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慌了慌了,他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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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言卿像愣住一番,旋即又徐徐一垂眸,「謝羲和……」

  「夜鶯,謝羲和……」

  她又用力閉了一下眼,想起了兩塊玉佩,一個是昊日當空,一個是夜鶯臨世,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

  「準備準備,我打算去一趟磐石村。」

  江孤昀微一點頭,

  而江尋實則是心中一緊。

  「可那赫連娘子……」

  言卿垂了垂眸,而後那神色也逐漸冷了下來,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既她甘願做那殺人鬼,那便不該逗留於人間。」

  說完,她冷然轉身。

  夜鶯。

  其實很多事,言卿都不敢深想,但又不能不想。

  越是了解夜鶯,越是知曉夜鶯為人,她心中就越是為其不平,不值,

  同情,憐憫,悲傷,複雜,難過,敬佩……諸多心情複雜難言,卻也相互交織。

  且不提旁的,

  但這件事情涉及了夜鶯,涉及了謝羲和,如不出意外,恐怕當初謝羲和也是死於那位赫連娘子之手。

  為什麼?

  到底是因何而死?

  嚴刑拷問?

  那赫連娘子她所拷問的又是什麼?

  而謝羲和又為何,寧可舍下一條命,寧可受盡那慘無人道的凌虐與折磨,被生剜雙目,被人拔舌,被那般凌虐,卻依然抵死不肯開口,不曾交代分毫?

  他若當真交代,他或許不至於死得那般慘烈。

  他在隱瞞什麼,又或者,他所掩護的,又是什麼?

  有沒有可能,是夜鶯。

  是因為夜鶯。

  所以他甘願扛下那一切,也受盡了那一切,拼死都不曾交代過分毫。

  言卿一時心顫,只覺心裡直發堵,

  而體內那份烈火信香也仿佛按捺不住,仿佛在蠢蠢欲動,像是在哀鳴著什麼,在哭訴著什麼,在悲泣著什麼……

  須臾,

  他們一行人來到村子外,

  江孤昀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破舊的馬車,看起來那馬車似乎上了年頭。

  言卿已經脫下那件雪白的狐皮大氅,又換上了一身黑衣,這黑衣束髮,方便辦事,袖中藏著一把匕首,腰後佩戴著一把短刀,另外長靴之中也藏著一把武器。

  她神色冷清,但那眉眼也好似冷結成冰。

  「……您還好嗎?」

  江孤昀迎上前,見她長發高束,但那臉色太過蒼白,眉眼也好似染上了陰霾。

  言卿忽而一笑,「還成。」

  只是那神色里沒多少笑意,也沒那麼柔和,反而全是冰冷的鋒芒。

  江孤昀又看她許久,旋即,才不著痕跡地長吁口氣。

  就在這麼一刻,他突然想起夜家那位十九叔,夜厭爵,也想起那人之前特地告知他的那些事。

  其實江孤昀本是不信,本是驚疑,本是覺得太過荒謬。

  但轉念一想,眼前之人,這位言妻主,並非此世之人。

  而就連這麼離奇的事情都能夠發生,又怎知夜厭爵所言,就一定全是虛言?

  可她忘了,可她不知情,她已經不記得了,她沒有那一段過往。

  人生第一次,江孤昀突然覺得,或許遺忘也是一件好事。

  否則若她知曉,其實她很有可能便是那夜族之人,是夜王府的王長女,甚至是……

  夜鶯的,親姐姐,

  孿生姐姐。

  那她該如何,她心情會如何?

  她是否會錐心刺骨痛不欲生,又是否會因此而背負起那些沉重的滅門血仇?

  就像夜鶯,在暗夜獨行,為父兄身亡,為夜王府滿門皆滅,而問天下,問朝廷,討一個公道?

  她若當真如此,勢必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勢必不死不休。

  可那般慘烈,那般沉重,是夜厭爵不願見到的,也是此刻的江孤昀,所不願見到的。


  「……怎麼了?」言卿突然問,

  但江孤昀也僅是斂了斂神,而後又搖了搖頭,「沒怎麼。」

  他只是想,他願她永遠無知。

  就算此事當真瞞不住,就算遲早會有一日被揭露,他也寧願那一日,能晚一些,再晚一些。

  她想做言卿,她到目前為止都只是言卿,

  他也願她,永遠都只是言卿。

  ……

  此時,六兒一臉擔憂地看過來,

  他攥了攥指尖,又抿直唇角,那雙如夢似幻的眼眸,全是朦朧的煙霧。

  往常凡是這種事,凡是需要動手時,他永遠只能留守家中,永遠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自打年少起,就總是病懨懨的,兄長們習武時,他就只有在旁看著的份兒。

  可就在這時,

  「六兒,」

  此時小五江雋意一副溜溜達達的模樣,他剛才回了一趟梧桐小院。

  說起來他這一身傷,本就是重傷未愈,按理本該在醫廬那邊繼續療養才是。

  但青山這邊事情太多,且已是刻不容緩。

  一個是因那些妻主娘子身中一寸灰,那玩意棘手得很,尋常大夫看不出來,就算有妻主娘子因此而死,仵作驗屍也難以查驗出來。

  而另一個,則是因為昨兒他師父作死,發現人家不是那位王次女夜鶯,當場上演一個翻臉無情,甚至還甩手丟來一瓶助興藥。

  但緊接著又發現,雖然人家言妻主不是夜鶯,但人家是夜鶯的親姐姐,孿生姐姐,而且還是當年那位年少時被人讚譽無數的王長女夜卿。

  這不,慌了,

  於是就趕緊把他送回來找補,想讓他幫忙就近照看一番,免得這位言妻主當真因為那種事兒上癮。

  不過除此之外,這趟從醫廬回來,也帶回了不少好東西。

  其中之一,好比那南疆聖物,專門用來解決一寸灰的。

  其二,則是一大盒子專門給妻主娘子服用的凝香果,那是為誰準備的自是不言而喻。

  至於其三……

  江雋意笑吟吟地瞧了瞧自己抱在懷中的這個琴盒,然後又眉眼彎彎地看向了江雪翎。

  「六兒,接著。」

  他用力一拋,而江雪翎只覺眼前一黑,那沉重的琴盒,挺大一個,險些把他砸趴在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連忙抱住,等打開盒子之後又是一怔。

  只見那是一張古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仿佛晝夜以焚香薰染,既有幾分佛門清淨,又好似有著幾分古樸不俗的仙靈之氣。

  小五彎了彎唇,旋即雙手一揣,團進了袖子中,「這種「登仙琴」可不好找。」

  「六兒,」

  他像是在想什麼,旋即又不禁一笑。

  「這一回,恐怕得你出馬了。」

  而他這話一出,江雪翎便立即一怔,旋即垂眸看了看懷裡這把古琴,不知怎的,他忽然一笑,可笑過之後眼圈兒也有些發紅。

  「嗯,」

  他輕點一下頭,又好似帶著幾分克制,沙啞地應了一聲,「好。」

  言卿正好回過頭,見到了這一幕,她有些錯愕。

  「怎麼了這是?」

  等問完之後,她又突地一怔。

  不知為何,眼前的少年,依舊如煙似霧,如夢似幻,

  可懷中那把古琴看似來頭不小,而他本是恬靜柔弱的氣質,也好似發生一些微妙的轉變。

  風雪從他身後拂過,秀髮如墨,他長發自身後飛揚。

  而他忽然輕笑,

  「妻主,」

  「或許這一次,」

  「雪翎能夠幫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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