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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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次的交談中,李子冀確定了三件事。

  異教之主的確有可能活過來,並且其在這個世界之中的意義有些特殊,那個天地為陣法,異教執陣眼的說法讓人感覺驚世駭俗。

  妖國三千里赤地之中生長出來的那棵小草也不普通,很可能同樣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胡蘿蔔用混蛋這個詞來形容,這是否證明著那棵小草也有類似於人類的智慧?

  世界上所隱藏的諸多未知只怕不知多少。

  最後一件事就是李子冀確定了這個胡蘿蔔實在是非同凡響,就好像拍馬屁時候說的那句話,好似全知全能。

  既然如此,那篇神魂修行之法還要修行的更加用心一些,以後也許真的有大用。

  伴隨著修行的愈深,所看所見的謎團也就越多,想要將這些秘密全都窺探清楚,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離開了無塵路,李子冀又去拜見了顏先生,請教了幾個關於桃李春風的問題。

  顏先生是聖朝乃至天下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與其相處短暫時間李子冀都能夠感到受益匪淺,如果不是想早些回去長安城的話,他或許會在梨園多留一段日子。

  從顏先生處離開,辭別了崔文若等好友,李子冀坐著馬車離開了青寧。

  一個人很安靜,除了馬蹄與車輪飛馳的聲音之外很難聽得見其他嘈雜,途中還特意去了一趟金陵,現在的金陵早已看不見趙家人的影子,那天過後,還活著的趙家人都已經離開去了其他地方,對於他們來說,金陵是一個做夢都忘不掉的夢魘。

  趙家失去了一切,地位和尊嚴,以後甚至要隱姓埋名,以免受到聖朝其他人的排擠。

  但好歹留下了性命。

  一個風光滿面的一流勢力眨眼間就變得支離破碎,李子冀故地重遊心中略有感慨,他當然不是在為趙家感到遺憾,他只是更加明白與贊同聖皇的立場。

  天下輕易改變,如同趙家這樣的勢力死傷只怕不知多少。

  有的咎由自取,有的無辜牽連。

  曾經的高樓大廈轉瞬間坍塌成廢墟一片,人們只會在偶爾路過的時候才會忽然想起,然後感慨著這裡曾經有一棟十分漂亮的樓閣。

  當晚,李子冀去看了秦淮河。

  這次沒有下雨,他看見了秦淮的花船和夜燈,看見了潺潺流水上閃爍的五顏六色,少年郎鮮衣怒馬,少女猶抱琵琶,萬千紙船順著河面漂流而下,岸邊酒家鑼鼓高歌,若是覺得吵鬧順著秦淮往上走過青石橋旅人就會漸漸稀少,獨自坐在橋下或是走在河邊漫步。

  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

  這的確是十分美麗的地方,李子冀走進街前的南紙店買了筆墨紙硯,在青石橋上支了一個畫架,看著遠處的萬千景色落下了筆。

  他最擅長畫畫,也最喜歡畫畫。

  只是想要畫出一幅精氣神飽滿的好畫,不僅需要時間,也需要聚精會神,否則畫出來的也只能是平庸之作罷了。

  他打算將這幅畫帶回去送給四師姐。

  梁安安對他是極好的,也許是四師姐永遠都那麼溫婉,也許是因為自己是諸多弟子中年紀最小,境界最低的緣故,四師姐很喜歡自己這個小師弟。

  在三千院的七位弟子當中,關係最好感情最深的當然是顧春秋,其次就是二師兄和四師姐了,何況梁安安是師兄弟當中唯一的女子,某種意義上來講,所有人都對梁安安很是寵溺喜歡。

  養花,煮茶,做點心,照顧六師兄,梁安安的生活其實很簡單。

  這幅畫畫了兩個時辰。

  鍾離就在李子冀的身後站了兩個時辰。

  熱鬧的秦淮河已經沒有了人,只剩下月色照在青石橋和潺潺水聲。

  身為金陵刺史,在趙家覆滅之後,鍾離將屬於趙家的資源全都瓜分給了自己人,正如他那天晚上所說的一樣,金陵城現在成了一個鐵桶,後黨的手無論如何也伸不進來。

  「好畫。」

  鍾離滿臉欣賞,不吝誇讚。

  他本也是出身三千院的師兄,對於李子冀自然十分欣賞。

  因為是要送給四師姐的,所以李子冀全心神都投入到了這幅畫裡,竟然是根本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人,此刻聽到鍾離開口方才回頭看去。

  「鍾師兄。」


  三千院早已經遣散,明面上當然要稱呼鍾離刺史大人,但現在四下無人,也就沒那麼多的講究。

  鍾離很喜歡這幅畫,這畫上的秦淮景色竟然還要比真正的景色美麗數倍。

  「這幅畫能送我嗎?」

  李子冀笑著道:「沒問題,回去之後我在給四師姐另外畫一幅。」

  鍾離挑了挑眉,然後用手指著李子冀,笑罵道:「臭小子,這要是被三千院其他師兄弟知道我敢搶梁安安的禮物,還要不要我活命了?」

  搖了搖頭,鍾離抬手撐著石橋的扶手,望著這片恬靜美麗的夜色:「金陵好久沒有這麼幹淨了。」

  他的眼中帶著追憶,似乎是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時光。

  乾淨這個詞,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詞,也是對世上任何人或物的最高讚譽。

  生活在這樣複雜的世界裡,想要成為一個乾淨的人,簡直是天底下最困難的事情。

  「我在三千院修行的時候,最先結識的是顏如玉,也就是你的二師兄,那時候我才剛入初境,得知他無法修行之時我整日裡鬱鬱寡歡,總是想著萬一有一天他壽元將盡兩腿一蹬,我還有數百年時間要活,損一摯友,豈不心痛?」

  「少年人的心思總是單純且多餘,懂的太少,卻想的太遠,別看顏如玉現在溫文爾雅的,那時候他可腹黑得很,眼看著我整日犯愁吃不下飯,他不僅不說實話,反而還配合我一起演戲,偶爾擺出一副傷春悲秋的落寞模樣,看我的更加發愁。」

  「直到後來過了半年我才知道,原來院長大人為他煉製了許多延壽丹藥,也許他活的比我還久,那天我將顏如玉狠狠打了一頓,他沒有求饒,只是不停嘲笑我。」

  鍾離嘆了口氣,眼中帶著化不開的懷念:「你二師兄啊,有時候很他媽不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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