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示-上
晚上放學後，許錦薇帶著大筆的盒飯訂單和學生們給的預付款回了家，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香，她吸了吸鼻子，鑽進了廚房。
「媽，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呢？怎麼這麼香？」
「囡囡回來啦？」一看到女兒，鄭萍就忍不住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你昨天不是說想吃麵條嗎？媽今天特意買了豬筒骨和豬肝回來，用筒骨燉了個你最喜歡的筒骨湯做湯底，再給你炒個青椒豬肝做澆頭，保准好吃！」
鄭萍實在是心疼女兒，她打出生起身體就不好，家裡又窮，也沒法讓女兒吃上什麼好東西。女兒看著胖，可那都是虛胖，身體營養跟不上，總愛生病，家裡兩個月才能攢夠一點肉票，就算買了豬肉回來也不敢一下子吃完，只能省之又省地吃上好幾天，做菜的時候放上兩片，好讓女兒嘗點肉味。
好在後來她擺攤做起了生意，家裡總算多了點收入來源，不用只靠許軍一個人的工資了。她就想讓女兒吃好一些，好健健康康地長大。但就算這樣，肉也依舊是個稀罕物。
昨天女兒帶回來差不多有兩斤肉票，對鄭萍而言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所以今天收攤回來的時候，她特意去供銷社買了不少肉回來，除了一斤五花肉之外，還有兩塊豬肝和筒骨，就是因為許錦薇昨天說了還想吃麵條。
「謝謝媽！你最好了！」沒想到鄭萍連她隨口的一句話都記在了，而且立刻就付諸了行動，這讓許錦薇的內心深受觸動。末日之前的事情她已經很難記住了，只剩下末日裡那些冰冷又殘酷的生存競爭，可是在鄭萍這裡，她卻又久違地感受到了如水般的溫柔關愛。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已經是真心實意地將鄭萍當做了她的母親，而不僅僅是書中的一個人物。
鄭萍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隨後道：「對了，你今天把盒飯給你同學們送去了吧？他們怎麼說啊？」好歹是給了那麼多肉票和錢的，鄭萍希望他們能夠吃得滿意，不要覺得虧了。
提到這個，許錦薇立即故作神秘地笑了起來，「媽，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哈哈，你個小鬼靈精。」鄭萍忍不住笑了，「那我先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他們都非常喜歡你做的盒飯，所有的盒飯全部都吃得乾乾淨淨！」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鄭萍又繼續笑著問，「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喜歡你手藝的人太多啦！大家都想要從你這訂盒飯，還先給了錢！」許錦薇說著便把記著同學班級姓名的那張紙和五塊錢拿了出來，「一共是十六份盒飯，每份五毛，有六個人沒帶錢，說明天給，所以——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你啦，媽媽！還有，我們的飯盒子可能不夠，得要多買一些。」
鄭萍聽了，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十六份盒飯，每份五毛，一共就是八塊錢！就算減去成本，也能賺上三四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兒，她辛辛苦苦擺上一整個早晨的攤，賺到的錢都沒有那麼多，而現在只要每天多做幾份盒飯，就能輕輕鬆鬆賺上這麼許多？
巨大的驚喜過去，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擔憂，鄭萍有些擔憂地問道：「這盒飯賣得會不會太貴了？」她到底是實誠人，不像其他商人，總巴不得多賺點錢，她倒好，一下子能有這麼多利潤，反而擔心起顧客會不會吃虧了。
許錦薇立刻搖頭，「不會啊！一份盒飯那麼多菜，還有白米飯呢，在我們學校食堂，一個葷菜就要五毛錢，一個炒青菜也要兩毛，我們賣得真的很便宜了！」
鄭萍覺得女兒說得非常有道理，她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生意確實可以做。
「那行，你去寫作業，我再去樓下買點飯盒回來。」鄭萍還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人，否則當初她也不會在丈夫強烈反對的情況下借錢買三輪車出去擺攤做生意了。眼下這麼一個好生意就擺在面前，任誰怎麼想，也不會把這樣到手的生意給推出去，總之最多不過將份量再做足些，這麼筆生意可沒有放過的道理！
許錦薇道：「媽，我去買就行了。」
「還是我去吧，家裡葷菜不夠，我拿著票，去你王奶奶家換隻雞回來。」因為早先沒有準備，家裡剩的豬肉不多了，肯定不夠做十六個人的份，但換隻雞回來的話應該差不多。
「沒事，媽，王奶奶家我也認識，我去就行了。」許錦薇堅持道。
鄭萍見女兒如此堅持，才欣慰地點頭同意了。女兒以前有些內向，除了表姐琳琳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太會主動和別人說話，現在生了一場病，好像長大懂事了，也願意為這個家付出了，能夠走出去和別人交流了，這讓鄭萍覺得很高興。
不到半個小時，許錦薇就拿著東西回來了，左手提著一大袋子的鋁製飯盒，右手提著一隻雞。王奶奶家住在弄堂西面的小院子裡，她孫子是高考恢復後第一批考上大學的學生，有國家給的補助，自己又出息，能接一些兼職的工作，手頭寬裕了之後，就在這裡租了一個小院子，把一手將他養大的奶奶給接了過來。
王奶奶因為以前在鄉下種地習慣了，所以會在家裡的小院子裡養些家禽什麼的，弄堂里的這些碎嘴的女人都有些看不起一口土話的王奶奶。
剛好鄭萍和王奶奶一樣，在這弄堂里也是受人排擠的，兩個人性格又都溫善，所以她們兩個的關係很不錯，鄭萍收攤回來之後，也經常會去王奶奶那坐坐，一起聊聊天什麼的。許錦薇過去之後，非常順利地用兩斤肉票加一塊錢換了一隻大母雞回來。
鄭萍把許錦薇手裡的東西接過來之後，就招呼她去洗手吃飯，「囡囡，快去洗個手，面好了，可以吃了。」
「媽，今天晚上就我們兩個人嗎？」許錦薇看了一眼桌上僅有的兩碗面，便知道許軍今天應該又不回來了。對這個渣男，她連一聲「爸」都不願意叫。
「是啊，你爸學校的事情忙，今天不回來了。」鄭萍把東西收好，擦了手，把筷子遞給女兒。
許錦薇暗暗在心裡撇了撇嘴，學校有什麼可忙的，還忙得三天兩頭夜不歸宿，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許軍天天不著家，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跟那個女人和他兒子在一起。
她看著鄭萍溫柔的臉，只覺得更加無法忍受許軍這樣作踐她，是時候和對方劃清界限了。
「媽，今天我們老師上課的時候說，16歲之前的孩子都可以申請獨生子女證，還有補助金可以領，聽說每個月有五塊錢呢！要不然媽你也去申請一個吧？」
許錦薇當然不可能直接跟鄭萍說許軍是個渣男，先不說在沒憑沒據的情況下，鄭萍會不會信，只說她作為女兒，就不適合開這個口。否則日後鄭萍想起這件事，就會懷疑許錦薇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直隱瞞著她，反倒是影響她們母女的感情。所以許錦薇希望能夠讓鄭萍自己發現，而獨生子女證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獨生子女證就是夫妻生育一個子女後，向國家承諾不再生育子女，國家會發放給他們一個證書，憑這個證書，夫妻兩個就可以享受國家發放的獎勵政策和相關補助。
「真的？那行，媽明天就上居委會問問，等你爸回來就和他一起去辦。」鄭萍只一聽，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五塊錢一個月的補助可不是小數目，鄭萍當然會心動。再加上她現在已經快45歲了，早就過了生育年齡，許軍也52歲了，以後肯定只會有許錦薇一個女兒，辦個獨生子女證又不麻煩，還能拿政府的補貼，何樂而不為呢？
「嗯！」許錦薇心滿意足地吃起了面。
「媽，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呢？怎麼這麼香？」
「囡囡回來啦？」一看到女兒，鄭萍就忍不住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你昨天不是說想吃麵條嗎？媽今天特意買了豬筒骨和豬肝回來，用筒骨燉了個你最喜歡的筒骨湯做湯底，再給你炒個青椒豬肝做澆頭，保准好吃！」
鄭萍實在是心疼女兒，她打出生起身體就不好，家裡又窮，也沒法讓女兒吃上什麼好東西。女兒看著胖，可那都是虛胖，身體營養跟不上，總愛生病，家裡兩個月才能攢夠一點肉票，就算買了豬肉回來也不敢一下子吃完，只能省之又省地吃上好幾天，做菜的時候放上兩片，好讓女兒嘗點肉味。
好在後來她擺攤做起了生意，家裡總算多了點收入來源，不用只靠許軍一個人的工資了。她就想讓女兒吃好一些，好健健康康地長大。但就算這樣，肉也依舊是個稀罕物。
昨天女兒帶回來差不多有兩斤肉票，對鄭萍而言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所以今天收攤回來的時候，她特意去供銷社買了不少肉回來，除了一斤五花肉之外，還有兩塊豬肝和筒骨，就是因為許錦薇昨天說了還想吃麵條。
「謝謝媽！你最好了！」沒想到鄭萍連她隨口的一句話都記在了，而且立刻就付諸了行動，這讓許錦薇的內心深受觸動。末日之前的事情她已經很難記住了，只剩下末日裡那些冰冷又殘酷的生存競爭，可是在鄭萍這裡，她卻又久違地感受到了如水般的溫柔關愛。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已經是真心實意地將鄭萍當做了她的母親，而不僅僅是書中的一個人物。
鄭萍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隨後道：「對了，你今天把盒飯給你同學們送去了吧？他們怎麼說啊？」好歹是給了那麼多肉票和錢的，鄭萍希望他們能夠吃得滿意，不要覺得虧了。
提到這個，許錦薇立即故作神秘地笑了起來，「媽，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哈哈，你個小鬼靈精。」鄭萍忍不住笑了，「那我先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他們都非常喜歡你做的盒飯，所有的盒飯全部都吃得乾乾淨淨！」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鄭萍又繼續笑著問，「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喜歡你手藝的人太多啦！大家都想要從你這訂盒飯，還先給了錢！」許錦薇說著便把記著同學班級姓名的那張紙和五塊錢拿了出來，「一共是十六份盒飯，每份五毛，有六個人沒帶錢，說明天給，所以——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你啦，媽媽！還有，我們的飯盒子可能不夠，得要多買一些。」
鄭萍聽了，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十六份盒飯，每份五毛，一共就是八塊錢！就算減去成本，也能賺上三四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兒，她辛辛苦苦擺上一整個早晨的攤，賺到的錢都沒有那麼多，而現在只要每天多做幾份盒飯，就能輕輕鬆鬆賺上這麼許多？
巨大的驚喜過去，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擔憂，鄭萍有些擔憂地問道：「這盒飯賣得會不會太貴了？」她到底是實誠人，不像其他商人，總巴不得多賺點錢，她倒好，一下子能有這麼多利潤，反而擔心起顧客會不會吃虧了。
許錦薇立刻搖頭，「不會啊！一份盒飯那麼多菜，還有白米飯呢，在我們學校食堂，一個葷菜就要五毛錢，一個炒青菜也要兩毛，我們賣得真的很便宜了！」
鄭萍覺得女兒說得非常有道理，她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生意確實可以做。
「那行，你去寫作業，我再去樓下買點飯盒回來。」鄭萍還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人，否則當初她也不會在丈夫強烈反對的情況下借錢買三輪車出去擺攤做生意了。眼下這麼一個好生意就擺在面前，任誰怎麼想，也不會把這樣到手的生意給推出去，總之最多不過將份量再做足些，這麼筆生意可沒有放過的道理！
許錦薇道：「媽，我去買就行了。」
「還是我去吧，家裡葷菜不夠，我拿著票，去你王奶奶家換隻雞回來。」因為早先沒有準備，家裡剩的豬肉不多了，肯定不夠做十六個人的份，但換隻雞回來的話應該差不多。
「沒事，媽，王奶奶家我也認識，我去就行了。」許錦薇堅持道。
鄭萍見女兒如此堅持，才欣慰地點頭同意了。女兒以前有些內向，除了表姐琳琳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太會主動和別人說話，現在生了一場病，好像長大懂事了，也願意為這個家付出了，能夠走出去和別人交流了，這讓鄭萍覺得很高興。
不到半個小時，許錦薇就拿著東西回來了，左手提著一大袋子的鋁製飯盒，右手提著一隻雞。王奶奶家住在弄堂西面的小院子裡，她孫子是高考恢復後第一批考上大學的學生，有國家給的補助，自己又出息，能接一些兼職的工作，手頭寬裕了之後，就在這裡租了一個小院子，把一手將他養大的奶奶給接了過來。
王奶奶因為以前在鄉下種地習慣了，所以會在家裡的小院子裡養些家禽什麼的，弄堂里的這些碎嘴的女人都有些看不起一口土話的王奶奶。
剛好鄭萍和王奶奶一樣，在這弄堂里也是受人排擠的，兩個人性格又都溫善，所以她們兩個的關係很不錯，鄭萍收攤回來之後，也經常會去王奶奶那坐坐，一起聊聊天什麼的。許錦薇過去之後，非常順利地用兩斤肉票加一塊錢換了一隻大母雞回來。
鄭萍把許錦薇手裡的東西接過來之後，就招呼她去洗手吃飯，「囡囡，快去洗個手，面好了，可以吃了。」
「媽，今天晚上就我們兩個人嗎？」許錦薇看了一眼桌上僅有的兩碗面，便知道許軍今天應該又不回來了。對這個渣男，她連一聲「爸」都不願意叫。
「是啊，你爸學校的事情忙，今天不回來了。」鄭萍把東西收好，擦了手，把筷子遞給女兒。
許錦薇暗暗在心裡撇了撇嘴，學校有什麼可忙的，還忙得三天兩頭夜不歸宿，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許軍天天不著家，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跟那個女人和他兒子在一起。
她看著鄭萍溫柔的臉，只覺得更加無法忍受許軍這樣作踐她，是時候和對方劃清界限了。
「媽，今天我們老師上課的時候說，16歲之前的孩子都可以申請獨生子女證，還有補助金可以領，聽說每個月有五塊錢呢！要不然媽你也去申請一個吧？」
許錦薇當然不可能直接跟鄭萍說許軍是個渣男，先不說在沒憑沒據的情況下，鄭萍會不會信，只說她作為女兒，就不適合開這個口。否則日後鄭萍想起這件事，就會懷疑許錦薇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直隱瞞著她，反倒是影響她們母女的感情。所以許錦薇希望能夠讓鄭萍自己發現，而獨生子女證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獨生子女證就是夫妻生育一個子女後，向國家承諾不再生育子女，國家會發放給他們一個證書，憑這個證書，夫妻兩個就可以享受國家發放的獎勵政策和相關補助。
「真的？那行，媽明天就上居委會問問，等你爸回來就和他一起去辦。」鄭萍只一聽，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五塊錢一個月的補助可不是小數目，鄭萍當然會心動。再加上她現在已經快45歲了，早就過了生育年齡，許軍也52歲了，以後肯定只會有許錦薇一個女兒，辦個獨生子女證又不麻煩，還能拿政府的補貼，何樂而不為呢？
「嗯！」許錦薇心滿意足地吃起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