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位初代吸血鬼
傍晚，昏黃的落日餘暉鋪在暮光大教堂的雙圓心尖拱上，大理石雕刻的灰白圓柱染上一層緋紅。
行色匆匆的特里芬主教從布道廳追出來，臉色很不好看。
「你們不能這樣做，這不合規矩。「
他跟上這位「蘇格蘭場」監察官的腳步，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聖彼得教區』內的所有非凡事物都應該由我，不，應該由暮光教堂負責，讓你們在東倫敦建立分部已經是難得的讓步，你，你—」
'有問題的話，你去聯絡莫里亞蒂先生吧，這是他親自下的命令。」
亨德利停下腳步，並不打算繼續剛才不歡而散的談判，只是淡淡地看了這位主教一眼。
「將『聖彼得教區」交由你治理，是女王陛下的恩典和對教廷的信任，而不在於你個人的能力事實證明，你做的一塌糊塗，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會是一位地區主教能做出來的事情。「
「是嗎？」
特里芬神色不虞地眯起眼睛。
」『聖彼得教區』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我能把它維持在這樣的情況，而不發生特別重大的降臨、泄露事件，已經無愧於女王陛下的信任，你沒有資格數落我。」
」」亨德利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搖頭道：「主教閣下，你不必試圖從我這裡打探訊息。有這樣的心思，你還是想想該怎麽向教廷交代吧。」
『早就聽聞『蘇格蘭場』的監察官為人傲慢，世界上果然沒有憑空出現的傳聞。
「別忘了，我才是主教！」
特里芬冷哼一聲。
」無論如何，『黑騎士團』和『騎兵隊』進駐東倫敦都是不能允許的，莫里亞蒂？不過是個毫無理智的瘋子罷了，你們準備好應付梅瑟神父的質問吧，我會把這件事情如實向他匯報的。「
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不可能編織謊言，那就只好選擇性地匯報一部分真相。
亨德利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主教先生還不清楚情況除了『蘇格蘭場』的監察官，現在你還應該稱呼我為：
「東倫敦警察廳總署的最高指揮官、黑騎士團的臨時首席。按照《以瑪內利契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需要聽從我的指揮，直到我的臨時任命被取消。」
他掀開燕尾服外套，從口袋裡取出一份檔案，隨手扔給眉頭緊皺的特里芬，
『另外，梅瑟神父已經親自下達了批示。他不僅同意了我們的上述行動，還將在半個月後親自來一趟。該準備好應對質問的人，是你，特里芬主教。」
「你特里芬瞳孔驟然放大。
他陰沉地目送亨德利走出暮光教堂的正門，沒有拆開手上的信件，如同蠟像一般站在原地。
在暮光教堂的門口，盔甲摩擦的聲音和「咚咚咚」的沉重腳步聲由遠及近，
漆黑的鋼鐵盔甲將暮色沉沉的餘暉排斥在外，等亨德利走近，為首的騎士揭開覆面盔，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金色瞳孔。
」黑騎士團第21分隊向您報導，監察官先生。「
「怎麽樣？」
見到亨德利坐進後排，等在車裡的弗朗西斯把手上未點燃的雪茄收回盒子，隨口問了一句。
」他很心虛—或者說，他表現得很心虛。」
亨德利把車門拉上，略感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濃郁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似乎幾夜未眠。
'對於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特里芬大概是清楚的，而且，說不定比我們還要清楚，只是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來嗯，也許，這也是他的一層偽裝。「」
「我可搞不懂你們的這些彎彎繞繞。＂弗朗西斯聽的有些頭大：「你直接告訴我，他能不能信任就好了，有沒有必要安排一些『意外』。」
」至少目前是可以信任的。「
聽到他的下一句話，亨德利語氣凝滯，額頭青筋鼓動。
安排『意外』的想法你最好現在就徹底忘掉，就算你真的看他不順眼，也得等行動結束再去找麻煩，別連累到我。」
特里芬是教廷的地區主教，地位比「蘇格蘭場」的監察官還要高不少，世俗影響力更是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如果不是得到了臨時委任，亨德利根本沒辦法這麽輕鬆地應對他。
『我當然知道這些，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個監察官，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新手調查員。」
弗朗西斯發動引擎，按照原定計劃前往目的地。
'我說的『意外』只是給他找些事情做，讓這位主教先生暫時沒精力理會我們。既然你這樣說，那還是算了吧。畢竟，
，『一切以大局為重』嘛。「
「你知道就好。」亨德利無奈地輕嘆一聲，內心更加疲憊，
換成是別人，他一定會覺得對方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不會付諸行動但弗朗西斯真的能幹出這種事情。
『真不知道莫里亞蒂先生為什麽偏偏要讓你和我一起執行這次的清剿計劃。』
亨德利相信在「給自己找麻煩」這個方面，弗朗西斯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當然是因為我能力出眾、具備天生的領袖風範。」弗朗西斯毫無自覺：「除了我，整個『蘇格蘭場」都找不到這麽合適的人選了。」
」—希望如此。」
亨德利不想在這個方面和他理論，側頭掃向車窗外。一片紅磚建築在他眼中快速後退，前方的街道越來越擁擠、狹窄，在暴雨後發酵許久的惡臭撲面而來，又被車窗阻隔在外。
」『血腥之舌』的事件是你負責的吧，具體情況如何？」
按照條例，我是不能透露給你這些事情的，但是誰讓你現在是尊敬的指揮官大人呢
弗朗西斯低笑一聲：「你是想問那個賞金獵人吧？「
亨德利看著窗外，不想說話。
「好吧。」
弗朗西斯山山道『那個代號小先生的獵人接下了艾薩克的委託，在一天之內就把背後的『血腥之舌』教會解決了。
「他還邀請了一位『鏡社』的記者，呵呵，『鏡社』現在肯定高興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能抓到我們的把柄，肯定會把這件事當成下一周的頭條——
『蘇格蘭場』行動失誤而導致無辜少女被密教徒綁架，身份神秘的獵人在暴雨中將其救出——
他噴噴道：「一聽就很吸引「人，如果我不是知情人，肯定很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了，那個小先生』沒有隱藏蹤跡，就住在漢伯寧街道的一棟高檔公寓，還在招聘員工，看上去會在那裡久居。」
說到這，弗朗西斯想起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據我所知，因為他第一次露面時留下的索要賞金的紙條，警察廳還在到處尋找有『法式鵝肝』這個餐品的場所，試圖找出這位小先生的藏身地，誰能想到他現在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這說明他根本不擔心被我們發現。」
亨德利沒有弗朗西斯那麽心大，從這個簡單的細節當中窺見了不少事情。
「那又怎麽樣？至少現在看來，這位先生』以及他背後的組織並不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幾次出現都只是為了謀取一些利益，暫時不會出現衝突。」
只是謀取一些利益？
如果你知道莫里亞蒂先生的評價，以及「特佩什莊園」背後涉及一位神，恐怕就不會這麽輕鬆了。
『血腥之舌」的事件也涉及了某些不能輕易言說的存在？亨德利知道弗朗西斯是在轉移話題也是一次提醒，沒有繼續追問。
幾分鐘後，汽車在廉租房門口停下，引來一眾側目。
「幾位是？」
公寓管理員早早就看到這輛格格不入的黑色轎車，等兩位穿著純黑制服的監察官走來，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
「我們是警察廳的特別顧問。」
亨德利沒有出示證件，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制服和外面的汽車就是最好的證明。
」下午好，顧問先生。」公寓管理員誠惶誠恐地低頭問好：「不知道二位來這裡是為了什麽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這兩人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不久前才搬離的那個瘦削偵探。
「你認識洛廉嗎？一個偵探。據我所知，他就住在這裡。「
果然是他！
超級罪犯？隱姓埋名的警察廳前高層？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有限的見識在他腦中拼湊出幾個猜測，而嘴上並沒有閒著。
『當然！那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偵探，不過你們來晚了，就在幾天前，他已經搬走了，
呢，不能說搬走，只是不住在這了。」
「嗯？「
亨德利皺了皺眉。
「這是什麽意思？」
「洛廉先生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把他的房間保留下來，不要租賃給別人。但是他並不打算回來居住。」
公寓管理員解釋道，想了想，又將那封信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深夜來信—亨德利沉默了一會兒：「帶我們過去看看。」
」這—」公寓管理員沒敢拒絕：「好吧，二位請跟我來。「
'這些間諜還真能忍耐，情願十年如一日地居住在這種地方，還要忍受身份暴露、隨時身死的危險。」
弗朗西斯用只有亨德利能夠聽見的聲音感嘆，旋即面色古怪地補充了一句：
「呢，後者的機率可能很低，畢竟，他還是一個層次不低的非凡者。」
在「蘇格蘭場」的情報部門徹查下，洛廉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掩藏，從「羅曼諾夫」入境後的大部分行蹤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作為法蘭克對外安全總局的高階執行員，如果連這種素質都沒有，也不會被派遣到倫敦郡來執行任務了。」
亨德利搖搖頭。
」這些事情交給那些議員頭疼吧，我們只要關注他的非凡者身份就行不知道法蘭克那邊知不知道這位洛廉先生的非凡者身份，如果不知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又想到上次與莫里亞蒂的通話。
」不過，我們只需要粗淺地了解一番就行，不要繼續深入。包括那個小先生』也是一樣。「
弗朗西斯不明所以。
「為什麽？」
」按照條例，我不能告訴你這些事情。這不是你的級別能知道的。「
弗朗西斯一時語塞：「—你也太記仇了。」
」這裡就是洛廉先生的房間。」
公寓管理員聽不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停在「204」號房間前，掏出了鑰匙。
」兩位顧問先生，你們需要進去看看嗎？」
『204」亨德利屈指敲了敲門，傳來「咚咚」聲響。
他站在原地，駐足片刻後輕輕搖頭。
不需要，我們只是來看看這位先生的居所而已，還是不打擾了。『
公寓管理員愣在原地，目送另一位氣質慵懶的「特別顧問」一臉異地追了上去，直到二人消失在視線盡頭才收回目光，神情莫名地打量「204」號房間的門牌。
」『蘇格蘭場的清剿行動開始了？」
洛廉獨自坐在空蕩的城堡大廳中，會議桌上的三眼烏鴉眸光閃爍，鳥喙開合間傳出康斯坦丁諂媚的聲音。
」沒錯，尊主。根據我的可靠消息，『蘇格蘭場已經把黑騎士團調到了東倫敦，對這裡進行了更嚴密的封鎖。」
在目前人員短缺的「受戒十字」內，康斯坦丁已經是情報部的一把手一一為了讓組織內的所有成員能夠時刻感受到「偉大魔鬼」的恩典，伊文思為各個部門都新增了別稱。
執行部被稱為「午夜之刃」；後勤部是「福音修會」；裝備部新增了「鏈金修會」的稱呼；情報部則是「隱秘之眼」。
至於審判庭—．
它原本的名字就夠極端了！
這下聽起來既視感更強烈了洛廉撫摸著這隻三眼烏鴉的羽毛，驅散腦中關於金色大隻佬的思緒。
「繼續說。「」
『黑騎士團是『蘇格蘭場』正常狀態下的最高武裝力量之一，他們的成員都不是非凡者，而是透過某種儀式獲取了非凡力量的精銳騎士，每一個都能發揮出強大的實力，聯合起來還會得到增幅，通常來說，一個小隊就能鎮壓一個普通密教。」
隱秘之眼的辦公室內，康斯坦丁低頭對著眼前的三眼烏鴉匯報。
藉助三眼烏鴉的「通感」能力，城堡大廳中的洛廉同步聽見了他的聲音。
『當然，這個『普通密教』肯定不包括我們！」
作為親眼看著「受戒十字」成長至今的元老人員，康斯坦丁對其有著絕對的信任。
「我認為，『蘇格蘭場』的這一次清剿行動，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哦？」洛廉想聽聽他的想法：「展開說說。」
『雖然『蘇格蘭場』的這次行動是為了肅清東倫敦的密教，本意是好的，但行動的過程中，肯定會對原有的秩序造成衝擊，產生一些不太好的影響。
康斯坦丁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等『蘇格蘭場』」開始對東倫敦的密教下手，我們可以伺機建立據點，擢取名聲，徹底紮根東倫敦，進行新一輪的擴張。「
簡而言之，就是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
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沒有之一！
「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洛廉摸著下巴思考。
『工匠」馬格斯的思想覺悟很高，在見過伊文思之後就立刻投入工作。
直到現在都還沒從軍械所出來，加班加點地趕製「黑夜禮裝」和兩種鏈金槍械，生怕自己的地位被後面並不存在的其他「工匠」取代。
照這個速度下去，只要短短几天就能讓所有的戰鬥人員換上全新的裝備。
要不是他也是個非凡者，身體素質不是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的，洛廉都怕他把自己給累死在那裡。
「太不懂事了。要是讓其他人看見，還以為我在壓榨員工呢。「
洛廉對馬格斯的覺悟很滿意，等他完成「黑夜禮裝」和鏈金槍械的製作，「受戒十字」也算是有了摻和這件事的資格。
到時候，「蘇格蘭場」完成了肅清密教的目標『受戒十字」接收這些密教的遺產，成功紮根東倫敦；
那些可悲的密教徒也能離開這個苦痛的世界，去到自己信仰的隱秘存在身邊。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可以。「
洛廉認可了康斯坦丁的提議。
'建立據點的任務就交給你吧，為組織招募合格的人員這件事，也由你去做吧。
剛好，康斯坦丁雖然聲名狼藉，但對倫敦的非凡世界足夠熟悉，而且有一定的人脈。
專業十分對口。
「遵命！」康斯坦丁忍不住勾起嘴角。
是時候讓東倫敦的非凡者回憶起自己的名字了！
看到手下的人工作熱情都這麽高漲，洛廉欣慰點頭。
「組織不會忘記你的貢獻的。」
他揮揮手，桌上的三眼烏鴉振翅飛起，離開城堡大廳，隨後帶上座椅旁邊的《剝皮書》，起身從大廳的側門走出，來到大圖書館。
以撒要甦醒了！
哎呀—
沉重的大門被他輕易推開，吊在天花板上的阿特拉克雀躍地落了下來，擺動附肢來到洛廉面前。
」又長大了不少，而且好像沾染了一部分里世界的特性。」
他略微感受一會兒，就把注意力放到大圖書館中央的「血繭」上。
「砰砰」的心臟搏動聲變得遲緩不少，但蘊含的力量卻在不斷增加。
紅色血絲已經布滿整個圖書館，里世界的一角隨之泄露出來，洛廉輕輕觸控「血繭」，冰涼的觸覺順著手心皮膚傳入大腦。
」血繭」中蜷縮的幼小身影突然睜開眼睛，怯生生地與他對視，眸光中充滿親切。
「血天使—
洛廉的身上湧現出緋色靈性輝光，注入「血繭」當中，幫助以撒破除了最後一絲障礙。
」『暴君的血嗣洗去了罪惡，將要迎來完整的降誕—一在另一位偉大者的注視下。」
馬西亞斯的聲音掩藏不住興奮。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一段傳奇的開端；『血天使與您的尊名將響徹世界而大不列顛將有幸成為您桂冠上的第一枚寶石。」
啪！
『血繭」像泡沫一樣破裂，遍布整個圖書館的血絲收攏回來，在以撒的背後凝聚成兩對鮮紅翅膀，旋即慢慢褪去血色，只在翅膀末端留下一絲血紅，其餘部分是純潔無暇的白色。
它的指尖與洛廉輕輕觸碰，剛剛覺醒的能力出現在後者腦中。
教條；
夢魔；
不死者；
行色匆匆的特里芬主教從布道廳追出來，臉色很不好看。
「你們不能這樣做，這不合規矩。「
他跟上這位「蘇格蘭場」監察官的腳步，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聖彼得教區』內的所有非凡事物都應該由我，不，應該由暮光教堂負責，讓你們在東倫敦建立分部已經是難得的讓步，你，你—」
'有問題的話，你去聯絡莫里亞蒂先生吧，這是他親自下的命令。」
亨德利停下腳步，並不打算繼續剛才不歡而散的談判，只是淡淡地看了這位主教一眼。
「將『聖彼得教區」交由你治理，是女王陛下的恩典和對教廷的信任，而不在於你個人的能力事實證明，你做的一塌糊塗，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會是一位地區主教能做出來的事情。「
「是嗎？」
特里芬神色不虞地眯起眼睛。
」『聖彼得教區』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我能把它維持在這樣的情況，而不發生特別重大的降臨、泄露事件，已經無愧於女王陛下的信任，你沒有資格數落我。」
」」亨德利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搖頭道：「主教閣下，你不必試圖從我這裡打探訊息。有這樣的心思，你還是想想該怎麽向教廷交代吧。」
『早就聽聞『蘇格蘭場』的監察官為人傲慢，世界上果然沒有憑空出現的傳聞。
「別忘了，我才是主教！」
特里芬冷哼一聲。
」無論如何，『黑騎士團』和『騎兵隊』進駐東倫敦都是不能允許的，莫里亞蒂？不過是個毫無理智的瘋子罷了，你們準備好應付梅瑟神父的質問吧，我會把這件事情如實向他匯報的。「
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不可能編織謊言，那就只好選擇性地匯報一部分真相。
亨德利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主教先生還不清楚情況除了『蘇格蘭場』的監察官，現在你還應該稱呼我為：
「東倫敦警察廳總署的最高指揮官、黑騎士團的臨時首席。按照《以瑪內利契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需要聽從我的指揮，直到我的臨時任命被取消。」
他掀開燕尾服外套，從口袋裡取出一份檔案，隨手扔給眉頭緊皺的特里芬，
『另外，梅瑟神父已經親自下達了批示。他不僅同意了我們的上述行動，還將在半個月後親自來一趟。該準備好應對質問的人，是你，特里芬主教。」
「你特里芬瞳孔驟然放大。
他陰沉地目送亨德利走出暮光教堂的正門，沒有拆開手上的信件，如同蠟像一般站在原地。
在暮光教堂的門口，盔甲摩擦的聲音和「咚咚咚」的沉重腳步聲由遠及近，
漆黑的鋼鐵盔甲將暮色沉沉的餘暉排斥在外，等亨德利走近，為首的騎士揭開覆面盔，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金色瞳孔。
」黑騎士團第21分隊向您報導，監察官先生。「
「怎麽樣？」
見到亨德利坐進後排，等在車裡的弗朗西斯把手上未點燃的雪茄收回盒子，隨口問了一句。
」他很心虛—或者說，他表現得很心虛。」
亨德利把車門拉上，略感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濃郁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似乎幾夜未眠。
'對於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特里芬大概是清楚的，而且，說不定比我們還要清楚，只是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來嗯，也許，這也是他的一層偽裝。「」
「我可搞不懂你們的這些彎彎繞繞。＂弗朗西斯聽的有些頭大：「你直接告訴我，他能不能信任就好了，有沒有必要安排一些『意外』。」
」至少目前是可以信任的。「
聽到他的下一句話，亨德利語氣凝滯，額頭青筋鼓動。
安排『意外』的想法你最好現在就徹底忘掉，就算你真的看他不順眼，也得等行動結束再去找麻煩，別連累到我。」
特里芬是教廷的地區主教，地位比「蘇格蘭場」的監察官還要高不少，世俗影響力更是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如果不是得到了臨時委任，亨德利根本沒辦法這麽輕鬆地應對他。
『我當然知道這些，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個監察官，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新手調查員。」
弗朗西斯發動引擎，按照原定計劃前往目的地。
'我說的『意外』只是給他找些事情做，讓這位主教先生暫時沒精力理會我們。既然你這樣說，那還是算了吧。畢竟，
，『一切以大局為重』嘛。「
「你知道就好。」亨德利無奈地輕嘆一聲，內心更加疲憊，
換成是別人，他一定會覺得對方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不會付諸行動但弗朗西斯真的能幹出這種事情。
『真不知道莫里亞蒂先生為什麽偏偏要讓你和我一起執行這次的清剿計劃。』
亨德利相信在「給自己找麻煩」這個方面，弗朗西斯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當然是因為我能力出眾、具備天生的領袖風範。」弗朗西斯毫無自覺：「除了我，整個『蘇格蘭場」都找不到這麽合適的人選了。」
」—希望如此。」
亨德利不想在這個方面和他理論，側頭掃向車窗外。一片紅磚建築在他眼中快速後退，前方的街道越來越擁擠、狹窄，在暴雨後發酵許久的惡臭撲面而來，又被車窗阻隔在外。
」『血腥之舌』的事件是你負責的吧，具體情況如何？」
按照條例，我是不能透露給你這些事情的，但是誰讓你現在是尊敬的指揮官大人呢
弗朗西斯低笑一聲：「你是想問那個賞金獵人吧？「
亨德利看著窗外，不想說話。
「好吧。」
弗朗西斯山山道『那個代號小先生的獵人接下了艾薩克的委託，在一天之內就把背後的『血腥之舌』教會解決了。
「他還邀請了一位『鏡社』的記者，呵呵，『鏡社』現在肯定高興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能抓到我們的把柄，肯定會把這件事當成下一周的頭條——
『蘇格蘭場』行動失誤而導致無辜少女被密教徒綁架，身份神秘的獵人在暴雨中將其救出——
他噴噴道：「一聽就很吸引「人，如果我不是知情人，肯定很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了，那個小先生』沒有隱藏蹤跡，就住在漢伯寧街道的一棟高檔公寓，還在招聘員工，看上去會在那裡久居。」
說到這，弗朗西斯想起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據我所知，因為他第一次露面時留下的索要賞金的紙條，警察廳還在到處尋找有『法式鵝肝』這個餐品的場所，試圖找出這位小先生的藏身地，誰能想到他現在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這說明他根本不擔心被我們發現。」
亨德利沒有弗朗西斯那麽心大，從這個簡單的細節當中窺見了不少事情。
「那又怎麽樣？至少現在看來，這位先生』以及他背後的組織並不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幾次出現都只是為了謀取一些利益，暫時不會出現衝突。」
只是謀取一些利益？
如果你知道莫里亞蒂先生的評價，以及「特佩什莊園」背後涉及一位神，恐怕就不會這麽輕鬆了。
『血腥之舌」的事件也涉及了某些不能輕易言說的存在？亨德利知道弗朗西斯是在轉移話題也是一次提醒，沒有繼續追問。
幾分鐘後，汽車在廉租房門口停下，引來一眾側目。
「幾位是？」
公寓管理員早早就看到這輛格格不入的黑色轎車，等兩位穿著純黑制服的監察官走來，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
「我們是警察廳的特別顧問。」
亨德利沒有出示證件，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制服和外面的汽車就是最好的證明。
」下午好，顧問先生。」公寓管理員誠惶誠恐地低頭問好：「不知道二位來這裡是為了什麽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這兩人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不久前才搬離的那個瘦削偵探。
「你認識洛廉嗎？一個偵探。據我所知，他就住在這裡。「
果然是他！
超級罪犯？隱姓埋名的警察廳前高層？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有限的見識在他腦中拼湊出幾個猜測，而嘴上並沒有閒著。
『當然！那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偵探，不過你們來晚了，就在幾天前，他已經搬走了，
呢，不能說搬走，只是不住在這了。」
「嗯？「
亨德利皺了皺眉。
「這是什麽意思？」
「洛廉先生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把他的房間保留下來，不要租賃給別人。但是他並不打算回來居住。」
公寓管理員解釋道，想了想，又將那封信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深夜來信—亨德利沉默了一會兒：「帶我們過去看看。」
」這—」公寓管理員沒敢拒絕：「好吧，二位請跟我來。「
'這些間諜還真能忍耐，情願十年如一日地居住在這種地方，還要忍受身份暴露、隨時身死的危險。」
弗朗西斯用只有亨德利能夠聽見的聲音感嘆，旋即面色古怪地補充了一句：
「呢，後者的機率可能很低，畢竟，他還是一個層次不低的非凡者。」
在「蘇格蘭場」的情報部門徹查下，洛廉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掩藏，從「羅曼諾夫」入境後的大部分行蹤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作為法蘭克對外安全總局的高階執行員，如果連這種素質都沒有，也不會被派遣到倫敦郡來執行任務了。」
亨德利搖搖頭。
」這些事情交給那些議員頭疼吧，我們只要關注他的非凡者身份就行不知道法蘭克那邊知不知道這位洛廉先生的非凡者身份，如果不知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又想到上次與莫里亞蒂的通話。
」不過，我們只需要粗淺地了解一番就行，不要繼續深入。包括那個小先生』也是一樣。「
弗朗西斯不明所以。
「為什麽？」
」按照條例，我不能告訴你這些事情。這不是你的級別能知道的。「
弗朗西斯一時語塞：「—你也太記仇了。」
」這裡就是洛廉先生的房間。」
公寓管理員聽不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停在「204」號房間前，掏出了鑰匙。
」兩位顧問先生，你們需要進去看看嗎？」
『204」亨德利屈指敲了敲門，傳來「咚咚」聲響。
他站在原地，駐足片刻後輕輕搖頭。
不需要，我們只是來看看這位先生的居所而已，還是不打擾了。『
公寓管理員愣在原地，目送另一位氣質慵懶的「特別顧問」一臉異地追了上去，直到二人消失在視線盡頭才收回目光，神情莫名地打量「204」號房間的門牌。
」『蘇格蘭場的清剿行動開始了？」
洛廉獨自坐在空蕩的城堡大廳中，會議桌上的三眼烏鴉眸光閃爍，鳥喙開合間傳出康斯坦丁諂媚的聲音。
」沒錯，尊主。根據我的可靠消息，『蘇格蘭場已經把黑騎士團調到了東倫敦，對這裡進行了更嚴密的封鎖。」
在目前人員短缺的「受戒十字」內，康斯坦丁已經是情報部的一把手一一為了讓組織內的所有成員能夠時刻感受到「偉大魔鬼」的恩典，伊文思為各個部門都新增了別稱。
執行部被稱為「午夜之刃」；後勤部是「福音修會」；裝備部新增了「鏈金修會」的稱呼；情報部則是「隱秘之眼」。
至於審判庭—．
它原本的名字就夠極端了！
這下聽起來既視感更強烈了洛廉撫摸著這隻三眼烏鴉的羽毛，驅散腦中關於金色大隻佬的思緒。
「繼續說。「」
『黑騎士團是『蘇格蘭場』正常狀態下的最高武裝力量之一，他們的成員都不是非凡者，而是透過某種儀式獲取了非凡力量的精銳騎士，每一個都能發揮出強大的實力，聯合起來還會得到增幅，通常來說，一個小隊就能鎮壓一個普通密教。」
隱秘之眼的辦公室內，康斯坦丁低頭對著眼前的三眼烏鴉匯報。
藉助三眼烏鴉的「通感」能力，城堡大廳中的洛廉同步聽見了他的聲音。
『當然，這個『普通密教』肯定不包括我們！」
作為親眼看著「受戒十字」成長至今的元老人員，康斯坦丁對其有著絕對的信任。
「我認為，『蘇格蘭場』的這一次清剿行動，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哦？」洛廉想聽聽他的想法：「展開說說。」
『雖然『蘇格蘭場』的這次行動是為了肅清東倫敦的密教，本意是好的，但行動的過程中，肯定會對原有的秩序造成衝擊，產生一些不太好的影響。
康斯坦丁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等『蘇格蘭場』」開始對東倫敦的密教下手，我們可以伺機建立據點，擢取名聲，徹底紮根東倫敦，進行新一輪的擴張。「
簡而言之，就是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
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沒有之一！
「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洛廉摸著下巴思考。
『工匠」馬格斯的思想覺悟很高，在見過伊文思之後就立刻投入工作。
直到現在都還沒從軍械所出來，加班加點地趕製「黑夜禮裝」和兩種鏈金槍械，生怕自己的地位被後面並不存在的其他「工匠」取代。
照這個速度下去，只要短短几天就能讓所有的戰鬥人員換上全新的裝備。
要不是他也是個非凡者，身體素質不是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的，洛廉都怕他把自己給累死在那裡。
「太不懂事了。要是讓其他人看見，還以為我在壓榨員工呢。「
洛廉對馬格斯的覺悟很滿意，等他完成「黑夜禮裝」和鏈金槍械的製作，「受戒十字」也算是有了摻和這件事的資格。
到時候，「蘇格蘭場」完成了肅清密教的目標『受戒十字」接收這些密教的遺產，成功紮根東倫敦；
那些可悲的密教徒也能離開這個苦痛的世界，去到自己信仰的隱秘存在身邊。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可以。「
洛廉認可了康斯坦丁的提議。
'建立據點的任務就交給你吧，為組織招募合格的人員這件事，也由你去做吧。
剛好，康斯坦丁雖然聲名狼藉，但對倫敦的非凡世界足夠熟悉，而且有一定的人脈。
專業十分對口。
「遵命！」康斯坦丁忍不住勾起嘴角。
是時候讓東倫敦的非凡者回憶起自己的名字了！
看到手下的人工作熱情都這麽高漲，洛廉欣慰點頭。
「組織不會忘記你的貢獻的。」
他揮揮手，桌上的三眼烏鴉振翅飛起，離開城堡大廳，隨後帶上座椅旁邊的《剝皮書》，起身從大廳的側門走出，來到大圖書館。
以撒要甦醒了！
哎呀—
沉重的大門被他輕易推開，吊在天花板上的阿特拉克雀躍地落了下來，擺動附肢來到洛廉面前。
」又長大了不少，而且好像沾染了一部分里世界的特性。」
他略微感受一會兒，就把注意力放到大圖書館中央的「血繭」上。
「砰砰」的心臟搏動聲變得遲緩不少，但蘊含的力量卻在不斷增加。
紅色血絲已經布滿整個圖書館，里世界的一角隨之泄露出來，洛廉輕輕觸控「血繭」，冰涼的觸覺順著手心皮膚傳入大腦。
」血繭」中蜷縮的幼小身影突然睜開眼睛，怯生生地與他對視，眸光中充滿親切。
「血天使—
洛廉的身上湧現出緋色靈性輝光，注入「血繭」當中，幫助以撒破除了最後一絲障礙。
」『暴君的血嗣洗去了罪惡，將要迎來完整的降誕—一在另一位偉大者的注視下。」
馬西亞斯的聲音掩藏不住興奮。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一段傳奇的開端；『血天使與您的尊名將響徹世界而大不列顛將有幸成為您桂冠上的第一枚寶石。」
啪！
『血繭」像泡沫一樣破裂，遍布整個圖書館的血絲收攏回來，在以撒的背後凝聚成兩對鮮紅翅膀，旋即慢慢褪去血色，只在翅膀末端留下一絲血紅，其餘部分是純潔無暇的白色。
它的指尖與洛廉輕輕觸碰，剛剛覺醒的能力出現在後者腦中。
教條；
夢魔；
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