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因愛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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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他抬起眼,「按計劃行事。」

  不一會兒,他又道:「保護好她。」

  玉竹目光複雜地抬頭看他一眼,應聲退下。

  兩個月的追查下來,基本可以確定叛徒聽從於蕭南。近期放出去的關於蕭南的假消息,全被蕭南知道了。

  春獵的安排,蕭晏辭沒有告訴蘇年年。

  三日前,慕遷夜訪晏王府。

  「近來四皇子那邊可有異動?」蕭晏辭問。

  慕遷抿唇:「四皇子曾說過晏王府眼線的事,至於究竟是何人,他並不透露。四皇子謹慎多疑,在這個節骨眼上更甚,臣怕引起他懷疑,沒敢多問。」

  蕭晏辭頷首:「預料之中。」

  「還有,」慕遷瞧了瞧他的臉色,「四皇子近來發現您與六皇子聯繫頻繁,恐蘇家幫襯六皇子,心有不安。」

  話及蘇家,蕭晏辭抬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有幕僚建議,除掉蘇家嫡女。」

  蕭晏辭轉著玉戒的動作驀地頓住,眯起眼:「說詳細點。」

  「四皇子失勢,正想方設法要把想六皇子拉下來,自然見不得您與六皇子交好,加上您的態度中未給過四皇子機會,他無法阻攔您與六皇子聯絡,便想先切斷您跟蘇家的關係。」

  慕遷又道:「至於蘇將軍那頭,四皇子還想搏一把。或以後在陛下處下功夫……總之,除掉王妃,是四皇子的初步打算,已經傳達給晏王府的線人了。」

  就是說,府里有人,會隨時危及蘇年年的生命。

  敵在暗,他們在明。

  蕭晏辭面色微沉,合上眼腦海飛速運轉。

  「在春獵動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看四皇子緊迫的模樣,至少七成以上。」

  獵場上冷箭橫飛,向來是動手腳的好地方,蘇年年愛玩,以他的了解,她一定會跟著去。

  這個消息也會傳到蕭南耳朵里。

  靜謐許久,蕭晏辭下了決定。

  .

  天色昏暗,開春以來,第一次下了雨。

  春雨淅淅瀝瀝,並不涼人,反而像帶著暖意,讓人心情舒暢。正當所有人以為這場雨會推遲圍獵,前一天夜裡,雨停了。

  到了三月十五,蘇年年跟著蕭晏辭一同來到獵場。

  二人身穿墨色利落騎裝,下了馬車,玉影牽來一高一矮兩匹馬,同時遞上兩把弓箭。

  蘇年年瞥了一眼,把弓塞進馬背上掛著的箭袋裡,將腰間的柳葉劍抽了出來。

  她認真地盤算取捨,忽然聽見蕭晏辭喚她。

  「年年。」蕭晏辭朝她走近,抿抿唇。

  看見他的神情,蘇年年皺眉,疑惑地抬眼看他。

  蕭晏辭將玲瓏鞭遞給她,「帶上。」

  獵場這種地方危機四伏,蘇年年沒多想,接過來收進袖中,朝他笑:「還是你想得周到。」

  圍獵沒正式開始,他們周圍的人不多,蘇年年看了一圈,主動上前攬住他腰,臉貼在他胸口。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隱瞞你會箭術,雖然你每年圍獵的成績都是倒數……但是今年有我代表晏王府出戰,成績不會太難看的。」

  蕭晏辭哭笑不得,提著她後頸把她往後拉了拉。

  「敢情你前幾日在府里立靶子,買弓練箭,就是為了今天?」蕭晏辭回想了下她的箭術,從靴子裡又抽出一把短匕首給她。

  蘇年年:「……」

  「你什麼意思啊!」

  蕭晏辭凝視著她,余光中,越來越多的人趕到獵場,眼看圍獵就要開始了。

  他盯著她烏黑明亮的眸子,唇邊弧度漸漸拉平,直至消失。

  「注意安全。」

  蘇年年眨眨眼。

  他不跟自己一起嗎?

  他不打獵,又不跟著她,在獵場裡面做什麼?

  她剛要問,不遠處響起震耳的鼓聲。

  圍獵要開始了,蘇年年牽著馬,跟蕭晏辭湊到前排。

  老遠的,蘇年年打量著皇帝的狀態。


  皇帝花柳病病重後很少露面,他歲數不小了,流連後宮之間,身子難免跟不上,服用了不少壯陽的藥物,朝野上下對此頗有微詞,但沒人敢說。

  蘇年年早有耳聞。

  這樣長久下去,皇帝的身體遲早被掏空,蘇年年看著,駕崩頂多是一年內的事。

  皇帝說了好長的場面話,獵手們擺出最蠢蠢欲動的姿勢,隨後又是一陣鼓響,眾人撲進藏著無數獵物的林中。

  蘇年年翻身上馬,回身剛要跟蕭晏辭說話,皇帝身邊的蕭景開口:

  「父皇,今日您與幾個皇兄齊聚於此,兒臣心裡甚是喜悅,不如我們比試一場,如何?」

  蕭晏辭抿唇,扯緊韁繩。

  蕭南聞言附和:「父皇,兒臣箭術與以前相比精進不少,今日難得放鬆,正想給您看看!晏王意下如何?」

  說完,他看向蕭晏辭。

  蕭晏辭餘光瞄著蘇年年,唇角漸漸上揚,顛了顛手中長劍:「四殿下說笑,眾人皆知我箭術多差,這種場合就不湊熱鬧了。」

  顯然,蕭南不會就這麼作罷。

  蕭南繼續說道:「晏王就算是用長劍,每年獵物也不少,可見劍法精妙過人,今日不如讓臣弟開開眼界?」

  一聲「臣弟」,聽得蘇年年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等蕭晏辭再推脫,皇帝大笑著應了聲好。

  既是父子局,蘇年年不好跟著,行禮跟幾人告辭後,獨自駕馬奔向深山。

  蕭晏辭緊盯著她的背影,朝暗中的玉影使了一個手勢。

  雖沒事先告訴她今日要引奸細,但他會用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全。昨夜雨還沒停時,他已讓一大隊護衛提前潛入獵場。

  今日狀況雖跟他的計劃有些偏離,但蘇年年輕功與劍法都不差,連血宗衛都能輕鬆壓制,又那麼機靈,暗中有那麼多人護著,她不會有事的。

  思及此,蕭晏辭從容地跟上皇帝幾人。

  蘇年年揪著小黑馬脖子上的毛,慢慢向前踱著。

  方才為了等蕭晏辭,她進林子晚,前頭的人已經一路獵到林子深處去了,她這一路只看見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有拎著獵物的太監。

  她努努嘴,把箭袋裡的弓取了出來,掃了一圈,往看起來人少的一條路上走去。

  許久,她終於看到一隻灰色的野兔。

  蘇年年搭箭上弓,瞄了一會兒,箭尖指向距離野兔頭部一小段的地方。

  「嗖——」

  箭羽破空而去,卻因為她離得太遠,拉弓力氣不不夠,還未靠近野兔,箭就開始下落。

  蘇年年:「……」

  這是半刻鐘內看見的唯一一隻活物,她不想輕易放過,當即駕馬循著野兔的蹤影追去。

  她第一次打獵,對距離的把控難免有些偏差,剛才離得太遠,下次離得近點兒便是。

  這樣追著射了幾箭,終於,箭射中了野兔的大腿,此刻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不得不說,很有成就感。

  蘇年年下馬,拎起兔子塞進獵筐中。

  獵場上有專門撿獵物的人,但此處偏僻,把她獵的兔子落下就不好了。

  她彎彎唇,剛要上馬,驟然聽見由遠及近的利器破空聲。

  蘇年年一驚,剎那間低下身子躲過,箭射中她身後的小馬,直插胸口。

  她斂起笑容點地一躍,找了最近的一塊石頭做遮蔽物,同時朝箭射來的方向看去。

  她身後是一個山洞,對面的地形卻有些複雜,矮木叢個高樹交錯遮掩,她眼睛花極了,什麼都看不見。

  「來之前聽說王妃武功過人,跟了一路,王妃可算射中了這兔子。」

  一道女聲響起,蘇年年覺得有些熟悉,再一眨眼,不遠處落下一人。

  玉澤。

  她語氣咬得極其古怪,臉上也全是嘲諷。

  蘇年年眯了眯眼,扔掉手裡的弓,拔出柳葉劍。

  「你今日所作所為,是為了蕭晏辭?」

  玉澤此刻周身沒有殺意,可從剛才那支箭就能看出,她來者不善。


  因為喜歡蕭晏辭,所以除掉情敵自己上位嗎?

  蘇年年對自己功夫有足夠的信心,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

  「當然不是。」玉澤笑道,「你若實在想死個明白,就當是因愛生恨吧。」

  ?

  「因愛生恨,不殺蕭晏辭,殺我幹什麼?」

  「殺了你,讓他一個人活著,難道不是最好的報復嗎?」玉澤笑著反問,目光掠過她握著的柳葉劍,嘲弄道,「他連這把劍都給了你。」

  「你頭腦那麼蠢笨,到底有什麼好?」

  玉澤這句話完全踩了蘇年年的雷區。

  前世她的蠢笨,是連她自己都忍不了的程度……

  「一口一個殺了我,」蘇年年唇畔揚起弧度,足尖一點提劍猛然朝她襲去,語氣比她更譏誚,「真以為自己有這個本事?」

  她劍招極其迅猛,是蕭晏辭教的最為毒辣的一套,皆是斃命的殺招。

  玉澤目光一凜,笑意淡了幾分。

  這套劍法她見蕭晏辭使過,當時她想偷學幾招,愣是沒學會,沒想到蘇年年竟吸收得這麼好,劍若游龍,幾度襲她面門。

  玉澤這才知道情報不是假的,不敢掉以輕心,使出渾身解數對上她,不依不饒道:

  「今日即便我殺了你,死無對證,王爺不會知道是我做的。」

  所以呢?她要代替她守在蕭晏辭身邊嗎?

  做夢!

  蘇年年覺得她很可笑,偏偏招式皆被她遊刃有餘地化解,漸漸嘲諷變成惱怒。

  「蘇年年,你不是很厲害嗎?」玉澤笑道,「這麼有自信,是以為我的水平與玉遙她們一樣?」

  「他們守在京城,我卻一直在外面奔波啊。」玉澤言語中充滿了怨氣,「這幾年來,我見識和功夫增長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言語間,蘇年年漸漸落了下風。

  她腦子裡一團漿糊,好像忽略了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是不是還等著王府的人來救你?」玉澤尋著機會,長劍刺向她同時,笑了一聲,「今日為了保護你,他真是動了不少力量。」

  蘇年年蹙眉,聽得直發蒙。

  派了很多人保護她?

  見她是這樣的反應,玉澤一頓,隨後笑得更大了。

  「看來你們也不是無話不談。」

  「你少挑撥離間!」蘇年年怒道,驀地收劍往後退了數十步,抽出袖裡玲瓏鞭,猛地一甩朝她襲去。

  玉澤看出她意圖,不著急,聲音混著內力,傳得更遠,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我挑撥離間?近來王府計劃屢屢泄露,想必你知道王府出了奸細。但你知道奸細聽命於誰嗎?」

  蘇年年幾度出手,都沒纏住她的手腕,抿緊唇不說話。

  嫁進王府後的日子太過安逸,蕭晏辭把她護得極好,事事不讓她操心,府里的事情她很少過問。

  「四皇子。」玉澤道,「你不知道,王爺可知道。你說他那麼聰明的人,會不知道四皇子想做什麼?」

  即便玉澤不挑明,蘇年年也知道奸細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腦海忽然變得清晰。

  玉澤聽命與蕭南,來殺她,蕭晏辭反覆叮囑她小心,特地幫她把玲瓏鞭帶來,還暗中派人保護她。

  到現在保護她的人都沒出現,或許玉澤在騙她,或許……那些人早被玉澤設計攔住了。

  無論如何,此刻她敢肯定的是,蕭晏辭早就知道今日她有麻煩。

  可他沒告訴她。

  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似難過似憤怒,很快,她的招式開始出現漏洞。

  「看來都被我說中了。」玉澤咯咯地笑,驀地靠近,一劍朝蘇年年心口刺去,想起蕭南吩咐的話,劍硬生生偏開些許,刺入她的肩膀。

  利器沒肉聲在空氣中響起。

  .

  另一邊,蕭晏辭跟在皇帝身側,心神不安。

  按計劃他會親自出現在蘇年年面前,將奸細抓個正著,可此刻被皇帝和蕭南絆著腳,幾次都脫不開身。

  駕馬奔波許久,此刻幾人速度慢下來,蕭南笑容閒適,朝他的馬靠近。

  「晏王似乎有心事?」

  蕭晏辭抬起眼,淡聲道:「看你的表情,今日的行動,應該有很大把握。」

  「我沒想到,晏王竟然真的會將人帶來圍獵。」

  蕭晏辭面色沉下幾分。

  他最討厭背叛,更何況這叛徒對蘇年年有生命威脅。

  既然可以預料到蕭南今日動手,為何不借坡下驢?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這都是最合適的做法。他一切都安排得妥當,不會有岔子。

  「晏王,不是只有你一人有護衛隊,也不是只有你會提前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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