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一體當差,特權盡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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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一體當差,特權盡免!

  「閣老,另有諭令:既已一體納糧,不妨官紳一體當差。」

  內閣中書舍人劉台複述著玉熙宮聖上諭令。

  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再諸業官營,屬於大明朝官員的特權,在此刻,盡數免除。

  胡宗憲眼看著次相眼中的光越來越黯,越來越淡,直至失去所有光彩。

  同僚李春芳也是這般,癱坐在政務堆後,雙目無神望著屋脊。

  除了陳以勤。

  笑容再也藏不住,哪怕用手調整著臉頰,都到了扭曲的地步,依然能看出在笑。

  胡宗憲心有所悟,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世間皆苦,悲喜自渡。

  高拱、李春芳是悲的。

  陳以勤卻是歡喜的。

  但內閣是大明朝權力中樞,首輔不在,政務本就繁重不能拖沓,不能再這樣下去,胡宗憲輕聲道:「次相,聖意該如何執行?求上得中還繼續嗎?」

  「靠他……」

  高拱下意識地一句中原官話罵娘的話就要脫口而出,話都出音了,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諸業官營的聖意還沒辦,又加上了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再繼續求上得中,恐怕大明朝官員就真活不了了。

  沒想到,他第一次施展兵法,就被聖上迎頭一擊,腦瓜子嗡嗡的。

  「既是新政,便直接公布於世吧。」高拱不再想么蛾子了,選擇了直面天命。

  哪怕朝野再沸騰,就是將他這個內閣次輔給轟下台,但也要先把擂台擺好,等著人上來打擂。

  「附議!」陳以勤立刻接言道。

  「附議!」胡宗憲緊跟其後。

  李春芳猶豫了半晌,還是點了點頭,道:「附議!」

  諸業官營。

  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

  兩道新政砸在了大明朝所有官員頭上,從京城之地傳向兩京一十三省。

  所到之處,衙門、士林無不沸騰。

  自古以來,士人寒窗苦讀幾十年,就是為了做官,而千里做官,就是為了發財。

  這或許不是所有大明朝官員的想法,但至少是一半以上的大明朝官員的想法。

  這一半的官員也是這樣做的。

  特權一筆勾銷。

  這讓自詡清苦的大明朝官員、士人又怎麼願意。

  而京畿的周邊,正是兩個科舉大省,一、河南,二、山東。

  兩省官員聞聽新政,便立時罷衙,俱奏上疏進京。

  而兩省士子原就準備來年春闈進京,但先遭科舉取消的重擊,又遭納糧、當差的重擊,再也忍不住,糾集了上萬名士子懷抱孔子牌位奔赴京城喊冤。

  地方衙門罷衙,士子聚眾進京,錦衣衛竭力平息民情,但在滔滔大勢之下,沒有得到明確聖意,實在不敢妄動,只能加急傳信入京。

  處於風暴中心的京城,早已鬧翻了天,六部衙署、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九卿衙署官員紛紛前往玉熙宮門前,欲求見聖上。

  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走出禁門,告知眾官:「聖上在閉關靜修,不許打擾。」

  可能是聖上過去半年多的殺伐過重,使得文武百官望著禁門而卻步。

  不能衝撞玉熙宮。

  刑部左侍郎趙志皋站在禁門外出著神,突然吼道:「去內閣值房,找高拱!」

  不敢衝撞玉熙宮,還不敢衝撞內閣嗎?

  群臣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於是轉道向內閣值房而去。

  但等文武百官來到內閣下馬碑前,才覺察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內閣今日把門的規格提高了,不僅所有內閣近衛都站在閣門前,就連閣門內還站著好些提刑司的太監。

  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太監陳洪,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外,不准任何人進入。

  趙志皋領著眾人來到了閣門前,咆哮道:「陳公公,到底怎麼回事?六部九卿壓著兩京一十三省這麼多公事都沒人管了!大明朝是不是把內閣廢了?」

  陳洪本來對群臣的到來還有幾分笑模樣,站起來時見他出語竟這般離譜,臉上便也不好看了:「趙大人聽誰說內閣給廢了?誰敢把內閣廢了?」

  「那首輔遭到申飭,關在家裡不見人,讓一個次輔把家搬到了內閣值房,司禮監、禁軍現在又守著門,不讓百官進內閣,各部的公文還要不要票擬?兩京一十三省的事還要不要辦?你們到底要幹什麼?」趙志皋上前一步,都快和陳洪貼到了,繼續咆哮道。

  群臣是為兩道新政而來不假,但要先見到能當政主事的人才能表達訴求和不滿。

  禁軍、提刑司太監都在這守著,顯然是為了擋住他們。

  趙志皋很聰明,沒有說出真正目的,先以軍國大事的名義要求見高拱,見內閣閣老。

  連番逼問,唾沫星子都噴到了陳洪臉上,陳洪神色冷峻了下來:「趙侍郎!朝廷有了新政,內閣也有了新議,那便是即日起,各部公文都在這裡交了,我們會送進去,該票擬的,內閣會票擬,首輔大人在與不在,都不耽誤國事,縱使有內閣不能決斷的軍國大事,也有辦法解決。

  至於各部官員,一律在閣門外等候。」

  說到這裡,陳洪一聲呼喚:「來人!」

  閣門內走出幾個太監。

  「把趙侍郎,還有各部大人的公文挨次收上來!」

  陳洪眼神逐漸冰冷下來,冷著聲調,道:「但要是各位大人沒有所說的軍國大事,沒有公文,就是大鬧內閣,是什麼罪過,趙侍郎,還有各位大人就不用咱家多說了吧?」

  這番話,帶著血。

  當初那批嚴黨,在鄢懋卿帶領下為嚴嵩、徐階、嚴世蕃奔走求活,意欲哭宮玉熙宮,是他帶著東廠番子在禁門前動的手。

  當初翰林院那群腐儒,在王錫爵帶領下強闖內閣,事後被聖上問罪,也是他帶著提刑司太監動的手。

  禁門前,他殺過人,內閣門前,他願意補上那時的遺憾。

  趙志皋頓時慌了。

  剛才還在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但這會兒就成了把柄,被陳洪抓在了手裡。

  軍國大事,只是想進入內閣的藉口,怎麼可能能拿出公文?

  一群人站著一動不動。

  陳洪露出了笑,笑的是那麼冷,「拿不出來是吧,給咱家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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