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真是一場漫長而充實的早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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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梁左走遠之後,善芳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臉上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歉意。

  若非必要,她是不願扯謊的,但是別的她都能坦言相告,唯獨此事不行。

  當她第一次看到那座雕像時,就知道這神像絕對不能讓克嶺村還有那位大人之外的人看到。

  這也是老祖宗將神像交給她保管的目的,否則根本不必如此麻煩,直接找個地方供奉著就好了。

  感激是感激,但不能因為要記恩而將那位大人陷入不利境地。否則那便是以怨報德了。

  「善芳,那位走了?」有婦人上前來詢問。

  「恩,走了!」善芳點頭,「那位大人也看到我了!」

  「那就好,那就好!」很多婦人都是點頭,她們因為不想惹人注意,徒惹風波,因而都不曾前去相送,只是讓善芳一個人去了。

  「那梁司主又是什麼事找你?」有細心之人卻是皺起了眉頭。

  「梁大人……可能懷疑起了什麼!剛剛非要看老祖宗製作的那座神像!」善芳皺著眉頭。

  「這……」

  「放心,我假託那神像與老祖宗一起消失了。」

  「能瞞過去?」

  「應該不難,這位梁司主是府城官員,哪能一輩子待在清雲縣?等他離開了,就好了!」有人出言打消顧慮。

  「那便好,那便好!」

  善芳聽著同村一眾嬸娘大嫂幫她出謀劃策,分析情況,內心的那一點兒擔憂也終於消散。

  至於那位梁司主,還是去研究他的大誥去吧!

  ……

  神女峰下山神廟中。

  老廟祝盤膝坐在神像下方的蒲團之上,身體紋絲不動,亦如一座雕像一般。

  哪怕年紀這般大了,但每日的早課,只要沒有事情耽擱,他都不會落下。

  冬至同樣盤膝坐在廟祝身後,這幾年下來,他也習慣了,每次他都會在這裡陪爺爺做完早課,然後再去準備飯食。

  不過,此時這裡多了一個人,那個自稱太叔翰學的少年。

  自從那日太叔翰學以一種幾乎無賴的方式入了這山神廟,便再也不曾離開過。

  廟祝一開始覺得此人目的不純,怕是有什麼圖謀,所以一直很警惕,但幾天之後,他這想法便又被動搖了。

  這個太叔翰學除了懶一些,除了愛睡懶覺之外,其實很不錯。每日師父,師兄叫個不停,執禮甚恭,也從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後來,他便以為這多半是個離家出走,暫時無處可去的公子哥,說不定等待得厭倦了便會離開。

  但太叔翰學的舉動再次讓他猜測落空,這位在這裡待了半個月時間,不僅沒有絲毫厭倦之色,反而似乎很享受這裡的生活。

  說實話,老廟祝看不透他,這少年身上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迷霧,他的所有舉動,都是他看不懂的。可是,屬於老人的智慧,讓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時間越久,他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測,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實力可能非常可怕,絕對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為了他與冬至的安全著想,他只能選擇看不見,也從未想著要將他趕走。

  這少年若想走,他攔不住,若不想走,他趕不走的,還不如當做什麼都不懂。

  早課結束,廟祝睜開眼,眼底已經有些疲憊,年紀大了,連早課都快難以支撐下來了。

  冬至同樣睜開雙眼,先是看了一眼,在旁邊睡得正香,口水直流的太叔翰學,這才對老廟祝道:「我去做飯!」

  廟祝點頭,等冬至走後,他也看向太叔翰學,這少年此時睡得很沉,甚至已經起了鼾聲。

  不過,他也沒感到奇怪,畢竟這半個月幾乎每天都是這樣子。

  他倒是對太叔翰學說過,若是實在不想起,其實大可不必強求,早課也非必須,若是想睡,直接在臥房裡睡,其實更舒服一些的。

  但這提議被太叔翰學嚴詞拒絕,說身為師尊的弟子,哪能師尊做早課,而弟子不到的?因而,他每日都來,且從不遲到。

  不過,睡覺依舊睡覺,基本是來這裡不要一刻鐘便能入睡。

  別的老廟祝不清楚,但這孩子的睡眠質量,那是真沒得說,有時候,讓他都感覺羨慕。


  「嗯?結束了?」太叔翰學迷茫睜開雙眼,見身旁的冬至已經離開,便知道早課終於結束了。他抬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師尊,真是一堂漫長而充實的早課啊!」

  老廟祝:「……」

  這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總不能點頭贊同吧,一個從頭睡到尾的人,是如何能夠做到說這種話而不變色的?

  「睡好了?」老廟祝只能隨口問了一句。

  「睡好了,還是在這裡睡舒服!」太叔翰學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師兄做早飯去了?」

  老廟祝點頭,面上並無不耐之色,若是旁人在這正殿睡大覺,且毫無敬畏之心,他早就將其打將出去了。可是對這少年,他意外地寬容。當然,也可能並非寬容,而是因為別的。

  「那我去看看,順便幫幫忙!」太叔翰學摸了摸肚子,他就是餓了。

  「去吧!」廟祝並未睜眼,只是點了點頭。一直等到這少年,舞著袖袍,姿態翩然地離開正殿,去往伙房,他才悠悠嘆了口氣。

  面對這少年,他能做的只能是視而不見,故作不知。

  他又看向殿中那座山神像怔怔出神,神像依舊是老樣子,他已經這般看了幾十年,似乎從來不曾變過,不過神像沒變,但他卻老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在日漸腐朽,死亡在一步步逼近。倒也沒有對死亡的畏懼,只是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等不到了。

  這大概也是他能夠如此平靜地容忍一位不速之客,待在這裡的原因。連死亡都不畏懼的時候,一切陰謀詭計,都將變得蒼白無力。

  所以,他並不感覺懼怕,也能將一切不尋常,看作尋常。說到底,他在此地枯等數十載,也早就疲憊了。

  要說他現在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那便是冬至了,那是一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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