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索姆河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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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索姆河第一天

  在索姆河地區,普魯士軍隊構築了極為堅固的防禦體系,這裡的白堊土質地如奶酪般,非常適合挖掘戰壕。

  普魯士軍隊充分利用了這一地理優勢,在其他地方普魯士的塹壕通常只有三道,而在索姆河地區,他們額外挖掘了一道塹壕,形成了四道防線。

  第一道塹壕到最後一道塹壕之間足足相隔八公里之遠,這樣的設計能夠確保英軍的絕大部分炮火無法直接威脅到普魯士軍隊的後備力量。

  不僅如此,普魯士在這些戰壕之間還挖掘了一套複雜而龐大的地下系統,這些地下系統由堅固的地堡和相連的地下通道組成,深埋在地表之下,仿佛一道隱形的防線,將普魯士士兵與敵人的火力隔絕開來。

  「今天是第幾天了?」路明非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問道,耳邊的爆炸聲震耳欲聾,長時間使用鐮鼬也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

  「第七天了……」希爾有氣無力地回應道,他的臉上也滿是疲憊與倦意,眼中失去了以往的光彩,猛烈的炮火摧殘著他的神經讓他一直無法入睡。

  「第七天了嗎……」路明非重複了一遍這個數字,原本迷糊的腦袋在這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的思緒飛速運轉著,心中突然浮現出一段記憶,他依稀記得曾經在歷史課上老師提到過索姆河戰役,說英軍在進攻前對普魯士陣地持續進行了整整一周的炮擊。

  路明非意識到他們很可能即將面對英軍的進攻,想到這裡他立刻提高了警覺,大聲喊道:「所有人打起精神,英國人可能要發起進攻了。」

  回憶起剛到索姆河的情景,路明非不禁感到一絲唏噓,他們剛到索姆河的時候,被安排進了一棟堅固的地堡內,這座地堡深達地底12米。

  地堡的牆壁由厚厚的混凝土澆築而成,堅不可摧而且內部空間寬敞,擁有九個房間和五個避難所,足以容納一個連的兵力,地堡內部的生活設施也極為完善,配備了電力和自來水,甚至還有牌桌和裝飾畫,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地下堡壘。

  保羅和希爾他們剛進入地堡時,簡直是喜出望外,對比之前在戰壕中經歷的艱苦生活,這裡簡直是天堂般的存在。

  然而路明非的心中卻始終懷有一絲憂慮,索姆河戰役在未來的歷史中留有極其響亮的名聲,他總覺得這片寧靜之下暗藏著巨大的危機。

  果不其然第二天,保羅和希爾他們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英軍的炮擊便開始了。

  炮火猛烈無比,地動山搖,整個大地都在這恐怖的震撼中顫抖,地堡里的電力系統和自來水管很快便因炮擊受損,昏暗的地堡內只能依靠微弱的燭光照明,但這點微弱的燭火,根本無法照亮整個空間,但好在地堡十分堅固,英國人的炮擊完全無法摧毀。

  不過糟糕的是英軍的持續炮擊,讓普魯士的軍工無法將熱飯和水送到前線的地下掩體內。

  路明非不忍心讓那些剛從普魯士拉來的新兵們冒著生命危險去外面獲取食物,於是他決定自己去取。

  雖然因為青銅御座,路明非對炮擊的恐懼大為減弱,挨上一兩發炮彈也不過是受點輕傷,但一人之力畢竟有限。

  他每次從後方帶回食物時,都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儘管他已經儘可能利用鐮鼬探測炮彈的落點,並用風王之瞳將飛來的彈片吹飛,但依舊無法避免食物袋和水壺被彈片劃破。

  原本能夠供幾十人吃飽的食物,等他冒著炮火帶回地堡時已經所剩無幾,而他的體力最多只夠支撐他跑兩趟,這兩趟獲取的食物也遠遠不夠全連士兵的需求。

  但好在儘管炮火猛烈,普魯士後方的軍工仍在努力運送食物,不過能夠到路明非他們這裡的數量極為有限,但配上路明非拿來的食物,總算勉強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

  此時路明非站在地堡內,手中握著潛望鏡,透過狹小的觀察口向外望去。

  外面已經天亮了,但天空依舊灰濛濛的,好像籠罩著一層永遠無法驅散的陰霾,炮火比以往更加密集,整片大地都在這密集的轟鳴中顫抖,地面不時被炸得四分五裂,泥土和石塊飛濺而起。

  路明非感覺到一絲不安,這可能是英軍即將發起進攻的信號,他將潛望鏡放下深吸了一口氣,拿出表看了一眼,7點20分。

  「所有人,準備戰鬥!」路明非大聲命令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會無比慘烈,索姆河的地獄大門即將打開,而他們必須做好迎接這場災難的準備。


  …………

  與此同時,在英軍的塹壕內,另一個故事正在上演,灰色的天空下,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硝煙的氣味,腳下的土地因為剛才下的小雨而變得濕滑而粘稠。

  「埃克托,你說我們能夠攻破前面的防線嗎?」特勞雷靠在塹壕的土牆上,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確定的期待。

  他的手指不安地摸索著腰間的刺刀,那冷硬的金屬觸感讓他感到一絲心安,眼神時不時望向前方那片瀰漫著死亡氣息的戰場。

  「放心吧特勞雷,我們會贏的。」另一名英軍士兵在旁邊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說道,雖然他臉上的灰塵遮蓋了他的面容,但那抹笑意卻沒有消失,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輕鬆,好像這樣可以驅散心中不斷膨脹的恐懼。

  「前面的普魯士人早就被我們打成碎片了。我敢打賭,他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而另一邊的小個子埃克托則大聲地喊道,他的語氣中卻帶著一股強烈的自信,對於他來說,這不僅僅是戰鬥,更是一場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等我們打敗了普魯士人胸前掛滿勳章,回到家的時候,瑪蒂娜一定會愛上我。」埃克托嘿嘿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個美好的未來,他想像著回到家鄉時,所有人都將他作為英雄來歡迎,而瑪蒂娜會為他戴上花環。

  「別說笑了,埃克托。」另一名士兵調侃道,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你看看你自己,如果不是在鞋裡墊了幾張紙,你連徵兵體檢都過不了。瑪蒂娜喜歡的是那種身高一米八的高大猛男,而不是你這種『小個子』。」他的笑聲在空氣中顯得那麼輕鬆,好像戰場的陰影從未籠罩過他們。

  他們幾個是同班同學,一起響應號召加入英國新組建的軍隊裡,他們參軍不僅僅是因為英軍給的津貼十分不錯。

  津貼不僅讓他們能夠在戰爭結束後回家時帶回一筆財富,更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在為正義而戰。

  英軍給的津貼是幾個國家中最多的,是法國士兵的一點五倍,普魯士士兵的兩倍。

  然而真正讓他們參軍的動機卻是五花八門,有些人是因為想要到外面開開眼界、見見世面,而有些人則是「被動」參軍,因為大家都踴躍報名,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也投身軍旅,所以為了不被別人嘲笑,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隨大流一起加入。

  當然他們也相信他們是在為了正義而戰,英國的宣傳將普魯士人描繪成一幫粗魯殘忍的傢伙,而他們是為了拯救法國而來。

  就在他們互相調侃時,連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手中還拿著一個足球,這個足球應該是戰場上唯一能帶來一絲輕鬆的物品,連長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好像想用這種方式來驅散士兵們心中的不安。

  「孩子們放心吧,普魯士的塹壕里不會有人倖存。我們的炮兵已經把他們全都送下地獄了。」他說話時語氣篤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英軍在這一周內發射了150萬發炮彈,這是英國11個月的炮彈儲備,僅僅是為了掩護即將發起的進攻,就有20萬發炮彈傾瀉而下,普魯士戰壕上平均每一平方碼的土地上,便會落下了一噸的彈藥。

  連長揚了揚手中的足球,繼續說道:「進攻時不會有任何阻礙,要不等會兒我們來一場足球比賽,看看誰能先把球踢進普魯士人的塹壕里,其他排已經同意了,就差你們了。」

  「真的嗎!我們肯定會第一個把球踢進普魯士人的塹壕!要知道,我在學校里可是被稱為『足球小王子』的人!」

  埃克托興奮地接過足球,眼中閃爍著光芒,他非常喜歡踢球,因為踢球沒有身高要求,只要有腳就可以,儘管他在其他方面可能不如別人出色,但在足球這件事上,他絕不願意輸給任何人。

  「那麼開始準備吧。」連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時間已經來到了7點28分。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笑意漸漸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似冷靜的緊張感。

  他知道,隨著指針慢慢指向7點30分,一切將進入正軌,戰場的命運在這幾分鐘內徹底改變。

  隨著指針慢慢指向7點30分,戰場上猛烈的炮火突然戛然而止,一瞬間,整個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有寂靜在這片焦土之上迴蕩。

  這是英軍炮兵在調整射擊角度,準備延伸射擊,為步兵的進攻鋪平道路,士兵們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每一個心跳都仿佛迴響在胸腔內,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愈發強烈。

  英軍士兵們深吸一口氣,他們知道這短暫的寧靜之後,將是一場血雨腥風,連長的命令尚未出口,所有人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那個在塹壕里互相調侃的年輕人,而是戰場上毫無畏懼的士兵。


  「進攻!」隨著長官的命令,英軍士兵迅速搭起梯子,或者順著昨天提前在鐵絲網上剪出的口子穿過自己這邊的戰壕,他們排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如同一條無盡的長蛇,緩緩地朝無人區邁進,他們的步伐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頑強的信念。

  與此同時,英軍炮火開始轉移朝著更後方發起炮擊,這標誌著步兵們的進攻已經進入關鍵階段。

  路明非帶著希爾和其他士兵迅速趕到地堡頂上的作戰部,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這條防線上的一個重要火力點,配發了五挺馬克沁機槍,這些機槍的槍口都已經對準了無人區,隨時準備吞噬敵人的生命。

  路明非把手按在馬克沁的扳機上,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這一次他將擔任機槍手,他知道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戰鬥,而是關係到無數生命的生死較量。

  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機槍,之前的每次戰鬥他都是進攻方,拿著機槍不好用,但現在作為防守方,機槍將在他手裡成為這個時代最恐怖的殺戮機器之一。

  他緊盯著前方,目光如鷹般銳利與此同時,鐮鼬也將遠處的聲音傳遞到他的耳中,大量的心跳聲在他的耳中逐漸清晰。

  這種感覺就像打遊戲時右上角的小地圖裡面,全部都是代表敵人的小紅點,密密麻麻,遍布整個視野。

  索姆河地區,普魯士和英軍的兵力比例達到了驚人的1:7,如此懸殊的兵力對比讓路明非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場極為嚴峻的考驗,稍有不慎他們的防線就可能被敵人徹底摧毀,他微微眯起眼睛,耳邊的聲音和心跳聲逐漸融合,形成了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就在路明非胡思亂想之間,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那名身影顯得有些瘦小,動作卻異常敏捷,他身上穿著英軍的制服,腳下還運著一個足球。

  在戰場上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讓路明非微微一愣,緊接著那名士兵做了一個大腳開球的動作,足球劃著名一道弧線朝路明非他們這邊飛來,足球在空中畫出的弧線在他眼前拉長,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放慢了速度。

  這顆飛起的足球就像是為英軍吹響了衝鋒的號角,越來越多的英軍士兵爬出戰壕。他們排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出現在路明非的視野中,成百上千的士兵猶如潮水般湧向普魯士的塹壕,他們的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堅定,仿佛勝利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還沒等那名小個子英軍為自己這一腳球歡呼,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嘯,炮彈划過天空,那聲音撕裂了空氣,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毀滅。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英國人發射的炮彈,而是沉寂了一個星期的普魯士炮兵終於開始彈奏屬於他們的鎮魂曲。

  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入那些爬出戰壕的英軍士兵中間,爆炸聲如同巨獸的咆哮,震撼著整片大地。

  普魯士的炮彈並不富裕,所以他們沒有選擇反制英軍的炮兵,而是將所有的炮火都傾瀉在無人區內,火光和煙霧瞬間瀰漫開來,曾經整齊的隊伍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士兵們在火焰與硝煙中拼命躲避,但死亡的陰影無處不在。

  與此同時,路明非手裡的機槍也開始響起,馬克沁機槍的槍口噴吐著火舌,沉悶的槍聲在空氣中迴蕩,仿佛是死神的笑聲。

  彈鏈在快速地滑動,每一發子彈都在瞄準一個生命,在這片生與死的邊界,路明非的心卻出奇的平靜,他的目光沒有一絲動搖,手中的機槍好像成了他的一部分。

  死神抬起了他的屠刀,機槍的怒吼在戰場上形成了一片死亡的交響樂,英軍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們的雙眼在這一刻變得空洞無神。

  那顆足球最終跌落在泥濘中,被染上了戰場的血色,它的運動在這裡戛然而止,如同無數士兵的生命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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