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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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營詫異道:「我以為您下班一直很積極。」

  「陰陽我是吧?」我笑道,「今天有點事,太積極了辦不了。」

  時間又往後推移了半個小時。

  琉青給我打了電話,我一接通,他輕柔的嗓音響起:

  「阿榆,怎麼還不回家?」

  我柔聲道:「你先休息吧,我今天晚上頂班直播,晚上在寨子裡將就一下,不回來了。」

  琉青道:「你沒有在外面留宿過。」

  「以前工作沒那麼忙,現在忙起來了,經常留宿也正常。」

  我撥弄著桌面上的礦泉水:

  「乖,早點休息不要熬夜,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

  琉青沒有回應,只留清淺的呼吸聲和未掛斷的電話。

  他的情緒比一般人要寡淡許多。

  似乎是因為從小沒正兒八經與人接觸過。

  很多時候,他的思維都是單一且偏執的。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不說被我哄的掛電話。

  也會藉機撒個嬌討我歡心。

  他卻只會開著電話等待一個回復。

  我樂意因為他漂亮的容顏哄著他。

  卻不是時刻都願意。

  我道:「聽話,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過了片刻,琉青道:

  「我相信你,阿榆,不要騙我。」

  琉青的話讓我興致大減。

  回民宿時我沒繞道。

  甚至在敲響季星榆房門時,在兩間相隔不遠的房間外。

  我還低聲叫了季星榆的名字。

  我有意讓他們倆分開,只是懶得見他們爭吵。

  又不是真的怕了琉青。

  既不是戀人又不是愛人。

  我和異性朋友夜談一下怎麼了?

  哪個女人沒幾個好弟弟的。

  房門剛打開,我隨意的神色就在看見季星榆以後一愣: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下午沒睡嗎?」

  季星榆握拳咳嗽。

  他脖頸上戴著的純白蕾絲罩邊緣,隨著他咳嗽的動作一晃一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扶著他在座位上坐下。

  「要不要喝點水?」

  季星榆搖了搖頭,蹙著眉道:

  「姐姐,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香味?

  我在直播間幹了一天活,沒發臭就已經不錯了,哪還會有什麼香味。

  我低頭使勁聞,一點味兒也沒有,更別提什麼香味。

  「可能是聞到我身上荷爾蒙的味道了吧。」

  季星榆彎著腰咳嗽的時候,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姿態。

  我瞧著愈發意動,氣氛曖昧,正是調戲佳人的好時機。

  我抬手握著他的指尖,深情款款道:

  「星榆,我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對你有點忽視,你別難受......」

  「我知道的。」

  季星榆任憑我捻著他的手把玩。

  他靠我更近了些,幾乎將我攏進他的懷裡。

  我聞著他身上淺淡的香味。

  剛想上下其手,卻忽然嗅聞到一股血腥氣。

  我起初還當是我鼻子出現了問題。

  直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胸膛劇烈的震顫。

  滿溢而出的鮮血直接濺落在我的臉側。

  我瞳孔一縮,連忙抬手去擦拭他唇邊的血跡。

  「我騸!」

  季星榆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

  每一下的呼吸都能讓唇邊溢出更多的鮮血。

  他蒼白漂亮的臉上瀰漫出病態的紅暈,水潤的眼中滿溢淚光。

  「姐姐.......」


  我沒見過人直接咳血的。

  就算是要咳血,也他爹不能這麼咳嗽啊!

  這一個人身體裡總共才多少血,這樣吐下去不得直接死在這裡。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現在季星榆能依靠的只有我。

  如果我比他先慌了陣腳了。

  他真要把命留在封建破敗的深山裡。

  山里沒有醫院,只有一個小型的醫療站。

  我撥通急救電話,卻遲遲得不到任何回復。

  我沉聲安慰季星榆:

  「星榆,低下頭,不要怕,我在這裡。」

  季星榆的胳膊攏住了我的腰身。

  他灼熱中帶著血腥氣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聽見他沙啞的嗓音,顫抖著道: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他柔弱可憐的姿態,讓我心裡的同情不由自主湧起。

  我自認為不算是一個冷情薄倖的白眼狼。

  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季星榆死在我懷裡。

  不管是我們之間的過往。

  還是他軟著嗓子叫的那聲姐姐。

  都足夠讓我在這樣的深夜,為他拼上一把。

  我撥通了民宿大姐的電話,在她開腔罵我之前,我打斷道:

  「來一趟312房,替我守一下人,我要去找醫生。」

  民宿大姐開門的那一刻,直接被地上的鮮血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搞什麼鬼!」

  「姐,借一下你的山地摩托車,我要去醫療站找人。」

  「這麼晚了,你深夜開車很容易墜山的。」

  「我要不管他,他就真死在這裡了。」

  我打斷道:「你只要幫我照顧好他,其他的和你沒關係。」

  巴彥山的醫療站距離民宿只有一公里的路程。

  在沒有任何路燈的深夜。

  短短一公里的路程都變得極其的坎坷。

  我無法判斷下一條是被碾壓出車轍的山路。

  還是一條被樹木堵死的絕境。

  稍有不慎。

  在狹窄的山道上,我就會因為視線受阻,直接翻車滾下山。

  一眼望不到頭的山路,不斷挑戰著我的極限。

  幾分鐘的路程里,我想過無數遍要不乾脆打道回府。

  再試著撥幾個電話。

  再看看能不能讓急救人員趕到。

  可在最後一刻,都被我硬生生咬牙扛了下來。

  我滾下山最多摔傷但不致死。

  季星榆嘔血的姿態,絕對撐不過今天晚上。

  我已經在死神面前當過一次膽小鬼了。

  難道我現在還要再臨陣脫逃一回嗎?

  這世上沒有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摩托車在路過碎石時狠狠震顫了一下。

  我忽然驚覺,背後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蒼茫夜色中,我生出一種一往無前的英雌主義。

  像我這樣沒用的人,能在這樣的深夜,把一條命救回來。

  是不是代表著,在將來的無數次困境裡。

  我能同樣擁有拼搏直前的勇氣。

  大片的鮮血染濕了棉花。

  觸目皆是白大褂和忙碌的身影。

  我靠著門口一根又一根的抽著煙。

  兩三根菸頭堆積在我腳邊,彎曲成古怪的形狀。

  剛剛開車時驚出的冷汗,讓我背後至今為止仍是潮濕一片。

  琉青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跟前。

  他穿著一身單薄的苗服,顯得愈發清冷高挑。

  宛如深山長出來的攀枝花般艷美。

  今天晚上動靜鬧得這麼大,幾乎整層樓的客人都被驚醒。

  琉青出現在這並不奇怪。

  他發現我撒謊也很正常。

  我平靜地和他對視,聽著他軟聲道:

  「回家吧。」

  我彈了彈指間的菸灰沙啞道:

  「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先睡。」

  琉青輕聲道:「他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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