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我有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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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年年挪開他的手,朝他唇湊了上去。

  嬌軟的唇瓣在他唇上輕輕一啄就離開,然後烏黑的瞳仁又看向他,直勾勾問:「什麼時候開始?」

  蕭晏辭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瞥見余光中那些箭羽,這龐大的數量,若全部射在蕭南身上,一定密密麻麻比百年老樹還要粗。

  蕭晏辭回望她,手指在她腰間摩挲幾下:「不著急。」

  好久沒親近了,他不希望這麼快就弄醒蕭南打擾他們。

  相反,趁著蕭南沒醒,他們可以抽空做點別的。

  正當蕭晏辭要說話的時候,忽然,石柱上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二人動作一頓,朝蕭南看去。

  蕭南身上穿著囚服,因為從火中被劫出來,整個人熏得黑黢黢的,臉上被擦破了幾塊,再沒往日的溫潤的氣度。

  像逃荒的難民。

  空氣潮濕,光線昏暗,四周靜悄悄的。

  蕭南四肢異常疼痛,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著,對面是蘇年年二人。

  他想起來了,詔獄著火了。

  「你們、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與其問他們接下來想對自己做什麼,他更想知道自己渾身針扎似的疼是怎麼回事。

  近一個月來,他時不時會有這種感覺,每到夜裡痛苦難捱,今日比每次更甚,疼得他說話都變得困難,幾乎窒息。

  蘇年年皺眉,細細辨認他的反應,隨後慢慢揚起一個笑:「蠱毒好像發作了。」

  她激動地拍拍蕭晏辭的胳膊,回身道:「玉影,你去看看桑安在做什麼,沒事的話讓他過來一趟。」

  蕭南努力集中精神聽著,抓住兩個關鍵詞。

  蠱毒,桑安。

  「南疆遺孤在你們手裡?」

  怪不得幾年前他追查到京城,此後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原來藏在晏王府!

  蘇年年看小丑似的看著他,攬著蕭晏辭脖子,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問:「你不說幾句氣氣他?」

  蕭晏辭抿唇,偏頭看她。

  她態度的轉變,好像真的只是因為蕭南被抓起來了。

  早知道讓她原諒自己這麼簡單,他早就讓慕遷鼓動蕭南謀反了,還用得著等一個多月?害他白白被冷落這麼久!

  在蘇年年鼓勵的眼神下,蕭晏辭倏爾揚唇,看向狼狽的蕭南,簡單吐出二字:「慕遷。」

  蕭南驀地睜大雙眼,目眥欲裂。

  「慕遷是你的人?」

  慕遷可是他在鄉試前就找到的人,他家裡窮得叮噹響,是他施以援手,一步步看著慕遷走到現在,年紀輕輕當上三品官。

  他極其信任慕遷,事事與他商議,從未起過疑心,就連謀反的事慕遷也幫著出了不少主意!

  本以為謀反一事敗露是被蕭景橫插一腳,到頭來,他居然一開始就在蕭晏辭的圈套里!

  這個事實給一向自負的蕭南造成巨大衝擊,氣血翻湧,一口血嘔了出來。

  他沒法擦拭,只能任由血順著往下淌。

  「你還想知道什麼?」蕭南越狼狽,蘇年年笑得越燦爛,「邵國公為什麼沒來?或者……寧卓為什麼叛變?」

  蘇年年雖然沒有直接影響這二人的決策,在中間卻起了引導作用。

  現下,越能給蕭南添堵越好。

  蕭南陰沉的眼死死盯著蘇年年,好半晌,爆發出一串悽厲的獰笑聲,近似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

  蘇年年嫌棄地蹙蹙眉,往蕭晏辭懷裡又倚了倚。

  很快,桑安來了。

  蕭南已經笑累了,疼得說不出話來,聽見來人,抬頭死死盯著桑安湛藍的瞳仁。

  「怪不得……找不到你。」

  桑安抿唇,面無表情地辨認了一會兒。

  「怎麼樣?沒猜錯的話,是蠱毒吧?」蘇年年問。

  桑安沒接話,從袖中掏出一個銅鈴,捏在手裡搖了搖,蕭南咬緊牙關,片刻後還是沒忍住,歇斯底里地慘叫起來。

  「痛——停下,快停下——」


  蘇年年新奇地看著銅鈴。

  這鈴鐺能控制蠱蟲?!

  「是蠱毒發作了。」桑安見蘇年年盯著自己看,頓了頓,把銅鈴遞給她,轉身想走,又想起一事,「他死之前,你命人告訴我一聲,我要把我的蠱蟲引出來。」

  想起那條無害小白蟲,蘇年年更新奇了。

  「居然還能引出來?」她盯著蕭南看,猜測小蟲子現在在啃蕭南的什麼臟器。

  「嗯,畢竟是罕見的東西,我要留下。」

  「好。」蘇年年盯著蕭南,頭也不回地應聲。

  忽然,她的臉被人捏住。

  蕭晏辭強迫她收回目光:「準備怎麼做?」

  蘇年年眨眨眼,想了想,把銅鈴塞給玉竹。

  「你守在這裡,見他不痛了就搖一搖。」

  玉竹道:「是,王妃。」

  「然後呢?」

  「然後……」烏黑的瞳仁轉了轉,蘇年年說,「你我都一夜沒睡。你累不累?我們先回去歇歇?」

  蕭晏辭從她百轉千回的語氣中聽出絲絲情意。

  黑暗中,他眸色暗了幾分。

  蕭晏辭沒接她的話,緊了緊手臂直接站起身,把她橫抱在懷裡,吩咐幾句後,幾步走向石階。

  蘇年年心跳不斷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晏辭的腳步好像跟她的心跳一樣也越來越快。

  她勾著他的脖子,一路被抱回主屋,不等反應,又被他按在床榻上。

  眼看他要壓上來,蘇年年抬腳瞪他,哼哼唧唧道:「我追去詔獄又趕回來,出汗還沒洗澡……」

  蕭晏辭捏著她纖細的腳踝往開一拉,傾身過去,不由分說吻住她的唇,舌尖掃蕩著她口中每一處,氣勢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蕭晏……我沒洗……唔……」

  蕭晏辭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

  快兩個月沒碰她了。受不了。

  「年年最香了。」他親夠了才騰出空安慰她,手上動作沒停把兩人剝了個乾淨。

  蘇年年伸手想把衾被拉過來。

  如今知道他是重生的,她心裡莫名有些羞恥,加上許久沒親近了,上來就這樣,實在不習慣……

  「年年。」蕭晏辭強勢地捏住她的手腕,細密的吻落在她的眼鼻唇,一路向下,在她脖頸處流連。

  他唇舌靠近她耳畔,吻了吻她圓潤的耳垂:「別那樣對我了,好不好?」

  蘇年年渾身忍不住一顫,在他的吻中胡亂應聲。

  要不是知道他重生,蘇年年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瞞著她做誘餌這事。

  但他是重生的,前世她確實……

  不怪蕭晏辭不敢信任她,她有前科啊!

  蕭晏辭到現在都忘不了,可見那件事給他造成了多深遠的影響。

  「王爺,我說回來歇一歇的意思是,單純的歇一歇……」太嚇人了,她想哭。

  按以往的經驗,按他眼前這種架勢,到明天白天,她能不能下來床都是未知數。

  「一會兒再歇。」蕭晏辭側頭吻了吻她的腳踝,微微喘息著道:「結束了我抱你洗澡,好不好?」

  她想說不。

  想起每次說不之後的場面,蘇年年咬緊牙關。

  .

  蘇年年的預感沒錯。

  二人天剛亮的時候回來,洗完澡已經過了午時。

  她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眼皮也掀不開。好在身上是乾爽的,帳內溫度適宜,又有蕭晏辭抱著,很快便睡著了。

  窩在他懷裡的時候,她想,有時間一定要去寺廟拜一拜,感謝上天給他們再來一次的機會。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蘇年年又餓又渴。

  她一動,蕭晏辭低啞的聲音響起:「醒了?」

  「餓。」

  兩位主子累了一天,廚房隨時待命,蕭晏辭吩咐下去,很快就端上不少熱氣騰騰的飯菜。

  見她沒骨頭似的賴在床上,蕭晏辭無奈地低笑一聲,伸手把人撈起來,放在膝上。


  「吃什麼?」蕭晏辭問,「米飯,還是粥?」

  蘇年年朝粥努努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她實在沒力氣嚼了。

  時隔一個半月,她又體會了一次什麼是餓狼。

  吃完飯,在蘇年年的指揮下,蕭晏辭又把她放回床上。

  她眼睛一閉,又睡著了。

  蕭晏辭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起身穿戴整齊,來到地牢。

  剛邁下石階,就聽見裡面傳出的模糊慘叫。

  「小聲點,兩位主子在休息,別擾了他們。」玉竹溫和地說道。

  蕭南被一條嬰兒手臂粗的鐵鏈拴在石柱上,嘴裡堵著一團爛布,四肢著地趴著,不斷往銅鈴響的方向挪動。

  從緩慢艱難的動作來看,身體應該還疼著,疼成這樣還能動,不得不說,他很有毅力。

  見蕭晏辭來了,玉竹搖鈴的動作停下,恭敬道:「爺。」

  剛跟小兔子親近完,此刻的蕭晏辭神清氣爽,看蕭南的目光沒有先前那麼陰鷙,而是像看一條可憐的狗。

  「什麼進展。」蕭晏辭問。

  「看著還有不少力氣,追著鈴鐺求我不要再搖了呢。」玉竹微笑說道,「爺有新想法嗎?」

  蕭晏辭折磨人的手段,花樣多了去了。

  「等他剩一口氣,把桑安喊來取蠱蟲。」蕭晏辭接過他手裡的鈴鐺擱置一旁,順手在刀架上取了短刀。

  他走到蕭南面前距離一步的地方蹲下。

  「就你這種雜碎,也配得上她?」蕭晏辭冷嗤,用刀身拍了拍蕭南的臉,陰惻惻笑了,「蕭家的種都是酷愛殺戮,心腸歹毒的狼崽子,哪個能當得起皇帝?自不量力。」

  地牢內靜謐許久,蕭南緩過疼痛,慢慢消化他的意思。

  驟然,他抬頭瞪著他,兩隻眼睛因為震驚而凸出,乾裂的嘴唇顫抖起來,模糊地發出幾個音節。

  蕭晏辭用刀尖挑出他口中破布。

  蕭南嘴裡一空,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你……你是、誰……」

  「我姓顧。」蕭晏辭猩紅的唇揚起,眼底漸漸染上嗜血的瘋狂,「殘肢斷臂,血流成河。曾經我經受的,很快就會再次發生。不過這次,是蕭家。」

  光是想想那種慘狀,蕭南就忍不住直打寒顫。

  從蕭晏辭把他從詔獄劫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但他沒想到,蕭晏辭……不,應該是顧晏辭,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皇位,而是讓整個蕭家給前朝贖命!

  這根本不是皇子間的爭鬥那麼簡單!

  蕭晏辭站起身,慢悠悠晃了晃手裡鈴鐺,慘叫聲再次響徹地牢。

  他看了玉竹一眼,玉竹心領神會,上前重新把破布塞進蕭南嘴裡。

  「放心,你不會死的。」蕭晏辭狹長的鳳眸掃了他一眼,眸光深暗,「到時候我還要帶你去見『父皇』,讓他親眼看著你死,應該更刺激。」

  「在那之前,你就待在這裡,會有人伺候好你。」

  伺候二字他咬得婉轉微妙,在空蕩的地牢中響起,旁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愈發讓人不寒而慄。

  .

  詔獄起火,裡面犯人獄卒都燒得看不出原本長相,皇帝大怒。

  皇帝剛經歷了生死,又開始日日陷入恐慌中,無論白天黑夜,宮殿周圍都有重兵把守,可皇帝晚上依舊難以入眠,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華發叢生,像老了十歲。

  蕭晏辭受命追查蕭南下落,表面盡心盡力,整日忙得不見蹤影,實際在調查別的事情。

  「六皇子那邊怎麼樣,最近在跟什麼人來往?」蕭晏辭問。

  「爺,除了一些朝廷命官,倒沒什麼可疑的人,除了……」玉影頓了頓,有些不確定道,「自從七公主嫁到南國,他跟那位皇子一直保持聯繫。」

  蕭晏辭蹙了蹙眉:「南康堯?」

  雖說是兄妹,蕭如熙跟蕭景的關係沒多近,到了南國反倒親密起來,他不信。

  蕭景想做什麼?

  見蕭晏辭沉默下來,玉影又道,「王爺,之前南國皇子來訪,六皇子與他喜好甚是相投,會不會是單純的……」


  「單純的兄弟情誼?」蕭晏辭掀眼,目光落在他臉上,停了幾秒。

  對上他莫測的眼神,玉影噤聲,咽了咽口水。

  蕭晏辭扶額:「你出去吧,換玉竹進來。」

  玉影愣了愣,快步出去,來到玉竹面前,把前面發生的事給玉竹講了一遍。

  「玉竹,王爺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啊?」

  玉竹看著他連連搖頭,錯過他就要往裡走。

  玉影著急死了,連忙拽住他的衣角,說道,「玉竹,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終於,玉竹如他所願停下來,微笑看著他,說道,「因為王爺覺得你蠢。」

  玉影不解:「我怎麼就蠢了?」

  「王爺現在下令調查六皇子的行蹤底細,你說為什麼?」見他不說話,玉竹停住,話鋒一轉,「我這麼問你吧。六皇子府後院的女人,你覺得六皇子是真心喜歡她們嗎?」

  「他不是裝的嗎?」玉影不假思索道。

  玉竹看著他,長長嘆了口氣,走了。

  玉影呆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終於恍然大悟。

  方才他所不理解的王爺的眼神,此刻也明了起來——看智障的眼神。

  是啊,既然蕭景的一切喜好都是裝的,實際野心勃勃,怎麼可能跟生性愛玩的南康堯因為愛好結成兄弟?

  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不僅可能是蕭景單方面的陰謀,更可怕的是……萬一是這兩個人的合謀,關乎兩個國家,那麻煩就大了!

  他可真是個蠢貨啊!

  明明都是同期跟在王爺身邊的,為什麼他跟玉竹的差距這麼大啊!

  他站在書房門口惆悵,正好被路過的蘇年年和念桃看到。

  「玉影,你在這傻站著幹什麼呢?」

  玉影聽見「傻」字,當即回神,跟蘇年年行禮後問念桃:「念桃,我傻嗎?」

  念桃:「?」

  念桃:「你還不傻?」

  玉影臉頓時綠了。

  他看向蘇年年,憋了半天,說道:「王妃,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蘇年年忍住笑意,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轉了一圈,看懂玉影的意思:「念桃,我記得早上府里送來了新緞子,你去看看有沒有好的,不用跟著我了。」

  玉影感激地朝蘇年年行了個禮。

  蘇年年說完,往桑安的院子走。

  半個月前,蕭南體內的雲天蠱被桑安引了出來。

  引蠱蟲那日她去了地牢一次,顧及雲天蠱,蕭南的皮肉依舊完整,可也只是看上去完整。他精神近乎癲狂,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後來她再想去看熱鬧,都被地牢的人攔住了,想來下面畫面很血腥。

  天氣越來越暖和,桑安跟靳長涯都在院子裡。

  雲天蠱擱在石桌上,瞪著圓圓的眼睛看一旁的小金蛇,好像很不服氣。

  蘇年年走近,在雲天蠱頭上點了點,它立馬滅了氣焰,抬頭瞧她。

  「長得白白胖胖的,還挺可愛。」蘇年年點評,問:「桑安,它在蕭南體內走了一遭,會影響它的毒性嗎?」

  「比以前更毒。」桑安答道。

  蘇年年驚異極了。

  那豈不是跟她體內的蠱王差不多?吸收的毒越多,她內力增長得越快。

  「我記得你說,這是你原來給……給浮月準備的?」蘇年年本來想說姐姐,遲疑了下還是說了本名。

  「嗯。」桑安應聲。

  「你有什麼計劃嗎?」

  以桑安的容貌出府太過招搖,但不出去就無法見到浮月,下蠱一事大概率需要她的幫助。

  她剛想追問,下一秒,桑安抬眼看她:「我想出府一趟。」

  蘇年年不太意外他的答案。

  追捕南疆後人的事,當初皇帝交給蕭南,如今蕭南被囚在王府,皇帝一心追查蕭南下落,無心顧及什麼南疆。

  雖然也有風險,但這時候出府的安全性更高一些。

  「如果你想見浮月,我可以幫你找機會。」


  桑安頷首,想了想又道:「我會想辦法幫王爺對付六皇子的。」

  想到蕭景,蘇年年眉心幾不可察蹙了蹙。

  「過幾日端午,應當會在江邊設宴賽龍舟,到時候你喬裝打扮一番,戴個帷帽把樣貌遮住,實在不行就裝瞎,跟在王爺身邊,就算有人起疑,也不敢動你的。」她看著桑安湛藍的眸子說道。

  桑安點點頭,低頭繼續擺弄桌上的蠱蟲。

  .

  端午應當在曲池邊設宴,賽龍舟。

  只是沒想到的是,皇帝因為先前受了驚嚇,現在極其惜命怕死,不敢出宮,宴會由皇后自己出席。

  蘇年年坐在席位上,看著面前的空酒壺,咂咂嘴。

  她目光落在江面上,又挪至旁邊的蕭晏辭,嘆了口氣。

  快一個月了,她面上跟蕭晏辭濃情蜜意,心裡飽受煎熬。

  她想說實話。

  可每次看見他的臉,他溫柔含著濃濃情意的眸,話到嘴邊莫名難以開口。

  唉。

  要是她早知道錯過了坦白的第一時間,會越來越沉浸當下,逃避前世的錯誤,肯定會第一時間就告訴他。

  而現在……

  「年年,你酒量不好。」蕭晏辭按住她再次伸向酒壺的手。

  蘇年年撇撇嘴。

  她確實容易醉,但酒能消愁啊!

  「如果你實在想喝,等回了王府我陪你,好不好?」蕭晏辭哄道。

  蘇年年眨眨眼,乖乖點頭。視線轉了幾圈,朝蕭景的方向看去。浮月就站在蕭景身後不遠處。

  她收回目光,看向桑安。她仿佛都能看見桑安帷帽下的幾乎要瞪出來的眼睛。

  不得不說,這樣一看,桑安和浮月真有幾分相似,因為煉蠱,連身上的味道都差不多一樣。

  蘇年年迷迷糊糊的,眼神來回看,倏爾被男人溫熱的大掌遮住眼睛,隨後他聲音響在耳邊:「年年,太明顯了。」

  蘇年年撇撇嘴,扒開他的手:「知道了。」

  蕭晏辭瞧著眼前少女的微醺的憨態,薄唇一勾,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浮月受蕭景吩咐離去。他狀似不經意道:「小恩,王妃很喜歡喝這酒,你去看看有沒有多餘的,一會兒一併帶回王府。」

  桑安一直瞄著浮月的動向,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出手的機會,立馬應聲退下。

  江邊不少看龍舟的百姓,氣氛熱鬧非凡,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布滿護衛,有保護皇族的,也有蕭晏辭專門用來保護桑安的。

  桑安遠遠地跟著浮月,走著走著,前面的人忽然轉了個方向。

  桑安抿抿唇,轉彎跟上,往林中深處走去。

  他被發現了。

  不過正合他意,他需要跟「姐姐」單獨聊聊。

  走至深林,浮月停住,回身警惕地看著她:「你是誰?」

  她一早注意到了,這人是晏王身邊的,可看著不會武功,一直跟著她也不動手,到底什麼目的?

  桑安不冷不熱地笑了,緩緩掀開帷帽,露出湛藍色的雙眸:「南疆王族只許內部的人成婚生子,原本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他語氣充滿了譏誚,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同父異母的姐姐。

  與他自小白髮藍眸不同,浮月是黑髮黑眸,眉眼有幾分父親的影子。

  在看清他的瞬間,浮月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顫抖著唇試探:「……桑安?」

  「是我。」桑安罕見地彎了彎唇,聲音依舊清冷,「早該會會你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他說完,從袖中取出瓷白色的圓罐,浮月一見,立馬進入備戰狀態,動作有絲慌亂。

  王族……她鬥不過的!

  見她如此,桑安臉上嘲諷之色愈發濃郁,動作反而不慌不忙起來。

  「你想助六皇子奪皇位,我偏不如你願。」

  「你想做什麼?」慌亂之下,浮月把身上帶的蠱蟲也都掏了出來,可惜蠱蟲出手的瞬間,好似死了一般,直直跌向地面,在她腳下打轉,就是不往桑安那邊去。

  「不倫不類的東西,也敢跟王族抗衡。」


  桑安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他永遠忘不了兒時一個個孤寂的夜裡母親的哭聲,都來自於浮月和她媽。

  「桑安,你要做什麼?我是你姐姐,是你如今世上唯一的親人!」

  「親人?」桑安催動蠱蟲,動作絲毫不含糊,「你也配?」

  話音剛落,白影閃過,一隻白蟲以詭異的速度朝著浮月飛了過去,浮月避無可避,只能任由蟲子鑽進體內。

  「雲天蠱?!」

  「還有別的。」

  ……

  片刻後,浮月目光呆滯空洞,跟桑安一前一後出了林子。

  待浮月回到席間,桑安也拿了兩個酒壺回來。

  蕭晏辭抬眸看了他一眼,桑安朝他略一頷首,說道:「王爺,王妃要的酒……都處理好了。」

  蕭晏辭點點頭,垂眼看向靠在他腿上還嘀咕個不停的少女,「這麼多人看著呢,堅持堅持,嗯?」

  於是,蘇年年抓著他胳膊爬起來,「那我堅持堅持,你答應的,回去陪我喝。」

  「好。」

  「王爺,我今天真高興……你找人把週遊也接過來好不好?還有我成衣鋪那個掌柜,我跟你說……」她聲音小了些,「她跟週遊,他們倆好像有情況,哦對了,還有桑安和靳長涯,他們倆也……」

  桑安背脊一僵,帷帽下皙白的皮膚染上紅色。

  蕭晏辭掃了一圈,並不覺得今日場景與以前宴會有什麼不同,她異常高興,只能是喝了酒的原因。

  他抿抿唇,瞭然道:「好,乖,一會兒回府把你的朋友都叫來。」

  蕭晏辭安安撫地順著她的背,想起週遊,又想起重生後,他們在黑水巷週遊的那次見面。

  到現在他都沒問過,蘇年年跟週遊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在他的記憶里,週遊出現的時候應當比那時晚……怎麼可能讓一個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蘇年年給搶了先?

  他越想越覺得蹊蹺,往蘇年年那頭湊了湊,問:「年年,你跟週遊是怎麼認識的?」

  一靠近,她身上甜膩的酒香鑽入鼻間。

  「我跟週遊是……」蘇年年傻乎乎開口,又猛然一頓,盯著蕭晏辭的臉,神色驚恐地捂著自己的嘴,搖頭:「不能說。」

  蕭晏辭:「……」

  蕭晏辭動作一頓,挑眉:「跟夫君有秘密?」

  「沒有。」蘇年年捂著嘴說道,「但是不能說。」

  蕭晏辭氣笑了。

  那不還是有秘密嗎?

  修長的指在案上敲了敲,他眯起眼,陷入思索。

  直到宴席散了,蘇年年坐上馬車,神志清醒些,但仍處在亢奮狀態。

  她抱著蕭晏辭的胳膊亂蹭,「週遊到了嗎?吩咐廚房做菜了嗎?」

  「年年,為夫今日一定讓你盡興。」蕭晏辭語氣莫辨,剛好蘇年年沒有分辨的能力,接收了他話語的意思,又莫名高興起來。

  喝酒可真開心啊,什麼煩惱都忘了。

  回到府里已經過了午時,蘇年年精力滿滿,被人引到花園,看見滿園熱鬧場景,高興得快要跳起來了。

  週遊與綠綺坐在相鄰的席位,見狀都有些懵,對視一眼。

  蘇年年鬧騰,蕭晏辭就靜靜坐在原處看著她——等她喝醉。

  「靳長涯,我記得你以前很能喝的,怎麼現在裝上滴酒不沾了?」

  「……」

  「桑安,今天你見到浮月了?要不是我,你都沒有這個機會,是不是該跟我喝一杯,好好謝謝我?」

  「……」

  「週遊,週遊呢?」蘇年年半眯著眼睛找了一圈,學著週遊的樣子,跟他的酒盞撞上,「不說了,都在酒里!」

  然後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蕭晏辭原本支著耳朵,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麼一句,頓覺無語,抬了抬手。

  玉竹見狀上前:「爺。」

  「讓廚房備醒酒湯。」

  在場的幾個人,桑安有自持能力,靳長涯花花腸子多,週遊是神醫有奇藥,綠綺跟週遊是一夥的。


  酒過三巡,喝醉的八成只有蘇年年自己。

  蕭晏辭不急不忙地等,等蘇年年喝醉意識鬆懈了,他好套話出來。

  可眨眼的功夫,剛才還滿臉笑容的蘇年年,轉瞬居然嚶嚶哭了起來。

  「朋友們,你們不知道,我壓力真的好大……嗚嗚嗚……」

  靳長涯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喝了酒口無遮攔:「你放屁!你整日在王府逍遙自在,什麼都不用操心,你能有什麼壓力?」

  蘇年年痛心疾首,連連搖頭:「你不是我,你不懂……」

  週遊挑挑眉:「王爺打你?」

  他穿越前,只見過被家暴的女人這樣。

  「不是。」蘇年年否認,又倒了一杯酒,語氣認真又可憐,「我有一個秘密,我很早就想告訴王爺,但我怕他跟我生氣……不,不是生氣,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我現在說不出口,憋得難受。」

  蕭晏辭眉梢一挑。

  讓他生氣的秘密?

  很好,他更好奇了。

  這個秘密重生到現在,蘇年年已經憋了好幾年,實在難受,她往周圍打量了一圈,愣是沒看到蕭晏辭,借著酒勁兒,她無助地看向週遊:

  「週遊,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也別以為我腦子有病,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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