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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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鍋魚湯都被分的乾乾淨淨,莊行的肚子吃得飽飽的。

  條件有限,今晚他們只能睡在馬車上。

  莊行撇了一眼,剛才還很有精神的大春,第一個爬到了馬車上倒頭睡下,他好像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擾,只過了數分鐘,就發出了陣陣鼾聲。

  莊行感覺現在時間應該是晚上八九點的樣子,不過沒有鐘錶,也沒辦法得知確切的時刻。

  道長們用抽籤的方式分出了守夜的排班,排到後面班次的道長,從箱子裡拿出乾草席,鋪在了地上。

  之後道長們又拿出五根顏色不同的旗子,拿出羅盤測定方位後,分別插在以篝火為中心的東南西北和中心,那些旗杆是用某種植物的藤曬乾製成的,旗面呈三角,鑲有齒狀紅邊,有青紅白黑黃五種顏色。

  大概是看莊行和芸苓一直站在旁邊看,好像很好奇的樣子,清虛子道長解釋了起來。

  「這是令旗,按照方位把令旗插好,一般的妖物就不能靠近了。」

  「那個,叫做手爐香。」

  清虛子道長指著箱子裡拿出來的一個有柄香爐,一位道長將那個銅製香爐的蓋子揭開,把一根點燃的細檀香插在香灰之中。

  「點燃手爐香,夜裡就不會有蛇鼠蟲豸了。」

  「還有這種東西呀。」莊行感嘆道。

  「等你們到了學堂里,令旗和手爐香的用法都會教給你們。」清虛子道長摸摸莊行的頭,「今晚你們就安心睡吧,最晚後天下午,我們就到下一個村子了。」

  莊行和芸苓應下,便也和其他孩子一樣回到馬車上躺下了。

  雖然沒有被子,但這些稻草勉強夠取暖了。

  這裡沒有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子弟,大傢伙都是村子裡出來的鄉下人,沒有人會因為沒床和枕頭抱怨。

  再說,道長們比他們睡的地方還要差些,他們直接就躺在草蓆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

  如果不帶上莊行這些孩子,他們在外趕路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樣子。

  這年頭,普通人離家走個二三十里路,就算是遠門了,往往出門前都要燒幾柱香,帶一捧家鄉土,祈求平安歸來。

  也就是有本事的道長們,才敢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過夜。

  莊行感覺道觀里教的東西,大概會和他最開始想的很不一樣。

  興許會有野外求生指南什麼的,到時候到了學堂上,道長直接來一句,我是玄清觀的黑穗弟子,接下來我將向你們展示如何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生存。

  嗯...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莊行枕著那個木箱子抬頭望天,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手爐香點燃後,果真是沒有被蚊蟲叮咬。

  這還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在外面過夜,沒有屋頂的遮擋,夜空一覽無餘地倒映在他的眼中。

  因為白天烏雲都化作雨水浸潤到大地里,所以今晚的天空清澈見底。

  他看到了銀河,綴滿銀河的星辰清晰可見,像是亮閃閃的銀砂靜靜躺在河底。

  那條茫茫的銀色大河懸在眼前,莊行有種好像要漂浮起來的感覺,覺得要被那樣深邃的銀河給吸過去。

  他不禁握住了芸苓的手,才覺得被拉住了。

  兩個人的頭靠在一起,看著那美的讓人驚嘆的銀河,

  他們聽著河水的流動聲,感受著拂過發梢的微風,在遠離家鄉的陌生地帶,握緊彼此的手,依偎著進入了夢鄉。

  ...

  半夜,一股尿意將莊行憋醒了。

  他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身邊充滿了白色的霧氣。

  「這是...起霧了麼?」莊行拍拍臉蛋,讓自己清醒一點。

  按理說秋天不會起這樣的大霧,是有什麼狀況發生了麼?

  可是,有道長們守夜,如果發生什麼狀況應該會喊他們起來才對。

  他覺得有點奇怪,決定先把芸苓喊起來,可是一陣摸索,卻發現躺在他旁邊的芸苓不見了。

  莊行皺起了眉頭,白霧和黑夜幾乎完全遮擋了他的視線,他只能看到霧氣中有朦朧的火光,但是...沒記錯的話,篝火的方向應該是這邊才對。

  他盤腿坐著,正對著篝火那邊,本該燃著火的方向卻是一片黑暗,不該燃著火的地方,卻亮起了火光。


  而且...亮起火的地方,那裡應該是靠近河的地方。

  莊行伸手摸了摸那些乾燥的稻草,草上沒有浸水的濕潤感,這麼大的霧,應該會在稻草上凝結出一些水珠才對。

  果然很奇怪,他覺得這情況他好像在居士的除妖小日記里看到過,於是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有人嗎!有誰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時,霧氣中傳來了芸苓的聲音。

  「莊行?是你嗎?」

  「芸苓?」莊行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忽然就起大霧了,你先下來吧,道長們說讓我們去那邊集合。」

  「這樣麼...」莊行摸摸下巴,「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芸苓。」

  「怎麼了?你問吧。」

  「假如我把雞和兔子關在一個籠子裡,從上面數,一共有三十五個頭,從下面數,一共有九十四隻腳,你能算出來籠子裡兔子和雞的數量分別是多少嗎?」

  那邊的聲音忽然沉默了。

  「你在說什麼呀,你先下來吧,道長叫我們去那邊集合呢。」

  「是呀,是得先下來才行呀。」莊行點點頭。

  這個問題他夏天的時候就已經教過芸苓了,正確答案是二十三雞和十二隻兔子,如果是真的芸苓,就算忘記了正確答案,應該也能用他的辦法很快算出來才對。

  那根本不是芸苓的聲音,不過是妖物在模仿她。

  「想把人引到河邊...這霧氣,果然是蚌氣麼?」莊行爬下了馬車,「那些令旗似乎對蚌氣沒有防護作用呀。」

  「你要去哪裡呀,莊行,走這邊呀,這邊。」

  莊行無視那些囈語,聚炁於眼。

  「聲音都是假的,但氣不會騙人,本體應該就在附近才對。」

  他朝著篝火那邊走過去,看到了一股旺盛的「妖氣」。

  「是不是該先去把道長們找過來呢?」

  「不行,在蚌氣里,聽到和看到的東西都有可能是假的,這裡還是我自己來...」

  他在霧氣中摸索著前進,忽然之間,發現霧氣淡了許多,一下子能看到月光了。

  月光照射在潺潺流動的河面上,清虛子道長看見他出來愣了一下。

  消失不見的芸苓此時正站在清虛子道長的旁邊,她看了看莊行,說道:「道長,這個才是真的莊行。」

  「連靈微他們都還被困在裡面呢,沒想到你們兩個都走了出來,這也是因為先天一炁麼?」清虛子道長捋捋鬍鬚,「既然如此,你們便隨我來吧。」

  「不必擔心,不過是一隻會裝神弄鬼的蚌妖,應該是我們人太多把它引來了,我這就帶你們去把它給擒住。」

  「不過,要小聲一點。」清虛子道長豎起手指,「可不要把那些還在睡覺的孩子嚇著了。」

  莊行看了看芸苓,又看了看道長,真炁是不會騙人的,這次是真人。

  他點點頭,來到道長的身邊。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莊行問芸苓。

  「只比你早一點點。」芸苓說,「我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你的聲音,我就下去了,走到一半才發現那不是你,然後就遇到了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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