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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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原本就嫌姜媚的出身低賤,聽說她還曾經為妓,更是不喜。

  她本以為姜媚就是個有點兒姿色的狐媚子,並未打算拿正眼看姜媚,然而隨意一掃,目光卻不自覺頓住。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身著一襲淡藍色繡芙蓉夏裙,身形雖嬌弱,儀態卻算得上端方,而且臉上不曾濃妝艷抹,連髮髻都梳得簡單,低眉順眼地站在那兒,乍一看和嬌養著長大的貴小姐並無兩樣。

  這第一印象倒是比裴老夫人想像中的好多了,但也僅僅是看上去好些罷了。

  老夫人並未因此高看姜媚,還是冷著語氣問:「你可識字?」

  「回老夫人,公子教我識了一些。」

  「《女戒》《女德》這些讀過嗎?」

  「公子房中並沒有這些書。」

  這都是給女子看的書,三郎房中自然是沒有的。

  老夫人的臉色更冷,她轉移話題問:「除了識字,你還會些什麼?」

  姜媚之前都淪落為妓了,自然不可能像真正的貴女一樣會琴棋書畫。

  老夫人明知故問,已經做好打算,如果姜媚說些上不得台面的勾欄伎倆,就要趁機好好罰她一番,讓她再也不敢不安分。

  正想著,姜媚細軟的聲音傳來:「回老夫人,我還會按摩穴位,減輕疲乏和頭痛之症,之前在夫人院裡,也識得一些花木種類,最近我在跟公子學理帳。」

  聽著還都是些正經能耐,老夫人皺了皺眉,雞蛋裡挑骨頭:「什麼按摩穴位,我看你就是拿花樓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糊弄我!」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偏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姜媚不敢反駁,鄭氏卻在這時開口:「祖母誤會了,您明察秋毫,是咱們府里最最英明的人,哪有人敢糊弄您呀。」

  鄭氏對老夫人的脾氣了如指掌,開口便是一頓夸,老夫人這臉險些繃不住,她橫了鄭氏一眼,不喜她幫姜媚說話,鄭氏並不畏懼,嘆了口氣心疼道:「老夫人恐怕還不知道,三郎經常頭痛到徹夜難眠吧?」

  老夫人一驚,急急追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請大夫瞧過沒有?怎麼從來沒有人與我說過?」

  裴景川幼時體弱,也曾在老夫人院裡住過幾年,吃過一些齋飯,老夫人對他,總是要比別人更疼愛幾分。

  怕老夫人太激動,鄭氏連忙上前扶住她寬慰:「都是過去的事了,三郎現在已經好了,我也是前兩日才從夫君口中聽說的,三郎連母親都瞞著呢。」

  鄭氏說得含糊,老夫人卻很快明白個中緣由。

  當初葉青行出事,裴家欠了葉家一個天大的人情,裴景川更是從恣意開朗的少年郎變得沉默寡言,他那頭痛之症應該也是那時落下的。

  仔細想想,若不是心中苦悶無人可訴,他又怎會墮落到去煙花之地尋樂子?

  知道這層緣由後,老夫人看姜媚的眼神緩和了許多,她平復了一會兒情緒問:「你之前經常幫三郎按摩?」

  倒也沒有經常。

  裴景川那時年輕氣盛,精力像是永遠都花不完,姜媚被折騰得夠嗆,好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裴景川就已經走了。

  但鄭氏明顯是在幫她,姜媚稍加思忖才回答:「是,三郎那時似乎總是頭很疼,我不敢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幫他按摩一下減輕疼痛。」

  老夫人聽得心都揪在一起,那麼聽話又那麼聰明的三郎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罷了,反正這狐媚子早就從良了,也並未真的與人成親,三郎既然喜歡,留著也無妨。

  老夫人改變主意不再為難姜媚,只沉沉道:「你的那些過往我就不追究了,但以後每日你都來我院子裡抄一個時辰的書磨磨性子。」

  「是。」

  敲打完,老夫人又讓嬤嬤拿了一個小匣子給姜媚:「以後只要你安安分分地伺候好三郎,好處少不了你的。」

  「謝老夫人賞。」

  姜媚謝了恩,抱著沉甸甸的匣子和鄭氏一起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姜媚打開匣子,被一陣光芒晃了眼,等看清裡面的東西,有些瞠目。

  老夫人給她的是一匣子金錠。

  每一個都圓鼓鼓胖嘟嘟,這一匣子至少有二十金,若是靠姜媚磨豆腐,算上毛利,她這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老夫人是嚴厲了點兒,但出手也是真大方啊。

  怔愣之後,姜媚把那一匣子金錠遞到鄭氏面前:「方才多虧了大少夫人幫忙解圍我才能免受處罰,這賞賜我不該收。」

  二十金對鄭氏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姜媚這樣的人來說,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可她毫不猶豫就拿來做了謝禮,眼裡除了真誠,沒有絲毫貪念。

  鄭氏沒拿,溫聲道:「祖母給你的便是你的,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算不得什麼。」

  「大少夫人的一句話,已是價值千金。」

  姜媚還是堅持,把金錠舉得更高,鄭氏思索片刻,示意丫鬟收下。

  「我聽說三郎把私庫交給姜姑娘打理了,明日我正好要去鋪子上巡查,姜姑娘可願與我同去?」

  「當然願意!」

  姜媚毫不猶豫地回答。

  清檀這些日子雖然也教了她很多,但紙上談兵哪有實地考察的經驗可靠?

  約定好明日出門的時辰,姜媚便回院子裡準備起來。

  晚上裴景川沒派人叫她過去,姜媚壓下心底那股隱隱的失落早早睡下。

  刑部不知積壓了多少事情,裴景川忙得沒有時間見她也是正常的,她要儘快學會理帳和打理鋪子,不給他惹麻煩才行。

  姜媚寬慰了自己一番,迷迷糊糊正要睡著,突然感覺床帳外面似乎站了個人,她嚇得驚醒,一邊叫清檀一邊拿出藏在枕頭下的髮簪。

  「裴家守衛森嚴,你在枕頭下面藏簪子做什麼?」

  「公子?你怎麼來了?」

  姜媚掀開床帳,借著月光看清了裴景川的臉,這才放鬆下來。

  裴景川並未回答,只定定地盯著姜媚,

  回家的路上他已經知道祖母見了她,還要她每日去抄書的事,他本想著幫她推辭,免得她在祖母那裡受委屈,結果她不僅沒覺得委屈,還把他拋到九霄雲外睡大覺去了。

  片刻的沉默後,裴景川再度開口:「怎麼,我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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