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假天子降服真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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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假天子降服真太后!

  河南,開封城外劉家村。

  布政使劉定之站在黃河大堤上,滿臉的泥土,對著身後的官員怒視:「怎麼來這麼少人?河堤什麼時候才能修好?」

  「大人,我們已經發下告示了,實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那些士紳得按照田畝數出工來修河堤,田多的出工就多。」參政謝貞眼中噴火,「可那些士紳視若無睹,根本沒有派人來出工。」

  劉定之大怒:「豈有此理!把兵都派出去,不來的,抓也給本官抓來。」

  謝貞頷首領命:「是,就等大人你這句話了。」

  他立刻召來四個都指揮僉事,命令他們把手下的兵都分派出去,按照文書中的規定,去那些士紳家抓人。

  一個時辰後。

  開封城中的許多士紳,都被押上了黃河大堤。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能幹活啊?對著劉定之就破口大罵。

  「酷吏啊,酷吏,劉定之,老夫要參你!老夫進士及第,做過戶部主事,歸鄉來還被你糟踐。老夫定要參你。」

  「古往今來,士紳都是免差役的。你想幹什麼?」

  「憑什麼糟踐我們讀書人?我們要跟這些鄉野村夫一起修河堤?」

  劉定之怒吼一聲:「這是朝廷新政,本官的告示已經發下一個月了,難道你們不知道?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你們憑什麼不能修河堤?這下游你們的田最多,大堤決口,淹沒的是你們的田。」

  「我們是讀書人,不用修!他們……就該他們修河堤,這是他們該做的。」為首進士邊指著修河的百姓邊大吼。

  劉定之知道跟這些人費口舌是沒用的,他大手一揮:「來人,他擾亂新政,給本官重打十大板!」

  四個甲士沖了上去,把那中年進士按在地上,就開始打板子。悽厲的慘叫聲響起,周圍的士紳瞬間安靜下來了。

  「劉定之,你給老夫等著,老夫會聯合河南士紳,參你!」中年進士怒吼。

  ……

  京城,乾清宮。

  太監曹吉祥捧著一摞摺子過來,稟報:「陛下,這是河南來的摺子。」

  聽到河南兩個字,朱祁鎮連忙招手示意拿過來,他最近時刻關注著劉定之在河南推行新政的情況。

  他打開第一本摺子,是河南巡撫張鼎的,他在摺子里參劉定之,說劉定之強逼士紳修河堤,引起河南讀書人聯合反對。他們請求朝廷,罷免布政使劉定之。

  「這個張鼎,還沒死啊。」朱祁鎮眼中寒芒閃過。

  他拿起另外十幾本摺子,都是河南官員,也都是彈劾劉定之的。朱祁鎮冷哼:「看來上次清洗河南官場,還是有作用的,彈劾劉定之的官員,也就這麼十幾個。」

  把剩下的摺子隨意翻了翻,就仍在了一邊。他抬眼問:「劉定之沒有摺子上來?」

  曹吉祥搖了搖頭:「內閣那邊沒有,也沒有直接遞到軍機處的。」

  「司禮監呢?」朱祁鎮問。

  「劉大人向來守規矩,從未把摺子直達司禮監。」曹吉祥道。

  朱祁鎮擰了擰眉。

  他倒是想劉定之不要那麼守規矩,面對河南那麼複雜的情況,他得靈活,得讓人明白他身後站著的是皇帝。

  「有劉定之的摺子,立馬送來。」朱祁鎮揮揮手。

  曹吉祥頷首領命,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楊貴芳進來拜見,面色凝重:「陛下,河南巡撫張鼎他們上摺子參劉定之,陛下是不是不打算處理?」

  「當然不處理,要處理,也是處理張鼎他們。」朱祁鎮哼道。

  「陛下,那內閣那邊,還有朝中部分清流一派的大臣,明日早朝就會聯名參劉定之。」楊貴芳急道,「內閣大學士商輅,陳循為首,六部大臣紛紛跟隨啊。」

  朱祁鎮猛地拍桌子:「這個商輅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楊貴芳苦笑道:「他反對的其實是『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在他看來,『士』是高貴的,國家就應該養士,怎麼能去服差役?就應該免賦稅。」

  「哼,也是覺得朕在作踐讀書人?」朱祁鎮目光冰冷。

  「肯定不會直接說陛下。」楊貴芳道,「現在他們的憤怒,都撒在劉定之頭上。劉定之在河南,怕是難辦了。」


  朱祁鎮腦海中閃過當初河南災民的場景,眸光冷冽。

  誰也不能阻止新政的推行!

  ……

  翌日,早朝。

  先是內閣首輔王直詢問河南巡撫張鼎參布政使劉定之的摺子,什麼時候有批覆。朱祁鎮說在等劉定之的摺子,之後再定。

  商輅聽了,心想陛下你這是要和稀泥啊。於是,他站了出來,稟奏:

  「陛下,劉定之在河南,為了推行新政,竟然鞭笞進士,這讓讀書人顏面何存?『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只是試行,說明不一定正確。可這個劉定之為了逢迎陛下,他糟踐河南讀書人啊。千百年來,士紳不當差不納糧,已經是成例啊。陛下,請廢了『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弊政,罷了劉定之這樣的酷吏,還天下太平。」

  朱祁鎮聽了,心中憤怒,可他只能竭力隱忍,緩緩言道:

  「商輅卿家,此言差矣。朕推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怎成了弊政?實為江山社稷計。自古以來,國家興衰,皆繫於民力之盛衰。昔日士紳不納糧,差役皆由百姓承擔,長此以往,國庫空虛。為什麼?士紳所占之田,超過天下之半,卻不納稅。小民百姓能耕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卻要納天下之稅。這就是為什麼國庫空虛的根本原因!新政旨在公平稅負,使國家得以長治久安。」

  「至於劉定之在河南之舉,誠然方法或有不當,但其心可憫,意在速行新政,以解國家燃眉之急。鞭笞進士,非朕所願,亦非新政之本意。然,法行之初,難免有波折,豈能因噎廢食?」

  「卿家所言『士紳不當差不納糧,已成成例』,此言非是。成例亦需與時俱進,方能適應國情之變。若固守舊制,不顧時局,國將不國。朕意已決,新政當繼續推行,但對於執行中之過激行為,朕亦會嚴加懲治,確保公正施行。」

  「至於劉定之,朕會令其反思,改進施政方式,但若因此而全盤否定其功,罷黜其人,則失之偏頗。國家需才,當獎懲分明,不可因一事之失,而廢其全局之功。」

  「卿家身為重臣,當與朕共謀國是,助朕推行善政,以安天下,而非拘泥於舊習,阻改革之路。望卿家深思。」

  他這是各大五十大板,希望這些大臣退卻。哪知道,閣臣陳循站出來,拜道:「陛下,請遵祖制,廢弊政,勿要留千秋罵名啊。」

  這話,就很重了。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朱祁鎮緩緩站起,目光冷冷的掃過:「千秋罵名?很好,朕不懼!你們這些摺子全部帶回去,朕一個字都不看!」

  他大手一甩,把彈劾劉定之的摺子全部甩飛,大步而去。

  ……

  回到乾清宮,朱祁鎮心中那涌動的怒氣還難消。

  世人都以為皇帝至高無上,什麼都能做,其實不然,他這個皇帝面對群臣,就得忍。什麼都不忍的皇帝,那是楊廣,最後什麼下場?

  「臣等參見陛下。」徐有貞,楊貴芳兩人進來一拜。

  朱祁鎮抬了抬手,哼道:「都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朕看大臣們不會善罷甘休。」

  徐有貞眼中殺機閃過,一拜:「陛下,臣看這事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商輅怕是被人利用了。這事要辦,也好辦,把他們打成朋黨。」

  朱祁鎮心中暗贊。

  歷代朋黨之爭,帶來的危害,眾臣都清楚。儘管朝野上下,還是一個個的小團體,可這些大臣不會承認自己有朋黨。

  朋黨,是歷代皇帝的忌諱。

  如果把這幫人打成朋黨,那就好處理了,什麼大帽子都能扣下去。

  「陛下,下朝之後,臣專門打聽了下,他們接下來會聯名上奏,一起參劉定之。」楊貴芳皺眉,「這是故意把事情鬧大。」

  朱祁鎮面色如冰:「一頓炮指的是劉定之,打的是朕,打的是新政。」

  楊貴芳沉思片刻道:「陛下,你這回要頂住了。馬上是秋收後的收稅,希望劉定之那邊能幹出政績,堵住百官的嘴。」

  朱祁鎮緩緩點,他也在等這個時刻。

  親政之後,徐有貞跟他稟報了一件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在太后攝政期間,主張寬仁,可底下官員趁機貪得無厭。

  國庫為什麼空虛?因為多年以來,各省竟然還欠著國庫的錢。他們上報各種原因,拖延向國庫交稅。

  到現在,各省都欠著國庫的錢。


  朱祁鎮需要河南站出來,不僅填補虧空,還要能收上來更多的稅。怎麼做到?就是新政,徹底落實新政。

  ……

  黃昏。

  朱祁鎮一臉疲憊的來到坤寧宮。太后這回沒有在煮粥,而是在澆花,一襲紫色的長裙,勾勒出豐滿玲瓏的曲線,猶如成熟的水蜜桃一般。

  「累死朕了,這皇帝真不是人當的。」朱祁鎮癱倒在椅子上。

  太后成熟冷魅的雙眸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學太祖麼?太祖皇帝說過,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

  朱祁鎮扶額嘆氣:「不是誰都能像他那樣做勞模啊,皇帝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太后看了眼身旁的宮女雙喜,道:「給陛下先盛一碗蓮子湯。」

  雙喜端了一碗蓮子湯,放到朱祁鎮面前。朱祁鎮還真是餓了,邊吃邊朝雙喜道:「雙喜,飯還沒好麼?今天晚上吃什麼?」

  「都是陛下你愛吃的呢,很快就好了。」雙喜眉開眼笑。

  「那還不快點端上來?你家陛下,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豬差,乾的比驢多。」朱祁鎮慘兮兮道。

  雙喜被他逗的咯咯笑,太后走過來,帶著一陣香風在朱祁鎮對面坐下,美目一瞪:「其他本宮就不說了,怎麼就吃的比豬差了?」

  朱祁鎮沒有正面回答,看著雙喜,像是告狀似的,小聲道:「你是沒吃過太后娘娘熬的粥吧?朕在災區喝的粥,都比她熬的好。」

  雙喜噗嗤一聲,極力憋著笑。太后颳了她一眼,她連忙去廚房端菜了。沒一會兒,飯菜上齊,朱祁鎮和太后對坐開吃。

  朱祁鎮一如既往的狼吞虎咽,太后一如既往的優雅。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冷道:「你是皇帝,能不能別像餓死鬼一樣?吃有個吃相。」

  「母后,你要是跟災民一起吃,你連湯都喝不到。」朱祁鎮白眼,「人餓極了的時候,一擁而上,那場面,朕是永遠不會忘記的。朕保持這個吃相,是要記得什麼是飢餓感。孟子云: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猶己飢之也。」

  太后美目晶瑩,帶著些許柔意,嘴上卻是哼一聲:「歪理!孟子要是知道他這話被這麼曲解,會被氣得爬出棺材。」

  「朕的歪理,也是正向的,不像那些大臣,歪理是真的多。」朱祁鎮擦擦嘴,「氣得朕想殺人。」

  太后放下手中筷子,優雅的擦了擦紅唇,道:「本宮聽說了,百官一起上奏參河南布政使劉定之。你這就怕了?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面。」

  「讀了幾句書,就妄談聖人之言。」朱祁鎮攤手,「朕等著他們!朕也學學諸葛亮,舌戰群儒。」

  太后似笑非笑:「有魄力!本宮猜的不錯,你是想把他們打成朋黨,然後各種大帽子扣下去,是吧?」

  朱祁鎮面色微變,這你也能猜到?

  ……

  太后不等他回答,輕笑一聲:「宋時歐陽修有篇文章,叫《朋黨論》。裡面有句話叫『君子有黨小人無黨』,本宮問你,大臣們用這句反駁,你如何辯?」

  朱祁鎮被問住了。

  他就沒看過那什麼《朋黨論》,但也明白『君子有黨小人無黨』的意思。大臣們都說自己是君子,是為了大明朝,還真不好去反駁。

  忽地,他靈光一閃,腦海中想起一篇文章,是雍正的《御製朋黨論》,前世看劇,劇裡面雍正推行新政,也遇到類似的情況,專門提了《御製朋黨論》。

  「你呀,先回去好好看看《朋黨論》。」太后淡淡道,「免得在朝堂上丟臉。」

  朱祁鎮收回心神,問:「母后,朕若是實在壓不住了,你能幫朕嗎?」

  太后眼眸垂落,面色複雜,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抬起美眸輕聲道:「為了大明,本宮會幫你。但是本宮也只能幫你鎮一鎮百官。」

  「多謝母后。」朱祁鎮一拜,「母后,我吃好了,要去文華殿了。」

  他起身而去,步履匆匆。

  太后低著頭,用筷子撥動碗裡的菜,繼而幽幽一嘆。

  若是這個假皇帝把大明朝治理好了,等真皇帝回來,就享受現成的果實吧。

  「太后,現在陛下可真勤快呢。」雙喜邊收拾碗筷邊道。

  「是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太后道。


  雙喜心中疑惑,陛下不就是大明的皇帝?

  ……

  第二日,早朝。

  果然,一大批官員聯名上奏,參河南布政使劉定之。

  朱祁鎮看著眼前的摺子,冷冷道:「朕昨天已經說過了,叫你們不要阻礙新政,你們為何變本加厲結黨亂政?」

  「回陛下,上疏言事,是臣等的職責,不是鬧事也不是亂政。」陳循拜道。

  「那就承認是結黨咯。」朱祁鎮冷問。

  「陛下說是結黨,就是結黨吧。」陳循低頭。

  一旁跪著的商輅拜道:「陛下,君子有黨,小人無黨。」

  朱祁鎮等到了這句話,他緩緩站起來,冷哼一聲:

  「宋歐陽修朋黨論創為邪說。且如修之論、將使終其黨者。今日而為此論。朕必誅之以正其惑世之罪!這是朕的《朋黨論》,你們都拿回去好好看看,再來與朕說。」

  「朕一再說過,要以朋黨為戒,為什麼呀?因為一旦結成朋黨,不管近在咫尺還是遠在萬里,朋比膠固,牢不可破,禍端叢生。是其黨者,不管賢與不賢,就百般庇護,不是一黨,不管好與不好,就百般攻擊。視朋黨榮枯為性命,置國家大局於不顧。」

  他訓斥完後,太監曹吉祥帶領一群太監走向群臣,太監們手上捧著的是皇帝親手寫的《朋黨論》。內閣首輔王直,打開一看,面色劇變。

  「朕惟天尊地卑。而君臣之分定。為人臣者、義當惟知有君。惟知有君則其情固結不可解。而能與君同好惡夫是之謂一德一心而上下交。乃有心懷二三、不能與君同好惡。以至於上下之情暌。而尊卑之分逆。則皆朋黨之習為之害也……」

  朱祁鎮這篇《朋黨論》,雍正才是原作。他前世看史書,把它記下來了。

  群臣看了,無不驚嘆,陛下對朋黨理解的如此透徹。朱祁鎮之所以頒布這篇《朋黨論》,是要告訴世人,破除一切利益團體,所有人要支持皇帝,全身心投入到整治頹風、刷新吏治、強國富民的新政之中。

  ……

  郕王府。

  成國公,會昌侯,內閣陳循,刑部尚書俞士悅等聚在這裡,成國公嘆息一聲:「可惜了,本來百官彈劾劉定之的勢態已成,哪知道,被陛下一篇《朋黨論》給打散了。」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篇雄文。」陳循輕嘆,「陛下是越來越成熟老練了。」

  俞士悅哼一聲:「接下來怎麼辦?就這麼算了?」

  郕王朱祁鈺笑著向大家招手,十分平和道:「不急不急,河南那邊保不准還會出事呢。都說皇權不下縣,這新政推行,哪那麼容易?你們要是縣鄉的士紳,會乖乖接受?」

  眾人都搖頭,怎麼可能接受?

  朱祁鈺繼續笑道:「這件事,我們不要太冒頭,推波助瀾就行。讓陛下與那幫清流對著幹去。」

  成國公哈哈大笑:「那幫清流,認死理,陛下有的頭疼咯。來來來,我們喝酒。」

  眾人舉杯暢飲。

  這時,一個王府的侍衛手裡拿著一份邸報急急進來,到了朱祁鈺身邊,稟報:「王爺,這是河南加急送過來的。」

  眾人一驚,都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看著郕王。朱祁鈺立馬打開,目光匆匆掃過,而後拍手大笑:「本王所料不錯,河南出大麻煩了。那些原本要參加恩科的舉子,現在聯合起來罷考,針對的就是劉定之。說他是酷吏,用鞭子抽舉人去修堤,作踐讀書人。這個劉定之,在河南引起公憤了。」

  眾人聽了,大喜。陳循站出來道:「那我們何不趁機,再次聯名參劉定之?一定要把新政打成弊政。」

  「是啊是啊,天下舉子都反對了。」俞士悅道,「難道陛下還能不顧天下人的意見?」

  ……

  乾清宮。

  朱祁鎮也收到了河南急報,知道了舉子們罷考的事。他眉頭緊皺:「這個劉定之,有些時候,是不是也過激了點?還真那鞭子抽人啊?」

  一旁的徐有貞道:「陛下,你不在一線,可能理解不了。臣曾經主持過修河,有時候被下面人氣得,殺人的心都有。劉定之是個急脾氣,容易被人利用。」

  「如今民情洶洶,事情鬧大了啊。」楊貴芳皺眉,「那些士紳們肯定會趁機聯合反對劉定之,甚至把他趕出河南。」

  朱祁鎮猛地一拍桌子:「他們敢!誰也不能動搖了朕的新政,傳旨河南都指揮使,讓他派兵進駐開封,給劉定之鎮場子。」

  「是,臣這就去辦。」徐有貞領命而去。

  朱祁鎮做在龍椅上,揉了揉眉頭。楊貴芳站到他面前,低聲道:「陛下,河南劉定之有他的麻煩,朝中有朝中的麻煩,臣估計,那幫清流大臣,又會有行動了。」

  「哎,都是清流,怎麼就不能像當初去河南的那批人呢?」朱祁鎮扶額。

  「出身寒門的清流,只占少數,他們知曉民間疾苦。」楊貴芳苦笑。

  朱祁鎮搓了一把臉,儘量讓自己清醒,道:「他們無非就是趁河南舉子罷考,再次上疏彈劾劉定之唄。」

  楊貴芳面色凝重:「這一次,難保劉定之啊。」

  朱祁鎮擰了擰眉,心想,只有請太后出來鎮場子了。

  ……

  又是黃昏。

  朱祁鎮來坤寧宮用膳,見太后正在做衣服,動作十分嫻熟,手中的針線來回穿梭,看上去賞心悅目。

  今天她穿的長裙有些像旗袍,包裹著那豐腴曼妙的身軀,眉眼溫柔,盯著手中的綢緞。似乎感知到了朱祁鎮的目光,她頭也不抬道:「飯菜還沒熟,你坐著等會兒。」

  朱祁鎮四仰八叉的躺下,喊道:「太累了!」

  太后微微蹙眉:「有苦,找你的大臣去,別來這兒煩本宮。」

  朱祁鎮起身,樂呵呵的來到太后身邊,抓起她的手臂,嘿嘿笑:「母后,得你出場了,朕頂不住了。知道嗎?河南考生要罷考,那不是打朕的臉嗎?朕開恩科,他們罷考!」

  太后放下手中針線,修長的眼睫毛微微上翹,眨動將微微輕顫,透著別樣的萬種風情,冷冷道:「說詳細點!」

  朱祁鎮噼里啪啦把罷考的事,清流找茬的事,都說了一遍。他最後攤攤手:「朕要做些實事,都這麼難,那地方上的官員,豈不是更難?」

  太后沉默了一會兒,道:「明日,本宮召些老臣來坤寧宮。」

  「多謝母后。」朱祁鎮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太后美目瞬間如冰:「起開!」

  朱祁鎮摟了摟小蠻腰,適可而止,連忙起來朝著廚房喊:「雙喜,好了沒有?朕要餓死了!」

  太后看他像個孩子似的,嘴角微微揚起。

  ……

  後日,早朝後,太后在坤寧宮召見了一批大臣。自從太后不再垂簾聽政,就沒召見過大臣,這還是頭一回。

  一身鳳袍的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氣質華貴又威嚴。她那雙鳳目冷冷的掃過,沉聲道:

  「你們想幹什麼?陛下日夜憂慮,為的就是新政推行。關於新政,本宮是贊同的!怎麼?你們是不是也要反對本宮?」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外有強敵,內有叛亂,國庫又空虛,你們還在想著你們自身那點蠅頭小利?」

  「本宮告訴你們,陛下的新政,就是大明朝新的規矩!你們不舒服,本宮知道,可天底下只有一個理,那就是江山社稷為重。別天天看這個不滿,看那個不滿。」

  「陛下,要開創盛世!你們有能力的,就多多輔佐陛下,沒能力的,別瞎搗亂!關於新政,你們都給本宮記下了,多幫忙少找彆扭!」

  群臣被她這麼直接訓斥了一番,齊齊一拜:「臣等謹遵太后懿旨。」

  太后揮了揮手,群臣都退出了坤寧宮。郕王朱祁鈺和成國公並肩而走,成國公一臉疑惑:「太后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這麼支持陛下?陛下把太后降服了?」

  「她支持的不是陛下,是大明啊。」郕王輕嘆,而後眼中寒芒閃過,「陛下就是抓住了太后這一點,才得到太后的支持。」

  成國公皺眉:「太后出來說話了,大臣們肯定不敢再上奏參劉定之了啊。」

  郕王面色陰冷:「那就要劉定之自己出事,還得是大事,死人的那種。」

  成國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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