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裴長意的女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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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御花園,小公公沉默地在前頭引著路。

  徐望月低垂著眉眼,緊跟在趙氏和徐瑤夜身後,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所砌成的甬道上。

  腳下的甬道平整光滑,石磚與石磚之間鑲嵌著精美的圖案,有龍鳳呈祥,有蓮花盛開。

  徐望月一步一步踏著,眼前的蓮花似乎正緩緩綻放,她搖了搖頭。

  竟是眼花了。

  「夫人,姑娘,此處便是東宮。」小福子公公輕聲說著,他眼眸微微一頓,掃過一眼徐望月清秀脫俗的臉頰,欲說還休。

  徐望月抬頭,東宮規模壯麗,氣勢恢宏,十分奢華。

  梁,枋,斗拱,門,窗都用了上等的紅檀木,上面還鑲嵌了金,銀,珍珠,翡翠等珍貴玉石。

  宮殿的屋檐鋪著金色琉璃瓦,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漢白玉台基雕刻細膩。

  宮殿裡帷帳皆飾以金珠珠寶,腳下的亦不是青石,而是玉石。

  太子在外一向頗有賢名,想不到他的東宮卻如此奢靡。

  徐瑤夜微微側身,看了徐望月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你從來沒機會看見這些好東西,且得多看上兩眼。」

  徐望月蝶翼般濃密的眼睫下,眸光複雜,這些奢華的好東西,在她眼中重重疊疊。

  她有些頭暈。

  見徐望月不搭理自己,徐瑤夜無趣,也不再多語。

  剛才那齊太醫沒瞧出她肚子裡的端倪,徐瑤夜此刻把心放回肚子裡,心情雀躍輕鬆。

  靠近宴會,聽著後頭飄出一陣陣女子的歡笑聲。

  妃嬪,命婦,各府女眷都是盛裝打扮,一個個滿頭珠翠,遍身羅綺。

  華麗寶光,交錯閃爍,讓人眼花繚亂。

  趙氏和徐瑤夜都有熟識的女眷,見了面自然是要多聊上幾句。

  徐望月乖巧地站在一旁,她誰也不識得,誰也不想交談。

  偶爾抬頭望望天,又意興闌珊地低首,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著一旁籠中的紅腹黃雀,圓滾滾的身子被她戳的,揪揪揪地不停。

  讓她逗弄急了,小黃雀不耐煩啄上她一口,指尖微微刺痛,徐望月也未收回手來。

  滿宴會上的人,還不如這紅腹黃雀生動。

  一旁的寶華樓立於高位,能將整個御花園和宴會大殿納入眼中。

  窗邊,隱著一個男人。

  他一身玄色衣裝,隱約可見上面繡著的金色絲線。劍眉鳳目,顏如冠玉,儼然一副雍容清貴的模樣。

  黑髮高束鑲碧鎏金冠,臉上沁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浸潤著濕意的眼睛像隱藏已久的琥珀,熠熠發亮,本就俊美的他此刻顯得更為氣宇軒昂。

  他身旁立著一位女子,頭戴紫金鳳珠冠,穿一身絳紅色金銀絲軟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沉靜雍容。

  正是當朝太子妃。

  太子妃順著太子目光往下望去,一眾等候的朝廷女眷之中,個個濃妝艷抹,花枝招展。

  唯有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不聲不響地站在一旁逗著鳥,好似和眾人都極為不同。

  她看起來是姑娘打扮,生得倒是乖巧。

  極為清秀,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盈盈淡淡。

  薄施粉黛,卻容貌出塵。

  「太子爺。」太子妃側頭看著太子,語氣輕得像嘆息,「這位是徐府的二姑娘,原不在我的邀請名單上,名字是裴卿加上的。」

  「哦?」太子眼眸一閃,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

  隨即恢復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笑得意味深長。

  裴長意的人,有趣。

  太子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可惜了,這長得像小玉觀音一般的女子,他沾染不得了。

  太子手中的花枝折斷,他低頭望了一眼殘花,笑盈盈地從窗口扔了下去。

  待太子離去,小宮女很是心疼地走到窗口,檢查著眼前那盆繡球,修剪著花枝,「娘娘細心照料已久,就讓太子爺這般折斷了……」

  「回回都是這般,還說什麼有花堪折直須折······」

  太子妃沒說話,視線始終跟隨著太子離去的背影,眸色深黯,瞧不出她在想什麼。


  花不重要,人才重要。

  那小宮女修剪完花枝,努力踮起腳,順著方才太子往下看的方向看去,挑眉,「娘娘,奴婢猜今日太子爺瞧上的,是那位姑娘。」

  「她生得好生漂亮。」

  她素手一指,不偏不倚,正落在徐望月頭上。

  太子妃輕輕垂下眼瞼,再抬起時,眼裡閃過一抹微妙的神色。

  她霎時失神,低垂眼瞼,眼中光影斑駁。

  今日這位徐二姑娘,太子不會動,動不得。

  假山後頭,裴長意臉色沉下來,風雨欲來。

  齊太醫是國手,定然是不會出錯的。

  他說徐望月中毒已久,只是之前藥量微少,症狀不明顯。

  此刻藥性越來越重,下藥之人怕是要下狠手。

  藥性加強,首先會讓她身體出問題,看起來仿佛是普通風寒,實際上已是中毒加深。

  若再繼續服此藥,便會讓人失了常性,做出一些往常不會做的決定。

  長此以往,便會讓人以為她瘋了。

  好毒的計策。

  裴長意緊緊攥著手中扳指,臉色愈發陰沉,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竟絲毫未覺,一直讓徐望月現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中!

  徐瑤夜和徐望月是親姐妹,誰能料到她竟如此歹毒,連親妹妹的命都不放過!

  假山後那人似乎感受到裴長意情緒,平靜地開口說道,「齊太醫說,此藥無色無味,十分難防。」

  裴長意抿起唇,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齊太醫可有法子解毒?」

  「自然是有的。」那人聲音低沉,「裴卿,齊太醫都驚訝於你的觀察入微,此刻她的症狀並不明顯。」

  「若非你發現,怕是連她自己都發現不了。」

  裴長意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此時卻徹底沉下了臉,聲色緊繃,眸若寒冰。

  若他當真觀察入微,便不會給徐瑤夜下毒的機會。

  他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下頜線條緊緊繃著,腮幫似有微動,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將捲起狂風暴雨。

  他絕不會再姑息養奸,不能再讓徐望月陷入危險。

  徐瑤夜,留不得了。

  「那便要勞煩齊太醫,為二姑娘開方子解毒。」

  裴長意眼皮輕掀,與面上波瀾不驚相反的,墨色瞳仁里凝結出一團怒火。

  他正要告辭離去,聽假山後頭那人叫住了他,「裴卿稍等,齊太醫還有一事相告,事關徐氏。」

  沉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徐氏腹中胎兒的月份,有問題。」

  裴長意腳步微微一頓,雙眸似寒星一般。

  「我早已知曉,不是你不讓我和離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想為徐望月,與那權勢爭一爭。

  與天爭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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