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阿阡,他忌日到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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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陽城。

  從天亮到天黑,

  言卿只見過銀霜一面,此後便一直被晾著,

  但三餐倒是照舊。

  把守在門外的眾多看守,身著家丁護院的服飾,但那一身血氣不似尋常,更像幾經生死從沙場之上磨鍊而出。

  晚間,已是入夜,忽然有人敲響房門。

  而後那位管家娘子親自端著一份晚膳走進房中。

  「王女殿下,這是我們霜夫人親自吩咐的,您先嘗嘗,看飯菜可否滿意……」

  那管家娘子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含胸駝背地低著頭,似乎膽子不大,

  但言卿瞧了幾眼,忽然想起青山那邊的陶娘子。

  小陶娘子雖然也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是個欺軟怕硬的,但那人卻沒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也沒這麼鬼祟猥瑣。

  「……先放著吧,」

  言卿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但那管家娘子偷瞄她幾眼,才道:「霜夫人吩咐過了,這熱湯熱菜還是趁熱吃為好。」

  「哦?」

  言卿眉梢一挑,

  然後起身,朝那管家娘子走了過去。

  管家娘子微微屏息,旋即直勾勾地盯著言卿。

  然而等言卿來到這邊時,忽然一抬手,然後,

  「砰!!」

  她按著管家娘子的頭,直接將那人整張臉砸進了餐盤中,碗盤為此被震碎,而那管家娘子也陡然尖叫出聲。

  「夜氏王女!你這是作甚!?」

  「問我作甚?給我投毒,逼我咽毒!以為你那些詭計又能瞞得了誰?」

  下一刻,又是咣地一聲,言卿一腳踢飛了一隻圓凳。

  同時鏘地一聲,把守門外的護院突然抽出各自的長刀。

  「王女殿下!還請自重!」

  「莫要忘了,與您一起被俘的共計四十一人,那些活口還在我等手中!」

  「呵,」

  言卿聽了這話扯唇一笑,又仔細瞧了瞧那些護院的模樣,

  見有人心懷厭惡,有人面露不喜,也有人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也有人面對這一觸即發的事態,哪怕強忍著依然難免露出些緊張。

  衝進房中企圖營救管家娘子的總共有八人,

  但僅僅這八人,神色各異,至少分屬四個不同的陣營,愣是叫他們演出一副眾生百態的模樣。

  言卿微微一挑眉,接著又若有所思地一笑,而後瞥眼碎裂的碗盤,

  突然指尖夾起一枚白玉瓷片,那瓷片的斷口處鋒利至極,

  忽然狠狠一划,直接順著管家娘子的脖子來了個抹喉。

  但鮮血噴濺,那管家娘子也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驚恐地瞪大眼踉蹌後退。

  她絕對沒想到,這位王女分明只是個誘餌,分明只是一個階下囚而已,可她竟敢如此莽撞地對她出手!

  然而不論如何,脖子處湧出的血跡越來越多,大量洶湧的血液嗆得管家娘子直咳,

  但也不過是片刻功夫,她轟然倒地,又抽搐片刻,便那麼身亡於當場。

  而言卿則是笑了笑,又忽地看向那幾個護院,

  「現在,去把你們霜夫人請來一趟。」

  「以及,我要好酒,好菜,要四葷二素,」

  「若再敢往我那些餐食之中添什麼佐料,那麼下場當如此人,諸位可懂?」

  反正死不了,

  看銀霜那樣也不會讓她死。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況且就算當真打起來,此刻青山眾人也沒在這邊,並未與她一起來到霜府,

  她其實沒多少顧忌。

  甚至真若翻臉,將事情鬧大,保不准還能順藤摸瓜,在霜府這些人去那個什么元老會報信時,順便摸出青山眾人的關押之地。

  俘虜?人質?

  受制於人?

  言卿可從未同意過。


  …

  此刻,霜府,一間幽暗靜謐的雅室之中,燭火昏黃。

  這間屋子裡瀰漫著一陣濃郁至極的信香,而那樣的香氣竟然夾雜著驚人的破壞欲,殘忍又暴戾。

  可這些信香的主人卻僅是衣衫半褪,她坐在一張羅漢床上,

  而一名看似溫和體貼的娘子正手持金針為她施針。

  「霜將軍,您這又是何苦呢?」

  那位娘子看起來有些不忍,「這事兒一旦破了戒,便再難控制,況且從前……」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

  這位霜將軍年輕時人在邊關,也曾有過幾房夫侍,

  如許多軍中女將一樣,出了營帳上陣殺敵,回到大帳則肆意尋歡。

  這大梁朝的貞潔情懷,僅限夫侍,唯有夫侍才看重那個,至於妻主娘子則從不考慮。

  可後來因為那麼一個人,一切都變了,從前那些夫侍被遣散,改頭換面成了自由人,

  有人經營起商鋪,有人開設了酒樓,有人於邊關經營驛館客棧,也有人自願歸於山野閒雲野鶴。

  遣散之時皆是大把金銀奉上,確保那些夫侍能餘生無憂,也算全了那一段短暫的妻夫情分。

  但也因此,打那之後,

  一晃便是這麼多年,

  也素了這麼多年。

  妻主娘子覺醒信香時一旦行房便會上癮,

  許多人都熬不住,往後每月之中總有那麼幾天,若離了那些夫侍便會生不如死,

  夫侍如藥,這些妻主娘子的藥,

  可這位霜夫人,卻愣是一次又一次地熬了過來,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來。

  此刻這位醫師娘子,本是當年追隨銀霜的一位女醫官,也曾在軍中任職。

  但眼下一看銀霜那副疼得渾身都已痙攣,臉色蒼白得看不出任何血色,冷汗也早已濕透全身,卻還偏偏一副平靜冷情的模樣時,

  醫師娘子不禁一嘆。

  「將軍,」

  「十九爺已經死了。」

  「多年前,就已經戰死沙場了。」

  「死人死了,可活人還得活著。」

  「您總不能只因那麼一個人,就苦了餘生幾十年,您到底還想為他熬到什麼時候?」

  銀霜聽後,那神色也沒變多少,僅是在醫師娘子取下金針後,隨意地披上了那一件紫衣。

  她拿起一杯酒,一口飲盡,

  沉默許久後,才又沙啞地說了句:「阿阡,他忌日快到了。」

  「你說,若夜十九還活著,若他地下有知,若他知曉我竟綁了他夜家王女,他會如何?」

  「可會氣得掀開棺材與我爭執?」

  說罷,銀霜又沙啞一笑。

  「我倒巴不得,倒是寧願他與我理論。」

  而此刻正被這位霜夫人心心念念的夜十九,

  當年詐死之後化名隱世神醫的夜厭爵,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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