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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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久,賀燃才悶聲:「角色轉換啊簡醫生。」

  簡晳趴他肩頭笑,「你脆弱的時候我來守護,好不好?」

  「我哪裡脆弱了?」賀燃不服。

  「喝酒喝得都進醫院了還不脆弱啊?」簡晳把頭抬起了些,看著他說:「這個工作好辛苦,一定要做嗎?」

  賀燃點頭,堅定極了,「做。」

  簡晳望著他,眼神寧靜。

  賀燃沒有壓抑自己,摸摸她的頭,「簡晳,我想去見你父母。如果他們願意見我,也不至於聊天的時候太冷場。」

  他自嘲的語氣甩不掉心事的重負,「你想啊,到時候你爸媽問我,在哪上班,家裡是做什麼的,在市區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我總不能老是重複『沒有』兩個字吧,那就太不酷了。」

  夜裡風裡,賀燃的聲音是故作輕鬆地往上揚的。

  但簡晳一語不發,慢慢低下了頭。

  「其實他們不是這樣的,我爸爸說,只要男人肩膀有擔當就是一百分。」

  賀燃沒忽略她語氣里的不確定,卻裝沒識破,牽起她的手說:「那我幸運了,有個開明的岳父大人。」

  兩人開車回家,快到小區的時候竟然下起了雪子。

  「下雪了。」

  簡晳特意在路邊停了會,滑下車窗伸出手,涼絲絲的冰粒在手心化成水,她一臉悅色,「今年的第一場雪。」

  賀燃催促,「行了,別伸手了,凍得感冒,明天路上如果結冰,就別開車上班。」

  「我明天輪休。」簡晳關上窗,繼續往車庫開,「你的專屬司機就要上崗啦。」

  賀燃樂的,「不用你送,多給我睡會。」

  簡晳搖頭,哼唧哼唧押韻道:「不管雨雪天晴,都與老賀同行。」

  賀燃靠在座椅上,心裡笑得不行,但還是裝凶狀:「好好說話。」

  簡晳點了點剎車,回頭輕聲:「我愛你呀。」

  賀燃一愣,被這四個字撩撥得頭腦一片空白,肢體慢慢回魂後,他牙齒都快碾碎,「我這輩子算是死你手裡了。」

  簡晳倒車入庫,再把方向盤打正,一聽這話,飛快傾身,在賀燃臉上親了一口,「那就讓你死徹底點。」

  賀燃懵了。

  簡晳瞥他一眼,「還不下車?」

  她左手剛放上車把,右手臂就被賀燃握住拽進了他懷裡。

  賀燃黑漆的目光定在她臉上,然後嘴角彎著,特不要臉地轉過右臉:「老婆你偏心呢,親完左邊,右邊的也要哦。」

  被他這男色勾引震住了,簡晳呼吸加急,有點扛不住地說:「你能把語氣詞去掉嗎?聽到我有點想踩油門。」

  賀燃笑死了快,不跟她鬧,「走吧。」

  簡晳開門後,在鞋柜上的小竹簍里翻找,拎出一串鑰匙遞給他,「你公司離我這兒近,拿個鑰匙,有事也方便。」

  賀燃接過,「喲,包養我了啊?」

  簡晳邊走邊脫外套:「得了吧,就算包養,我也要選個好看的。」

  賀燃沒做聲,走到她背後,蹲身攬人,直接把簡晳給打橫抱了起來。

  「你最近太囂張了,太久沒被收拾了?嗯?」

  簡晳嚇得直叫喚,趕緊把他脖子摟得緊緊,在他耳邊小聲說:「賀老大,我就是欠收拾呀。」

  賀燃一緊,就聽她繼續,「你今晚好好收拾我,行嗎?」

  簡晳的眉眼十分清爽,也就在他懷裡,才會染上一層動情的顏色,被高鼻樑一撐,就是名實相副的秀色可餐。

  賀燃低頭吻住她的唇,捲住她的軟舌頭不讓動,而自己不斷吸不停吮,沒幾秒,簡晳「唔唔唔」的繳械認輸。

  「跟我在一起開心嗎?」賀燃放開了她,氣息微亂地突然問。

  簡皙心口砰砰,嘴硬,「不開心啊。」

  「哪裡不開心?」賀燃笑。

  「嘖,那理由可多了。」簡皙使壞,還像模像樣地掰出手指,一根根地往下數著,「你沒錢呀,也沒買房,哎呀,開的還是個破摩托。」

  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簡皙十根手指頭一收,「哇!指頭都不夠用啦!」


  賀燃笑出了聲,「不老實的東西,說句真心話怎麼到你這就變得這麼難呢?」

  簡皙一本正經:「你要是臉別這麼大,我天天把你誇上天。」

  賀燃:「我臉一點也不大,我跟你打賭,周邊十大小區,再找不出一個我這麼英俊的男人。」

  「……」簡皙哭笑不得,「……你要死啊。」

  賀燃挑眉,「對,帥死了。」

  簡晳崩潰地在床上滾了兩三圈,「天啊。」

  「誒!我在。」賀燃飛快地答應,目光灼熱如炬。

  看她鬧,聽她笑,為她努力掙一個火中生蓮。

  對,從今以後,我就是你頭頂上塌不下來的天。

  簡晳隱隱體會到其中的意味深長,她坐起來,捧著賀燃的臉乖乖道:「你不用太辛苦,我很好養的,花不了太多錢,頓頓白菜豆腐還養顏敗火呢。」

  賀燃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複雜,目光像是閃了電,在明暗交替的眼神變化里,簡晳窺見了他心裡最根本的情緒——心疼。

  賀燃落寞地低下頭,自事業慘敗至今已過三年,他從未有過後悔和怨恨。

  但這一刻,他遺憾了,遺憾自己沒有在金碧輝煌的人生里遇見簡晳。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簡晳立即捧高他的臉,兩手心熱火火地揉搓著,「這叫什麼苦啊,你見過開奧迪A6的苦難人民嗎?我活得可鬱鬱蔥蔥了,美死了都。」

  賀燃的臉被她揉得亂七八糟,一得瑟,就顧此失彼,胸口半掩著的羊絨毯溜了下去。

  賀燃眸光越變越深,直接低頭。

  簡晳推脫責怪的話都變成情不自禁哼了出來。

  後半夜,賀燃聲音如瘋如狂——

  「……老子遲早死在你嘴裡……」

  深夜兩點,雲雨過後就是酣眠,簡晳呼吸平順,被賀燃從後面摟在懷裡。

  太過投入和睏乏,才沒有留意到矮桌上屏幕朝下的手機。

  兩小時前有一條簡訊,來自陶溪紅:

  [小晳,媽媽在門口。]

  等簡晳看到這條信息已是天大亮。

  賀燃上班去了,桌上還留了溫熱的油條稀飯。

  簡晳有點懵,顧不上早飯,換了衣服便開車出門。

  她在十字路口靠邊停,撥了一個電話,「李秘書,我是簡晳,我想問一下,我媽媽今天在公司嗎?」

  得到否定回答,簡晳調頭,回老宅。

  簡晳走得急,出門忘記帶鑰匙,她直接按了密碼,一推門,飄來濃郁的燉肉香。

  做飯的阿姨一見人很是吃驚,「喲,簡小姐回來了?」

  簡晳打了招呼,問:「阿姨,我媽在家嗎?」

  「在的在的,夫人在二樓。」

  陶溪紅在閣樓花園裡擺弄草木,一點也不意外簡晳的到來,指了指地上的小鏟子,「晳晳,搭把手,把那個遞給我。」

  簡晳深吸一口氣,決定開門見山,「媽媽,你昨晚上來找我了?」

  「啊?」陶溪紅反應過來,「哦,對,給你帶了點宵夜,順道送上來。」

  她點到即止,話也不說滿,平平靜靜地擺花弄草。

  簡晳再次深呼吸,坦白道:「我昨晚和賀燃在一起。」

  起風了,一長溜的盆栽打理得當,枝繁葉茂隨風輕搖。

  陶溪紅把最後一棵文竹噴上水,才慢慢抬起頭,目光落在簡晳臉上,輕輕地「嗯」了聲。

  簡晳剛要再說話,就聽到推門的動靜,她回頭,是陶溪紅公司的人。

  「陶總,這是您要的資料。」遞上一個淺褐色的牛皮紙袋,人便離開。

  陶溪紅這才停下手裡的活,摘了粗棉手套,保養得當的手指未見絲毫皺紋,她坐回藤椅,輕靠椅背,把紙袋裡的東西拿出。

  然後毫無溫度地念:「賀燃,87年出生,籍貫遙省。」

  簡晳身體一僵,緩緩抬眼。

  陶溪紅掀開下一頁,「華中科大本科畢業,2007年在深圳自主創業,倒賣盜版光碟賺取第一桶金,之後成立公司,涉足房地產,金融,2014年因項目巨虧負直接責任,被董事會彈劾卸任。」


  簡晳太陽穴脹痛,啞澀著聲音,「媽……」

  陶溪紅瞥她一眼,繼續落目紙張。

  「為人狂妄,行事開放,私生活複雜,家庭關係混亂。」陶溪紅頓了下,極輕一聲冷哼,「姚怡芝,前女友,自小就是鄰居,青梅竹馬二十五年。」

  念完了,簡晳的拳頭握得死死的。

  她嘴唇發白,顫著聲音問:「媽媽,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陶溪紅語調上提,「意義就是,你看不清的地方,我來幫你看清。」

  簡晳慢慢抬起頭,眼眶通紅,「難道你查的這些東西,就不有失偏頗嗎?你對他有偏見在先,只會挑出他不好的一面。」

  陶溪紅不為所動,聲音平靜,態度卻堅硬,「他可以沒錢,可以不務正業,可以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但我決不接受他時至今日,還不思進取,私生活泛濫!」

  「他沒有。」簡晳穩住情緒,和母親對視,底氣十足地說:「他有工作,有存款,有家人,有住處,不是不思進取,個人生活更不混亂。」

  「你錯了!」陶溪紅突然厲聲,言辭激烈再也不藏掖在嗓子裡,「昨天晚上,淮海路寶山飯莊五樓,他和一個女人進了506號包間,一個小時後才出來。」

  話落音,簡晳沒有半分猶豫和考慮,「不可能。」

  「我親眼看見的。」

  「那也不可能。」簡晳眼眶裡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堅定和信任卻綻放異常的亮光,「媽,我信他。」

  陶溪紅一剎那的震動,被馬上壓制,嗤笑道:「信他?飲食男女同處一室,談天說地聊人生?簡晳,如果這就是你的相信,那媽媽無話可說。」

  簡晳咽了咽喉嚨,不再發言對峙,眼神里卻撐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陶溪紅多年曆練,情緒和心思早就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但此刻,她對女兒,既心疼,又心硬。

  「還是那句話,媽媽不是勢利家長,一個男人窮不要緊,但他必須對妻子忠誠!這是底線!」

  陶溪紅的話就像是冬日驚雷,悶重地砸在簡晳心裡。

  漫長的沉默後,母女之間這場算不上火光四射的談話,硝煙餘味卻未散未退。

  半晌,簡晳目光堅定地抬起頭,落地有聲道,「沒有什麼可以撼動他在我心裡的位置,錢不可以,你不可以,誰都不可以。」

  簡晳眼眶通紅,輕聲說:「媽媽,我愛這個男人。」

  陶溪紅震驚到無以復加,還有一絲微妙的不服,她終於逼問:「簡晳,爸爸媽媽你也不要了嗎?」

  簡晳的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一定要這樣俗氣地做選擇嗎?」

  陶溪紅頓時無言。

  簡晳慢慢地低下頭,「如果一定要選,我告訴您答案——我不會背叛你們,但我也許永遠走不出來——這樣不快樂的女兒,你們還要嗎?」

  陶溪紅怔然無言。

  她這一生,擔得起女強人這個稱謂,識人猜心,都已修煉成精。

  簡皙是她的女兒,從小乖巧懂事,雖然家境優渥,但沒有半分嬌氣。

  外柔內剛,是這個女兒身上,最大的優點。

  陶溪紅再了解不過。

  這一次,是母女倆,頭一回,真真正正地對峙。

  簡皙方才那段話里,還有一個意思——

  我不會背叛你們。

  但你們,會永遠失去我。

  陶溪紅怔然無言。

  她這一生,擔得起女強人這個稱謂,識人猜心,都已修煉成精。

  簡皙是她的女兒,從小乖巧懂事,雖然家境優渥,但沒有半分嬌氣。

  外柔內剛,是這個女兒身上,最大的優點。

  陶溪紅再了解不過。

  這一次,是母女倆,頭一回,真真正正地對峙。

  簡皙方才那段話里,還有一個意思——

  我不會背叛你們。

  但你們,會永遠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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