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獨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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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期間言卿一直被蒙著眼,被捆綁住雙手,唯有每日早晚兩次,銀霜會滅掉迷香。

  每當那時言卿都會假作甦醒,然後裝出一副手軟嬌軟的模樣,被銀霜從馬車上攙扶下去,方便一下,放放水,解決人有三急的問題。

  然後再重新被銀霜帶回馬車,繼續點上迷香。

  這日下午,天氣陰得厲害,前方城池猶若一座漆黑堡壘,遠觀仿佛一座軍事要塞。

  此時距離言卿被俘已經足足過去十日時間。

  臘月二十三,幽州這邊稱呼此地為「小年節」,也有人稱之為「掃塵節」,

  每年的這一天總會為過年做準備,會清掃家中灰塵,走街串巷置辦年貨等等。

  這座城池也因此變得熱鬧異常。

  當數十輛偽裝成運糧商隊的馬車通過城門時,言卿人在馬車內,聽見城門處喧囂鼎沸的聲浪。

  「這就是濮陽城?聽聞濮陽乃是產煤大戶,就連幽州之外燒的煤炭也有許多是從濮陽這邊運出去的……」

  「這濮陽城雖不如府城繁華,但轄下足有十幾個縣城……」

  「嘿,這位老鄉,一聽你就是外地人,不知老鄉此次來我濮陽是為什麼?是來探親訪友的,還是來走親戚的?」

  「害,這不是聽說濮陽有個銷金窟,那地方可了不得,有人一夜傾家蕩產,也有人帶著二兩銀子進入銷金窟,只片刻功夫就已贏了個萬貫身家……這不是想試試手氣嗎。」

  馬車裡,言卿:「?」

  銷金窟!??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江孤昀。

  貌似以前曾聽說,那江家哥幾個,實則背地裡早就富得流油了,

  尤其是大哥江虞羲,二哥江孤昀。

  這二人一個手握六福商號,另一個則是名下掛著不少私產,其中便有這銷金窟。

  但,言卿轉念又一想,「也不知這銷金窟,是不是江孤昀經營的那個。」

  「但倘若真是,或許我可以藉助那個銷金窟,向那哥幾個傳遞些消息?」

  至少先讓其安心,不然這突然之間就人間蒸發,換誰都得心裡犯嘀咕,

  尤其是……

  一想那哥幾個的性子,別人還好,可唯獨那個江虞羲,

  怎麼說呢,言卿總覺得有點看不透那人,又或者不是看不透,只是不願承認,

  平日一副風光霽月仙人臨塵的模樣,可骨子裡的瘋狂比誰都駭人,

  一年前能在集秀營血洗半座城,如今若失控,天曉得那江虞羲會做出什麼來。

  這麼想著,言卿也陷入沉思,而偽裝成商隊的人馬也已通過了城門。

  但此刻言卿卻不知,那城門外,之前閒聊的那些人,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對了!你可知那銷金窟的幕後東家是何人?」

  「按理咱幽州這地方,一旦夫侍成了家,其名下產業皆成妻主娘子的私產。」

  「那銷金窟、醉青樓、風月閣,還有寶光齋,聽聞這幾個地方全是一個幕後東家,」

  「這東家背後肯定有位妻主吧?」

  提起這事兒,頓時又引發一陣竊竊私語。

  「這在咱濮陽城不算秘密,」

  「我曾聽聞,這些產業的幕後東家,正是濮陽家的人。」

  「濮陽為複姓,城主便是姓濮陽,而這濮陽家的根基在府城,聽聞乃是府城四大世家之一。」

  「不過這事兒也怪得很,坊間還曾流傳另一則傳言,」

  「有人說那幕後東家,並非濮陽家的人,而是來自另一個家族,」

  「而那一世家,」

  「複姓獨孤。」

  …

  進城之後,大概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最終這些馬車分散開來,分別行駛向四面八方。

  而言卿則是窩在馬車上,繼續裝暈裝昏迷,

  直至馬車停下時,

  銀霜掀開車簾走了進來。

  她在看見言卿時微微一皺眉,旋即彎下腰,一個用力將人抱起。


  「霜夫人!您回來了?」

  這是一座極為氣派的府邸,朱紅門楣,門前屹立著兩座石獅雕像,

  有人在此把守,一看見抱著言卿進門的銀霜,那些人便立即一臉熱切,

  甚至還有管家,張羅著讓下人準備膳食和熱水。

  而銀霜僅是冷淡地嗯上一聲。

  這裡的管家竟是一位娘子,看年紀大概有三十來歲,但不知為何臉上竟有大片燙傷痕跡,看起來竟是一副毀容模樣。

  管家娘子不禁看了看言卿,此刻言卿依然被黑布條蒙著雙眼,雙手也依然被反綁。

  管家娘子詫異地問:「夫人,不知這位是?」

  銀霜冷眼一掃,而那管家娘子忽地窒息,連忙小心地低下了頭,似是不敢與銀霜對視。

  就這麼穿過大片宅院,直至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院落,

  銀霜屏退了那些下人們,

  在把言卿放在床上時,她仿似不經意地說道:「王女殿下既然想裝,那便裝得像一些。」

  「也請殿下安分些,莫要使我方為難。」

  「否則刀劍無眼,在您那個王品信香徹底覺醒前,還請殿下儘量乖覺。」

  言卿:「……」

  她眉心微蹙,而後徐徐睜開了雙眼,也在此時銀霜一把扯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條。

  「你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楚熹年雖為地盟之主,但早已有人對他有所不滿。」

  「他為攔路虎,亦是絆腳石,此次諸位地盟元老已下令,決心將其剷除!而將您俘虜至此,亦是那些元老的授意。」

  早在進城之前,本是黑衣蒙面的銀霜就已換了身行頭。

  如今身上穿的,是一襲雍容紫衣,那容貌也沒再遮擋。

  她天生鳳目,看那神色雖冷清凌厲,然而那張臉,卻著實艷麗,

  甚至可以稱之為妖嬈。

  人間尤物,傾國傾城,只是那神色卻太冷,看不出多少個人情緒。

  另外則是這人的年紀。

  那狹長的眼角似生出些許細紋,並不顯老,但也能看出幾分歲月之感,

  約莫三十五六歲的模樣。

  稍作沉吟後,言卿才問:「霜夫人似亦正亦邪,您究竟站在哪邊?」

  銀霜本已轉身準備離去,但聽了這話她身形微頓。

  而言卿也已徐徐起身,她一雙手腕本是被人反綁,但此刻仿似舒動筋骨,不消片刻就已掙脫繩索的禁錮。

  她坐在那張古香古色的拔步床上,又不禁瞧了瞧那位霜夫人。

  「從我被俘至今,明面您鐵面無私,可私下卻處處周到照料體貼。」

  「這些日子我佯裝昏迷,您應是早已看破卻並未當眾揭穿,」

  「每日餵我喝一些流食,以確保我活命所需,」

  「但就連那些白粥,也全是不冷不熱,恰恰適合入口的溫度,且熬製白粥的粳米,也全是精良至極。」

  「這可不像是對待一位俘虜人質的態度。」

  「哪怕在你們這些人看來,我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為了釣出阿兄的誘餌罷了,」

  「本該是個階下囚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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