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死人山(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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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死人山(二合一)

  普魯士軍隊進攻的步伐開始停滯。普魯士軍隊制訂的作戰計劃是,大炮開道然後步兵去占領敵方陣地,等步兵將敵方陣地占領後,大炮向前移繼續為步兵通過火力支援。

  這套炮兵交替掩護躍進的方案堪稱傑出,但制訂這些方案的參謀人員卻忽略了戰場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

  前進的道路幾乎被普魯士人自己的炮火給擊毀。道路上到處都是深深的彈坑和高高的土堆,猶如一個個無底洞和屏障,阻礙了前進的步伐。

  那些制訂計劃的參謀人員完全沒有考慮過,重炮該怎麼在這樣的路面上移動。

  隨著氣溫的升高,地面冰雪消融,原本堅硬的地面全部變成泥潭。雖然這對法軍運輸補給也會造成影響,但對普魯士軍隊造成的影響更大。

  普魯士軍隊的重炮幾乎全陷在爛泥地里,泥濘像是有生命的怪獸,死死地抓住了這些龐然大物。

  他們裝備的牽引車不夠多,馬力也不夠強,根本沒有辦法將那些重炮拉出泥潭,大炮像被無形的手抓住,紋絲不動。

  普魯士軍隊只能依靠人力和馬匹來拉動這些重炮,至少要10匹馬才能拉動一門重炮,進攻速度大大降低,越來越多的普魯士進攻部隊得不到炮火的支援。

  反觀法軍的增援和物資補給卻通過聖路源源不斷地湧入凡爾登。貝當的心頭好炮兵終於要開始發揮作用。

  法軍越來越多的155毫米炮湧入戰場,他們在高地上朝那些陷入泥潭的大炮射擊,擊毀了很多普魯士重炮。

  不僅如此,法軍還將大炮放平直接朝那些陷入泥潭的普魯士士兵射擊,一次射擊就能幹掉一個班的人。

  普魯士軍隊費了非常大的力氣將那門巨大的420毫米重炮拉到更前線的位置,想要支援前線的步兵進攻。

  然而還沒開上兩三炮,就因為炮管磨損而炸了膛。整個炮組幾乎都被炸死,殘肢斷臂散落在泥濘的戰場上慘不忍睹。。

  等其他大炮終於拉到前線的時候,後方的彈藥補給卻又跟不上了。那些拉彈藥的卡車也全都陷在爛泥地里,輪胎深深地陷入泥潭無法動彈。

  就這樣,普魯士軍隊遭受到非常嚴重的損失。從開戰的21號到26號,法軍總共損失了25000人,法軍和普魯士的損傷比例大概是3:1。

  可是到29號法軍的大炮準備完畢後,普魯士軍隊的傷亡就超過了這個數字。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鮮血染紅了戰場,仿佛地獄一般。

  普魯士軍隊的傷亡越來越多,還不等將法軍的血流盡,普魯士人的血就要先被流干。

  路明非帶著希爾他們此時正在後方進行休整。他們剛從前線退下來,前線到處都是爛泥地,那些爛泥將他們的靴子吸住,讓他們根本跑不起來,只能緩慢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沼澤地里,他們就這樣成了法軍最好的活靶子。

  他們這一次進攻沒有炮火掩護,法軍的機槍陣地射出的子彈如同雨點般朝他們射來,子彈擦過耳邊的呼嘯聲讓人毛骨悚然。機槍聲此起彼伏,仿佛死亡的交響樂,令人不寒而慄。

  如果不是路明非槍法好,連續不斷地將法軍的機槍手幹掉,估計他們得在那裡全軍覆沒。

  路明非和希爾他們打算將身上的泥漿清洗乾淨然後去吃飯。他們的軍裝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臉上也滿是疲憊的痕跡。

  洗漱後的他們,臉上的泥漿雖然洗去,但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疲憊感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少尉先生,看!是弗蘭茨·馬克。」突然希爾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身影,興奮地大聲喊道。

  路明非朝那個方向看去,不遠處一個穿著鮮明服裝的青年男子正在一個畫板前做畫。他記得在來的路上好像看到他在給大炮畫偽裝網,沒想到開戰到現在他居然還沒有回普魯士。

  「我想去看看他在畫什麼,可以嗎,少尉先生?」希爾有些可憐巴巴地朝路明非問道。

  弗蘭茨·馬克是普魯士非常有名的表現主義畫家和版畫家。在來的路上,希爾就想要去跟弗蘭茨·馬克說上兩句話,交流一下作畫經驗。

  他相信跟這樣的繪畫大師交流可以增強自己的作畫能力,但被路明非給拍了回去。後來上了戰場就再沒見過這位繪畫大師,還以為他回國了,不由得有些小遺憾。但沒想到居然在後方的營地里又看到了這位大畫家,這讓希爾有些喜出望外。

  「去吧。」路明非隨意道。之前不讓希爾去是因為他們在趕往前線的路上,現在在後方的營地里就隨便他了。


  「你們先去吃飯,我馬上來。」希爾興奮地朝那位畫家跑去,他的步伐輕快,眼中充滿了期待仿佛要去見自己的偶像一般。

  路明非看著屁顛屁顛跑開的希爾,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帶著其他人繼續朝食堂走去。但還沒走兩步,他突然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細小的尖嘯聲。

  當聽見這個聲音,路明非頓時臉色大變,大聲喊道:「臥倒!!!」

  尖嘯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死亡的旋律在空中迴蕩,緊接著猛烈的爆炸聲和飛濺的泥土充斥了整座營地。地面的震動讓人幾乎站立不穩,爆炸的衝擊波讓人耳鳴,四周一片混亂。

  由於是在後方營地內,所以路明非並沒有釋放言靈,他沒想到法國人的炮擊居然會從前線漫延到了後方。

  炮擊不知過了多久才結束,路明非從地上爬起,營地內已經是混亂一片,到處都是痛苦的呼嚎聲,他連忙查看跟在他周圍的士兵怎麼樣了。

  還好路明非剛才提醒得及時,他們出於對路明非的信任立即臥倒在地躲過了炮彈轟擊,但還是有幾個倒霉蛋被彈片劃傷,好在都並不嚴重,他們們互相攙扶著,檢查彼此的傷口。

  路明非看著身邊那些還活著的士兵鬆了一口氣,但很快他就想起希爾剛才跑出去了,他連忙扭頭尋找希爾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禱希爾能夠平安無事。

  很快他就在希爾剛才離開的方向看見了他,此時的希爾跪在地上呆愣愣看著前方,他的前方是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彈坑,裡面有一些肉泥和殘破的肢體,剛才那個畫家就待在那個位置。

  看見希爾還活著而且身上沒什麼傷,路明非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就沒有再管他。

  他開啟鐮鼬後發現還有一些微弱的心跳聲從剛才被炮擊轟塌的房子下傳來,連忙組織人手去把那些還活著的人挖出來,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拼命地用雙手和工具挖掘,希望能救出更多的戰友。

  他們一直從中午忙到太陽快下山,終於讓混亂的營地重新恢復運轉,不過營地里的人少了不少。

  路明非拿著兩塊黑麵包來到營地後方,那裡有一塊空地,他在那塊空地上看到了希爾,希爾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遠處將天都染成橘紅色的夕陽。夕陽的光芒映在希爾的臉上,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夢想。

  「怎麼了,不就是炮擊嗎,又不是沒經歷過,怎麼還跟個新兵一樣魂不守舍的。」路明非坐在希爾身邊說道。他的語氣雖然輕鬆,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關切。

  「吶,食堂剛才被炸上天了,我們今天晚上只能吃這個。」路明非將手裡的一塊黑麵包遞給希爾,然後自己也拿著另一塊開始啃。黑麵包又干又硬幾乎難以下咽,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別無選擇。

  「少尉先生,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想當一名畫家,但我的父親並不同意,他想讓我當一名公務員。」希爾接過黑麵包,情緒低落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在講述一個已經被塵封的過去。

  路明非聽見希爾的話也停下啃麵包的動作,仔細聆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我還是想當一名畫家,我父親並沒有請人教我畫畫,我就開始自學,後來我父親去世了,我母親開始支持我學畫畫,十八歲那年我第一次前往維也納,去報考那裡的藝術學院,但是失敗了,後來我回到家打算放棄繪畫,但我的母親希望我繼續下去。」

  「沒過多久我母親也去世了,但臨終前她希望我繼續自己的理想,後來我又去了維也納,但再一次落榜,維也納的考官跟我說,我在畫建築方面有些天賦,但畫人像方面實在太糟糕了,推薦我去報考建築學院。」

  「但我那裡有錢去上建築學院,而且我也不想放棄自己的繪畫夢,後來我就開始在維也納的街頭開始賣畫,但是沒什麼人買,我就住在地下室裡面,經常沒錢吃飯,蹲在路口賣畫的時候還老是被人當做乞丐。」希爾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黑麵包上。

  「但是……我還是喜歡畫畫啊……」說到這裡晶瑩的淚水從希爾的眼角滑落。那淚水中,夾雜著他對夢想的執著和對現實的無奈。

  「幫我畫一副肖像畫吧。」路明非靜靜地將希爾所有的話聽完才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仿佛一縷陽光,穿透了希爾心中的陰霾。

  「可是……我人像畫得很差勁……」希爾聽見路明非的話,驚訝地扭頭看著他。希爾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他不敢相信有人會希望自己畫人像。

  「又沒說現在畫,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到那個時候再給我畫一副肖像畫吧。」


  「你成為了偉大的畫家,無論畫得多爛都會有人去追捧,那個時候被你畫說不定還是我的榮幸。」路明非笑道。

  「真的嗎?少尉先生你真的覺得我可以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嗎?」希爾有些難以置信道,他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之前不是說你這個名字一聽就是要當大人物的嗎,說不定當的就是著名畫家,到時候我的肖像畫肯定能賣不少錢,我還打算靠這筆錢渡過下半輩子呢。」路明非將手重重拍在希爾的肩膀上堅定地說道,他的語氣充滿了信心和鼓勵。

  「放心吧!少尉先生,我一定給你畫一張世界上最貴的肖像畫!」希爾看著路明非堅定的眼神,也堅定地回應道,他眼中重新燃起了鬥志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

  普魯士凡爾登前線指揮部

  法金漢聽見凡爾登前線戰況不佳,連夜從普魯士趕到凡爾登前線和皇太子商量下一步的進攻方案,但一走進指揮部的大門就被皇太子扔了一份戰報。

  他將手中的戰報看完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指揮部內寂靜無聲,其他人全都在等待他開口說話,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說吧!法金漢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如果你早把那兩個預備師給我,凡爾登現在已經拿下了!哪會有這麼大的損失!」

  最終還是皇太子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開始發難,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滿,雙眼都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又不是你們這一條戰線需要兵力,英國人在索姆河囤積了大量兵力隨時可能發起進攻,我必須確保每一條戰線都安然無恙。」法金漢放下手中的戰報說道,但他的辯解卻有些蒼白無力。

  「那英國人現在發起進攻了嗎!」皇太子憤怒的將手拍在桌子上。桌子震動了一下,地圖上的物品顫動不已。

  「好了太子殿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下一步的作戰方案是什麼?」看見皇太子都氣得快把桌子掀翻,副官連忙上前拉住,試圖緩和這緊張的氣氛。

  「說吧,下一步你想怎麼做?是打算進攻還是撤退?」法金漢依舊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說道,他的語氣依舊冷靜而沉著。

  「繼續進攻!現在已經消耗了那麼多物資如果還不能拿下凡爾登,我怎麼回去見父王!」皇太子氣得氣喘吁吁。

  「不過我有三個條件:第一,必須將進攻範圍擴大到默茲河左岸,以減輕右岸的壓力。第二,必須確保向我提供必要的人力物力以繼續進攻,而且增援規模必須足夠大。第三,一旦發現我軍的損失和疲勞程度超過敵軍,就立即停止戰鬥。」

  「可以。」法金漢沉思了片刻便同意了皇太子的要求。

  同意皇太子的要求後,法金漢立即離開前線指揮部,開始返回普魯士。他要回去質問那些長老會的那些傢伙。

  「太子殿下,那我們接下來的作戰目標是什麼?」在法金漢走後副官繼續問道。

  皇太子翻開凡爾登的地圖,將手指指在地圖上的一個點上。

  那是一塊長長的,光禿禿的隆起高地,與默茲河呈直角,頂部有兩座小山丘,這塊高地名叫死人山。

  只要拿下死人山,就能消滅部署在反斜面給對岸普魯士軍隊造成最多殺傷的法軍野戰炮群,還能有效地控制通往凡爾登的下一道山嶺中最重要的布魯森林。法軍的重炮群就集中於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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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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