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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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這種東西,已經不是我所追求的了。

  我衡量在他身上的價值。

  既割捨不下,又覺得鈍痛。

  再等等吧。

  我在心底給自己找出一條退路。

  我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分給他。

  等我將這邊的事都忙完,等我將所有一切都塵埃落定。

  我再來好好權衡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雨後的巴彥山潮濕陰冷。

  曬在外面的布樣全都收進房子裡,堆在腐朽木柱底下的筐子中。

  時不時會有低飛的蜻蜓,停留在扎染的布上。

  木喬把手裡的布樣遞給我,說道:

  「你是不是快下山了?」

  我嘴裡咬著半根煙,幫她把布樣收好:

  「差不多了,這邊的事都快忙完了。」

  「你不去見琉青嗎?」

  琉青的信息只發了一個禮拜,後面幾乎銷聲匿跡。

  忽然從其他人嘴裡聽到他的名字,我心底微微盪起漣漪。

  一直避而不見也不是個事。

  我只是想將重心放在工作上。

  並不是要徹底和他決裂。

  我含糊道:「再說吧,我這幾天抽空去。」

  木喬嗓音嘶啞:「你最好快點去看他。」

  木喬的態度讓我有些不爽,我吸了口煙道:

  「他當初下毒的時候都沒考慮過我,我現在何必上趕著見他。」

  「寨子裡的『種』避世不見外人,你招惹了他,他當然會死死的纏著你。」

  「開什麼玩笑,我跟他只是朋友,他扒著我幹嘛?」

  我不滿道:「木姐,我已經算好脾氣的了,他給我下毒我都沒計較,他要是不對季星榆動手,搞得我難做,我也不會躲著不見他。」

  木喬望著我許久,只說了一句:「『種』會死。」

  我笑道:「我是被嚇大的嗎?為我尋死覓活的男人又不止他一個。」

  木喬被我氣的直接轉身進屋,我這才發現她不愧是布峰的媽。

  這母子倆性格一樣的意氣用事,一點都不如我沉穩妥當。

  我在心裡將她痛罵了一遍,夾著菸頭抖菸灰時。

  又在茫然的煙霧中,無端想起琉青漂亮的臉。

  輕咬紅潤唇瓣的齒間。

  被我掐到窒息還要吻我的姿態。

  離別時哭泣泛紅的眼眶.......

  我忽然心底有些不得勁,莫名覺得某種我把握不住的東西,正在逐漸離去。

  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讓我心底愈發空虛。

  別人會不會死我不知道。

  這小瘋子真有可能把自己玩死。

  我翻開琉青的聊天記錄。

  最近的一條消息占據了整個頁面。

  【阿榆阿榆阿榆阿榆........】

  一長串重複的阿榆兩個字,簡直像是恐怖片一樣重疊。

  我都能想像出他是怎樣捧著手機,雙眼泛紅的打出這些字。

  又在無盡的茫然中,期盼著我的回覆。

  他到底只是個男人,犯錯也是因為愛我。

  要是能拔去他身上的尖刺。

  讓他徹底柔順的依偎於我掌心。

  也許一切問題都能解決。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去找琉青,是之前廠家發來的一封簡訊。

  我看著上面期待合作的四個大字,終於放下了手中差點被抽成乾屍的煙。

  民宿大姐許久沒見到我。

  看見我進門時,她掃桌面的手停下,宛如看見了外星人入侵地球。

  「你還沒下山?」

  她上次幫我看著季星榆,我感恩她的幫忙,對她的態度變好了許多,也不計較她奇怪的態度。


  我頗有閒心的從盒子裡抓走一把瓜子:

  「事沒辦完呢,怎麼下山?」

  大姐拍了拍胸膛,鬆了口氣道:

  「你沒下山就好,趕緊去把你房間裡的祖宗請走。」

  我在門口磨蹭半天,又不是真的為了吃兩口瓜子。

  我這不是沒想好該怎麼處理,才在門口停那麼一會嗎?

  我嘲笑道:「一個小男人有什麼好怕的,至於嗎?」

  「你當然不怕了,他拿命給你玩,我都怕他死在我房子裡!」

  「你說什麼?」

  我手裡的瓜子往桌上一拍,匆忙起身跑上樓。

  我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房門鑰匙。

  門還沒開,空氣里甜膩的香味愈發濃重

  這種香味很特別,跟之前我聞過的所有味道都不一樣。

  光是嗅聞到我都有些頭暈腦熱。

  房間桌面上放了十來個白瓷瓶子,濃郁的香味從瓶口上升。

  從床上爬下來的黑蛇,有氣無力地趴在我腳邊。

  像是一條被曬乾了的麻繩。

  琉青對他的蛇向來愛護,寧願餓他自己,都不願意餓他這條寶貝小黑蛇。

  現在連蛇的鱗片都黯淡無光,可想而知他自己活成了什麼樣子。

  我低下頭,將冰涼的蛇抓在手中,撩開床簾低頭看去。

  琉青半靠在床上,柔膩雪白的後背上是紅色的圖騰。

  大片詭譎的紋路和精細的程度。

  不像是用筆繪上去的,更像是從深處瀰漫的血紋。

  在腰身一路往下的圖騰,是一條蛇的紋樣。

  蛇首對準了蜿蜒腰身下被遮蓋的部位。

  連搭在床邊的指尖,都蒼白修長的宛如藝術品。

  如此艷美靡麗的畫面,我卻無心欣賞。

  反而被他過於蒼白的臉色唬得心口一顫。

  「琉青。」

  琉青纖長的眼睫低垂著,紫眸灰暗的看著我,間隔了好幾分鐘才逐漸有了焦距。

  「阿榆。」

  他的狀態太不正常了。

  不像是在休憩,反而像是瀕死前的迴光返照。

  才會艷美到極致。

  他靠在我的掌心裡,蒼白的臉頰透出幾分媚態。

  我穩住嗓音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琉青沒有回話,他眼睫輕顫著,沙啞道:

  「阿榆,我有禮物送給你。」

  「什麼禮物?」

  他的手指搭在了手腕結痂的疤痕上。

  下一瞬,暗沉的疤痕直接被掀開。

  從裡面滲出的血珠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琉青顫抖著手摸我的臉,揚起的唇角愈髮漂亮:

  「阿榆,我死了,你會不會忘記我做的錯事。」

  滴落的血液瀰漫著跟白瓷瓶里同樣的香味。

  我總算是知道濃郁的味道是從何而來。

  香水的原材料可以用草藥調配,但是效果漸弱。

  如果強行用蛇毒調藥,幾瓶子效果極好的白瓷瓶,足夠拿去開出一條小產業鏈。

  唯一的缺點就是拿命換。

  我從床頭扯下一塊布,裹住他流血的手腕。

  怒火在香味的簇擁下,變成了某種更深的惡意。

  「你以為死了我就會記得你了嗎?少給我來道德綁架這套,活人才能一直跟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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