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能挨著你睡嗎
屋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年歲較大的老者，另一個是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
老者不穿道衣，少年雖然腰佩銅鈴，但身上穿的不是青衫，而是白衫。
「李伯，這兩個人是從外地來的，外面雨大，今晚就讓他們在這裡借宿吧。」
「外地來的？從哪裡來的？」老者抬起頭。
「是從陳州來的。」莊行說，「宜都周邊的玄清觀。」
「玄清觀？」老者看向了莊行，「你可認得清虛子？「
「正是受清虛子師父指點，才到平州來，其實我們正想去拜訪趕屍之地。」莊行說，「老伯認得我師父麽？」
「以前有過一些交情。」老者說，「也是巧了，那老家夥過的還好麽？身體可還硬朗？」
「師父很好，依然健步如飛。」莊行說，「師父托我帶了信件，本說是到了趕屍之地，再將其交於一位名叫李如玉的前輩，老伯認識那位李如玉前輩麽？」
「認識，怎麽不認識？」老者笑了，「平州的趕屍人，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我李家這客棧，開了幾百年了，從前朝開到今朝，開遍平州，不留常人，不留外客，只給趕屍人提供歇腳之地，給死人一個安魂的地方。」」
「平州趕屍人，不過兩百六十三人，哪一個不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你找李如玉是吧，李鳴，明日你們趕屍的時候，讓李停帶著兩個客人一起走回族地去，記得好好招待客人。」
「知道了，李伯。」
方才在門外，搭雨棚的兩個趕屍人回答。
「吃過飯了麽？」老者說，「肚子餓的話，我讓他們去給你們取些乾糧過來。」
「不用麻煩老伯了，我們的乾糧還沒吃完。」
「行，李停，你帶著兩位到樓上的廂房歇息吧。」老者說，「那些『客人』睡過的屋子，就不要給他們住了。」
被喚作李停的男人點點頭，朝著莊行和芸苓招手。
「走吧，我帶你們去樓上。「
莊行和芸苓跟著他上樓，大多數的門都緊閉著，用銅鎖扣緊，不知道裡面關的是什麽。
「我們趕屍人，平日趕著死人在路上行走，難免惹人畏懼，所以歇腳的客棧，都設在無人之地，距離此處最近的村子，也有半個時辰的腳程。」李停說，「要不是今天下了大雨，就把你們送到村里去歇息了。『
「兩位夜裡要是覺得害怕，就點著燈睡吧，屋裡有油燈和蠟燭。」
莊行心說點著油燈和蠟燭不是更嚇人嗎？
那點光，點起來，還不如不點。
就好比此時舉著油燈的李停，在莊行看來，頗有恐怖片的氛圍。
李停舉著油燈，帶著他們來到最裡面的那間廂房，推開門，裡面是一列的床榻，都很樸素，鋪著稻草。
根據那位老伯剛才的話來看，這些寬的房間，應該經常會用來堆放「客人」。
不是莊行和芸苓這樣的客人，而是那些穿黑衣蒙著面，一動不動的住客。
一想到這些床上睡過死人，而接下來，自己就要睡在這些床上，莊行就覺得後背發涼。
不是害怕，怎麽說呢，就是那種發毛的感覺。
好比啃玉米的時候，忽然發現玉米裡面有一條肥胖的白色蠕蟲。
讓人心裡毛毛的，覺得不太舒服。
雖然他理解趕屍人這個職業，但老實說，要他來幹這行，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這裡經常住客人嗎？」莊行站在門前，看著那些床，不由得問道。
「放心吧，這間房不住。」李停說，「這是我們住的屋子，今天你們是來客，這間屋就讓給你們了，我們去別的空房睡。」
「其實都是一樣的屋子，不過，就只有這一間屋是不住『客人』的，其它房間都住過，你們隨便挑一個床榻睡覺吧，這種雨我見得很多了，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夜多半就會停下，到了明早天亮的時候，我再來喊你們。」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希望夜裡，你們儘量不要出來，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忙，你們看到了，可能心裡會不太舒服，夜裡就睡不著了，所以還是眼不見心為淨要好些。」
「請問二位還有什麽疑問嗎？」
李停看著莊行和芸苓，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芸苓身上。
似乎在他看來，芸苓才是兩人之間的掌有話語權的那個。
不難理解他，畢竟剛才撒豆成棚，是芸苓的本領，莊行什麽都沒做。
只看外表年齡的話，也是莊行要小些，看著就像是話少的師姐，帶著一個能幫她處理雜事的小師弟遊歷。
芸苓見李停看著自己，搖了搖頭。
說罷，李停將兩人送到門內，拉上門，篤篤篤地下樓去了。
莊行心想，他們大概是要給樓下的死人化妝防腐啥的。
處理好的客人，稍微淋點雨沒事，所以放在外面，放在屋內的，是正在「招待」的客人，估計是這樣的分類。
這年頭，出意外死的人，其實很難保全一個完整的屍身。
不排除趕屍人要給死人接手縫腿，看來趕屍人這個行當，需要的技術含量不小，算是個技術活了。
莊行隨便挑了一張床坐下，這屋裡還有一個水缸，但這裡的水，他不太敢喝，只是用水洗了把臉。
睡覺之前，小安偷偷鑽牆到隔壁看了看。
莊行問她看到了什麽，她說她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沒有用布把臉蒙上，好嚇人，啊不，嚇鬼。
小安瑟瑟發抖，但她今天活動的夠久了。
陰魂也是要睡覺的，人不吃飯就會餓死，陰魂不補充陰氣，就會隨風消逝。
她雖然沒有肚子，不會覺得餓，但是會覺得困，她不會存在失眠的情況，所以到點了，她還是回石頭裡睡覺了。
「我們也睡吧。「」
莊行也覺得有點疲憊了，躺在了床上。
只是剛吹滅了油燈，躺了一會兒還沒睡著，他忽然聽到了芸苓的說話聲。
「莊行，你睡著了嗎？」
「還沒呢，你睡不著嗎？」
「我我有點害怕．」」
「莊行，我我能挨著你睡嗎？」
其實在外露宿的時候，兩人也是挨著睡的，不過是各自睡一張草蓆。
但今天芸苓好像是真有點怕了，莊行說當然可以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就到了莊行的床邊來。
那隻手小小的，軟軟的，冰冰涼涼，莊行忽然覺得，這地方，好像也沒有那麽差。
老者不穿道衣，少年雖然腰佩銅鈴，但身上穿的不是青衫，而是白衫。
「李伯，這兩個人是從外地來的，外面雨大，今晚就讓他們在這裡借宿吧。」
「外地來的？從哪裡來的？」老者抬起頭。
「是從陳州來的。」莊行說，「宜都周邊的玄清觀。」
「玄清觀？」老者看向了莊行，「你可認得清虛子？「
「正是受清虛子師父指點，才到平州來，其實我們正想去拜訪趕屍之地。」莊行說，「老伯認得我師父麽？」
「以前有過一些交情。」老者說，「也是巧了，那老家夥過的還好麽？身體可還硬朗？」
「師父很好，依然健步如飛。」莊行說，「師父托我帶了信件，本說是到了趕屍之地，再將其交於一位名叫李如玉的前輩，老伯認識那位李如玉前輩麽？」
「認識，怎麽不認識？」老者笑了，「平州的趕屍人，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我李家這客棧，開了幾百年了，從前朝開到今朝，開遍平州，不留常人，不留外客，只給趕屍人提供歇腳之地，給死人一個安魂的地方。」」
「平州趕屍人，不過兩百六十三人，哪一個不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你找李如玉是吧，李鳴，明日你們趕屍的時候，讓李停帶著兩個客人一起走回族地去，記得好好招待客人。」
「知道了，李伯。」
方才在門外，搭雨棚的兩個趕屍人回答。
「吃過飯了麽？」老者說，「肚子餓的話，我讓他們去給你們取些乾糧過來。」
「不用麻煩老伯了，我們的乾糧還沒吃完。」
「行，李停，你帶著兩位到樓上的廂房歇息吧。」老者說，「那些『客人』睡過的屋子，就不要給他們住了。」
被喚作李停的男人點點頭，朝著莊行和芸苓招手。
「走吧，我帶你們去樓上。「
莊行和芸苓跟著他上樓，大多數的門都緊閉著，用銅鎖扣緊，不知道裡面關的是什麽。
「我們趕屍人，平日趕著死人在路上行走，難免惹人畏懼，所以歇腳的客棧，都設在無人之地，距離此處最近的村子，也有半個時辰的腳程。」李停說，「要不是今天下了大雨，就把你們送到村里去歇息了。『
「兩位夜裡要是覺得害怕，就點著燈睡吧，屋裡有油燈和蠟燭。」
莊行心說點著油燈和蠟燭不是更嚇人嗎？
那點光，點起來，還不如不點。
就好比此時舉著油燈的李停，在莊行看來，頗有恐怖片的氛圍。
李停舉著油燈，帶著他們來到最裡面的那間廂房，推開門，裡面是一列的床榻，都很樸素，鋪著稻草。
根據那位老伯剛才的話來看，這些寬的房間，應該經常會用來堆放「客人」。
不是莊行和芸苓這樣的客人，而是那些穿黑衣蒙著面，一動不動的住客。
一想到這些床上睡過死人，而接下來，自己就要睡在這些床上，莊行就覺得後背發涼。
不是害怕，怎麽說呢，就是那種發毛的感覺。
好比啃玉米的時候，忽然發現玉米裡面有一條肥胖的白色蠕蟲。
讓人心裡毛毛的，覺得不太舒服。
雖然他理解趕屍人這個職業，但老實說，要他來幹這行，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這裡經常住客人嗎？」莊行站在門前，看著那些床，不由得問道。
「放心吧，這間房不住。」李停說，「這是我們住的屋子，今天你們是來客，這間屋就讓給你們了，我們去別的空房睡。」
「其實都是一樣的屋子，不過，就只有這一間屋是不住『客人』的，其它房間都住過，你們隨便挑一個床榻睡覺吧，這種雨我見得很多了，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夜多半就會停下，到了明早天亮的時候，我再來喊你們。」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希望夜裡，你們儘量不要出來，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忙，你們看到了，可能心裡會不太舒服，夜裡就睡不著了，所以還是眼不見心為淨要好些。」
「請問二位還有什麽疑問嗎？」
李停看著莊行和芸苓，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芸苓身上。
似乎在他看來，芸苓才是兩人之間的掌有話語權的那個。
不難理解他，畢竟剛才撒豆成棚，是芸苓的本領，莊行什麽都沒做。
只看外表年齡的話，也是莊行要小些，看著就像是話少的師姐，帶著一個能幫她處理雜事的小師弟遊歷。
芸苓見李停看著自己，搖了搖頭。
說罷，李停將兩人送到門內，拉上門，篤篤篤地下樓去了。
莊行心想，他們大概是要給樓下的死人化妝防腐啥的。
處理好的客人，稍微淋點雨沒事，所以放在外面，放在屋內的，是正在「招待」的客人，估計是這樣的分類。
這年頭，出意外死的人，其實很難保全一個完整的屍身。
不排除趕屍人要給死人接手縫腿，看來趕屍人這個行當，需要的技術含量不小，算是個技術活了。
莊行隨便挑了一張床坐下，這屋裡還有一個水缸，但這裡的水，他不太敢喝，只是用水洗了把臉。
睡覺之前，小安偷偷鑽牆到隔壁看了看。
莊行問她看到了什麽，她說她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沒有用布把臉蒙上，好嚇人，啊不，嚇鬼。
小安瑟瑟發抖，但她今天活動的夠久了。
陰魂也是要睡覺的，人不吃飯就會餓死，陰魂不補充陰氣，就會隨風消逝。
她雖然沒有肚子，不會覺得餓，但是會覺得困，她不會存在失眠的情況，所以到點了，她還是回石頭裡睡覺了。
「我們也睡吧。「」
莊行也覺得有點疲憊了，躺在了床上。
只是剛吹滅了油燈，躺了一會兒還沒睡著，他忽然聽到了芸苓的說話聲。
「莊行，你睡著了嗎？」
「還沒呢，你睡不著嗎？」
「我我有點害怕．」」
「莊行，我我能挨著你睡嗎？」
其實在外露宿的時候，兩人也是挨著睡的，不過是各自睡一張草蓆。
但今天芸苓好像是真有點怕了，莊行說當然可以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就到了莊行的床邊來。
那隻手小小的，軟軟的，冰冰涼涼，莊行忽然覺得，這地方，好像也沒有那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