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天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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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凐蟄在躁動。

  好似在這一刻,打通了某一個開關。

  陳言第一次感受到到即將失去凐蟄的感覺。

  他眸光平靜,破聖樹上那一枚透明的果實晶瑩透亮。

  身前迷霧之內,陳旻似是感覺到了陳言的一絲奇怪之處。

  「你……」

  「別動。」

  陳言淡漠開口,單手撫在胸口處:

  「凐蟄,我在給你說,別動。」

  嘩啦啦……

  超越龍威的那一抹威嚴再度浮現,體內浮躁的凐蟄竟是平穩下來。

  身前的迷霧開始渙散。

  陳旻三人的虛影漸漸消失。

  突然之間的出現,突然之間的消失。

  烙市。

  嘩啦啦……

  龍血自上而下的如瀑一般澆灌下來。

  沐浴血液的青年卻是面色微微變化。

  「他……」

  陳旻開口,帶著一絲不肯定。

  他的確還沒有百脈,但溢散出了即將百脈的氣息,凐蟄的通道就已經被打開了。

  這開關在即將百脈的人手裡,其餘人是沒辦法去關閉的。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在注意到第三人之時,凐蟄的通道關閉了。

  絕不是自己主動去關閉的。

  那是誰關閉了?

  「陳旻,你到底要做什麼?」

  遠方血裙女子面色變化,低沉的看著陳旻。

  陳旻緩緩的搖了搖頭,盤坐下來:

  「也罷,我便開始百脈。」

  …………

  陳言單手揮出,手中寒光溢散。

  「氣血一道,橫煉一道,念力一道,陣法一道,真意一道,元素一道……」

  他口中低喃著,靜步在極寒的冰地之上。

  四周除卻風雪,萬物無聲。

  一摞摞的偽古神獸屍體安靜陳列著,全部死去。

  陳言渾身是血,腳步都在踉蹌。

  【破聖樹(五級):32/50

  力:105/100

  血:56/100

  技:98/100

  體:167/100

  陣:20/100

  元:23/100】

  破聖境內,【力】和【體】字果實都已經成熟了。

  但陳言並未服下。

  他如今已經超脫境界,可以隨時隨地的合一。

  但他不想。

  他覺得不夠,屬於自己的契機並未到來。

  他已經真正的到達了極限,一旦再度吃下【力】與【體】字果實。

  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再度打破境界的困苦。

  同樣的,陳言的空間環內,還有極多的蘊含氣血能量的冰晶。

  一樣的沒有去吸收。

  這麼長的時間,陳言只吃下了一枚【陣】字果實。

  是用來凝結炎冰樹紋的。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有了此刻的狀態。

  陳言獨步向前,口中念著一個個武道之路的名稱。

  他的身體之上,炎冰樹紋已經徹底凝結出現了。

  這就是夏寒舟半生的研究。

  「前輩。」陳言看向高空之處。

  空間波動,沈可卿出現,沉眸看向陳言:

  「破限之爭已經開始了,你是不是要先休息一下。」

  沈可卿看不清眼前這青年的想法。

  明明很累,明明已經到了極限,明明破限之爭即將開始。

  對方,怎麼看起來還有別的心事。


  陳言眸色平靜,身旁寒風呼嘯,似是下一刻就會被吹倒一般。

  「前輩,我已經徹底凝結出了炎冰樹紋。」

  「我知道。」沈可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結炎冰樹紋本就是一個極難之事。

  要不然夏寒舟也不會這麼多年,找不到適合的天驕了。

  但陳言凝結起來,好像……不難。

  奇才!

  「我想試試。」陳言繼續開口。

  「什麼?」

  「我想試試,我的炎冰樹紋到底能不能轉化池家人的血脈。」

  安靜。

  沈可卿來到陳言身旁,語氣急促:

  「我知道你想試試,但你馬上就要開始破限之爭,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我想試試。」陳言認真開口。

  高天之上,光幕之內。

  夏寒舟凝眸,這一刻直接開口:

  「不給試。

  你難道放棄破限之爭了嗎!」

  他低喝出聲:

  「你難道要放棄與陳旻爭奪!」

  老人聲音再一次響起。

  他都有些搞不懂了。

  對於炎冰樹紋到底可不可以成功,他比陳言更著急。

  但陳言此刻明顯有著更大的事情要去做,為什麼還要操心一個炎冰樹紋。

  「我想試試!」青年再度開口。

  夏寒舟雙唇微動,不再言語。

  「好。」

  沈可卿開口,取出一枚綠色的鐵盒,其內有著一塊血肉。

  「這是池家人的血肉,其內蘊含血脈。」

  夏寒舟面色認真了起來,此刻死死盯著陳言。

  陳言接過鐵盒,渾身凝結炎冰樹紋靠近這一塊血肉。

  刺啦啦。

  一縷縷能量被陳言抽出,被炎冰樹紋轉化為精純的氣血能量,注入陳言體內。

  沈可卿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光幕之內,夏寒舟亦是神色一松:

  「肯定會成功的,我就知道!」

  多年前,他創造了炎冰樹紋,但他自己無法使用。

  因為變成古神獸的池覓強大無比,那猛烈的惡意,除卻意志極強之人,難以承受。

  所以,他設置了天驕試煉。

  設置了極難的關卡。

  他需要一個既聰慧,又有陣法天賦,更要有意志強大的後輩來做這些事情。

  夏寒舟笑著,眼角都浮現出一絲淚光,他看到了希望。

  「失敗了。」

  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夏寒舟的笑容。

  「你明明成功了!」沈可卿連忙開口。

  「不,失敗了。」

  身穿黑衣的青年獨自說著,將鐵盒還給沈可卿後,繼續向著遠方走去。

  他有自己的明悟,他有自己的路。

  他要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

  他要去做那一件破聖樹選擇了他,期盼他去做的事情。

  改變一切,改變天地,改變世人的事情。

  炎冰樹紋的失敗,再度令陳言下定了這個決心。

  「你……你什麼意思?」

  夏寒舟的聲音傳來,帶著急切:

  「明明成功了,我看到你成功了,你抽離了氣血!」

  陳言不語,他繼續向前方走去。

  「小子!!!」

  夏寒舟暴怒起來。

  「我半生都在研究炎冰樹紋,你也的確成功了,你一句話要否定我的半生嗎?」

  「憑什麼!!!」

  「陳言!!!」

  夏寒舟的聲音焦急到了極點。

  光幕正要飛向陳言。


  沈可卿出現,低聲道:

  「他還要破限覺醒。」

  光幕之內,老人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此刻無比困難的開口:

  「可他憑什麼說失敗了?」

  他眼裡浮現出迷茫與怒意。

  他看到成功了的。

  「大夏開國,夏主與五族共浴古神之血。」

  陳言的聲音響徹起來。

  獨自行走在寒風之內的青年,腳步蹣跚。

  「池覓的血脈本就有古神之血,有惡意。

  炎冰樹紋只能抽離氣血,無法真正的祛除血脈之內的惡意。」

  陳言眸光幽幽:

  「你不敢去面對真正該面對的東西。」

  夏寒舟呼吸一窒,他低喝出聲:

  「我正是因為無法祛除惡意,所以才從血脈出手!

  惡意不會消失,只會離散,只會再度凝結,這就是世界本質!」

  所以,他選擇改變池覓的血脈,改變池家的血脈詛咒。

  至於池覓身上的惡意,需要池覓自己去以意志壓制。

  他沒錯!

  老人攥緊了拳頭,他死死看著這個目無天下,大放厥詞的後輩。

  若不是對方實在驚艷,他早已就已經一巴掌拍出去了。

  「我告訴你,就算是陸巡陽,也無法徹底消磨惡意!」

  夏寒舟低喝:

  「你在逸仙市擊潰了惡意結晶,小子,你可能太自信了。

  你那是擊潰,但被你擊潰的惡意結晶早就已經散入空氣之中。

  直到某一日,惡意會再度凝結!」

  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聲音都在顫抖:

  「你才入道,我理解你的心境,狂傲的確應該,但逆轉世界本質這種事,是痴心妄想!」

  他生氣了。

  他早就老了,他不會對常人釋放情緒,別人也難以挑起他的情緒。

  但今日,這個陳言做到了。

  你憑什麼一句話否定我半輩子的成就。

  你憑什麼一言不發的,就能裝的像是看起來擁有陸巡陽也沒有的能力?

  你太狂了!

  夏寒舟,從未見過這般狂傲之人。

  只是,那青年一言不發,繼續走著。

  陳言面色顫動著,他的心在顫動,破聖境在顫動,無色果實在顫動。

  破聖樹,在顫動。

  「我很渺小,我很偉大!」他心中低喃:

  「我有破聖之樹,我有破聖之心。」

  他說給自己聽,說給破聖樹聽。

  破聖樹上,那一枚無色果實在這一刻不斷生長,好似下一刻就要成熟一般。

  還差最後一點。

  前方,風霜之內。

  兩道身影靜靜佇立。

  「陳言。」

  于思涎面色平靜,他伸出手,整理著被寒風吹亂的衣領:

  「你應該休息一下的,我等了好久,你為何不休息?」

  于思涎有一些無奈。

  他在等陳言,但陳旻不等他。

  破限之爭,已經開始了。

  他無法抵抗陳旻,所以來找陳言。

  打敗陳言,獲得陳言的凐蟄,然後再去抵抗陳旻。

  他的身旁,陳芷禾如一個木偶一般站著,身體無法動彈,唯有一雙眼睛無比駭然,無比猙獰。

  陳言。

  被烙陳封鎖的旁系,也是與陳旻爭奪凐蟄的破限者。

  這是,命中的敵人!

  此人活到了現在,怕是陳騰幾人早已被其殺了。

  她大意了。

  陳言該死!

  她如今已經成了于思涎的傀儡,但好在于思涎也是陳言的對手。


  唯一擔憂的,就是此地的試煉執事。

  對方,好像會幫陳言。

  「陳言,我說過,我不殺你,我甚至感覺不是你的對手。」

  于思涎開口:

  「但有些事,不去做,會後悔一輩子,會一輩子也瞧不起自己。」

  他雙手牽動,一根根念絲盤踞在手指之上。

  下一刻,陣盤凝結。

  轟的一聲。

  墨色人影忽然襲來。

  于思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凝結念絲是假,是為引誘陳言殺來。

  真正的殺機,在四周兩百米之處。

  卻見,陳言兩旁兩百米之外。

  嗡!

  十五個傀儡佇立在風霜之內,雙手結印,十五道陣盤瞬間凝結。

  吼!

  一枚枚陣盤之內,蛟龍竄出,瞬間向著陳言衝殺而來。

  于思涎正笑著,渾身白光閃爍,護身陣盤浮現。

  卻也在這時。

  襲殺而來的陳言依舊是一拳轟出。

  一枚光球凝結,爆發。

  【巡天】,開!

  【破虛】,開!

  二品拳意,開!

  于思涎眼裡浮現出一絲怪異。

  對方要直接殺來?

  自己的護身陣盤可是青穹級……

  「丙等啊!!!」

  咔!

  破碎之音響徹起來,熾白陣盤在于思涎怪異的眸光之中破碎開來。

  轟!

  這一拳直接打中于思涎的胸膛,隨著『咔』的一聲,于思涎胸膛凹陷,整個人倒飛出去。】

  轟轟轟!

  于思涎摩擦冰面,直到很遠才停了下來,他看著冰地,眼睛呆滯,血水自嘴角流出。

  一下子,安靜了。

  他呼吸急促,艱難開口:

  「優雅,我要優雅……這他媽!」

  這他媽……

  他爭凐蟄……

  爭個毛線啊!

  嗡!

  一柄長劍直面陳言斬來,陳芷禾這一劍凝聚了本源境的恐怖氣血。

  下一瞬,卻見那青年忽然張嘴。

  陳芷禾的眸色都在獰笑,下一刻卻是忽然一怔。

  咔!

  兩排牙齒死死咬住長劍,陳言的嘴唇都被劍氣斬碎,血水四溢。

  驀然間,卻是一手探出,抓在陳芷禾的脖頸之上。

  吼!

  四周,十五條陣盤蛟龍襲來。

  陳言身體一彎,就這麼身影的揪著陳芷禾擋在自己身前。

  吼吼吼!

  一條條蛟龍就這麼轟擊在陳芷禾的身上。

  噗嗤!

  陳芷禾渾身破開血洞,血水飛濺。

  一瞬間,她眼裡驚懼閃爍,好在控制身體的一根念絲被這一擊瞬間破碎。

  陳芷禾對著于思涎嘶吼:

  「放開控制,你個混蛋,我與你一起聯手殺了他!!!」

  于思涎咬牙,這一刻大腦快速運轉。

  「快啊!!!」陳芷禾嘶吼,于思涎卻是根本沒有放開掌控。

  「我與他只是爭奪,而你是想殺他,性質不一樣。」

  于思涎開口,雙手結印,控制陳芷禾。

  陳芷禾銀牙緊咬,手腕一扭,對著陳言一劍斬出。

  卻是忽然間。

  長劍無法斬出,她紅唇開闔,渾身皮膚都在扭曲,汗毛直立。

  一股無比痛苦的神色湧上面龐。

  「你……」

  她驚呼哀求的看向身後。


  卻見,陳言身體微蹲,一手已經刺穿她的背部,抓在她的脊柱之上。

  血水流出,對死亡的畏懼,對疼痛的難以抵抗,一瞬間包裹了陳芷禾。

  「求你,你不要……」

  她哀嚎出聲。

  「啊啊啊!!!」

  下一刻,她的身體被陳言舉高,一手甩出!

  咔!

  脊柱斷裂。

  陳芷禾,死!

  遠處,于思涎的大腦還在快速運轉,看到這一幕徹底呆滯。

  所有思維竟是難以呈現為自己可以理解的言語。

  于思涎瞬間發了一個抖,渾身上下,暴起無數個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活著的。

  凐蟄?

  凐蟄是個屁!

  轟轟轟!

  寒霜之中,有金光不斷炸起。

  一尊尊陣法傀儡在大戰之中被破壞開來。

  于思涎迅速逃離。

  卻見。

  轟!!!

  身後響徹出入戰鬥機划過高空之時才會響起的聲音。

  轟!

  如巨山砸來,于思涎整個人砸在冰面之上。

  卻見,不遠處。

  陳言身體極度艱難的緩緩爬起,喘著粗氣,渾身血管都在扭曲。

  「你……」于思涎艱難出聲:

  「你早就到極限了!」

  他眸光驟縮,他還以為陳言之前是在假裝。

  如今看來,是真的!

  對方作戰許久,早就不行了。

  為何……

  為何會在極限之下,爆發出那般強大的戰力。

  陳言都這樣了,如何去參與破限之爭?

  于思涎深吸一口氣,此刻在分析自己存活下去的可能性。

  「空間環給我。」

  那一旁,低沉的聲音傳來。

  于思涎連忙將所有的空間環甩出。

  「你竟然不殺我!」

  他愕然一聲。

  陳言開口:「我有事要做,你先扛住陳旻。」

  他如今要做的事情,很大!

  他需要繼續北上,無心破限之爭。

  留著于思涎先扛住陳旻,他要去做那件事。

  他想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夏寒舟錯了。

  申亦為錯了。

  陸巡陽也錯了。

  所以,破聖樹選擇了他。

  他站了起來,向著前方而去,如苦行僧,如求道者,如寒風之中永不會倒塌的漆黑大纛。

  「你要去做什麼!」

  後方,于思涎艱難開口。

  「見天下!」

  有清冷而堅定的聲音響起。

  「不。」

  陳言話音一變。

  「是天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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