九重山玄景中的孢子，讓其變作一種全新靈植，與人寄生後不再異變，反而能使人獲得修行能力。青囊宗不允許這麼做嗎？」
「青囊宗不在意下轄多少人能修行，也不在意是怎麼修行的，而今仙道之所以取代上古仙道，並非如今仙道各方面都強於上古仙道，主要便是而今仙道能讓更多人修行。」
花傾夏面色凝重，道：「但你要清楚，一旦這批人出事，無論是他們本身出事，還是他們惹了事，都要算在你頭上。」
「這樣嗎？」
陳景鬆了口氣，道：「比我想像中的麻煩少多了，青囊宗原來這麼開明。」
「你能控制得住嗎？」
「能。」
「……」花傾夏左右踱步，道：「區區二十來個蘊靈，倒是沒有問題，等等，你不會打算讓更多凡俗都寄生靈物吧？」
「不行嗎？」
「當然不行！」花傾夏著急道：「這麼多修行者，你怎麼控制得住，拿什麼養他們？就憑種地嗎？退一萬步說，你養得起也控制得住，有這麼大本事你把豪族當什麼了，他們絕不會坐視旁觀！」
難得看見夏老師這樣不客氣的一面。
陳景怔了怔，笑道：「夏老師考慮的很周到，但是百姓們身上已經有絕天菇的孢子，反正都是要死的，要麼被寒冬凍死餓死，要麼被奉天教化作樹人當成炮灰，與其讓他們白白送命，不如我收下他們，還能種種地。」
「這時候，你自身都難保，為什麼還要做到這個地步？」
「夏老師已經說過了，這麼多修士，只要養得起，控制得住，我就是豪族，所以我的目的很單純。」
「我也要進步，我要入府城，當老爺！」
「等你也成為青囊宗親傳，遲早能入府城當老爺。」花傾夏眼神不善，道：「說實話。」
「……」陳景沉默片刻，說道：「師姐，你看看這府城內外，豪族世家，各大宗族，誰最重視百姓？都不，只有奉天教最重視百姓……凡俗雖然如草芥一般，但是，莫要看輕了他們，他們只是缺乏武器。」
花傾夏怔住，忽然想起自己前往九重山調查時，看到的天官化身。
「除了老夫，誰還會愛憐這世間的草芥呢？」
奉天教天官的呢喃，與此時陳景的話語驚人的重合了起來。
陳景這時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我始終認為，這黑箱之內，豪族雖強，但必敗，凡俗百姓雖弱，但必勝，此時看似是我在庇護百姓，然而他們，未必不是在庇護我。」
花傾夏的表情緩和下來，微笑道：「既然你有了決定，那便依你的，青囊宗那邊，不用太擔心，我師父還是能說上話的，我到時候去求求師父就好了。」
……
陳家緊鑼密鼓的開始了種地大業。
在這個冬天。
城東區的百姓不僅僅有陳家凡俗支脈不遺餘力的物質支持，還有陳景接連不斷的打秋風，敲詐式罰款，搞來的大筆物資。
這都是地主們數十年的剝削積累，支撐城東區災民過個冬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這還不夠。
城東區災民中流傳開來了一個炸裂的消息，陳景在大肆賜予修行資格，他承諾讓每一戶人家，都至少有一人能修行，並且領取兩畝靈田。
如果有功勞，還能得到靈田獎勵！
這個消息在剛傳出來的時候，哪怕是王老大這個代言人親自跑，都沒人信。
可隨著一個又一個災民被選中，一個又一個災民去時還是小卡拉米，回來便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老爺。
便容不得大家不信了。
一蹦三丈高的修士擺在那，一畝畝靈田也做不得假！
真實案例，有圖有真相！
但凡俗百姓，作為最好欺負的對象，他們有充分的踩坑上當受騙經歷，他們太懂了，天上不會掉餡餅。
既然能修行是真的，那好，肯定要付出某種代價。
就像此前，山幫把災民騙去九重山一樣，條件豐厚，就是要命。
這次呢？只不過是代價還沒有支付罷了。
但是。
為什麼凡俗百姓有這麼豐富的上當經歷，還會繼續上當？
餌太誘人了！
那可是修行啊，階級的兩層跨越，拼著萬魂幡里做兄弟都值得搏一搏。
搏輸了，每一戶死一人。
搏贏了，全家當老爺！
城東區災民現在凝聚力空前的強，靈田傳來的每一個消息都被反覆傳播。
大家從返回的靈植修士口中了解到，陳家人在手把手的教他們用控水術，教他們用靈鋤傳導靈力，勾連地脈，教他們修行界的基本常識。
這種真誠無虛的手藝教導，更是提振了災民們對陳家的信任。
炮灰不值得被如此優待。
問就是真當過炮灰。
對陳景來說也不虧。
反正這田你們自己開荒出來的，養成靈田也你們自己費功夫，他當前階段最大的付出，反而是符陣的消耗。
這邊陳家的動作，直接影響了周邊其他地方的災民。
不少災民直接朝著城東區遷徙而來。
反正都是逃難，這待遇這麼好，傻子才不來。
陳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動作，反而成為了引爆一切的引火線。
九重山中。
首領樹人早早就派遣了偽裝好的樹人在災民群中，就等著大雪時，饑荒酷寒成為引爆仇恨的點……
這時候卻是坐不住了。
再等下去，那個小陳老爺要把災民都拉去種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