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頭鐵的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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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頭鐵的魏徵

  鬧文官這樣的事情,是要有分寸,有講究的。

  可不是說要把整個朝廷上的文官全部都鬧上一遍。

  這樣的結果,就差不多是舉世皆敵了。

  哪些能鬧,哪些又不能鬧,也得分清楚。

  譬如房玄齡就不能鬧。

  他在軍方勢力大,身為朝廷重臣,府中護衛不少,鬧的難度大,鬧了後難收尾。

  魏徵就能鬧。

  他名氣大不錯,可他是諫臣,沒牽扯到太多的勢力背景。

  說是太子黨人,本身也屬於世家大族。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件事一旦發生,李承乾是沒辦法隱藏下去的。

  也就是說,太子必須暗地裡給鬧事的不良人撐腰。

  鬧官員府邸,不良人哪有這個膽子,哪怕是渾水摸魚,後面公廨就不會追究嗎。

  這就需要太子暗中發力,保下這批不良人了,如此一來,誰還能不知道,這是太子做的呢。

  李承乾無所謂,知道就知道,知道又如何。

  但凡擋在我面前的,那都是敵人。

  下午的時候,不良人左丘名就入了東宮。

  內侍文忠給了他一份名單。

  人數不多,也就二十來個,為首的是魏徵跟褚遂良。

  這兩人也是反對征討高麗的主要文官。

  打聽住址很簡單,直接查官員戶籍就行了,萬年公廨的檔案里也有。

  「殿下,事後可是要保我等啊。」

  左丘名看著手上的名單,忍不住開口道。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現在他要帶著這些不良人,給朝廷大臣們一些教訓,這可是個大活。

  要是太子把他們拋棄了,死刑不一定有,逐出長安,流放嶺南估計是少不了。

  「放心去做吧,別鬧出傷亡即可。」

  「萬年縣的縣尉,現在可還在大理寺關著呢,誰敢有這個膽子。」

  「金吾衛孤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你們看著點時間,辦完事後,便是宵禁,自不會有事。」

  現在金吾衛這塊,不僅是蘇定方。

  負責萬年縣以北範圍的陸仝,也已經是投靠了過來。

  雖然忠心尚待考驗,但至少東宮這邊的安排,會極力配合。

  「是,殿下。」

  聽到這話,左丘名頓時放下心來。

  ——

  隨著日落西山,長安街道上的百姓也越發少了起來。

  略微的行人也是腳步匆匆,馬上就要實行宵禁了,住得遠一些的,自然趕緊回家。

  若是耽誤了時辰,可是要被關進大牢里去的。

  誰沒事喜歡蹲監獄啊。

  然而卻有一批人,帶著木桶,在街道上行走。

  靠近一些,就能聞到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那是屬於金汁的味道。

  左丘名站在街口,指揮著不良人迅速趕路。

  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趕著去辦完事,還要趁著宵禁前回去。

  幾百人立即分散開來,朝著已經制定的目標方向小跑著過去。

  「咱們真的不管嗎,這後邊要是問責,不會牽扯到咱們吧。」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這可是陸將軍的意思,便是罰,也是先罰上頭,到不了咱們身上。」

  「也是,不過這些不良人膽子可真大啊,這等事情都敢做,簡直不要命了。」

  「這還不是有人撐腰,卻也憑的爽快,我老早就看不慣這些文士,看誰都是一幅鼻孔朝天的模樣,噁心。」

  「哈哈,總是噁心咱們,這次也讓他們好好噁心一番。」

  巡邏的金吾衛對於不良人的行動看在眼裡,甚至知道他們要幹嘛,但沒有半點要阻止的意思。

  不良人從巡邏金吾衛邊上路過時,也是小心的離遠一些,畢竟這金汁的氣味可不好聞。

  雖說上頭有人,但金吾衛管教多年,心裡還是有陰影的。


  勝業坊。

  這便是褚遂良府邸所在了。

  此刻四處有裊裊生煙,顯然是在飯點。

  十多名不良人涌到了大門處。

  「動手。」

  一聲低喝,兩桶金汁就澆到了大門上。

  「罵!」

  「褚遂良,你個老不死的賣國賊,你收了高麗的好處,成了高麗的走狗,對得起你死去的祖宗嗎!」

  「走,不要停。」

  十多名不良人,一邊走,一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萬年縣以北的坊,住得可都是名門貴人,聽到動靜,多是來瞧熱鬧。

  一行人就在坊里大聲罵了起來,這是要鬧到人盡皆知。

  另一邊,原本正在家裡吃飯的褚遂良,直接就紅溫了。

  遇到這樣的事情,任誰脾氣再好,也要破口大罵,更何況褚遂良脾氣並不好。

  「刁民,刁民,簡直是無法無天,欺人太甚。」

  「快去報官,把這群刁民全都抓起來。」

  「他們怎麼敢啊,這是要造反嗎。」

  褚遂良整個人都被氣得發抖。

  若只是門口的金汁也就算了,罵他是賣國賊,高麗走狗,毀他清譽,這是半點都受不了。

  府中的僕人連忙前去報官,另外一些則趕緊去提來清水,清洗大門。

  只是這味道隨風飄散,恰好是一陣風吹里吹,正在氣頭上的褚遂良喘著粗氣,大吸一口。

  嘔!!!

  魏徵那邊也基本上差不多。

  罵的內容也是賣國賊,高麗狗。

  門口的金汁肯定是不能少的。

  「是太子乾的,就是太子乾的。」

  「我要到陛下面前告狀,太子縱容手下為非作歹,做出這等惡劣之事,簡直是有辱斯文!」

  「夫人,快給我備馬,我現在就要入宮。」

  「我要告狀!告御狀!」

  魏徵面色鐵青,他緊握著拳頭,指節發白,心中的怒火如即將噴發的火山。

  花白的鬍鬚也似乎因他的情緒而微微抖動,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的強烈不滿。

  「夫君,莫要如此衝動。太子畢竟是儲君,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魏夫人柔聲勸說,臉上滿是擔憂。

  魏徵猛地一甩衣袖,大聲道:「從長計議?太子都做出這般荒唐之事了,難道要我忍氣吞聲嗎。」

  「他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手段,無非就是為了自身權勢,想要領兵作戰,爭奪兵權。」

  「如此行為,枉顧百姓,太子所作所為已嚴重危及社稷,豈能坐視不管?我身為臣子,有責任為陛下分憂,為國家盡責!」

  夫人輕輕拉住魏徵的衣袖,眼中滿是關切:「夫君,你一心為國,我深知你的良苦用心。但此事非同小可,若處理不當,恐會引來禍端。」

  魏徵眉頭緊鎖,怒色未減:「我魏徵一生剛正不阿,豈會因怕惹禍而退縮?太子之錯,必須讓陛下知曉,以便及時糾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夫人輕嘆一聲:「夫君,我並非要你退縮,只是希望你能冷靜思考,尋找一個更為妥善的辦法。貿然前去告狀,恐會激化矛盾。」

  魏徵沉默片刻,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看著夫人擔憂的面容,心中湧起一絲愧疚。

  但一想到太子的荒唐行徑,他的眼神又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夫人,你的話我會斟酌。但太子之錯不可不糾,我定是要向陛下奏明此事。」魏徵語氣堅決地說道。

  魏夫人聽到這話,就知道肯定是勸說不住了。

  對於自家夫君的性格,她實在是太清楚,如果不是聖人賢明,又哪裡容得下他。

  如今對上對上太子,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魏徵稍作整理,便騎上夫人備好的馬,朝著皇宮疾馳而去。

  夜幕降臨,皇宮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唯有巡邏侍衛的腳步聲偶爾打破這份寧靜。

  此時,魏徵卻騎著一匹快馬,心急火燎地奔向皇宮。


  魏徵來到皇宮門前,守衛們見是這位剛正不阿的名臣,急忙通報。

  李世民得知魏徵深夜求見,心中便知定有大事發生。

  便立刻宣魏徵覲見。

  魏徵快步走進宮殿,見到李世民後,撲通一聲跪下,聲音中帶著堅定與誠懇:「陛下,臣深夜冒昧求見,實乃有要事相稟。今日之事,關乎國家社稷,臣不得不來。」

  李世民微微皺眉,示意魏徵起身說話。

  魏徵站起身來,面色嚴肅地說道:「陛下,太子今日縱容不良人向臣等大臣府邸潑灑金汁,還加以辱罵,此等行徑實在令人震驚。」

  「太子乃國之儲君,當以身作則,為天下人樹立榜樣。如今卻做出這等荒唐之事,若不加以糾正,日後恐難以服眾。」

  李世民微微沉默,他知道太子會有所行動,但沒想到會如此直接。

  不過高麗的事,也是他要做的事情。

  想了想問道:「魏卿說是太子指使不良人所為,可有證據。」

  魏徵神色一正,拱手道:「陛下,此事雖無確鑿證據直接指向太子,但諸多跡象表明此事與太子脫不了干係。」

  「首先,這些不良人行動之時目標明確,直指反對征討高麗的臣等官員府邸,且他們敢如此大膽行事,若背後無人撐腰,豈敢如此?」

  「再者,萬年縣的縣尉如今被關在大理寺,金吾衛對此事視而不見,種種跡象皆指向東宮。」

  說到這裡,魏徵苦口婆心勸說道:「陛下,太子年輕氣盛,或因政見不同而採取此等極端手段,但若不加以制止,恐會釀成大禍。」

  其實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但李世民顯然是要在這件事維護太子。

  「魏卿所言不無道理,但此事不可僅憑猜測定論。」

  「朕自會派人詳查,若真如魏卿所言是太子所為,朕定當嚴加懲處。但在未有確鑿證據之前,不可妄下斷語。」

  魏徵見李世民態度有所鬆動,繼續進言道:「陛下,臣等身為臣子,忠心為國,對太子之過直言不諱,亦是為了大唐社稷。」

  「征討高麗一事,本應從長計議,不可貿然行動。太子此舉,實乃不顧大局,望陛下明察。」

  李世民微微頷首,「朕知曉了,魏卿且退下吧,此事朕自會妥善處理。」

  這也就是魏徵了,連證據都沒有,就來告狀太子,可知污衊反坐。

  魏徵還想勸說一二,但看向陛下不滿的神情,也知道不能太過分了,無奈只得行禮告退。

  如今萬年縣公廨的差役捕快全都出動,調查搜捕。

  這些文官可是朝堂重臣,尤其像是褚遂良魏徵這樣的,在聖人面前都能說上話,即便是盧益中也不敢貿然輕視。

  當然,對於太子做出這等事來,他還很是竊喜的。

  不過他現在也不敢招惹太子,背上的傷勢到現在還沒好呢,手下人也只敢是做個樣子,不敢真的去抓人。

  魏徵入宮告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東宮來,畢竟這事影響挺大。

  東宮裡,內侍文忠趕忙稟告情況。

  「這個魏徵,竟敢如此大膽,向陛下告狀!」

  金吾衛那邊傳來消息,只有魏徵直接入宮告狀,其他大臣都是報官。

  對於頭鐵的魏徵,會有這樣的行為,李承乾也不意外。

  「隨他去吧,陛下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文忠回道:「陛下聽了消息後,並未有旨意傳出。」

  「據說魏徵離開的時候,很是不甘。」

  李承乾笑了笑,道:「行了,便這般吧。」

  「多留意下太極宮的動靜,有什麼消息及時稟告。」

  文忠微微躬身:「是,殿下。」

  魏王李泰得知此事後,心中暗自竊喜,卻又不動聲色。

  他在自己的府邸中來回踱步,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太子啊太子,你終究是沉不住氣,做出這等荒唐之事。如今你惹得父皇震怒,群臣不滿,看你還如何坐穩太子之位。」

  他叫來柴令武商議對策。

  「如今太子犯下大錯,我們當如何行動?」


  柴令武道:「此時我們不宜過於張揚,可在暗中推波助瀾,讓此事的影響進一步擴大。」

  「太子此意是在兵權,況且此事並未產生傷亡,不過是傷了臉面,陛下那邊,估計也不會責罰太子。」

  李泰頓時有些意興闌珊,道:「那我們就這樣看著?」

  柴令武道:「太子得了兵權,魏王才能得兵權啊。」

  李泰一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於是也懶得多管了。

  次日。

  李世民下了一道詔敕,讓大理寺負責審理昨夜的不良人犯案。

  大理寺卿孫伏伽接到詔敕後,便把此事交給少卿蘇亶負責。

  畢竟這個案子沒傷亡,只是損了大臣顏面。

  況且賀蘭楚石的案子還沒結束,他正好藉此機會,不參與到太子跟群臣的鬥爭中去。

  蘇亶在成為主審後,第一時間就來到東宮,向太子心意。

  「此案殿下說怎麼審,我就怎麼審。」

  李承乾笑道:「此事不過是百姓的自發行為,前些日子鬧得這般沸騰,有些怨氣實屬正常。」

  「發泄怨氣罵上幾句,也是能理解的。」

  「況且我大唐何時有因言獲罪的說法,倘若如此,群臣在朝堂中的爭執,豈非都在犯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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