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才不是兔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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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分明是一副目盲模樣。

  那雙眼叫人一瞧就能知道,

  他已失明,他看不見。

  就好似此刻,那人雖已抬起頭,過於剛毅粗獷的面容帶著幾分俊朗的輪廓,似乎也曾是一豪氣千雲的性子,但此刻卻沒多少反應。

  那雙眼雖已睜開,可眼底除了那些猙獰悽厲的血絲,就好似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須臾,

  那人沙啞地開口,「滾。」

  江雲庭:「??」

  一下子懵在了這兒,

  這一刻突然有點想他大哥二哥了,要么小五小六也行,反正他這腦子是有點不夠用了。

  而此時言卿上前,「……他就是仇翼晟?」

  江雲庭點了點頭,

  但在言卿開口時,那牢房中的人似是一怔,隨後又薄唇一扯,似在譏笑什麼,旋即又重新合上了眼,變回之前那副披頭散髮,垂首不語,像死了一樣的模樣。

  「先開鎖,看能不能把他放了,」言卿瞥眼那些纏繞在仇翼晟身上的鎖鏈這麼說,之後她自己也四處踅摸了起來,想看看附近有沒有鑰匙,

  甚至想往回走,想到那幾個被江雲庭提起一把長刀宰了的看守,沒準那些人身上能有鑰匙?

  但正琢磨著,誰知江雲庭竟大步流星地衝進牢房,然後左右一看,突然攥住一根鐵鏈子,然後雙臂隆起,狠狠的一用力,

  那一身內力頃刻發動,多少也有那麼幾分殘暴的架勢,然後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

  言卿:「??」

  猛地一回頭,旋即就眼睜睜地見江雲庭雙手分握鐵鏈子兩端,愣是把那些鐵鏈子拉扯到變形,然後啪地一聲,

  鏈子,

  鐵的,

  斷了!??

  言卿:「……」

  一時沉默。

  而江雲庭則是繞到仇翼晟的另一邊,如法炮製,等再次扯斷了另一條鐵鏈子,他伸手一撈,似乎是想把仇翼晟攙扶起來。

  然而,

  「噌!!」

  「江雲庭,當心!」

  言卿失聲喊道,同時幾乎不假思索,反手掏出掛在後腰的十字弩立即發射。

  然而那仇翼晟哪怕背對著她,哪怕已經失明,卻偏像後腦勺長了眼似的,

  當箭矢射出,破空之聲也一瞬響起,他長臂一甩便打偏了那道箭矢,同時另一隻手已迅如閃電地襲向了江雲庭。

  「你發什麼瘋!」

  江雲庭也變了臉色,下意識地後退數步,

  然而對方太過迅猛,攻勢也太過凌厲,聽聲辨位,竟二話不說便與他打了起來。

  言卿:「……」

  江雲庭:「……」

  他爺爺的!這姓仇的是瘋了不成?

  直至片刻之後,江雲庭一腳踹出,在蹬開仇翼晟的同時,也飛快地欺身而上,長腿壓在那人身上,手臂也橫著壓緊那人的脖子,將人死死鎮壓在地上,

  他呼吸有些急促:「仇哥,我是江雲庭!青山江氏宗族的江雲庭!」

  「白骨山的那位娘子,文夫人托我來找你,山里那些弟兄們也都在惦記你!」

  仇翼晟:「……」

  似是頓住片刻,

  許久,他才沙啞開口,

  「你們這些無趣的把戲,我已經受夠了。」

  「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左右自從被你們活捉回來後,老子其實也沒想活。」

  他又突地一扯唇,笑出一股子狠戾的架勢,

  那神色雖平靜,卻也好似隱隱有種駭人的瘋狂。

  而江雲庭又是一怔,旋即薄唇一抿,只覺這事兒有些鬧心。

  「有信物沒?」這時言卿開口。

  江雲庭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言卿說:「他目不能視,況且就算真能視物,別忘了雋意那個易容仿妝的本事,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這濮陽家沒準是曾使過什麼損招,這才叫他杯弓蛇影。」


  那人一看就是不信他們,質疑他們的來歷,覺得這可能是濮陽家安排的一場戲,興許從前從上當受騙過。

  而江雲庭皺皺眉,

  忽然「撕拉」一聲,竟然一把扯開他自己的衣裳,然後抓起仇翼晟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你先摸!」

  他這樣不但言卿愣住,就連那仇翼晟也好似懵了片刻。

  而江雲庭就跟個一根筋似的,「信物我沒有,但當初鶯王女讓你將我從青山帶走,那時我昏迷,但我傷得重,我身上都傷在了何處,有多少鞭子,你應該也清楚。」

  那肩膀上全是疤,不但肩膀,還有心口處,心口那一道幾乎已是致命傷。

  當初夜鶯雖留手,但當著岑佑情的面兒也沒敢太放水,僅僅只能勉強保下江雲庭一命,可那些刀子、鞭子,卻也全都實打實地落在了江雲庭身上。

  仇翼晟:「……」

  江雲庭:「你摸啊!?」

  他就尋思著,雖然沒啥信物,誰能想到這仇翼晟竟然瞎了,

  不然仇翼晟如果沒瞎,一看他這張臉,差多就能認出他,頂多疑心一下他是否易容,但人皮面具那玩意兒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而仇翼晟感受著手底下傳來的溫度,還有貼近江雲庭鎖骨處的那條傷疤,

  依稀想起一年多前,當時已深秋,帶著青山那人回白骨山時,半路上他曾親手為那人換過藥。

  「……起開。」

  濃眉一擰,那別提多嫌棄了,「摸個屁的摸!老子又不是兔爺兒。」

  擰著一張臉他一把推開了江雲庭,但想著江雲庭肩上的疤痕,恰好是個十字花,旁邊還有一處應是鞭傷,倒是與當初青山那人恰好相對。

  濮陽家的那些人詭計多端,但當初他去青山,以及從青山帶回一個人,這件事兒知情者並不多,除非白骨山那邊出了什麼叛徒。

  「……」

  仇翼晟又撩了下眼皮兒,雖然看不見,但一身落拓地坐在那牢房中,他微微側了一下臉,似乎在聆聽什麼,

  旋即把臉轉向言卿那邊。

  「不知這位娘子從何而來,為何與鶯妹兒的聲音這般相似?」

  何止相似,幾乎如出一轍,只是語氣不同,比起鶯妹兒那音色更冷淡些,像是與生俱來的冷清。

  而鶯妹兒則更像是故作老成,強壓著幾分本性,裝出一副清冷沉穩的模樣。

  言卿頓了頓,

  江雲庭也不禁回頭看了過去。

  「……那是我家妻主!她……」他想著,該如何幫這位妻主解釋一下,免得她親自開口,親自撕開那些個傷疤。

  但他這邊剛開口,就聽言卿道,

  「我姓言,言卿。」

  「不過,也還有另一個名字。」

  她仿佛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是,夜卿。」

  「鶯兒的孿生姐姐,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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