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未雨綢繆(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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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未雨綢繆(求訂閱)

  京城。

  距離徽州商館不遠的一處民宅。

  徽州大商賈秦家掌舵人秦昭,正在聽取徐恭對於張延齡工坊建造進展的匯報。

  「……我們已按照張少爺的吩咐,從京師左近調了一批白灰過來。第一批有二十幾輛馬車運載,三萬斤上下。」

  「從何處調來的?成本如何?」

  「當家的,您看。」

  徐恭隨即拿出一張單子,上面列出了具體的調運流程及相關數據。

  秦昭看完後,不由微微蹙眉,顯然她沒搞明白,張延齡到底要幹嘛。

  徐恭道:「除此之外,他那邊還需要大批苦鹵,但京師周遭能調運的苦鹵並不多,不過以他所言,目前處於做試驗階段,需求不高,所以先給他調撥了一批粗鹽,都是有鹽引的官鹽,成色不太高的那種。」

  秦昭點頭道:「都記錄在冊了吧?」

  「是的。」

  徐恭趕緊回答,「成本都記錄在冊,且是按照市價定的。」

  秦昭面有不悅之色:「你的意思是,把粗鹽賣到細鹽的價?這是合夥做生意,還是坑人呢?」

  「不……當家的您千萬別誤會,這批雖是市價,但因有運輸的成本在,實際上我們並未從中牟利,畢竟按照張少爺的說法,咱也是股東,哪裡有自己坑自己的道理?」

  徐恭趕緊解釋。

  他也知道,先前在跟張延齡合作這件事上,引得秦昭多有不悅。

  若是這次的事情再辦砸了,那他真就要失去信任,像他這樣的被主家趕出去的管事,名聲肯定臭不可聞,真就沒法在商賈圈子裡混了。

  秦昭正色道:「希望你能明白,我徽州商賈從不做那坑蒙拐騙之事,莫說是生意夥伴,就算是競爭對手,也一視同仁。」

  「是,是。」

  徐恭趕緊應聲。

  秦昭隨即道:「我知道下面的人都在擔心什麼,先前張家小官人已將樣品香皂和肥皂都送過來了,我親自驗證過,都乃世間從未曾有過的佳品。」

  「當家的,您……親自用過了?那東西……」

  徐恭差點兒就想說,那東西來歷不明,且沒經歷過實際驗證,使用後很容易出意外,比如說腐蝕皮膚等等。

  但想到秦昭為人嚴謹,現在用都用了,再當那事後諸葛亮,根本就是貽笑大方。

  秦昭站起身來,一臉振奮地道:「合作之前,看到他所列的那一頁頁清單,我就知道他並非無中生有之人,且他準備充分,做起事來有條不紊,項目快速推進展開,像這樣的生意合作夥伴,從何處找尋?如今見到他的樣品,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此生意大有可為。」

  徐恭卻有不同見解,搖頭道:「敝人先前也見過樣品,那東西的模樣……似乎跟張少爺口中的純鹼,大相逕庭,很難想像二者有何關聯。」

  秦昭冷聲問道:「你見過具體製造流程嗎?」

  「未曾親眼見到……」

  徐恭愣了一下,只能如實作答。

  「那你怎知二者沒有關聯?你不會以為,要造什麼東西,只是單純把幾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甚至連先前的形態也會保持吧?」秦昭質問。

  「是敝人疏忽,未曾親自驗證過。」徐恭趕忙道歉。

  秦昭道:「光是他給的那幾個樣品,便是千金難尋之物,這世上最為珍貴的莫過於人無我有,這京師富庶之地,怎樣的東西賣不出去?況且,以張小官人先前所給的計劃來看,這幾件東西本身成本並不高,只要推出去定會快速普及,可說是一本萬利。」

  「當家的,一切都按照您說的來……敝人只不過是怕出什麼意外,畢竟……先前從未曾有人這麼做過。也是求個謹慎。」

  徐恭這會兒,仍舊保持了傳統商賈的保守思想。

  秦昭釋然點頭:「你的意思,我能明白,身為商人的確不該太過冒進,但若故步自封只會停滯不前。

  「與張氏一門的合作,乃當下我最期許之事,如今京師周遭為搶奪鹽引爭得不可開交,我倒覺得鹽引可以先放放。」

  「啊?東家……這……這……鹽引如此重要,怎麼能說放就放呢?」

  徐恭一聽急了。


  無論是徽商,還是晉商,最拿得上檯面的生意,就是販運官鹽。

  若是連官鹽生意都不做,那就跟武林高手自斷經脈一樣,基本可以自絕於江湖同道,而商賈也不用再營商了。

  「唉!」

  秦昭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放棄嗎?也不知為何,最近鹽引價格炒得那麼高,卻依然有那麼多人瘋搶,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與其做那辛苦而不賺錢的買賣,還要冒著不確定的風險,何不先等等,靜觀其變?少一季的生意,壞不了事。」

  「可是……咱有那麼多人要養活。」

  徐恭苦著臉道。

  「無妨,無妨……不是有張家小官人代為鋪路麼?這件事,我也徵詢過張小官人的意見,他說,這兩年官鹽生意的確不太好做,虧本的風險很大。等過個幾年,朝廷或會有一場大的變革,到時鹽商方才有出路。」

  秦昭一臉讚許地道,「我認為,他說的沒錯。眼下貪官污吏橫行,糧開中的路子確實越走越窄了。」

  徐恭急了,再次出言質問:「連行鹽這般重要之事,掌柜的也要聽一個稚子所言?」

  秦昭反問道:「那你覺得,眼下做那風險大又利薄的官鹽買賣,真的能穩賺不賠嗎?鹽引要用到官糧,從各地徵調的糧食,還有西北商屯所產糧食,價格一直瘋漲,刨除運輸成本,利潤還能剩下多少?再有什麼水關剋扣和打點官府,或還要蝕本。」

  「是很難做,但再難也必須要做啊!要是不做,以後再想擠進來,那可就難了。」

  徐恭都快急哭了,勸解道,「當家的,這行鹽生意最講究連綿不斷,上面還有那麼多當官的看著,咱不做,自有人搶破頭去做,就此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秦昭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寬慰道:「如今我們藉助張氏已與東宮建立起了聯繫,還怕將來做不到官鹽生意?你就放寬心吧!」

  「東宮……」

  徐恭無奈搖頭。

  在普通商賈眼中,不得勢的太子始終沒法左右大明商業格局。

  秦昭不想跟徐恭囉嗦,斬釘截鐵地道:「趕緊把張小官人要的貨,如數及時運來,儘快投產,只有這樣,我徽州秦家方有機會闖出一條先人未曾走過之路,行商天下,壯大我徽商威勢!」

  ……

  ……

  傍晚。

  城中一處民宅外,顯得非常安靜,偶爾有人行道過,也都人留意路邊站著的一對父子。

  張巒抬頭打量那低矮的門楣一眼,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府上?」

  張延齡回道:「覃吉,東宮常侍太監,跟太子關係緊密。」

  「什麼?」

  張巒驚訝地問道,「東宮內的事情,你怎會知曉?覃吉……不知跟司禮監掌印覃昌覃公公是何關係?」

  「沒有關係……爹,這宮裡的太監,有幾個大的姓氏,覃姓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尚有姓韋、姓戴、姓陳的,都比較多,總的來說就是……你想知道這些嗎?」張延齡問道。

  張巒怔怔地搖了搖頭,道:「你回頭再跟為父細講,你知道這位覃公公是東宮的人就好,可他……今晚會回來嗎?」

  張延齡道:「我曾留心過他的回府軌跡,每過兩三天他就會回來一趟,傍晚回,第二天一早就走。幾乎是風雨無阻,啊不對,應該說是風雪無阻。」

  「這你都知道?」

  張巒咋舌不已,道,「兒啊,你這算是未雨綢繆嗎?」

  張延齡嘆道:「能影響到太子,且有機會與我們接觸的人實在太少了,哪怕是姐姐入了宮,在太子正式登基之前,我們想跟東宮取得聯繫,也需要好好經營人脈,覃吉就是我們需要爭取的目標之一,不然以後消息如何往宮裡傳?」

  「你……」

  張巒想評價一下兒子的表現,但發現早已詞窮,整個人都快麻了。

  「馬車,馬車來了……」

  張巒突然驚叫起來,隨即可能意識到自己太大聲了,又趕緊低聲問道,「那是覃公公的馬車嗎?這麼低調?連個……扈從都沒有?」

  張延齡解釋道:「他只是東宮常侍,如今連個太監的官位都沒有了,年老體邁,在宮裡宮外都沒什麼勢力,只不過是靠著資歷才混到今日今時,得福蔭有機會出宮有個私宅就算不錯了,你以為他能有多大排場?」


  「那我這就去……」

  張巒說著,就要抱著用包袱裹起來的東西往前走。

  張延齡趕緊阻止:「爹,你去不合適,還是我去吧。有些話靠你轉述可不行,還是讓兒子代勞吧。」

  張巒駐足詫異地問道:「你去說,他會見你?」

  張延齡道:「我只要自報家門,我不信以覃吉的謹慎,會不想探究一下我的目的是什麼……除非他真的自信到認定太子如今的儲君之位高枕無憂了……但這明顯不符合他的性格。」

  「咦?你連他性格都知道?」

  張巒更覺得不可思議。

  張延齡搖搖頭:「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覃吉在宮裡是出了名的為人低調謹慎,從不做那越界之事,正因為如此,他沒跟誰結下樑子,且留下不錯的名聲。這也是為何他的府上連個盯梢的人都沒有,換作是他人,門口或就有東廠、錦衣衛的探子。」

  「兒,你知道的可真多,那就你去吧。」

  張巒聽到這裡,放心地把東西交給張延齡。

  張延齡道:「爹,一會兒你看我進入覃府大門,就先去就近的茶寮喝茶,或者是到食肆點碗面吃吃,等我出來。」

  張巒道:「都火燒眉毛,我哪裡還有心思吃麵?我就在這兒等著……你放心,為父會裝作沒事人一樣,就算被人見到,也不會懷疑。」

  張延齡卻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要真被人認出你來,走漏風聲,還是挺要命的。即便這種可能性不高,你也要防著一點。

  「反倒是我,就算是登門,有心人也不會懷疑,只當我是覃家的後輩子侄,來京師投奔,登門討碗飯吃。」

  「好,那我先等你進去。」

  張巒拍拍兒子的肩膀,小聲囑咐,「你也要小心,要是他不相信你,你就先放棄。」

  張延齡卻嚴肅地道:「我放棄了,那就是放棄太子,放棄咱們家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這一幕你願意看到嗎?」

  張巒咽了口唾沫,隨即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說話,也就灰溜溜往旁邊走了幾步,看兒子獨自表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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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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