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今日可有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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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最後殘存的餘光一點點向天邊靠近,深海般的夜幕慢慢遮蓋了穹頂。

  夜色深沉,甬道兩旁的宮燈逐一亮起,溫暖的熏黃光芒灑在青石路上,將甬道映照得如夢似幻。

  徐瑤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寶華樓里走出來的,她一直跟在趙氏身後,看著她發間步搖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她的心一顫一顫的……

  咻得一聲,一隻通體墨黑的貓從徐瑤夜腳穿過。

  徐瑤夜身子一顫,目光中儘是驚恐,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到身後的徐望月。

  徐望月伸出手穩穩地扶住徐瑤夜,黑貓從她腿邊擦過,她面色平靜,毫無波瀾。

  趙氏微微撩起眼皮,凜冽的目光掃過徐瑤夜,將她牢牢地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過去怎麼未曾發現,徐氏如此上不得台面。

  嫡女,還不如這個庶女。

  婆母的態度,徐瑤夜看在眼裡,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

  她站穩了身子,立刻甩開徐望月的手,要她假惺惺做什麼好人?

  趙氏腳步未停,要趕在宮門下鑰前出宮。

  後頭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小福子公公小跑著從後頭追來,嘴裡不停地喊著,「定遠侯夫人留步,留步啊……」

  聽到小福子公公的聲音,趙氏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公公如此著急趕來,可是容妃娘娘有什麼要交代的?」

  趙氏微笑著與小福子交談,目光淡淡掃過他懷中的一大包藥材。

  小福子公公輕輕撫著胸口,平緩了一下呼吸,低頭仔細瞧了瞧自己懷中紮起來的藥包,細細數了數,一包未少。

  「老夫人走得好生著急,容妃娘娘讓奴才把三位的藥送來,差點便趕不上了。」

  小福子公公聲音又輕又細,語氣里還微微帶著喘息。

  趙氏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如何不著急?定遠侯府丟了這麼大的人,她如何能不著急?

  她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定道,「辛苦公公了。」

  她們入宮都不能帶丫鬟婆子,徐望月乖巧,伸手從小福子公公懷中接過了那一大包藥包。

  見趙氏微微瞟過自己一眼,徐望月學著殿中那些貴女的行徑,從腕上褪下今日趙氏賞她的那隻鐲子,塞到了小福子公公衣袖中。

  小福子公公臉上的笑意更甚,「這三份藥方,太醫細細標明,三位切記一定要喝。」

  他似乎是怕她們不喝,又開口說道,「容妃娘娘不相信齊太醫醫術高明,讓三位一定要遵醫囑好生服藥。」

  「半個月後,容妃娘娘會再宣三位入宮搭脈,看看那齊太醫的醫術究竟有沒有用?」

  徐望月低垂著眼瞼,眼神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這次入宮,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裹挾著她們,卻說不清道不明。

  小福子公公要說的話都說了,興許是因為得了賞,他特意將她們三人送出了宮門。

  坐上馬車,徐望月將那一大包藥包放在身側,擔憂地瞥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慮。

  那容妃娘娘好生奇怪,為何有一種逼著她們喝藥的感覺?

  齊太醫給她們三人搭了脈,也沒說她們有什麼病。

  藥包上寫明了趙氏,徐氏,還有徐二姑娘,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特別多,比她們二人加起來還要多。

  她有什麼問題,要喝這麼多藥?

  徐望月左思右想,心中焦躁不安,這藥她不想喝。

  她看向對面坐立不安的徐瑤夜,眼神突然一亮。

  她微微側目,看向趙氏,眼眸清澈如水,語氣里透著擔憂,「老夫人,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趙氏輕輕垂下眼帘,看向徐望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慈愛。

  今日徐望月跟著她進宮,端莊得體,沉穩大氣,讓趙氏非常滿意。

  趙氏略略一點頭,語氣溫和,「二姑娘,說吧。」

  聽到趙氏語氣溫和,徐瑤夜頭垂得更低,雙眼中的怨毒沒能收斂住,連帶著殺意都漫了出來。

  徐望月恍若未覺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地看向徐瑤夜,「老夫人,容妃娘娘給的藥當真能吃嗎?長姐此刻懷著侯府的嫡長孫,服藥可是需小心謹慎些?」


  聽徐望月這麼說,徐瑤夜冷嗤了一聲,「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容妃娘娘讓太醫給開的藥,你在質疑些什麼?」

  趙氏平靜地掃過徐瑤夜一眼,卻莫名的有一種威嚴,震得徐瑤夜噤聲閉嘴。

  趙氏甚至沒有對徐瑤夜開口,轉頭溫和地對徐望月說道,「你關心長姐和侯府子嗣的心意我明白,不過你到底年輕,沒有瞧出容妃娘娘對長意的拉攏。」

  說到這兒,趙氏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驕傲。

  「容妃娘娘讓齊太醫為我們看診,是極大的恩典,是為了要拉攏長意,這些藥是不會有問題的。」

  「而且容妃娘娘脾氣古怪,她說半個月後還要把我們接進宮來診脈,就一定會做到。」

  「若到時候斷出我們沒有服藥,便是要得罪她了。」

  「這些藥要吃,還要按時按量吃。」

  徐望月乖巧溫順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趙氏瞧著她的乖巧,再轉頭看向對面一臉怒氣的徐瑤夜,目光里是一點笑意都沒了。

  她握著帕子的手一頓,目光倏爾凌厲,「你還敢多嘴!你可知今日你犯了多大的錯事?」

  徐瑤夜一雙清澈的眸子裡蘊滿了淚水,淚珠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母親,我是無辜的,我也不知道為何……」

  「無辜?」趙氏神色漠然,一雙眼睛似乎有火光在燃燒,「那是皇宮內院,你以為是你徐府後宅?」

  「做了錯事,委屈幾分落兩滴眼淚,我還要哄著你嗎?」

  「今日若不是長意面子大,你以為你能脫身?」

  讓太子妃的狗發瘋,咬了三皇子妃,朝堂形勢波譎雲詭,這樣的事落到有心人手裡,定遠侯府便會置於風口浪尖。

  趙氏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她冷冷地掃過徐瑤夜,孺子不可教也。

  她冷冷開口道,「夠了,太子爺罰你禁足兩月已是極大的恩典。」

  「你此刻落什麼眼淚?委屈什麼?可是覺得太子不公。」

  趙氏的話,嚇得徐瑤夜連哭都不敢哭了。

  「閉上你的嘴。」趙氏將手中的帕子扔到了徐瑤夜身上,「把眼淚擦乾淨,老老實實回府禁足,兩個月,少一天都不行。」

  「你好生在院子裡養胎,若再因你言行舉止,連累了侯府……」

  趙氏的話沒有說下去,徐瑤夜打了個激靈,立刻拿起帕子,慌亂地在臉上抹著。

  徐瑤夜安靜下來,馬車裡都安靜了。

  徐望月眼眸淡淡落在那藥包上,心中也認可了趙氏所說的話。

  不錯,容妃大張旗鼓地將藥賜給她們,若是她吃出什麼好歹來,裴長意定不會……

  徐望月眼眸微闊,眸底划過一抹驚訝,她在想什麼?

  她被自己的念頭驚到,低下頭,不敢再想下去。

  兩輛馬車接連在侯府門口停下。

  徐瑤夜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車,一眼便瞧見在侯府門口等著的裴長意。

  她心口一軟,眼眶泛紅,世子爺應當是在等自己吧。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該寬慰一下自己懷著孕的妻子。

  徐瑤夜滿懷希望,小跑著向裴長意走去,滿腹的委屈還未開口。

  就見裴長意緩緩轉頭看她,眼裡韞色漸濃,「你這一臉委屈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可是不願接受太子爺對你寬厚的懲罰?」

  「我……」徐瑤夜張了張嘴,還未開口,見裴長意神色冷靜,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副不想和她聊下去的模樣。

  「還想說什麼?還不快進去禁足。」裴長意低沉的聲音里透著不悅。

  徐瑤夜才往前走了兩步,便聽裴長意交代著裴鈺,「既是禁足,便不允許她和府外之人接觸了,把五福嬤嬤也送回徐府去。」

  連她身邊的人都要遣走嗎?

  裴長意!他為何要將事情做到這般絕?

  徐瑤夜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喉嚨口有一股腥甜湧上來,壓都壓不住……

  徐望月緩緩地下了馬車,很意外地發現,裴長意放慢了腳步,並未陪著趙氏進府。

  難道,他在等她?

  她內心坦蕩,直視著他的雙眼,淡淡道,「見過世子爺。」

  裴長意眸色一亮,斂了神色,俯身輕聲對她說道,「今日可有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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