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無暇紀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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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那天晚上我騙明月說,這一去只是回家給父母上墳而已,不日就歸,讓她放心等我回來。

  明月真的很傻,明明已經察覺到了我話里的不確定,但卻依舊選擇相信我。

  她送了一根簪子給我做生辰禮,我摸著,幾乎愛不釋手,也沒忍住吻了她。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其實我的夢裡還有更過分的事情,但我不敢再做什麼。

  我帶著小七走的那天早上,風雪很大。明月來送我們了。

  她帶給我的包袱很多,若全堆起來,高度幾乎達到小七的肩膀。

  明月很認真地對我們解釋她給的那些東西都是做什麼用的,種類很全,數量很多,我也可以用很久..

  人的情愛是很複雜的東西,而占有欲必定是不可或缺的,我捫心自問,若我與她調換了位置,那麼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的。

  可終究她不是我,因為愛我至深,所以她放我走。

  送我們離開的葉七似乎與明月的關係很好,以至於等了那麼長的時間卻一點怨言都沒有。

  馬車走得很慢,但是明月的身影卻還是一點一點地在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那時候葉七與我說,我以後一定會後悔這麼對明月。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而我在離開明月的那一刻就已經後悔了。

  說起來是我自作自受,只是當年的事已經成為了我心頭祛不掉的魔障,每時每刻都在啃噬著我的骨血,除非手刃仇人,不然我永遠都得不到安寧..

  葉公子果然做到了他說過的話,出了水鎮,我搖身一變成了葉家族長的心腹。

  因為再造一個身份難免有漏洞,所以我依舊用了在芝蘭院的名字,只是這其中又有些出入,真真假假的混淆在一處,就算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個什麼。

  要接近那城守父子就得有理由,而且不能是我主動去,得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為此,葉公子慷慨解囊,一出手就買下了青州城三分之一的店鋪,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沒過多久城守府就有人來請我去一聚,說是給我接風洗塵,順便賠罪,因為前些日子過於忙碌,怠慢了葉家來的客人。

  對此我不置可否,套路罷了,沒什麼可說的。

  葉公子所說的土皇帝一詞用在這對父子身上著實適用,我如約赴宴,去之前葉七用一些東西在我臉上做了些修改,寥寥幾筆,卻讓我看起來與以往很有不同。

  原本我與爹的樣貌有五分相似,改過之後卻只有兩分,至少沒人能看出我是他兒子了。

  接待我的只有那老城守一人,多年過去,他變得蒼老了很多,一副枯瘦的身材略顯羸弱,只是那雙眼,依稀還能看見當年的陰鷙與毒辣。

  我克制著自己心中的恨意,與宴會上的所有人左右逢源,這不過是以往常做的事情,尚且應付得過。

  酒過三巡之後,或許是我表現得過於合群,這些人模人樣的東西漸漸露出了骯髒的一面。

  舞女歌姬被他們拉至身邊上下其手,堂中之人三十餘數,竟有半數就地開始了噁心之事。

  我在芝蘭院與和春園生活了多年,也從未有人行事如此下作,果然是群畜生。

  我裝作端起酒杯的模樣,掩下唇角邊抑制不住的諷刺與眼底的厭惡,也是這一低頭,我看見那老東西眼底熟悉的光。

  這種粘膩的眼神曾在很多年前出現過,一瞬間心底的殺意達到頂峰。

  那老城守摟著一個舞姬來問我為何不與他們一起玩樂,是不是看不起他們。

  這個時候若迎合上前去反而顯得問題良多,於是我冷哼一聲,「天為席地為床,這和豬狗何異?我冷某好歹在葉家做事,跟這些玩意兒歸為一類,老城守未免欺人太甚!」

  說罷,我便不耐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轉身叫葉七一同離去。

  然而我這一通脾氣發下去,那老城守卻並未生氣,反而上前去攔住我們賠禮道歉,說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宴席的一切污了人的眼,當是賠罪,另起好歌好舞,定會讓我滿意。

  來之前葉七與我說過,青州城雖然富庶,但這城守一家有問題,斂下的財物都送去了其他地方,現是最缺錢的時候,葉家的進駐於他們而言是夢寐以求,讓我想說什麼說什麼,不必給面子。


  於是我繞過那老城守,徑直出了這布滿骯髒氣息的府邸。

  那次宴會之後城守府給我送來了很多的信函,有的是道歉的,有的是邀約,說的是句句誠懇,不過我都一概不理。

  新住的院子是葉七剛買下來的,裡面還缺少許多的東西,也缺少許多的人。

  而我們缺的人,卻是城守府的機會。

  不過兩天,外面的牙婆便自顧自地上門來詢問我們要不要下人,我心頭冷笑。

  這般明顯的安插眼線,這對父子是當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於是由葉七做主,當場就帶著人把那牙婆給押送到城守府去,質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這城中很多的外來大戶家中都有這牙婆送進去的人,城守府的眼線已經是所有人默認的存在,只要想在這城中混下去的,大多都會咽下這口氣。

  可我不同,我打的是葉家的旗號,而葉家在許多方面卻是出了名的硬骨頭,若是太窩囊,掉了面子不說,還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城守府那邊顯然也沒想到我們會和他們直接撕破了臉,到底是當慣了這地界的土匪,我的不識趣顯然惹怒了他們。

  葉七回來的時候身上是帶了血跡的,但他說都是別人的血。

  他們沒殺人,卻給了城守府一個十足的下馬威,告訴他們我們這方並不是他們隨意欺辱的存在。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兩方都沒有任何的來往。

  我如此得罪城守府,但那邊卻並沒有人來尋仇,這其中有我們表示強勢的原因,而另一部分,青州城是有名的商道,要買下這裡的店鋪需要的錢不是小數目,而這錢我們還先只給了四分之一的定金。

  城守府缺錢,這個時候我再如何囂張跋扈,他們也不會真的動手做什麼。

  做事當得做全套,既然代表江南首富之家來做生意的,那些買來的店鋪當然得派上用場。

  然而我對怎麼做生意卻一竅不通,這一切相關的事情都是一起來的周叔全權打理。

  至於周叔,他是葉家的老人了,他待我很好,如同自家的小輩一般,甚至手把手地教我這商之一道如何運作。

  他說明月喜歡製作各式各樣的香粉胭脂,每月流經她手的名貴香料當數千金,若我沒本事,日後連自己夫人都養不了,被外人笑話是吃軟飯的,到時候日子定會過得不舒坦。

  明月..

  這個名字我已經在夢裡叫了千回,而在這座城裡,她是唯一壓抑我仇恨與殺意,控制我不要衝動的寶物,因為明月,我的行事更加小心謹慎。

  我知道周叔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我們好,所以在學習一事上,我格外用心。

  一月後,葉七告訴我,我們的生意在城守府那裡被卡住了。

  畢竟是這兒的土匪頭子,上回吃了那麼大的虧,總得在什麼地方找回面子,這些事都尚且在我們的預料當中。

  其實城守父子說不上城府有多深,他們之所以會活得這麼久,憑的更多的是超乎常人的狠毒與莫名的運勢。

  為了這場戲繼續下去,我必須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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