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甘願為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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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恨恨地直咬牙,而後又捲起袖子,連著幾針落在言卿眉心、額角,

  又一把扯開言卿的衣襟,一針沒入了心口。

  這時江斯蘅已經提著褲子趕了過來:「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然而,一旁,

  江孤昀本是眉心緊蹙,此刻突然一轉身,那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了江斯蘅身上。

  「二……」

  「啪!!」

  他反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騸得江斯蘅一踉蹌,眼角臉龐立即高腫,唇邊也已溢出些血跡。

  他整個怔住在這兒,當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才又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臉。

  「怎……怎麼了?」他茫然得不行。

  而他二哥薄唇一抿,就只是冷冷地問,

  「那個神仙水,是春藥之中的一種,雖有妻主娘子用來助興,但那並不適用於她。」

  江斯蘅又是一愣,「春……什麼?春藥!??」

  他一瞬瞪直了雙眼。

  而他二哥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妻主如今信香尚未徹底覺醒,平日本就艱難,為防止因行房上癮,百般克制。」

  「在這種情況下又中了那種藥,你又到底想要幹什麼?」

  江斯蘅唰地一下變了臉色,「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這只是一件意外。

  他只是聽說別的妻主都很喜歡這個神仙水,所以才買回來,所以才……

  而江孤昀則是深深一吸氣,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他指了指不遠處,

  而江斯蘅抿僵了僵,忽然一轉身,眼圈兒似有點發紅,沉默著一言不發,去面壁思過。

  …

  與此同時,一門之隔。

  滿室浮動的冷香,像極了這寒冬冰雪。

  小五江雋意不禁屏息,他也學過幾分龜息之術,但這龜息之術遠沒有話本兒戲文上吹得那麼邪乎。

  頂多也就只能堅持一刻鐘,超過一刻鐘必然要換氣,而一旦換氣,一旦吸入了那些信香,必然會受信香所影響。

  此刻他已滿頭大汗,而言卿則是輕聲呻吟著,她蹙著眉蜷縮在江虞羲懷中,那眼角好似已經滲出了一些水汽,

  那雙手也緊緊地抓著江虞羲衣襟。

  雖然江雋意已為她施針,企圖藉由陣法幫她壓制,但這一次來勢洶洶,根本就難以鎮壓。

  那一身信香在蠢蠢欲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郁,外加那個神仙水,一時之間,就仿佛當初剛剛覺醒之時。

  甚至比那一次情況更糟,那一次她多少還能勉強維持幾分清醒,可這一回,所有意志仿佛被磨碎,

  似乎是壓抑得太久,克製得太狠,一朝爆發便再也按不下去了。

  「不行,我沒辦法……」

  江雋意急得團團轉,又不禁看了看他大哥,「她這個信香壓不住,那神仙水就像導火索一樣,徹底將信香引爆了,」

  「要不……」

  雖然那是下下之選,但似乎也只剩那麼一個選擇,

  可一旦與這位妻主行房,不論是他,還是大哥、二哥,又或者是四哥,不論是誰,任何人都好,都難以避免一件事,

  那就是此後,她興許會因此上癮,介時……

  江雋意又忽地一怔,從前時常在外行醫,也曾接觸過不少妻主娘子,

  那些娘子一旦犯病,那些模樣總是駭人無比。

  貪得無厭,不知疲倦,分明早已吃不消,可偏偏又無法化解那份癮,且那是長久的,幾乎每個月都要發作一回,

  有人症狀輕微些,也只是發作幾日而已,但也有人症狀嚴重,一旦發作,興許要持續大半個月,

  一月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是在與那些夫侍行歡作樂,

  他很難想像,如果這位妻主變得像那些人一樣,那麼……

  江雋意又忽地一怔,

  一時間,竟然想起集秀營時,這人冷靜果敢,神色堅決,於沙盤前排兵布陣,冷靜分析當時情況,


  舉手投足在他看來是那般迷人,那種魅力他直至如今都很難言說,他只知自己貪看她那時的模樣,

  喜愛她那份決心,喜愛她不具艱險,可若是那些堅毅果決在今夜被摧毀,那又該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情?

  分明可以活成長槍利劍,破除所有阻礙,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大放異彩,卻因為這信香,而被迫平庸,從此成為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變得再也不是她,再也不像她……

  又該多叫人惋惜?

  而此刻,江虞羲緊緊地將人按在他懷裡,他也蹙著眉,在不斷思索,「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小五:「……」

  沉默許久,才回過神來。

  只是他又一臉呆滯,忽然狐疑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麼。

  「……或許?」

  他突地看向江虞羲。

  而江虞羲一怔,

  就只這麼一個眼神交匯,兩人就好似有了某種默契。

  「……你難道是想?」

  小五搖搖頭,「我不確定,但可以試試。」

  說完,他忽然轉身,拿來一隻小碗,又拿起了一把匕首。

  桌案上已經點燃了一盞燭火,他看著手中這把匕首,又抿了抿自己的嘴,

  忽然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尚不知這人世究竟是什麼模樣,日日夜夜浸於古鼎之中,蛇蠍毒蟲與他為伴,

  那些蜥蜴,蟾蜍,那些流淌膿液的傷口,那些名貴的中草藥,

  自年幼開始,就早已浸透了他。

  小五,江雋意……

  他曾經,被稱作藥奴。

  被那些人視為血肉寶藥。

  他渾身最值錢的,就是這一身血肉,哪怕是瀕死之人,他一滴血,一塊肉,也能強行將人救活。

  半晌,他又長吁口氣,拿起的匕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當刀鋒劃破那白皙的皮膚,他卻不禁想著,

  難道是命嗎?

  自出生開始,便被人視作藥奴,從前分明對此極為厭惡,

  可他到底還是成了一份藥。

  成了那位妻主的藥。

  偏偏他心底里,竟並未像想像中的,竟並未對此有多少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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