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賜與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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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艘切斯特戰機差點失控,好在內置的保護系統將戰機抬升了。

  然而姬失準的回憶、痛苦卻依然令在場眾人倍感折磨。

  一個叫塞拉的小女孩,在現實中的瞬間,便讓他們在記憶里相處了數年。

  無論如何,從這裡出發,他們對塞拉有了好感,那個堅強的女孩子,有一種奇怪的強大。

  這是一個貧困落後的地區,他們代入了戰地記者姬失準的角度,去見證了這段歲月。

  然後,是姬失准拍下了那張獲獎無數照片之時……

  這份共享的記憶、情感,在這一瞬間推到了某個無法說清的地步。

  無論是在現場的夜襲隊成員們,還是他們背後的預知者,都承擔了這同樣的東西。

  隨後,是姬失准被光選中,以及自我懲罰,孤獨在人類世界之外,泥潭深陷飛蛾撲火一樣的戰鬥。

  從來沒有什麼強大可言,只是一個會痛苦會悲傷的血肉生命,在用自己的一切,拼盡全力去戰鬥而已。

  四艘切斯特戰機上不同支部的夜襲隊成員沉默了,就連一向仇恨奈克瑟斯的西條凪也一樣。

  然而此刻的姬失准,還在瘋狂逃離著巫婆異生獸的暴風吞噬。

  他身上的光芒,正在越來越暗澹,隨時有徹底熄滅的意思。

  一種恐懼在這些終於明白了姬失准所背負之物的夜襲隊成員心中,開始生出。

  如果像這樣保護世界也有錯的話,那麼這個世界還有的救嗎?

  隨著美塔領域的崩潰,這一場戰鬥,出現在了一小部分人眼中。

  拉麵攤老闆,還有夜山言黎兩兄弟,抬頭仰望著,看著巨人。

  奈克瑟斯的掙扎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他的光芒,已經微弱到接近耗盡,可這是姬失准用生命換來的光芒。

  「我想要幫助他,幫助姬失先生,為什麼我沒有力量!」夜山言黎在心中無比的渴望著。

  拉麵攤老闆不忍心去看姬失準的慘狀,就在這時,他似乎想通了一樣,對著夜山言黎揮揮手:「去吧,小夜山,你獲得了光的力量,去幫助姬失先生吧。」

  他終於不再自私,決定放手。

  「光的力量……」夜山言黎看著雙手,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拉麵攤老闆道:「如果他敗了,我們會迎來真正的毀滅,所有一切平靜的日子都會成為過往雲煙,就像是我曾經經歷過的一樣。」

  曾經經歷過,經歷了什麼……夜山言黎有點不敢想像。

  「他經歷了讓人不願想起的地獄與黑暗,那是人類付出的慘痛。」首藤沙耶從幾人身後接近。

  「地獄,與黑暗……」夜山言黎此刻還是茫然的。

  首藤沙耶深呼吸,接著虔誠的禱告:「雪利在上,請賜予我與這孩子記憶共享的能力!」

  這祈禱成功了,接著夜山言黎看到了恐怖與真實。

  那是真實發生在新宿的起源異生獸事件,殘忍,血腥,毀滅,那是一個個家庭的崩潰,扭曲和無限進化的黑暗恐怖怪物,想要在這個世界造就一場屠殺的末日。

  夜山言黎也從首藤沙耶的記憶里,看到了關於拉麵攤老闆的過去。

  一家三口,在那一天失去了兩人,倖存下來的老闆被轉移出新宿,失去了記憶。

  然而現在,老闆似乎已經恢復了記憶。

  夜山言黎不是蠢蛋,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最近老闆會如此認真和匆忙教授他所有做拉麵的手藝。

  如果沒有異生獸,老闆或許凌晨,或許明早,便會悄無聲息的離開,去往新宿。

  作為封鎖地區的新宿,外部還好,內部,必然是異生獸的樂園。

  那裡殘留的恐懼力量,是目前整個世界最強大的。

  因為那恐懼由起源異生獸造成,被無數人圍觀,恐懼堆積得太多了。

  「我還要失去嗎?還要失去那麼多嗎?」夜山言黎對於現在夢境一般的生活,早已經無法捨棄。

  可現在,一切都要被打破了,而那巫婆異生獸,更是迫不及待,現在就要殺死他和弟弟明川晝,以及變相收養他們的老闆。

  「我不會再失去了。」夜山言黎的手按上心臟的位置,接著閉上了眼睛。


  接著,世界變得雪白,時間猶如暫停了一刻,夜山言黎的眼中,有光河亮起。

  光芒在黑夜中爆發,刺破黑暗。

  所有人都看著,一個新的巨人誕生了。

  夜山言黎藉由光所變身成為的巨人,五十米的身高,身上由羽毛狀的白色花紋和銀色底色構成,胸口沒有常規計時器,而是一個類似沙漏的雙重寶石一樣的結構,上半部分的光會從上流到下,代表著體內之光的消耗程度。

  「轟!」本能一般使用光彈的夜山言黎,一發光彈投入了巫婆異生獸製造吞噬之風的嘴裡。

  「摧毀它!」夜山言黎帶著這個信念,開始衝刺。

  「又一個巨人……」孤門一輝看著眼前這一切,感到這個世界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那個孩子變身來的。」平木詩織調出資料,其他夜襲隊毫不猶豫的擠進關東夜襲隊的聯繫組,共同分享了這份消息。

  「這個振動波,還有光芒的粒子狀態,和雪利奧特曼幾乎完全一致,看上去像是弱化的版本。」數據分析只用了不到兩分鐘。

  這兩分鐘裡,奈克瑟斯這銀灰色的巨人,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連退出變身的能力都沒有了,似乎已經戰死。

  沉默壓抑的氣氛中,關西夜襲隊努力騙自己不要自責,這是應該的,可姬失准共享過來的記憶和情感又告訴關西夜襲隊,他們做錯了,錯的很離譜。

  辜負了巨人的夜襲隊,開始陷入一種自責狀態。

  夜山言黎已經和巫婆異生獸戰鬥了兩分鐘,光羽里的力量,雖然沒有雪利奧特曼來得強大,但足夠應付著巫婆異生獸了。

  「如果有一天,我們自己成為了巨人,要向自己開槍嗎?」北海道夜襲隊的一個隊員問出了一個問題。

  這時通訊耳機里包括預知者的各支部夜襲隊,都開始陷入了迷茫。

  既然巨人是由人類變身來的,那麼他們有一天,或許也會成為巨人,他們能做到背後承受傷害的情況下,去拯救這個世界為之戰死嗎?

  像是無窮黑暗荒野上,一盞努力想要照亮一切,最終卻註定熄滅的燈。

  「支援巨人,向異生獸開火。」和倉英輔突然指揮。

  已經倒下了一個巨人,他們不想再有第二個倒下。

  關東支部預知者笑道:「和倉隊長,違反命令……」

  整個夜襲隊緊張起來,TLT的內部制度極其嚴格,預知者的命令就是法律一樣的東西,不容違背。

  「回來給我交一份檢討。」像是小孩子犯錯允許改正一樣,關東支部的預知者讓步了。

  「攻擊異生獸的腹部口器,嘗試能否重創。」

  「已經檢測到異生獸有排異反應,正在計算排異反應臨界值!其人類和異生獸的部分水火不容……」

  「臨界值將在九十分鐘後達到,到時異生獸會自我崩潰毀滅,這是一個一次性的異生獸?」

  四艘切斯特戰機同時開始聯合作戰,只可惜他們不是來自於同一個支部,合體組裝成大威力高級戰機不太現實。

  關西夜襲隊的切斯特戰機相對尷尬,他們的大部分火力都用來攻擊友軍了。

  夜山言黎胸前的沙漏,雖不是三分鐘落完,卻也堅持不了太久,他還是首次變身。

  光羽的力量讓他不必承受奈克瑟斯那樣的痛苦,卻也負擔不輕。

  首藤沙耶帶著明川晝和拉麵攤老闆離開了這危險之地。

  接下來,是極其野蠻的戰鬥行徑。

  踏碎地面,摧毀建築群,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路邊的GG牌,被兩個龐然大物直接踏成金屬紙。

  沒有美塔領域,夜山言黎也不打算讓巫婆異生獸進入城市鬧區。

  他沖了上去,準備扛著巫婆異生獸飛起來,將其帶進山里。

  巫婆異生獸承受了夜襲隊不痛不癢的攻擊後,手臂上開始衝出黑暗觸鬚。

  大量如同蟒蛇的黑暗觸鬚飛出,刷到了夜山言黎所變身的光羽巨人身上。

  夜襲隊這才發現自己是個大笑話。

  痛擊我的隊友,按摩我的對手!

  其實夜襲隊毫無疑問,是極其強大的,這些年平均下來,TLT全世界每個支部夜襲隊的每個成員,都至少擊殺了上百頭小型異生獸。


  即使巨型異生獸,關東支部的夜襲隊,也消滅過不止一隻。

  只是,異生獸在變得越來越棘手而已。

  光羽巨人和巫婆異生獸一路踩踏城市邊緣,最終撞進深山中。

  大山被撞碎了,山林中棲息著的生命拼命逃跑,林木被巫婆異生獸體液腐蝕。

  光明與黑暗的戰鬥,隨著時間拉長,逐漸變成了光羽巨人占據下風。

  「我不會輸!」光羽巨人憤怒著,自胸前沙漏中凝聚光芒,形成光波射線,攻擊巫婆異生獸……

  事與願違的是,當姬失准以巨人姿態戰死之後,三個TLT支部的人,直接忽略了一切。

  未曾獲得姬失准記憶和情感的高官們,派出另外的人,乘坐箱型車到來。

  「他們是回收部隊!瘋了嗎?」平木詩織在切斯特貝塔上咆孝。

  回收部隊,本是對巨型異生獸入體進行切割回收,然後再研究的TLT科研部門行動小隊!

  「混蛋!」孤門一輝終於忍無可忍,想要衝到地面去理論。

  然而他的這番舉動被制止了。

  「孤門,你現在是夜襲隊成員,需要遵守的條例,很多。」和倉英輔也不忍心奈克瑟斯的屍體受到輕賤。

  就在這一刻,柔和的光芒亮起,在回收部隊將有著來訪者的振動刀用來切割奈克瑟斯軀體前的瞬間。

  暗澹下來的光,也就是疑似戰死了的銀灰色巨人,被柔和光芒帶走了。

  美國,來訪者之室。

  已經死去的姬失准以奈克瑟斯的姿態,躺在來訪者之室的地面上,此刻他為常人形態大小。

  亞當和來訪者們看著這一幕。

  雪利看著這死去的孩子,澹漠目光垂落,接著撒下柔和的光芒覆蓋奈克瑟斯全身。

  偉大的神,全知全能的神,將姬失准這人類,同樣視為了孩子。

  這個孩子,指的是神對她承認人類的稱呼,如對克拉克一樣。

  姬失准從奈克瑟斯形態中退出,化回原樣。

  「或許死去,對你才是一種解脫。」雪利看著爬起來的姬失准。

  傷勢全部恢復的姬失准看著偉大的神,向她叩拜:「我……」

  夜山言黎代替他和巫婆異生獸戰鬥的畫面出現。

  「他還只是個孩子,您能不能……」姬失准伸出手,向偉大的神渴望著,懇求著。

  你也只是個迷茫但咬著牙前進的孩子而已。

  雪利平靜的看著姬失准,最後道:「你需要知道一件事,現在的人類,必須經過自我拯救,才可能不會墮入終末的黑暗裡。」

  來訪者們通過亞當,將自己星球的毀滅起因和結果,通過共享記憶,分享給了姬失准。

  「太輕易得來的完美結局,人類不會珍惜,而且,有一部分人類,不值得拯救。

  我不是只會給予人類恩賜而已。」

  雪利手指一划,姬失准眼一花,來訪者之室化作了另一個場景。

  這是一個僥倖逃過記憶警察部門的人,他躲在自己的出租屋內。

  他見過一次雪利奧特曼,聽過其讚美全知全能的主雪利的禱詞。

  然而他現在憤怒了:「我向你祈禱了一千遍!混蛋的神!一千遍,我只是要個女人而已,要一個有足夠錢足夠漂亮,能夠聽從我任何命令的女人而已。

  這都做不到,你算什麼全知全能的神?」

  人性的醜惡骯髒,一覽無餘。

  「你覺得我會怎樣去對它。」雪利看著姬失准。

  姬失准對於這種骯髒到了極點的人渣,說不出話來,如果知道自己拼盡性命保護的世界全是這種人的話,那世界還是毀滅好了。

  一個人,把另一個擁有健全意識的人,當做一種物品,去向神祈禱將之視為自己的私有物品。

  對生命和神的踐踏,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這是一個畜生!

  姬失准看到,這個自以為是世界主角,神也必須滿足他願望的傢伙,就這樣,墜入了一個彈珠里。

  「神願意賜予世人慈愛,便賜予慈愛,神要降罰,誰敢指責?!」

  伴隨著天使的聲音響起,一條光河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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