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三皇兄,你忘了敬太子(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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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

  火,到處都是火。

  眼前是火,身後也是火。

  炙熱的火焰直接朝著謝季卿的身上撲了上來,頭頂灑落的桐油,更是讓謝季卿整個人瞬間燃成了一團火球。

  火焰之中,謝季卿狂叫著朝著燈架之外跑去,突然,地上瞬間繃直一根繩索,「啪」的一聲,謝季卿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頭頂上方,無數燈籠在一瞬間徹底的砸落了下來,全部砸在了謝季卿的身上。

  轟!

  無盡的火焰中,試圖掙扎著站起來的燃燒的手臂,徹底的倒了下去。

  ……

  除夕之夜,爆竹花燈。

  一整座燈架,小山一樣掛滿了無數燈籠的燈架,在無數來往行人的眼前,徹底的燃燒了起來,火焰直衝天際。

  遠處想要過來救火的武侯,卻被街上擁擠的百姓堵的嚴嚴實實。

  大年三十,街上滿是人潮。

  然而奇怪的是,沒有人去聽火堆裡面的悽慘哀嚎,他們只是在關心燈架跌落燃燒有沒有傷到自己,然後好奇的站在一旁觀望。

  侯君集站在人群後方,目光淡漠的看著這一切,嘈雜的人群中,只有他能隱約聽到那一絲微薄的哀嚎聲,但他只是這麼平靜的聽著,直到聲音徹底消失也沒有絲毫動作的打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侯君集身後傳來,隨即,賀蘭楚石的聲音響起:「岳丈!」

  侯君集沒有回頭,直接問道:「人抓住了?」

  「抓住了,在半條街外抓住的!」賀蘭楚說完,神色稍微遲疑。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下令救火,將人給救下來?」侯君集微微側身。

  「謝醫令,還是有些用處的。」賀蘭楚石有些可惜的拱手。

  「什麼好處,讓他到宮裡,到陛下面前,去指證魏王曾經試圖通過他,來謀害太子嗎?」

  侯君集終於徹底轉身,看向賀蘭楚石,有些失望的搖頭道:「賀蘭,你太不懂陛下了,這種事情,他絕對一個字也不願意聽見,所有任何有可能說出這句話的人都要死。」

  「啊!」賀蘭楚石瞳孔瞬間放大,神色驚訝的說道:「那太子那裡?」

  「太子聰慧,這點道理他比你懂,盧護的事情他點到即止,謝季卿的事情,太子很早發現卻不聲張,就是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一旦徹底撕開,反而容易引起陛下的反感。」

  「是!」賀蘭楚石終於認真的點頭。

  侯君集轉過身,看向眼前的大火,輕聲說道:「房遺愛還是有些手段的,把人騙進來,一把火燒死,還能夠順帶將所有的痕跡徹底的燒毀……果然是有他爹的幾份風采。」

  「岳丈,我們接下來如何做?」賀蘭楚石謹慎的看著侯君集。

  房遺愛再厲害,還不是被輕鬆拿住把柄。

  「該去城門那邊了。」侯君集轉身看向春明門的方向,輕聲道:「蘇定方該回來了。」

  ……

  春明門下,一輛黑篷馬車停在了門口。

  侯君集稍微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一個手腳被牛繩徹底綁死,嘴也被死死堵住的灰衣漢子被塞在了車子深處,嗚嗚的叫著。

  「是他嗎?」侯君集側身看向蘇定方。

  「是他。」蘇定方點頭,說道:「他的身上還帶著兩隻銀鋌,和之前在周蒼那裡找到的,完全一樣。」

  「很好。」侯君集放下車簾,然後看向蘇定方,問道:「監察御史李義府和大理寺丞張文瓘呢?」

  「李義府回到長安就說他去洛陽訪友結束了,之後就回家了。」蘇定方臉色有些古怪。

  「這是個聰明人啊!」侯君集感慨一聲,然後看向賀蘭楚石,說道:「賀蘭,你學著一點,該做的事情做了,也完全被別人看在了眼裡,但是到了該收手的時候,果斷收手。」

  「是!」賀蘭楚石認真點頭,李義府的確是很特別的人。

  「至於大理寺丞張文瓘,看到李義府走了,他說也要回去了,等到初三上值,再稟奏孫寺卿。」蘇定方有些感慨,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厲害。」

  賀蘭楚石跟著點點頭,在東宮,還有一個被太子各位器重的戴至德。


  侯君集轉身看向賀蘭楚石,說道:「賀蘭,你回府吧,今日的事情,你已經不需要再參與了。」

  「喏!」賀蘭楚石這會終於聽懂了,剩下的事情,繼續參與下去,對他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侯君集看向蘇定方,問道:「你要進宮嗎?」

  蘇定方輕輕躬身,面色認真的說道:「周蒼畢竟是金吾衛率,不管是誰利用他之後,又殺了他,下官都需要給金吾衛一眾兄弟一個交代。」

  「好!」侯君集認真點頭,然後看向皇宮方向,面色肅然的說道:「走,進宮。」

  「喏!」蘇定方凜然拱手。

  ……

  太極殿中,鼓樂輕揚。

  舞轉回袖,滿堂嬋娟。

  殿中諸王公主,還有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在聽樂賞舞之際,目光也忍不住看向上方。

  魏王一臉僵硬的坐在那裡,太子則是氣態從容,神色自若。

  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眾人目光對視之間,也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好笑。

  魏王要在洛陽龍門寺的龍門石窟供奉金佛,為長孫皇后祈求冥福,同時希望東宮和魏王府一起資助。

  魏王不拉東宮還好,一拉東宮,太子立刻就將早就準備好的手段拿了出來。

  在數日之前,太子就已經和樓觀道開始商量在長安建道觀,供奉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為長孫皇后祈求冥福。

  這一對比,局勢立刻就微妙了起來。

  龍門寺背後,是洛陽白馬寺,天下佛門的祖地之首。

  而樓觀道,樓觀道在高祖攻洛陽之前,就已經在全力資助大軍糧草了。

  大唐建國以後,認老子為先祖,立道門為國教,而樓觀道如今正執道門牛耳。

  但凡想到這裡的人,神色都不由得嚴肅起來。

  白馬寺,樓觀道。

  想到這裡的人都忍不住的搖頭,不管之前如何,今夜魏王這一下,就等於將佛門拉到了自己的背後,同時也將道門狠狠的推到了太子身後。

  佛道兩門被迫站隊,被迫捲入這一場奪嫡之爭中。

  現在最鬱悶的應該是魏王,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挑起的,但偏偏,太子更早有準備。

  皇帝平靜的贊同了魏王龍門石窟修佛龕的事情,也同意了太子長安建道觀的事情。

  雖然不偏不倚,但實際上,都知道,這一次,太子便宜占大了。

  道門畢竟是國教啊。

  宗正寺明確定論,道門於佛門之上。

  ……

  不知不覺,歌舞漸散,宴席繼續。

  荊王李元景起身,率其他諸王公主向皇帝敬酒,獻禮,慶賀除夕新年。

  等到歌舞再度一曲之後,高士廉,長孫無忌,楊師道這些外戚也先後向皇帝敬酒,獻禮,慶賀除夕新年。

  這個時候,除夕夜宴的敬酒次序才逐漸的消散。

  「好了,都隨意一些。」皇帝坐在御榻之上,微微擺手,殿中諸王公主,還有大臣,全部放鬆了下來。

  鼓樂幽幽,輕舞再起。

  李承乾身體稍微靠後,輕輕的鬆了口氣。

  禮儀規制,即便是在夜宴之中,也是有一整套的次序的。

  也只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眾人才能稍微放鬆一些。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對面的李泰。

  李泰這個時候,舉起酒樽,笑呵呵的對著李承乾說道:「皇兄,今日難得佳節,來多喝幾杯,愚弟敬你。」

  「好,來青雀,同飲!」李承乾舉起酒樽,然後和李泰一飲而盡。

  瞬間,李承乾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嘲。

  李泰放下酒樽,任由身後的侍女斟酒,側身看向李治,道:「稚奴,你平日難得見皇兄一次,還不趕緊敬皇兄一杯酒。」

  李治有些懵懂的抬頭,但還是下意識的舉起了酒樽。

  「稚奴,你年紀還小,喝上一口就行了,不必如此。」李承乾輕輕的舉起酒樽,然後溫和的對著李治點點頭,然後將酒樽當中的酒細細的一飲而盡,看上去就像是只喝了一口而已。


  酒樽放下,看到李治真的只喝了一口,李承乾滿意的笑笑。

  皇帝坐在御榻之上,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但隨即,他的臉色就有些陰沉了下來。

  就聽李泰看向下方,說道:「三皇兄,青雀敬你一杯。」

  李恪詫異的抬頭,站起來,對著李泰微微躬身,然後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就在立刻要坐下的時候,李泰開口道:「三皇兄,你忘了敬太子。」

  李恪微微一愣,隨即側身看向李承乾,一側的侍女已經上前,替李恪倒滿了酒。

  李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已經看出來了,李泰就是要灌太子酒。

  李泰,李治,如果他這裡再開,其他諸王都得跟上。

  李承乾這個時候,笑著舉杯,說道:「來,三郎,小酌一杯即可。」

  「多謝皇兄。」李恪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承乾同樣是細細的,將杯中酒飲盡。

  李泰的目光已經看向了李恪身後的齊王李佑,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時候,皇帝的臉色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來。

  「五……」李泰剛要開口,一個嘔吐的聲音就從對面傳來:「嘔……嘔……嘔!」

  李泰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就見對面的太子妃蘇淑坐在那裡,一陣忍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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