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要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完）
（還差一個完結感言，與一些劇情補充）
時光匆匆，眨眼之間，兩年時間已過。
這兩年內，王都沒有迎來沒有危機，沒有苦難，也沒有任何意外。
每個人的生活都很平靜。
似乎所有的暗潮湧動都被壓制在了帝國表面的美好之下。
歲月無恙，就這樣平靜地又過了一年。
眾人也就平靜地等待了帝國皇帝，索爾八世的逝世當天。
那段時間，帝國王都上上下下都在議論即將逝去的奧伯利準備最後將皇位傳給誰。
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而還有一部分人，似乎早就知情一般，
默默地將手中的籌碼收好，打算一併交給那位所有人都不曾看到的真正繼承人。
只是奧伯利最後的決定，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臨近死亡，他召集了王都的所有貴族。
在皇宮寢室之內，當眾指出了最後的繼承人。
奧瑞麗安·索爾。
其實有些人並不意外，畢竟奧瑞麗安的表現絕對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加起來都優秀。
這一世的她，不再是當初那個深藏於皇宮之內的花瓶。
尤其是在前九年時間內，有維克托作為她的老師，奧瑞麗安如今的能力早已鋒芒畢露。
她早就表現出了爭奪皇位的心思。
哪怕其他人再怎麼不能接受，最終也只能收起想法，奉奧瑞麗安為皇。
結果奧伯利卻說，因為公主年紀還小，尚未成年。
還要再等一年才能夠正式繼位。
這話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說迷糊了。
畢竟奧伯利明顯不像是還能再撐一年的狀態，奧瑞麗安立刻繼位是最合適的選擇。
國家不能一日無君。
然而，奧伯利卻開了此等先例，每個人也只能乖乖閉上嘴，聽著這位即將逝世的最強皇帝臨終遺言。
「公主年幼，這一年內帝國無帝，可由里維公爵與公主的老師維克托輔佐政事。」
這是奧伯利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他倒在了床上，帶著對女兒最後的關懷，進了墳墓。
奧伯利入墓當天，奧瑞麗安哭紅了眼睛。
淚水從她眼眶滾滾滴落，但她很堅強，沒有哭出聲。
恢復的記憶一直在提醒著她，她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可至親之人的離世，哪怕經歷再多次，做好了再多的準備，
到了真正要面臨的那一刻，先前做好的所有防線似乎都變得透明柔軟，不堪一擊，
痛苦依舊直面湧來。
心臟的跳動破時刻在提醒著奧瑞麗安。
她註定是人。
因為人性，所以無法成神。
這是索爾家族的饋贈，也是索爾家族的詛咒。
擁有堪比神明，甚至超越神明的能力。
卻沒有神明的永恆。
不過很快，父皇。
您的女兒，馬上就能脫離這份饋贈的詛咒了。
……
雖然帝國暫時一年的時間沒了皇帝，但帝國並未因此混亂。
里維公爵本就參與國政，深受眾多貴族的認可。
而且他沒有子女，奧伯利的孩子，他更決心視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再加上有克萊文納家族的支持。
自從兩年前雷瑟家族因誘騙精靈，私藏武器倒台之後，克萊文納家族就成了帝國最富有的家族。
當然，自雷瑟家族倒台之事後，也有不少人懷疑克萊文納家族。
並以同樣的理由抨擊克萊文納家族，希望能因此把克萊文納家族也扳倒。
就算做不到，那也儘量拖一拖這個家族發展的速度。
錢都讓你們賺去了，我們賺什麼？
結果就在奧伯利去世的當天。
克萊文納家族表示，因其家主與奧瑞麗安公主的關係，
會將這些年來賺取的所有利潤以及後續賺得錢財的百分之八十全部捐贈國庫。
看看，什麼才是魄力。
雷瑟家族當初才只上交五成，而且這五成裡面到底有沒有五成還得另說。
僅此一句話，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顧忌。
尤其是其他商人，急得漲紅了臉，卻也對克萊文納家族無從下手。
哪有你們這樣無懈可擊的。
直接上交80%，你們家除了賺錢，難道就不花錢了？
這不是在卡他們所有商人的脖子嗎？
以後讓其他人怎麼想？
看看，克萊文納家願意上交80%財產於帝國建設，你們這些商人連一點稅都不願意上交。
一定是黑商！
也不怪人家克萊文納家族能掙錢。
僅此一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表示了忠心，可錢也真的沒了。
除了克萊文納家，沒有任何商人敢這麼幹。
畢竟錢賺了跟沒賺一樣，他們還要繼續花錢補充商品。
反過來看，這買賣只能是越賺越虧。
每個商人都恨得牙痒痒，等著克萊文納家族最終因缺錢反噬的那天。
資金流斷裂，商品質量出現問題，工人發不起工資，礦山罷工，農業停擺……
每個商人如此幻想。
結果，一年後。
成年的奧瑞麗安終於可以準備正式繼位的時候。
她出現在了公共視野中，並接受採訪。
十八歲的奧瑞麗安亭亭玉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與成熟並存的氣息，
面容堅定，目光凜然。
僅僅是站在皇宮之前，那份獨特的尊貴與優雅不禁讓每個人的信中個都升起一縷服從和崇拜。
終究是人們的日子過得好了，連這麼漂亮高冷的女皇都可以在魔導石直播里看到了。
很快，萬眾矚目的採訪便開始了。
記者用魔導石作為收音設備，向奧瑞麗安問了一些很平常的問題。
例如奧瑞麗安公主什麼時候準備正式繼位，繼位之後對帝國未來發展走向看法如何，
以及，公民生活能否得到更多的保障。
這些就是很簡單而且許多人都關注的問題，採訪人也沒有特意刁難。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帝國未來的女皇。
他們敢刁難？命不要了？
雖然奧瑞麗安還沒有繼位，但帝國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卡倫西亞帝國的下一任皇帝。
這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結果，有關這些問題，奧瑞麗安卻並沒有回答。
她只是露出一些微笑，搖了搖頭。
「我想這些問題，各位不應該問我。」
「畢竟，我不是卡倫西亞帝國的皇帝。」
不是？
噢，這話說得在理，女皇確實還沒繼位呢，等到上位才正式當皇帝很正常。
可緊接著，公主又一句話，讓帝國上下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我很喜歡我的老師，所以不久後，我會與他正式結婚。」
嗡——
好像是有記者因為過於驚訝，手指突然失力，錄音魔導石不慎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聲悶響。
但也因此讓所有呆滯的人全都回過神來，目瞪口呆。
什……什麼！？
奧瑞麗安女皇，要和維克托結婚？
但維克托不是有未婚妻嗎？臥槽？
但更感到震撼的，還是當初那些當初看不慣克萊文納家族，希望這個家族徹底倒台的眾多商人。
奧瑞麗安女皇，要和克萊文納家族的家主結婚？
他們的腦子裡只記住了這句話。
也只需要記住這句話。
因為這一時刻，他們徹底理解了克萊文納家族願意將80%的財產交於帝國的用意。
這哪裡是上交國庫？這連國庫都是自己家的啊！
左手倒右手，怎樣都是自家的財富。
別說80%了，就是百分之百那又能有什麼影響？
那一天，質疑克萊文納家的聲音全部消失。
因為每個曾質疑過這個家族的人，通通成了小丑。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
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重頭戲。
「我想了想，皇位傳男不傳女的傳統還是有說法的。」
「畢竟，一旦有了後代，養育孩子的大多都是母親。」
「在孩子與國家之間，我便無暇兼顧所有。」
「所以……」
公主微微一笑，向著採訪的魔導石鏡頭，向著帝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宣布了最後的決定。
「結婚之後，我會主動退位。」
「皇位，將由我的丈夫，維克托·克萊文納繼任。」
……
這個足以震撼世界的大新聞，不過片刻就傳遍了整個帝國。
居民們倒是無所謂，畢竟誰當皇帝都一樣，只要讓他們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
可貴族們卻是掀開了鍋。
當天晚上，幾乎所有貴族圍繞在一起開場會議，
並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進了皇宮，直接指名要見奧瑞麗安公主。
只不過出現在皇宮的，除了公主，還有一人。
他身穿黑色風衣，雙手插兜。
淡漠的面龐透露著俊俏與驕傲，一雙深邃眼眸里倒映著每個貴族的那呆愣的聲音。
最重要的是，男人的肩膀上站著一隻烏鴉。
光是直面對方，原本那些有話想要說出口的貴族們一個個全都啞巴了下來。
維克托的那股冷冽氣勢，可不是一般人能和他對峙的。
但好在還有幾個硬骨頭，看到維克托的那一刻，硬著頭皮對維克托罵道。
「篡國賊，你不得好死！」
「早知道你有這個想法，我們第一時間都該把你和你的家族連根除掉！」
這幾位敢直接罵維克托的，都是一些帝國老臣。
他們一個個漲紅了脖子，破口大罵，
年邁的身體因為氣憤而顫抖，手裡的拐杖也顫顫巍巍，
要不是因為沒了拐杖站都站不住，他們恨不得當場把拐杖丟出去砸向維克托，
反正他們都活不久了，早就不求什麼太大的榮華富貴。
就算死了那也是一了百了。
維克托見狀，也沒有反駁。
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奧瑞麗安，輕輕點了點頭。
十幾年的師生接觸，奧瑞麗安立刻明白了維克托的意思。
這幾個是忠臣，能用。
原本奧瑞麗安心中憋著的火氣隨之煙消雲散，招呼了幾個傭人拿來椅子，扶著他們幾個坐下。
「各位叔伯消消氣，您們對帝國的貢獻我一直記在心裡。」
「顯然各位到來，都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希望我能收回那句話。」
幾個老頭子冷哼了幾聲，但怒火倒是沒那麼重了。
公主給了台階，哪怕是小輩，他們也不能太過火了。
不然，那就真的成了對統治者的不敬。
在他們的想法裡，就算公主與維克托結婚，那也不該讓維克托來繼任皇帝。
的確奧瑞麗安說的有些話很對，有了孩子就不能顧及所有。
但，他們可以接受維克托執政，甚至可以接受奧瑞麗安給維克托封一個王爵之位。
可怎麼就能讓維克托成了皇帝呢？
這帝國，從來都是姓索爾的，沒有改姓克萊文納的道理。
如果公主執迷不悟，他們甚至打算扶持剩下德林兩個皇子來取代奧瑞麗安。
只是可惜，二皇子在這一年間，因被發現叛國罪而處死，執行者甚至是奧瑞麗安自己。
大皇子守在邊疆，甚至主動向外宣稱，他對皇位沒有興趣。
別來沾邊，他現在可是親王。
對於沒有天賦與能力的大皇子而言，成為親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只能從奧瑞麗安這裡入手，希望奧瑞麗安收回決定。
帝國，絕不能成為其他姓氏。
「我想，你們拒絕老師成為皇帝，不只是因為傳統。」
「應該還有對他能力的懷疑，認為他只是運氣好。」
奧瑞麗安眯眼輕笑，目光掃視過其他站在皇宮之內的其餘貴族。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貴族全都低下了頭，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言。
「若不是他當上了我的老師，若不是因為我喜歡他。」
「你們不一定只是忠誠，說不定還有嫉妒。」
「畢竟，你們也有機會成為維克托。」
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他們的心裡了。
哪怕他們之前的這個想法並沒有這麼強烈，哪怕他們從來都沒有篡位之心。
但在聽到奧瑞麗安的這個決定之後，這個念頭也在他們心裡變得愈發活躍。
對。
憑什麼維克托能成為皇帝？就因為他曾是奧瑞麗安的老師，然後被這位公主喜歡？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沒有任何的努力。
他們當上臣子，兢兢業業為帝國奉獻了這麼多年，
結果最後桃子卻被維克托一人摘了，真是讓他們感到意難平。
可就在此時，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永遠成為不了他。」
突然冷至冰點的語氣，讓一眾貴族全都僵住了，渾身起滿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迷茫，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讓這位未來的女皇變得如此憤怒。
最後，這些貴族們全都被趕了回去，並讓他們靜靜等待婚禮的那天。
每一位貴族留在家中，深深嘆息。
他們甚至請了里維公爵去說動奧瑞麗安，但里維公爵竟然告訴他們。
他是支持維克托繼位的。
每個人都為之不解，明明里維公爵和維克托之間有過摩擦，里維公爵怎麼就成為了支持的一方。
可連里維公爵都這麼說。
他們也徹底沒了辦法。
至此，似乎再也沒有人能勸住奧瑞麗安，阻止她將國家交到外人之手。
那幾天，帝國上上下下的貴族幾乎每天都會向著夕陽，望著星夜惆悵哀嘆，
向著已經逝世的奧伯利訴說著自己的無力與無能，無法阻止帝國走向國不將國的結局。
可就在他們嘆息了沒幾日，
第二天，在整個世界都得知卡倫西亞帝國皇位即將發生變更的時候。
風評，逆轉了。
【法師議會支持維克托·克萊文納繼承卡倫西亞帝國，向帝國奉上賀禮】
【坎特王國全力支持維克托繼任皇位，與卡倫西亞帝國永遠交好】
【卡西德拉商會願意以克萊文納家族名義，全面扶持卡倫西亞帝國】
【血族出世，願意與克萊文納家族永世結交。】
【豐饒教會支持維克托·克萊文納】
【矮人王國無條件支持維克托】
【海之民將永遠支持偉大的維克托·克萊文納】
諸如類似的還有很多，幾乎全世界的所有國家，所有組織，都在支持維克托。
似乎除了卡倫西亞帝國，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維克托到底有多麼強大。
這一系列的新聞，風評，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帝國的每個人。
卡倫西亞帝國，能由維克托來統治，不是維克托的幸運，
而是整個帝國的幸運。
然而這些來自世界外的聲音，似乎還不足以把帝國的未來一錘定音。
真正讓帝國人不得不在乎，甚至必須在乎的聲音，隨之而來。
在維克托與奧瑞麗安婚禮，也就是維克托正式繼位的前一天。
精靈女王科科特，與一眾自然精靈攜帶賀禮來到帝國，進入皇宮。
在所有公眾視角的注視下，他們以魔導石記錄下了這張照片。
精靈女王，科科特·亞德坐在雲朵上，位於左側。
維克托位於右側，公主則站在他的身側。
兩人在這張照片的記錄下互相對視，互相握手。
並於此配了一條新聞。
【精靈族願以自然之名，與帝國永結友誼】
從這一張圖就能夠看出，精靈族到底是為了誰的友誼。
是為了公主？還是為了帝國？
精靈族圖什麼？
她們天生是自然的寵兒，是最尊貴的種族，根本不需要任何族群的友誼。
所以顯而易見，
精靈族與帝國的結交，只是為了維克托。
多方的支持再加上精靈族的祝福，各方的因素下，
即便維克托想不當這個皇帝，所有人都得強行迎著維克托上位。
老貴族們深深嘆息。
他們再也看不懂這世界的局勢。
結局已定，再也無人能夠違反。
終於，婚禮那天還是到來了。
世界各國都派來了代表，只為了目睹維克托與奧瑞麗安的婚禮。
尤其是坎特王國，他們派來的代表，居然是巴洛大公本人。
不過想想也對，巴洛大公可是奧瑞麗安公主的親外公。
外孫女結婚，他有什麼理由不來？
帝國把他請到了婚禮最好的位置，生怕會讓這位位高權重且實力驚人的大公心有不滿。
在這場婚禮上，
所有人都喝彩不斷。
心念此日不知多久的奧瑞麗安身穿婚紗，乖巧地跟在維克托的身後。
她陪伴著維克托，一同攀登台階，走到了最高處。
只是她始終慢了維克托一步，到最後，更是踩在了最後的台階，沒有上前。
因為接下來的位置，只能維克托站在上面。
此刻，維克托站在了最高處。
他站在皇宮台階的最頂端，面容之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因為他從不認為皇帝的位置是什麼好處。
哪怕是今天，在這場婚禮上，他也依舊套著自己的那身風衣。
並不是不尊重奧瑞麗安想要的婚禮，連奧瑞麗安也告訴他，她不在乎這個。
所以維克托沒有披金戴銀，也沒有穿上屬於皇帝的那件最華麗的衣衫。
風衣，平常普通，
卻透露著他骨子裡就對這場王權的反抗。
站在這裡，維克托能夠俯視到王都內的一切。
每個人，甚至是整個王都的建築。
人人都在等待著，等待他戴上皇冠，成為『皇帝』。
維克托自己也知道。
只要戴上皇冠，他就能得到整個帝國的信仰。
或許他的等級會瞬間突破，達到神明的階級。
可是……
當維克托伸出手，拿起前方的錦盒裡擺放的皇冠時。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事發生了。
他沒有將其戴在頭上，手裡更是燃起一道火焰。
「我不需要。」
熾熱的烈火頓時從他手裡升騰旋轉，化作了一道兇猛的火柱，直衝天空。
炙熱氣浪從皇宮最高處擴散開來，讓在場所有人都直面感受到了一股滾燙與霸道。
赤色的火光照耀得每個人的面龐都微微泛紅，火焰更是穿透了天穹，深入了無垠的湛藍。
咔——！
伴隨著皇冠在高溫炙烤之下破裂斷開，一股金色氣息隨之從那皇冠之內爆發衝出，
盤旋在高空之上，遊蕩在烈火邊緣。
很快，氣息便構成了一條兇猛而無情的金龍，軀體悠長，綿延不斷，
遠方接連錯落的山巒之中滿是巨龍的蜿蜒的身軀，
海洋，河流，森林，甚至冷寂的北疆與荒涼的南方都被這道軀體填滿，高空當中滿是流動的粼粼金光。
它巨大的縹緲身軀覆蓋了整個卡倫西亞帝國的國界。
那是整個卡倫西亞帝國的信仰集結。
此時，它無比惱怒。
一雙透明漂浮的眼眸俯瞰著維克托，俯視著整個因它出現而感到震驚無比的卡倫西亞人。
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它？
明明接受了它，就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
可它的質問永遠得不到答案。
畢竟，維克托從來不會廢話。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十道，甚至百道。
前後交織，環環相疊。
恐怖的魔力一瞬間便充滿了皇宮下方的廣場，充滿了王都內的每一條小巷街道，商店民居。
千百萬交織相連的異彩紋路幾乎鋪滿了王都的整個天空，活脫脫讓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密集緊湊的網絡之下，
陽光在此刻也不再耀眼，所有人都被這一道道複雜繁重的迷了眼睛，周圍的事物都變得迷離幻彩。
緊湊的符文更是不用多言，幾乎排滿了每一條道路的兩側，
晦澀程度，哪怕是王都之內的所有的法師共同鑽研都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魔法陣式相互托起，穿過了巨龍的身軀，在火焰的周圍層層上涌，沖入了悠遠的蒼穹。
與此同時，維克托的聲音淡然落下。
「人們不需要王權控制。」
「我也不需要你的力量。」
啪。
他一個響指清脆打出，每一座法陣都好似牽引著萬道絲線的齒輪，同時綻放出了最後的光芒。
嗡——！
一瞬間，世界好似被魔力擠壓到了極致，聲音都沒有絲毫傳遞的空間，
王都陷入了寂靜，只有遼闊無邊的光芒海洋頓時轟瀉流淌，擴散向了整座帝國，
而天空之上的悠長巨龍，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巨大魔力衝擊，雙眸猙獰，巨口嘶吼，
可在眨眼之間，它的漂浮空靈的軀體便被這整片光芒灌滿，從內部徹底綻放。
【超位魔法——雲散日息·光紋凝空之海】
這一刻，渾厚的氣浪從巨龍身軀之內爆裂開來，
恍若一片洪流從皇宮之內爆裂退卻，向著整座帝國都擴散。
片刻之間，洶湧暴戾的氣浪掠過了飄揚傾倒的森林，撞斷了南疆堅實的巨岩戈壁，
深洋飛卷，雲層潰散。
巨龍綿延逶迤的軀體從王都開始，被光芒撐破，化作了縹緲金霧，覆蓋了帝國的每一寸角落。
……
皇帝的職業被徹底消除，人們的信仰再也無法讓卡倫西亞這個帝國出現強大的皇帝。
以前的卡倫西亞，在弱小之時的確需要它。
但越是往後，卡倫西亞帝國愈發強大。
皇帝也不再需要這個信仰的時候，它就成了負擔。
維克托解決了這個負擔，不過他還是成為了皇帝。
畢竟，卡倫西亞帝國居民們看不懂【皇帝】背後蘊藏的危險。
他們只看到了維克托燒了皇冠，然後出現了一條金龍。
在那金龍什麼都沒做的時候，維克托就釋放了魔法。
那道超位魔法，在所有人的眼裡，更像是維克托在展現自己的力量。
從此，再無任何質疑的聲音，再也沒有不和諧的聲音。
帝國上下，心甘情願的同意維克托成為卡倫西亞帝國新一任的統治者。
力量，正是成為王的理由。
只不過到了夜晚，維克托站在寢宮的門口，左右躊躇，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他是真的有些猶豫。
畢竟，以他之前的經驗。
一旦進了這個門，那他可就沒有自由了。
最重要的是。
他喜歡未成年的事兒，不就坐實了嗎？
雖然今天同樣是奧瑞麗安的生日，這位曾經的公主已經長大成人了。
可今天成年，不代表以往的事情會消失啊？
今後，肯定會有更多的聲音說出。
他維克托早就盯上了奧瑞麗安公主，這樣的消息一定會在暗中傳遍整個帝國。
為什麼這麼多次的輪迴以來，他喜歡未成年的謠言從未打破過？
維克托皺了皺眉，有些苦惱。
直到，一道強大的魔力從門裡敞開，將他一把吸了進去。
維克托沒有反抗，被強行拽進房間。
隨後，大門重新關上。
只是這次，多了一道反鎖的聲音。
進入房間，奧瑞麗安身穿婚紗，坐在床上。
只是看她的模樣，她同樣有些緊張。
微微低著頭，但眼眸又時不時會抬起，偷偷地去看維克托，
雙頰有些泛紅，手掌無處安放，只能緊緊握在一起，
在看到維克托進來之後，奧瑞麗安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地方，在床邊騰出了一個位置。
看著奧瑞麗安的這個反應，維克托自知逃脫不掉，
微微嘆了口氣。
總有人要主動的，奧瑞麗安已經主動過了無數次。
甚至包括剛才，也是她的魔法，主動將他拉入這個房間。
這一次，若他再次做出像之前那樣將她拒絕，甚至逃走的行為。
他真的相信奧瑞麗安會崩潰，甚至做出自殺這種危險行為。
他站在一旁，平靜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當初拒絕你的原因。」
奧瑞麗安的壽命，當時的維克托一直在尋找解決方法。
但最主要的是，那時候的維克托希望能有一個人出現，正面戰勝他，打破他『勝利者』的意義。
雖然最後，她們都失敗了。
在這之後，了解了更多事情，維克托也就放棄了那莫名其妙的追求。
「相信我。」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他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房間內的燈光迅速熄滅，只有一盞籠罩著輕紗的夜燈放在房間的角落裡，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映照著兩人的位置。
夜影顫顫，燈火微熄。
無痕的魔法輕輕一動，撥下了奧瑞麗安的頭紗，也撥下了她雙肩的絲帶。
她輕輕倒在床上，嘴角抿起，眼中帶上淚光。
她很緊張，但沒有閉上眼睛。
淚眼婆娑地注視著前往的人。
那是她等待許久的最愛。
她應得這份獎賞。
「老師，輕一點。」
「我……怕疼。」
溫柔的低聲細語終是讓夜晚停頓了半拍，黑夜化作了一場溫柔的大被，蓋住了迷人燥熱的氣氛。
這一刻，房間內分泌出了更多的魔力，濃厚氣息攀上了交織搖曳的幻影。
……
成為了皇帝的維克托，幾乎從不參政。
每天也根本不會出現在那皇宮之中。
反而是奧瑞麗安，明明不是皇帝，但又重新坐回了那個王座之上。
這不禁讓所有貴族懵逼。
這夫妻倆，又在玩什麼東西？
成為了皇帝的不來參與政事，反倒是沒當上皇帝的天天處理國政。
真皇帝去哪了？
然而維克托最適合的就是做個甩手掌柜。
當初在家裡當家主的時候他就不做事，成了皇帝還指望他勤快？
顯然，這有點不可能。
只不過維克托成了皇帝，倒是讓這世界和平了不少。
從來沒有人能在帝國境內看到維克托，可維克托的身影經常出現在世界各地。
總有消息說維克托出現在了哪個國家境內，為居民順手解決了他們苦惱的天災。
外界但凡出現一點山崩地裂，海嘯擎空的時間，都傳出維克托現身並解決的消息。
好像不知不覺之間，維克托的身份不再只是卡倫西亞帝國的皇帝，
而是成了一個傳奇。
他似乎沒有閒暇時間，甚至最後，又與帝國的大騎士長格溫，也就是他的前任未婚妻一起出現在了外面。
據說他們引來了世界最大體量的邪教徒，並一戰將其全部殲滅。
然而那些邪教徒的體量過於驚人，它們最後的信仰，以及一眾神明的信物，召喚出了眾神降臨。
眾神出現在了世界之上，可還沒等到他們想要擴散自己的名聲，收集信仰。
就遭受到了全面的打擊。
世界各地同時宣布，永遠不會接受神明的祝福，永遠不會對神明產生信仰。
人類，要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
可憐這些偉大的眾神，剛剛降臨世界，就因全世界的拒絕而憤怒。
憤怒激起了他們的暴動的情緒，使得他們解除了自身的【間斷虛幻】。
然後？
那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次的眾神甚至沒有發揮餘熱，更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多久的筆墨。
它們就碰到了殺神維克托。
那一戰，維克托以一敵九，將九個神全都砍了。
為啥只有九個，原因還是和之前一樣。
赫爾墨斯死的早，豐饒女神下不來，神後赫拉早就投胎。
宙斯等神還以為自己能回到天界等待覆活，然而等待它們的卻是邪神哈比卡的吞噬。
病毒本身，收走了宙斯他們身上的病毒。
這很合理。
到了最後，維克托的敵人，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攜帶著【岡格尼爾之槍】的大法師。
「維克托！」
「果然，你我終有此戰！」
大法師身處天空，手持【岡格尼爾之槍】，身披鎧甲，化作奧丁的形狀。
與天空的維克托進行對峙。
這一次，他沒有召喚出自己的那些子嗣。
他連那些英靈都沒有召喚出。
因為他知道，哪怕是召喚出來，以維克托的能力，亦能將他們隨便消滅。
至於英靈，那還用想？
他的英靈殿裡，一共有兩個英靈，可以威脅到維克托。
一個是提斯納托，另一個就是奧伯利。
提斯納托是因為其本身為地獄火將軍的特質，他替大法師掌控著整個英靈大軍。
奧伯利則是本身強度無敵，足以與維克托一戰。
但，直到維克托察覺到了假天秤里的正義女神，並且讓格溫沒有任何影響的繼承了正義女神的力量之後。
大法師就清楚。
他的一切計劃，其實早就在維克托的察覺之中。
信不信，只要他召喚出英靈大軍。
下一秒，提斯納托就會率領這些英靈，直接反攻恩底彌翁？
有時候，聰明人的對決就是這麼簡單。
維克托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包括恩底彌翁墜落，他也能將其抵擋下來。
這麼一看，諸神黃昏，其實已經失敗了。
只是大法師尚有一線勝利的機會。
就是手中的【岡格尼爾之槍】。
現在想想，其實卡俄斯可能早就意識到了維克托的存在。
所以藉助大法師之手，使用【岡格尼爾之槍】，意圖清除維克托。
至於為什麼卡俄斯不自己使用這根規則武器。
很簡單。
早就提到過，岡格尼爾之槍的效果，是既定因果。
其意為，本就應該成功的事件，在岡格尼爾之槍的加持下，必定成功。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大法師是洛基，而洛基會引發諸神黃昏，這是既定的事實。
可在這個事實成功之前，出現了一個不該在此事件出現的人。
也就是維克托。
維克托的出現，導致諸神黃昏有可能會失敗，或者說，一定失敗。
但諸神黃昏在洛基這裡，是一定成功的。
這就產生出了矛盾。
到底是諸神黃昏一定成功，還是因為維克托的原因，讓諸神黃昏必定失敗？
【岡格尼爾之槍】，就在此時出現了作用。
由於諸神黃昏一定成功是既定事實，所以只要使用【岡格尼爾之槍】。
那麼，【岡格尼爾之槍】就會無視一切，清理掉一切可能阻止諸神黃昏成功的人。
讓諸神黃昏，達到必定的成功。
在此機制下，想要讓諸神黃昏成功，那就只有清除維克托。
不是死亡，而是真正的清除掉這個人，這個名字。
這才是【岡格尼爾之槍】能刪號的原因。
卡俄斯用不了這東西，是因為卡俄斯又沒有必定成功的或者必定勝利的設定。
去打它的人都是為了挑戰它的，挑戰它的結果只有勝利或者失敗。
比如維克托去打卡俄斯，卡俄斯能用【岡格尼爾之槍】刪了維克托的號？
怎麼可能，除非卡俄斯有不敗的設定，但又有可能被維克托戰勝。
這時候【岡格尼爾之槍】才有作用。
不然的話，它就是一根普通的樹枝。
而正是因為卡俄斯知道維克托勢必會阻止諸神黃昏。
【岡格尼爾之槍】，才有了規則意義的效果。
所以此刻，無論是維克托還是大法師。
他們都將最後的勝負，交在了最後的【岡格尼爾之槍】身上。
然而此時，維克托突然開口。
「聽說，你一直都想成為『奧丁』。」
大法師一怔。
在所有人的眼中，大法師才是那個魔法的創造者。
但只有大法師自己知道。
他是一個模仿者。
創造魔法的人從來不是他，他只是記下了當初那個人使用過的能力，並以此模仿百年。
然後，卡俄斯交給了他一個『洛基』的名號。
並告訴他，只要找到那個魔法的創造者。
得到對方的認可。
他就能成為奧丁。
其實大法師早就找到了那個人。
維克托，就是原本應該成為奧丁的那個人。
他早已想起維克托的形象，與千年前的那位一模一樣。
而且，維克托使用的魔法，甚至是大法師永不能及的程度。
也對，畢竟他才修行魔法千年。
怎能與維克托這個不知多少輪迴的創造者相提並論。
而他又想到，那個由卡俄斯講述的奧丁，是有著一隻獨眼，身上帶著烏鴉。
雖然維克托不是獨眼，但他帶了一隻獨眼烏鴉。
這不就是奧丁本丁嗎？
雖然這笑話聽起來有些冷，但假如這個世界有奧丁的話，那個人就只可能是維克托。
所以這個世界才沒有奧丁。
維克托不是奧丁，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人能成為奧丁。
「你是想說，你要賜予我『奧丁』這個名字，這樣一來，我就不會開啟諸神黃昏了嗎？」
大法師哈哈大笑幾聲，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大法師早就清楚，哪怕得到維克托的認可，他也註定不能成為『奧丁』。
還是那句話。
他可以是大法師，但只要第一個使用魔法的人不是他，他就一輩子不能成為奧丁。
很顯然，他不能。
所以他只可能是洛基，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我以洛基之名，向『神槍岡格尼爾』發誓。」
「此槍，必中！」
嗖！
洛基手腕一扭，振臂擲出。
手中的神槍在高空之上扯出了一道悠長的軌跡，在光紋與氣浪的簇擁之下，向著遠方飛出。
它速度很慢，慢到人人都能看見。
但又速度極快，快到僅僅瞬間，便突進到了維克托的身前。
然而，無論是維克托，還是他身上的維嘉。
他們都沒有半點擔憂。
因為下一秒，維克托抬起了手。
穩穩地抓住了那【岡格尼爾之槍】的槍尖。
「什……什麼？」
岡格尼爾之槍，沒有命中？
大法師難以理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又看著維克托平靜抓住岡格尼爾之槍，隨意地將其放在了手心中央。
「你也說了，我是『奧丁』。」
「雖然我自己並不承認，我也不想叫這個名字，但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創造者。」
是的，恢復了全部記憶，所以維克托也想起了大法師是誰。
那個向他高舉蘋果，向他高舉熊人，看到了他使用魔法，便驚艷了一生的原始人族長。
時代，真是向他們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
「當我向你詢問，你是否想成為奧丁的時候。」
「你也早已想起我到底是誰。」
「那一刻，你丟向我的長槍，便不再是丟向『維克托』。」
「而是丟向了『奧丁』，丟向了那位魔法的創造者。」
維克托收起長槍，放在身後，那杆木質長槍似乎失去了一切的靈性。
再之後，他淡然地笑出了聲。
「哪怕我不是奧丁。」
「【岡格尼爾之槍】，又怎會傷害自己的主人？」
「洛基，你，收手了啊。」
話音落下的最後一刻，大法師眸中的驚愕，最終，化作了些許的釋然。
是啊。
既然註定無法勝利，為何還要繼續堅持。
從他認為維克托就是奧丁的那一刻，實際上，他就再也沒有了勝利的機會。
就算維克托不承認這個名字，但他依然擁有魔法創造者的身份。
岡格尼爾之槍，不會傷害『奧丁』。
噠。
輕輕一個響指，天空布滿法陣。
那一刻，好像是世間出現過的所有魔法，出現在這片天空。
「我很喜歡那群人們，阻止神明時說的那句話。」
「人類，要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
……
天空，徹底炸開。
大法師死了，死在最後的魔法之下。
那道不知名的魔法，炸斷了一切的枷鎖，炸毀了整個恩底彌翁。
也炸斷了諸神黃昏的來臨。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毀滅這個世界。
也不再有輪迴的降臨。
看著乾淨祥和的天空，維克托靜靜等待片刻。
良久，一道黑暗的虛空，在他的身旁浮現而出，敞開了一道豁口。
顯然，這是卡俄斯的主動邀請。
因為在那虛無之中，迴響起一道更加混沌的迴響。
【我們還能否和解】
維克托嘴角揚起，對著那虛無的空洞，挑了挑眉。
想主動邀請他進去，然後把他關在那裡？
卡俄斯，你到現在，還依舊期待著翻盤。
隨後，他帶著囂張的語氣，靜靜說道：
「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伸出手，輕輕一合。
虛無被他強行關閉。
再然後，世界終於安靜。
維克托終於可以感慨一聲。
一切，最終徹底結束。
「想什麼呢，你還有一件事沒做呢。」
維嘉暗戳戳的指了指維克托的腰子，讓維克托臉色一黑。
不過確實，他還有件事沒做。
也是他絕對不能忘記的事情。
他打開玩家背包，拿出了那陳放許久的六色寶石。
【提奇哲雅斯的絢麗靈魂】
使用它，就能召喚出自然女神。
維克托前面一直沒有使用。
倒不是不想用，主要是自然女神的機制和卡俄斯類似。
都是需要到遊戲二周目才能主動尋找。
而且相比卡俄斯，自然女神還多了一層機制。
那就是得打敗六大災厄。
還好這個維克托已經完成了。
所以……
【是否使用道具——『提奇哲雅斯的絢麗靈魂』】
「是。」
……
維克托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他看著自己身上穿著一身禮服，周圍儘是舉杯交談的貴族。
這裡，是一場宴會。
維克托以為自己又穿越了，於是低頭看了一眼。
【姓名：維克托·克萊文納】
LV：90
還好，還好。
玩家面板沒掉。
估計是進入了副本世界。
只是，這地方，怎麼如此熟悉？
再然後，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今日是我女兒十七歲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宴會。」
里維公爵站在最前方，向眾多貴族談話。
而在他的身邊，是身穿禮服，一頭金髮的少女。
艾麗卡·杜·克洛伊。
只是，在維克托看到她時。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目光，回過頭來，看向維克托。
四目對視。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暫停了時間。
周圍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聲音，停下了動作。
只有兩人的目光於此刻交匯。
『艾麗卡』，先一步露出了微笑。
恍若青春拂面，讓人亂起心神。
也讓維克托感到一陣恍惚幻視。
在他的眼中，此刻的艾麗卡，恢復了當年十七歲的模樣。
可身上又處處帶著那自然的氣息，如沐清風迴蕩。
她，到底是艾麗卡。
還是提奇哲雅斯。
『提奇哲雅斯，是您為我創造的名字，我很喜歡。』
明明對方沒有開口，可她的聲音，還是在這片背景之中響起。
「但艾麗卡是我自己的名字，它能讓我想起我對你的尊敬與喜愛。」
艾麗卡站在那裡，眼神柔和。
似乎，她已期待許久。
「如果您失敗了，我會將傳承與記憶交給下一個人。」
「她會帶著我的遺願，拒絕『蓋亞』之名。」
「然後繼續創造您的『身體』，讓您活在這個世界。」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世沒有艾麗卡的原因。
因為最初的自然女神沒有轉世，沒有將自己的力量交給別人。
「因為您成功了。」
「我便不用繼續傳承，並能永遠留在您的身邊。」
終於，她帶著微笑，對維克托說了最後的請求。
「教授，您，能繼續稱呼我『艾麗卡』嗎？」
一聲教授，似乎迅速拉回了維克托的思緒，讓他重回現實。
他張了張嘴，喊出了那個名字。
「……艾麗卡。」
與此同時，周圍的人群再一次的流動。
仿佛每個人都看到了維克托的稱呼，包括里維公爵。
他們都瞪大眼睛，注視著維克托。
聽到維克托的口中，響起了那句不由自主的告白。
「我喜歡你。」
譁然，喧鬧，一片震驚。
里維公爵的臉，黑得離譜。
有人怒視維克托，有人質疑維克托。
更多的，居然還有人笑話起了維克托。
但沒人在乎，誰會在乎這些幻境中的人物。
艾麗卡也不在乎，她只是懷念，並模仿當初的景象。
然後撩起金色長髮，揚起笑容。
彌補當初所有的後悔。
……
「嗯！」
「我也愛你！」
時光匆匆，眨眼之間，兩年時間已過。
這兩年內，王都沒有迎來沒有危機，沒有苦難，也沒有任何意外。
每個人的生活都很平靜。
似乎所有的暗潮湧動都被壓制在了帝國表面的美好之下。
歲月無恙，就這樣平靜地又過了一年。
眾人也就平靜地等待了帝國皇帝，索爾八世的逝世當天。
那段時間，帝國王都上上下下都在議論即將逝去的奧伯利準備最後將皇位傳給誰。
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而還有一部分人，似乎早就知情一般，
默默地將手中的籌碼收好，打算一併交給那位所有人都不曾看到的真正繼承人。
只是奧伯利最後的決定，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臨近死亡，他召集了王都的所有貴族。
在皇宮寢室之內，當眾指出了最後的繼承人。
奧瑞麗安·索爾。
其實有些人並不意外，畢竟奧瑞麗安的表現絕對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加起來都優秀。
這一世的她，不再是當初那個深藏於皇宮之內的花瓶。
尤其是在前九年時間內，有維克托作為她的老師，奧瑞麗安如今的能力早已鋒芒畢露。
她早就表現出了爭奪皇位的心思。
哪怕其他人再怎麼不能接受，最終也只能收起想法，奉奧瑞麗安為皇。
結果奧伯利卻說，因為公主年紀還小，尚未成年。
還要再等一年才能夠正式繼位。
這話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說迷糊了。
畢竟奧伯利明顯不像是還能再撐一年的狀態，奧瑞麗安立刻繼位是最合適的選擇。
國家不能一日無君。
然而，奧伯利卻開了此等先例，每個人也只能乖乖閉上嘴，聽著這位即將逝世的最強皇帝臨終遺言。
「公主年幼，這一年內帝國無帝，可由里維公爵與公主的老師維克托輔佐政事。」
這是奧伯利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他倒在了床上，帶著對女兒最後的關懷，進了墳墓。
奧伯利入墓當天，奧瑞麗安哭紅了眼睛。
淚水從她眼眶滾滾滴落，但她很堅強，沒有哭出聲。
恢復的記憶一直在提醒著她，她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可至親之人的離世，哪怕經歷再多次，做好了再多的準備，
到了真正要面臨的那一刻，先前做好的所有防線似乎都變得透明柔軟，不堪一擊，
痛苦依舊直面湧來。
心臟的跳動破時刻在提醒著奧瑞麗安。
她註定是人。
因為人性，所以無法成神。
這是索爾家族的饋贈，也是索爾家族的詛咒。
擁有堪比神明，甚至超越神明的能力。
卻沒有神明的永恆。
不過很快，父皇。
您的女兒，馬上就能脫離這份饋贈的詛咒了。
……
雖然帝國暫時一年的時間沒了皇帝，但帝國並未因此混亂。
里維公爵本就參與國政，深受眾多貴族的認可。
而且他沒有子女，奧伯利的孩子，他更決心視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再加上有克萊文納家族的支持。
自從兩年前雷瑟家族因誘騙精靈，私藏武器倒台之後，克萊文納家族就成了帝國最富有的家族。
當然，自雷瑟家族倒台之事後，也有不少人懷疑克萊文納家族。
並以同樣的理由抨擊克萊文納家族，希望能因此把克萊文納家族也扳倒。
就算做不到，那也儘量拖一拖這個家族發展的速度。
錢都讓你們賺去了，我們賺什麼？
結果就在奧伯利去世的當天。
克萊文納家族表示，因其家主與奧瑞麗安公主的關係，
會將這些年來賺取的所有利潤以及後續賺得錢財的百分之八十全部捐贈國庫。
看看，什麼才是魄力。
雷瑟家族當初才只上交五成，而且這五成裡面到底有沒有五成還得另說。
僅此一句話，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顧忌。
尤其是其他商人，急得漲紅了臉，卻也對克萊文納家族無從下手。
哪有你們這樣無懈可擊的。
直接上交80%，你們家除了賺錢，難道就不花錢了？
這不是在卡他們所有商人的脖子嗎？
以後讓其他人怎麼想？
看看，克萊文納家願意上交80%財產於帝國建設，你們這些商人連一點稅都不願意上交。
一定是黑商！
也不怪人家克萊文納家族能掙錢。
僅此一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表示了忠心，可錢也真的沒了。
除了克萊文納家，沒有任何商人敢這麼幹。
畢竟錢賺了跟沒賺一樣，他們還要繼續花錢補充商品。
反過來看，這買賣只能是越賺越虧。
每個商人都恨得牙痒痒，等著克萊文納家族最終因缺錢反噬的那天。
資金流斷裂，商品質量出現問題，工人發不起工資，礦山罷工，農業停擺……
每個商人如此幻想。
結果，一年後。
成年的奧瑞麗安終於可以準備正式繼位的時候。
她出現在了公共視野中，並接受採訪。
十八歲的奧瑞麗安亭亭玉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與成熟並存的氣息，
面容堅定，目光凜然。
僅僅是站在皇宮之前，那份獨特的尊貴與優雅不禁讓每個人的信中個都升起一縷服從和崇拜。
終究是人們的日子過得好了，連這麼漂亮高冷的女皇都可以在魔導石直播里看到了。
很快，萬眾矚目的採訪便開始了。
記者用魔導石作為收音設備，向奧瑞麗安問了一些很平常的問題。
例如奧瑞麗安公主什麼時候準備正式繼位，繼位之後對帝國未來發展走向看法如何，
以及，公民生活能否得到更多的保障。
這些就是很簡單而且許多人都關注的問題，採訪人也沒有特意刁難。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帝國未來的女皇。
他們敢刁難？命不要了？
雖然奧瑞麗安還沒有繼位，但帝國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卡倫西亞帝國的下一任皇帝。
這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結果，有關這些問題，奧瑞麗安卻並沒有回答。
她只是露出一些微笑，搖了搖頭。
「我想這些問題，各位不應該問我。」
「畢竟，我不是卡倫西亞帝國的皇帝。」
不是？
噢，這話說得在理，女皇確實還沒繼位呢，等到上位才正式當皇帝很正常。
可緊接著，公主又一句話，讓帝國上下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我很喜歡我的老師，所以不久後，我會與他正式結婚。」
嗡——
好像是有記者因為過於驚訝，手指突然失力，錄音魔導石不慎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聲悶響。
但也因此讓所有呆滯的人全都回過神來，目瞪口呆。
什……什麼！？
奧瑞麗安女皇，要和維克托結婚？
但維克托不是有未婚妻嗎？臥槽？
但更感到震撼的，還是當初那些當初看不慣克萊文納家族，希望這個家族徹底倒台的眾多商人。
奧瑞麗安女皇，要和克萊文納家族的家主結婚？
他們的腦子裡只記住了這句話。
也只需要記住這句話。
因為這一時刻，他們徹底理解了克萊文納家族願意將80%的財產交於帝國的用意。
這哪裡是上交國庫？這連國庫都是自己家的啊！
左手倒右手，怎樣都是自家的財富。
別說80%了，就是百分之百那又能有什麼影響？
那一天，質疑克萊文納家的聲音全部消失。
因為每個曾質疑過這個家族的人，通通成了小丑。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
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重頭戲。
「我想了想，皇位傳男不傳女的傳統還是有說法的。」
「畢竟，一旦有了後代，養育孩子的大多都是母親。」
「在孩子與國家之間，我便無暇兼顧所有。」
「所以……」
公主微微一笑，向著採訪的魔導石鏡頭，向著帝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宣布了最後的決定。
「結婚之後，我會主動退位。」
「皇位，將由我的丈夫，維克托·克萊文納繼任。」
……
這個足以震撼世界的大新聞，不過片刻就傳遍了整個帝國。
居民們倒是無所謂，畢竟誰當皇帝都一樣，只要讓他們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
可貴族們卻是掀開了鍋。
當天晚上，幾乎所有貴族圍繞在一起開場會議，
並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進了皇宮，直接指名要見奧瑞麗安公主。
只不過出現在皇宮的，除了公主，還有一人。
他身穿黑色風衣，雙手插兜。
淡漠的面龐透露著俊俏與驕傲，一雙深邃眼眸里倒映著每個貴族的那呆愣的聲音。
最重要的是，男人的肩膀上站著一隻烏鴉。
光是直面對方，原本那些有話想要說出口的貴族們一個個全都啞巴了下來。
維克托的那股冷冽氣勢，可不是一般人能和他對峙的。
但好在還有幾個硬骨頭，看到維克托的那一刻，硬著頭皮對維克托罵道。
「篡國賊，你不得好死！」
「早知道你有這個想法，我們第一時間都該把你和你的家族連根除掉！」
這幾位敢直接罵維克托的，都是一些帝國老臣。
他們一個個漲紅了脖子，破口大罵，
年邁的身體因為氣憤而顫抖，手裡的拐杖也顫顫巍巍，
要不是因為沒了拐杖站都站不住，他們恨不得當場把拐杖丟出去砸向維克托，
反正他們都活不久了，早就不求什麼太大的榮華富貴。
就算死了那也是一了百了。
維克托見狀，也沒有反駁。
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奧瑞麗安，輕輕點了點頭。
十幾年的師生接觸，奧瑞麗安立刻明白了維克托的意思。
這幾個是忠臣，能用。
原本奧瑞麗安心中憋著的火氣隨之煙消雲散，招呼了幾個傭人拿來椅子，扶著他們幾個坐下。
「各位叔伯消消氣，您們對帝國的貢獻我一直記在心裡。」
「顯然各位到來，都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希望我能收回那句話。」
幾個老頭子冷哼了幾聲，但怒火倒是沒那麼重了。
公主給了台階，哪怕是小輩，他們也不能太過火了。
不然，那就真的成了對統治者的不敬。
在他們的想法裡，就算公主與維克托結婚，那也不該讓維克托來繼任皇帝。
的確奧瑞麗安說的有些話很對，有了孩子就不能顧及所有。
但，他們可以接受維克托執政，甚至可以接受奧瑞麗安給維克托封一個王爵之位。
可怎麼就能讓維克托成了皇帝呢？
這帝國，從來都是姓索爾的，沒有改姓克萊文納的道理。
如果公主執迷不悟，他們甚至打算扶持剩下德林兩個皇子來取代奧瑞麗安。
只是可惜，二皇子在這一年間，因被發現叛國罪而處死，執行者甚至是奧瑞麗安自己。
大皇子守在邊疆，甚至主動向外宣稱，他對皇位沒有興趣。
別來沾邊，他現在可是親王。
對於沒有天賦與能力的大皇子而言，成為親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只能從奧瑞麗安這裡入手，希望奧瑞麗安收回決定。
帝國，絕不能成為其他姓氏。
「我想，你們拒絕老師成為皇帝，不只是因為傳統。」
「應該還有對他能力的懷疑，認為他只是運氣好。」
奧瑞麗安眯眼輕笑，目光掃視過其他站在皇宮之內的其餘貴族。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貴族全都低下了頭，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言。
「若不是他當上了我的老師，若不是因為我喜歡他。」
「你們不一定只是忠誠，說不定還有嫉妒。」
「畢竟，你們也有機會成為維克托。」
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他們的心裡了。
哪怕他們之前的這個想法並沒有這麼強烈，哪怕他們從來都沒有篡位之心。
但在聽到奧瑞麗安的這個決定之後，這個念頭也在他們心裡變得愈發活躍。
對。
憑什麼維克托能成為皇帝？就因為他曾是奧瑞麗安的老師，然後被這位公主喜歡？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沒有任何的努力。
他們當上臣子，兢兢業業為帝國奉獻了這麼多年，
結果最後桃子卻被維克托一人摘了，真是讓他們感到意難平。
可就在此時，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永遠成為不了他。」
突然冷至冰點的語氣，讓一眾貴族全都僵住了，渾身起滿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迷茫，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讓這位未來的女皇變得如此憤怒。
最後，這些貴族們全都被趕了回去，並讓他們靜靜等待婚禮的那天。
每一位貴族留在家中，深深嘆息。
他們甚至請了里維公爵去說動奧瑞麗安，但里維公爵竟然告訴他們。
他是支持維克托繼位的。
每個人都為之不解，明明里維公爵和維克托之間有過摩擦，里維公爵怎麼就成為了支持的一方。
可連里維公爵都這麼說。
他們也徹底沒了辦法。
至此，似乎再也沒有人能勸住奧瑞麗安，阻止她將國家交到外人之手。
那幾天，帝國上上下下的貴族幾乎每天都會向著夕陽，望著星夜惆悵哀嘆，
向著已經逝世的奧伯利訴說著自己的無力與無能，無法阻止帝國走向國不將國的結局。
可就在他們嘆息了沒幾日，
第二天，在整個世界都得知卡倫西亞帝國皇位即將發生變更的時候。
風評，逆轉了。
【法師議會支持維克托·克萊文納繼承卡倫西亞帝國，向帝國奉上賀禮】
【坎特王國全力支持維克托繼任皇位，與卡倫西亞帝國永遠交好】
【卡西德拉商會願意以克萊文納家族名義，全面扶持卡倫西亞帝國】
【血族出世，願意與克萊文納家族永世結交。】
【豐饒教會支持維克托·克萊文納】
【矮人王國無條件支持維克托】
【海之民將永遠支持偉大的維克托·克萊文納】
諸如類似的還有很多，幾乎全世界的所有國家，所有組織，都在支持維克托。
似乎除了卡倫西亞帝國，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維克托到底有多麼強大。
這一系列的新聞，風評，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帝國的每個人。
卡倫西亞帝國，能由維克托來統治，不是維克托的幸運，
而是整個帝國的幸運。
然而這些來自世界外的聲音，似乎還不足以把帝國的未來一錘定音。
真正讓帝國人不得不在乎，甚至必須在乎的聲音，隨之而來。
在維克托與奧瑞麗安婚禮，也就是維克托正式繼位的前一天。
精靈女王科科特，與一眾自然精靈攜帶賀禮來到帝國，進入皇宮。
在所有公眾視角的注視下，他們以魔導石記錄下了這張照片。
精靈女王，科科特·亞德坐在雲朵上，位於左側。
維克托位於右側，公主則站在他的身側。
兩人在這張照片的記錄下互相對視，互相握手。
並於此配了一條新聞。
【精靈族願以自然之名，與帝國永結友誼】
從這一張圖就能夠看出，精靈族到底是為了誰的友誼。
是為了公主？還是為了帝國？
精靈族圖什麼？
她們天生是自然的寵兒，是最尊貴的種族，根本不需要任何族群的友誼。
所以顯而易見，
精靈族與帝國的結交，只是為了維克托。
多方的支持再加上精靈族的祝福，各方的因素下，
即便維克托想不當這個皇帝，所有人都得強行迎著維克托上位。
老貴族們深深嘆息。
他們再也看不懂這世界的局勢。
結局已定，再也無人能夠違反。
終於，婚禮那天還是到來了。
世界各國都派來了代表，只為了目睹維克托與奧瑞麗安的婚禮。
尤其是坎特王國，他們派來的代表，居然是巴洛大公本人。
不過想想也對，巴洛大公可是奧瑞麗安公主的親外公。
外孫女結婚，他有什麼理由不來？
帝國把他請到了婚禮最好的位置，生怕會讓這位位高權重且實力驚人的大公心有不滿。
在這場婚禮上，
所有人都喝彩不斷。
心念此日不知多久的奧瑞麗安身穿婚紗，乖巧地跟在維克托的身後。
她陪伴著維克托，一同攀登台階，走到了最高處。
只是她始終慢了維克托一步，到最後，更是踩在了最後的台階，沒有上前。
因為接下來的位置，只能維克托站在上面。
此刻，維克托站在了最高處。
他站在皇宮台階的最頂端，面容之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因為他從不認為皇帝的位置是什麼好處。
哪怕是今天，在這場婚禮上，他也依舊套著自己的那身風衣。
並不是不尊重奧瑞麗安想要的婚禮，連奧瑞麗安也告訴他，她不在乎這個。
所以維克托沒有披金戴銀，也沒有穿上屬於皇帝的那件最華麗的衣衫。
風衣，平常普通，
卻透露著他骨子裡就對這場王權的反抗。
站在這裡，維克托能夠俯視到王都內的一切。
每個人，甚至是整個王都的建築。
人人都在等待著，等待他戴上皇冠，成為『皇帝』。
維克托自己也知道。
只要戴上皇冠，他就能得到整個帝國的信仰。
或許他的等級會瞬間突破，達到神明的階級。
可是……
當維克托伸出手，拿起前方的錦盒裡擺放的皇冠時。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事發生了。
他沒有將其戴在頭上，手裡更是燃起一道火焰。
「我不需要。」
熾熱的烈火頓時從他手裡升騰旋轉，化作了一道兇猛的火柱，直衝天空。
炙熱氣浪從皇宮最高處擴散開來，讓在場所有人都直面感受到了一股滾燙與霸道。
赤色的火光照耀得每個人的面龐都微微泛紅，火焰更是穿透了天穹，深入了無垠的湛藍。
咔——！
伴隨著皇冠在高溫炙烤之下破裂斷開，一股金色氣息隨之從那皇冠之內爆發衝出，
盤旋在高空之上，遊蕩在烈火邊緣。
很快，氣息便構成了一條兇猛而無情的金龍，軀體悠長，綿延不斷，
遠方接連錯落的山巒之中滿是巨龍的蜿蜒的身軀，
海洋，河流，森林，甚至冷寂的北疆與荒涼的南方都被這道軀體填滿，高空當中滿是流動的粼粼金光。
它巨大的縹緲身軀覆蓋了整個卡倫西亞帝國的國界。
那是整個卡倫西亞帝國的信仰集結。
此時，它無比惱怒。
一雙透明漂浮的眼眸俯瞰著維克托，俯視著整個因它出現而感到震驚無比的卡倫西亞人。
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它？
明明接受了它，就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
可它的質問永遠得不到答案。
畢竟，維克托從來不會廢話。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十道，甚至百道。
前後交織，環環相疊。
恐怖的魔力一瞬間便充滿了皇宮下方的廣場，充滿了王都內的每一條小巷街道，商店民居。
千百萬交織相連的異彩紋路幾乎鋪滿了王都的整個天空，活脫脫讓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密集緊湊的網絡之下，
陽光在此刻也不再耀眼，所有人都被這一道道複雜繁重的迷了眼睛，周圍的事物都變得迷離幻彩。
緊湊的符文更是不用多言，幾乎排滿了每一條道路的兩側，
晦澀程度，哪怕是王都之內的所有的法師共同鑽研都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魔法陣式相互托起，穿過了巨龍的身軀，在火焰的周圍層層上涌，沖入了悠遠的蒼穹。
與此同時，維克托的聲音淡然落下。
「人們不需要王權控制。」
「我也不需要你的力量。」
啪。
他一個響指清脆打出，每一座法陣都好似牽引著萬道絲線的齒輪，同時綻放出了最後的光芒。
嗡——！
一瞬間，世界好似被魔力擠壓到了極致，聲音都沒有絲毫傳遞的空間，
王都陷入了寂靜，只有遼闊無邊的光芒海洋頓時轟瀉流淌，擴散向了整座帝國，
而天空之上的悠長巨龍，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巨大魔力衝擊，雙眸猙獰，巨口嘶吼，
可在眨眼之間，它的漂浮空靈的軀體便被這整片光芒灌滿，從內部徹底綻放。
【超位魔法——雲散日息·光紋凝空之海】
這一刻，渾厚的氣浪從巨龍身軀之內爆裂開來，
恍若一片洪流從皇宮之內爆裂退卻，向著整座帝國都擴散。
片刻之間，洶湧暴戾的氣浪掠過了飄揚傾倒的森林，撞斷了南疆堅實的巨岩戈壁，
深洋飛卷，雲層潰散。
巨龍綿延逶迤的軀體從王都開始，被光芒撐破，化作了縹緲金霧，覆蓋了帝國的每一寸角落。
……
皇帝的職業被徹底消除，人們的信仰再也無法讓卡倫西亞這個帝國出現強大的皇帝。
以前的卡倫西亞，在弱小之時的確需要它。
但越是往後，卡倫西亞帝國愈發強大。
皇帝也不再需要這個信仰的時候，它就成了負擔。
維克托解決了這個負擔，不過他還是成為了皇帝。
畢竟，卡倫西亞帝國居民們看不懂【皇帝】背後蘊藏的危險。
他們只看到了維克托燒了皇冠，然後出現了一條金龍。
在那金龍什麼都沒做的時候，維克托就釋放了魔法。
那道超位魔法，在所有人的眼裡，更像是維克托在展現自己的力量。
從此，再無任何質疑的聲音，再也沒有不和諧的聲音。
帝國上下，心甘情願的同意維克托成為卡倫西亞帝國新一任的統治者。
力量，正是成為王的理由。
只不過到了夜晚，維克托站在寢宮的門口，左右躊躇，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他是真的有些猶豫。
畢竟，以他之前的經驗。
一旦進了這個門，那他可就沒有自由了。
最重要的是。
他喜歡未成年的事兒，不就坐實了嗎？
雖然今天同樣是奧瑞麗安的生日，這位曾經的公主已經長大成人了。
可今天成年，不代表以往的事情會消失啊？
今後，肯定會有更多的聲音說出。
他維克托早就盯上了奧瑞麗安公主，這樣的消息一定會在暗中傳遍整個帝國。
為什麼這麼多次的輪迴以來，他喜歡未成年的謠言從未打破過？
維克托皺了皺眉，有些苦惱。
直到，一道強大的魔力從門裡敞開，將他一把吸了進去。
維克托沒有反抗，被強行拽進房間。
隨後，大門重新關上。
只是這次，多了一道反鎖的聲音。
進入房間，奧瑞麗安身穿婚紗，坐在床上。
只是看她的模樣，她同樣有些緊張。
微微低著頭，但眼眸又時不時會抬起，偷偷地去看維克托，
雙頰有些泛紅，手掌無處安放，只能緊緊握在一起，
在看到維克托進來之後，奧瑞麗安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地方，在床邊騰出了一個位置。
看著奧瑞麗安的這個反應，維克托自知逃脫不掉，
微微嘆了口氣。
總有人要主動的，奧瑞麗安已經主動過了無數次。
甚至包括剛才，也是她的魔法，主動將他拉入這個房間。
這一次，若他再次做出像之前那樣將她拒絕，甚至逃走的行為。
他真的相信奧瑞麗安會崩潰，甚至做出自殺這種危險行為。
他站在一旁，平靜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當初拒絕你的原因。」
奧瑞麗安的壽命，當時的維克托一直在尋找解決方法。
但最主要的是，那時候的維克托希望能有一個人出現，正面戰勝他，打破他『勝利者』的意義。
雖然最後，她們都失敗了。
在這之後，了解了更多事情，維克托也就放棄了那莫名其妙的追求。
「相信我。」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他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房間內的燈光迅速熄滅，只有一盞籠罩著輕紗的夜燈放在房間的角落裡，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映照著兩人的位置。
夜影顫顫，燈火微熄。
無痕的魔法輕輕一動，撥下了奧瑞麗安的頭紗，也撥下了她雙肩的絲帶。
她輕輕倒在床上，嘴角抿起，眼中帶上淚光。
她很緊張，但沒有閉上眼睛。
淚眼婆娑地注視著前往的人。
那是她等待許久的最愛。
她應得這份獎賞。
「老師，輕一點。」
「我……怕疼。」
溫柔的低聲細語終是讓夜晚停頓了半拍，黑夜化作了一場溫柔的大被，蓋住了迷人燥熱的氣氛。
這一刻，房間內分泌出了更多的魔力，濃厚氣息攀上了交織搖曳的幻影。
……
成為了皇帝的維克托，幾乎從不參政。
每天也根本不會出現在那皇宮之中。
反而是奧瑞麗安，明明不是皇帝，但又重新坐回了那個王座之上。
這不禁讓所有貴族懵逼。
這夫妻倆，又在玩什麼東西？
成為了皇帝的不來參與政事，反倒是沒當上皇帝的天天處理國政。
真皇帝去哪了？
然而維克托最適合的就是做個甩手掌柜。
當初在家裡當家主的時候他就不做事，成了皇帝還指望他勤快？
顯然，這有點不可能。
只不過維克托成了皇帝，倒是讓這世界和平了不少。
從來沒有人能在帝國境內看到維克托，可維克托的身影經常出現在世界各地。
總有消息說維克托出現在了哪個國家境內，為居民順手解決了他們苦惱的天災。
外界但凡出現一點山崩地裂，海嘯擎空的時間，都傳出維克托現身並解決的消息。
好像不知不覺之間，維克托的身份不再只是卡倫西亞帝國的皇帝，
而是成了一個傳奇。
他似乎沒有閒暇時間，甚至最後，又與帝國的大騎士長格溫，也就是他的前任未婚妻一起出現在了外面。
據說他們引來了世界最大體量的邪教徒，並一戰將其全部殲滅。
然而那些邪教徒的體量過於驚人，它們最後的信仰，以及一眾神明的信物，召喚出了眾神降臨。
眾神出現在了世界之上，可還沒等到他們想要擴散自己的名聲，收集信仰。
就遭受到了全面的打擊。
世界各地同時宣布，永遠不會接受神明的祝福，永遠不會對神明產生信仰。
人類，要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
可憐這些偉大的眾神，剛剛降臨世界，就因全世界的拒絕而憤怒。
憤怒激起了他們的暴動的情緒，使得他們解除了自身的【間斷虛幻】。
然後？
那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次的眾神甚至沒有發揮餘熱，更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多久的筆墨。
它們就碰到了殺神維克托。
那一戰，維克托以一敵九，將九個神全都砍了。
為啥只有九個，原因還是和之前一樣。
赫爾墨斯死的早，豐饒女神下不來，神後赫拉早就投胎。
宙斯等神還以為自己能回到天界等待覆活，然而等待它們的卻是邪神哈比卡的吞噬。
病毒本身，收走了宙斯他們身上的病毒。
這很合理。
到了最後，維克托的敵人，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攜帶著【岡格尼爾之槍】的大法師。
「維克托！」
「果然，你我終有此戰！」
大法師身處天空，手持【岡格尼爾之槍】，身披鎧甲，化作奧丁的形狀。
與天空的維克托進行對峙。
這一次，他沒有召喚出自己的那些子嗣。
他連那些英靈都沒有召喚出。
因為他知道，哪怕是召喚出來，以維克托的能力，亦能將他們隨便消滅。
至於英靈，那還用想？
他的英靈殿裡，一共有兩個英靈，可以威脅到維克托。
一個是提斯納托，另一個就是奧伯利。
提斯納托是因為其本身為地獄火將軍的特質，他替大法師掌控著整個英靈大軍。
奧伯利則是本身強度無敵，足以與維克托一戰。
但，直到維克托察覺到了假天秤里的正義女神，並且讓格溫沒有任何影響的繼承了正義女神的力量之後。
大法師就清楚。
他的一切計劃，其實早就在維克托的察覺之中。
信不信，只要他召喚出英靈大軍。
下一秒，提斯納托就會率領這些英靈，直接反攻恩底彌翁？
有時候，聰明人的對決就是這麼簡單。
維克托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包括恩底彌翁墜落，他也能將其抵擋下來。
這麼一看，諸神黃昏，其實已經失敗了。
只是大法師尚有一線勝利的機會。
就是手中的【岡格尼爾之槍】。
現在想想，其實卡俄斯可能早就意識到了維克托的存在。
所以藉助大法師之手，使用【岡格尼爾之槍】，意圖清除維克托。
至於為什麼卡俄斯不自己使用這根規則武器。
很簡單。
早就提到過，岡格尼爾之槍的效果，是既定因果。
其意為，本就應該成功的事件，在岡格尼爾之槍的加持下，必定成功。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大法師是洛基，而洛基會引發諸神黃昏，這是既定的事實。
可在這個事實成功之前，出現了一個不該在此事件出現的人。
也就是維克托。
維克托的出現，導致諸神黃昏有可能會失敗，或者說，一定失敗。
但諸神黃昏在洛基這裡，是一定成功的。
這就產生出了矛盾。
到底是諸神黃昏一定成功，還是因為維克托的原因，讓諸神黃昏必定失敗？
【岡格尼爾之槍】，就在此時出現了作用。
由於諸神黃昏一定成功是既定事實，所以只要使用【岡格尼爾之槍】。
那麼，【岡格尼爾之槍】就會無視一切，清理掉一切可能阻止諸神黃昏成功的人。
讓諸神黃昏，達到必定的成功。
在此機制下，想要讓諸神黃昏成功，那就只有清除維克托。
不是死亡，而是真正的清除掉這個人，這個名字。
這才是【岡格尼爾之槍】能刪號的原因。
卡俄斯用不了這東西，是因為卡俄斯又沒有必定成功的或者必定勝利的設定。
去打它的人都是為了挑戰它的，挑戰它的結果只有勝利或者失敗。
比如維克托去打卡俄斯，卡俄斯能用【岡格尼爾之槍】刪了維克托的號？
怎麼可能，除非卡俄斯有不敗的設定，但又有可能被維克托戰勝。
這時候【岡格尼爾之槍】才有作用。
不然的話，它就是一根普通的樹枝。
而正是因為卡俄斯知道維克托勢必會阻止諸神黃昏。
【岡格尼爾之槍】，才有了規則意義的效果。
所以此刻，無論是維克托還是大法師。
他們都將最後的勝負，交在了最後的【岡格尼爾之槍】身上。
然而此時，維克托突然開口。
「聽說，你一直都想成為『奧丁』。」
大法師一怔。
在所有人的眼中，大法師才是那個魔法的創造者。
但只有大法師自己知道。
他是一個模仿者。
創造魔法的人從來不是他，他只是記下了當初那個人使用過的能力，並以此模仿百年。
然後，卡俄斯交給了他一個『洛基』的名號。
並告訴他，只要找到那個魔法的創造者。
得到對方的認可。
他就能成為奧丁。
其實大法師早就找到了那個人。
維克托，就是原本應該成為奧丁的那個人。
他早已想起維克托的形象，與千年前的那位一模一樣。
而且，維克托使用的魔法，甚至是大法師永不能及的程度。
也對，畢竟他才修行魔法千年。
怎能與維克托這個不知多少輪迴的創造者相提並論。
而他又想到，那個由卡俄斯講述的奧丁，是有著一隻獨眼，身上帶著烏鴉。
雖然維克托不是獨眼，但他帶了一隻獨眼烏鴉。
這不就是奧丁本丁嗎？
雖然這笑話聽起來有些冷，但假如這個世界有奧丁的話，那個人就只可能是維克托。
所以這個世界才沒有奧丁。
維克托不是奧丁，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人能成為奧丁。
「你是想說，你要賜予我『奧丁』這個名字，這樣一來，我就不會開啟諸神黃昏了嗎？」
大法師哈哈大笑幾聲，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大法師早就清楚，哪怕得到維克托的認可，他也註定不能成為『奧丁』。
還是那句話。
他可以是大法師，但只要第一個使用魔法的人不是他，他就一輩子不能成為奧丁。
很顯然，他不能。
所以他只可能是洛基，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我以洛基之名，向『神槍岡格尼爾』發誓。」
「此槍，必中！」
嗖！
洛基手腕一扭，振臂擲出。
手中的神槍在高空之上扯出了一道悠長的軌跡，在光紋與氣浪的簇擁之下，向著遠方飛出。
它速度很慢，慢到人人都能看見。
但又速度極快，快到僅僅瞬間，便突進到了維克托的身前。
然而，無論是維克托，還是他身上的維嘉。
他們都沒有半點擔憂。
因為下一秒，維克托抬起了手。
穩穩地抓住了那【岡格尼爾之槍】的槍尖。
「什……什麼？」
岡格尼爾之槍，沒有命中？
大法師難以理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又看著維克托平靜抓住岡格尼爾之槍，隨意地將其放在了手心中央。
「你也說了，我是『奧丁』。」
「雖然我自己並不承認，我也不想叫這個名字，但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創造者。」
是的，恢復了全部記憶，所以維克托也想起了大法師是誰。
那個向他高舉蘋果，向他高舉熊人，看到了他使用魔法，便驚艷了一生的原始人族長。
時代，真是向他們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
「當我向你詢問，你是否想成為奧丁的時候。」
「你也早已想起我到底是誰。」
「那一刻，你丟向我的長槍，便不再是丟向『維克托』。」
「而是丟向了『奧丁』，丟向了那位魔法的創造者。」
維克托收起長槍，放在身後，那杆木質長槍似乎失去了一切的靈性。
再之後，他淡然地笑出了聲。
「哪怕我不是奧丁。」
「【岡格尼爾之槍】，又怎會傷害自己的主人？」
「洛基，你，收手了啊。」
話音落下的最後一刻，大法師眸中的驚愕，最終，化作了些許的釋然。
是啊。
既然註定無法勝利，為何還要繼續堅持。
從他認為維克托就是奧丁的那一刻，實際上，他就再也沒有了勝利的機會。
就算維克托不承認這個名字，但他依然擁有魔法創造者的身份。
岡格尼爾之槍，不會傷害『奧丁』。
噠。
輕輕一個響指，天空布滿法陣。
那一刻，好像是世間出現過的所有魔法，出現在這片天空。
「我很喜歡那群人們，阻止神明時說的那句話。」
「人類，要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
……
天空，徹底炸開。
大法師死了，死在最後的魔法之下。
那道不知名的魔法，炸斷了一切的枷鎖，炸毀了整個恩底彌翁。
也炸斷了諸神黃昏的來臨。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毀滅這個世界。
也不再有輪迴的降臨。
看著乾淨祥和的天空，維克托靜靜等待片刻。
良久，一道黑暗的虛空，在他的身旁浮現而出，敞開了一道豁口。
顯然，這是卡俄斯的主動邀請。
因為在那虛無之中，迴響起一道更加混沌的迴響。
【我們還能否和解】
維克托嘴角揚起，對著那虛無的空洞，挑了挑眉。
想主動邀請他進去，然後把他關在那裡？
卡俄斯，你到現在，還依舊期待著翻盤。
隨後，他帶著囂張的語氣，靜靜說道：
「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伸出手，輕輕一合。
虛無被他強行關閉。
再然後，世界終於安靜。
維克托終於可以感慨一聲。
一切，最終徹底結束。
「想什麼呢，你還有一件事沒做呢。」
維嘉暗戳戳的指了指維克托的腰子，讓維克托臉色一黑。
不過確實，他還有件事沒做。
也是他絕對不能忘記的事情。
他打開玩家背包，拿出了那陳放許久的六色寶石。
【提奇哲雅斯的絢麗靈魂】
使用它，就能召喚出自然女神。
維克托前面一直沒有使用。
倒不是不想用，主要是自然女神的機制和卡俄斯類似。
都是需要到遊戲二周目才能主動尋找。
而且相比卡俄斯，自然女神還多了一層機制。
那就是得打敗六大災厄。
還好這個維克托已經完成了。
所以……
【是否使用道具——『提奇哲雅斯的絢麗靈魂』】
「是。」
……
維克托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他看著自己身上穿著一身禮服，周圍儘是舉杯交談的貴族。
這裡，是一場宴會。
維克托以為自己又穿越了，於是低頭看了一眼。
【姓名：維克托·克萊文納】
LV：90
還好，還好。
玩家面板沒掉。
估計是進入了副本世界。
只是，這地方，怎麼如此熟悉？
再然後，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今日是我女兒十七歲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宴會。」
里維公爵站在最前方，向眾多貴族談話。
而在他的身邊，是身穿禮服，一頭金髮的少女。
艾麗卡·杜·克洛伊。
只是，在維克托看到她時。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目光，回過頭來，看向維克托。
四目對視。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暫停了時間。
周圍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聲音，停下了動作。
只有兩人的目光於此刻交匯。
『艾麗卡』，先一步露出了微笑。
恍若青春拂面，讓人亂起心神。
也讓維克托感到一陣恍惚幻視。
在他的眼中，此刻的艾麗卡，恢復了當年十七歲的模樣。
可身上又處處帶著那自然的氣息，如沐清風迴蕩。
她，到底是艾麗卡。
還是提奇哲雅斯。
『提奇哲雅斯，是您為我創造的名字，我很喜歡。』
明明對方沒有開口，可她的聲音，還是在這片背景之中響起。
「但艾麗卡是我自己的名字，它能讓我想起我對你的尊敬與喜愛。」
艾麗卡站在那裡，眼神柔和。
似乎，她已期待許久。
「如果您失敗了，我會將傳承與記憶交給下一個人。」
「她會帶著我的遺願，拒絕『蓋亞』之名。」
「然後繼續創造您的『身體』，讓您活在這個世界。」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世沒有艾麗卡的原因。
因為最初的自然女神沒有轉世，沒有將自己的力量交給別人。
「因為您成功了。」
「我便不用繼續傳承，並能永遠留在您的身邊。」
終於，她帶著微笑，對維克托說了最後的請求。
「教授，您，能繼續稱呼我『艾麗卡』嗎？」
一聲教授，似乎迅速拉回了維克托的思緒，讓他重回現實。
他張了張嘴，喊出了那個名字。
「……艾麗卡。」
與此同時，周圍的人群再一次的流動。
仿佛每個人都看到了維克托的稱呼，包括里維公爵。
他們都瞪大眼睛，注視著維克托。
聽到維克托的口中，響起了那句不由自主的告白。
「我喜歡你。」
譁然，喧鬧，一片震驚。
里維公爵的臉，黑得離譜。
有人怒視維克托，有人質疑維克托。
更多的，居然還有人笑話起了維克托。
但沒人在乎，誰會在乎這些幻境中的人物。
艾麗卡也不在乎，她只是懷念，並模仿當初的景象。
然後撩起金色長髮，揚起笑容。
彌補當初所有的後悔。
……
「嗯！」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