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喪不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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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

  蕭讓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噁心過。

  林川被鳥屎攻擊的也是差點爆發,如果不是背上的妹妹不能落地,他就要衝上去把鳥都打下來了。

  很快受驚的鳥群飛散了,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四面八方。

  地上的人完全遭了殃,迎親隊伍和包括林知音的嫁妝都被淋上了鳥屎。

  這些鳥這是憋了多少天?

  「這些鳥……」

  攬轡閣,陸景琛終究是沒有壓住自己的好奇。

  「多餵了一些吃食,之後都餵了一點巴豆水……」

  陸景琛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這種辦法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出來的。

  「還有後手麼?」他直接問道。

  「嗯。」崔安如毫不猶豫,直接點頭。

  「會出人命麼?」陸景琛總覺得崔安如不是小打小鬧的人。

  崔安如看著下面因為滿身都是鳥屎的人群,心情大好。

  「但願不會吧……雖然歲數大了,不過還是應該活受罪才好。」

  陸景琛瞬間明白她在說誰,竟然有些期待了。

  此時的林家大門前亂得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一樣,所有人都沒有倖免,新郎官剛剛吃了新鮮熱乎的鳥屎的畫面,估計會在百姓們之間流傳很久。

  林知音最後也因為隊伍的擁擠踩踏,導致蓋頭被掀起來,頭髮上也都是鳥屎。

  「豈有此理!」

  林志遠很清楚,這個一定是崔安如做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惡毒了。

  本來以為堵路已經是她唯一能做的,想不到還有這麼卑鄙的後手。

  「崔安如,你敢毀了我女兒的婚禮,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溫氏咬牙切齒,實在是忍不住了。

  旁邊的溫繼禮因為穩重,剛剛並沒有特別上前,所以躲過一劫。

  他看著這個本應該隆重傷感,卻因為無數的鳥屎變得不倫不類的婚禮,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種招數,會讓陰影伴隨蕭讓和林知音一輩子。

  喜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陣勢,這可真是把她的職業生涯毀得渣都不剩了。

  「侯爺,怎麼辦?」她湊到蕭讓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讓的眼睛已經猩紅,這樣的日子,他簡直是全城的笑柄。

  「繼續……」

  這兩個字,完全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喜婆抹了一把身上的鳥屎,那個氣味實在是令人作嘔。

  「這鳥都吃了什麼……」

  她隨口抱怨了一句,強顏歡笑,兀自提高了聲音:「新娘子上花轎嘍……」

  情緒受到嚴重影響的林知音被重新蓋上蓋頭,然後送進花轎。

  蕭讓大紅的喜服好像是紅色的畫布,被鳥屎一頓潑墨寫意,拜別林家眾人的時候,蕭讓完全笑不出來。

  迎親隊伍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起重點圍觀。

  畢竟從來沒有見過被鳥屎淋的如此雨露均沾的迎親隊伍,還有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安南侯,臉上雖然用力的擦過,頭髮上的鳥屎甚至都能感覺到在冒熱氣……

  蕭讓完全沒有其他新郎官成親的時候那種意氣風發,根本就沒有興趣朝著兩邊拱手致謝。

  本來他以為這已經是極限了,崔安如這些安排,已經讓他的婚禮完全沒有什麼喜慶。

  當他看到對面出現的整齊劃一的出殯隊伍時,情緒近乎崩潰了。

  白不沖紅,喪不沖喜,這家人是不是有毛病?

  蕭讓直接下馬,他已經要失去理智了。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本侯今日成親?都給本侯讓開!」

  他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這些人身上,結果對方只是抬起頭淡淡地看著他,並沒有讓路。

  「侯爺?你成親跟我們出殯有什麼關係?你成你的親,我們出我們的殯,互不干擾。」

  最前面打幡的人沒有任何情緒地說了一句,眼神肅穆莊重,不容褻瀆。

  「你們是在找死!」蕭讓腦子已經不好用了,衝動的情緒被調動起來。


  攬轡閣的樓上,陸景琛對這兩種顏色的對沖又是一愣。

  「你安排的?」

  崔安如自己都有些疑惑:「不是,我不曾……」

  她沒有說完,後面想到了什麼,吩咐了身後的人。

  「丹白,去打探一下……」

  想不到除了崔安如,還有人在這種日子觸碰蕭讓的眉頭。

  喜婆生怕兩方真的衝突起來,趕緊過來調解。

  「侯爺,息怒息怒,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有的波折您就只當是好事多磨……」

  蕭讓看著對面的人,那種刺目的白色,心情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這位大哥,今日是人家的大好日子,你們就當做給故去的人積德,大家各退一步吧……」

  打幡人仍舊嚴肅:「雖說紅白不同時,不過真的遇到了,也是沒有辦法,按照規矩,該是紅事讓白事,畢竟故人已去,新人路還長。」

  蕭讓眯著眼睛,語氣涼得讓喜婆都緊張。

  「你是說,讓本侯給你們讓路?」

  打幡人並不犯怵,而是直視了回去。

  「死者為大。」

  四個字鏗鏘有力,不卑不亢。

  蕭讓今日從出門開始,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來人!」蕭讓大喝了一聲。

  打幡人包括身後那些隊伍里的人,卻沒有任何退縮。

  「侯爺好生威風。」打幡人身後一個婦人開口了。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前面,跟蕭讓對峙。

  「你們故意在本侯大婚之日給本侯難堪,卻說本侯耍威風,當真是一群刁民。」

  婦人卻嘲諷的一笑。

  「若是侯爺跟鎮國公父子一樣戰死沙場,並未平安歸來,別說如今的爵位和婚事,怕是蕭家那些人,此時也在我們這個隊伍里。」

  蕭讓愣住了。

  「你們是什麼人?」

  婦人悲戚又無比莊重地說道:「我們都是邊關未曾歸來的將士們的遺屬,甚至沒有見到他們的遺體,今日一同給他們出殯,送他們最後一程。」

  「怎麼,侯爺是覺得當初跟你在戰場拼殺的兄弟們的死,擋了你的喜事?又或者花轎里那位坐著的巾幗英雄,覺得曾經跟她朝夕相處的將士們死得不乾淨,髒了她成為侯夫人的路?」

  這些人的來歷,讓蕭讓心內一震。

  圍觀的百姓們聽到婦人的身份,再想到這些人的身份,也都是肅然起敬。

  一將功成萬骨枯,蕭讓封侯忘本,棄妻娶了溫太師的外孫女,大婚當日蠻橫的要曾經戰場拼殺的將士們的英靈給他讓路……

  攬轡閣上崔安如聽了丹白的匯報,再也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直接站了起來。

  「他們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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