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再下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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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章 再下一程

  陳珅聽得豆蟲兒一番苦述,卻嘆道:「好豆蟲兒,卻是苦了你也!」

  豆蟲兒先前自述,只情緒低沉,心思麻木,聞聽陳珅此言,卻忽然悲從心中起,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邊哭邊哽咽道:「阿兄!他們好狠心的,俺自干不得活,他們便不停的抽打俺!累了也不得歇!俺口渴了,他等只拿苦鹽泔水餵俺喝····嗚嗚嗚——」

  陳珅在一邊連連寬慰,只豆蟲兒哭的累了,卻才沉沉睡去。

  陳珅將豆蟲兒安置到床榻上,趁著他睡著,便自與他檢查了身子。

  只查看過後,陳珅便陰沉著臉坐在邊上,怔怔的看著熟睡的豆蟲兒。

  當年他與他見面時,豆蟲兒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憨稚單純。

  而如今再見,昔日小兒已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卻因飽受苦難折磨,消瘦憔悴至廝。

  長期的折磨不僅使豆蟲兒身形消瘦矮小,他的身體內部更是千瘡百孔,身體機能幾近崩潰的邊緣。

  陳珅以靈能為他稍稍調理,卻只能暫緩一時之厄,救不得根本。

  陳珅心中怒火猶如淵底岩漿,只自壓抑,從無消減。

  那假扮李格非的邪徒非是正主,乃清寶天尊的化身之一,若非殺之無益,只徒惹敵人警覺,陳珅早一槍刺死,絕不容他退走。

  這等化身獨立於清寶本尊之外,各有自我意識,在某些方面與二狗前世某漫作【眼睛傳奇】裡面的一項喚作【影分身術】的忍術的特性有些相類,平時相互之間並無統屬聯繫,甚至分身相互見面,只要不表露身份,各自也不會相識。

  但是當某個化身被殺死時,這個化身的部分相關記憶和經歷便會被其他化身乃至清寶天尊本尊所知。

  他這些化身在接受清寶本尊的任務指派時也很簡單,清寶天尊先製造一個新的化身,並將任務內容告訴這個化身,然後殺了他,如此其他化身便就全都知曉了任務內容。

  至於化身們是否執行清寶天尊的任務,卻也只看他們對自己身份的自我認同了。

  真要出現某個倒反天罡的異類,自我認知出現扭轉,倒也不是甚稀奇的事情。

  比如西漢時期就出過這麼一個奇葩。

  第二天,豆蟲兒從酣睡中醒來,自被邪徒挾持以來,這是他睡得最踏實的一個覺。

  不過他卻並感覺到鬆快,反而驚惶的四下里張望,心中焦躁莫名,直到見了陳珅,卻才安了些心緒。

  陳珅端著一碗稠粥放到榻前,安撫豆蟲兒道:「阿弟可曾睡飽?」

  豆蟲兒小雞吃米般的連連點頭,道:「睡飽了!睡飽了!阿兄,我只以為在夢裡呢,實不敢信已脫離苦海矣。」

  陳珅頷首道:「如此便好。你睡了一夜,想必腹中已空,先飲了這碗稠粥,我在裡面放了好些補益之物,與你大有好處!」

  豆蟲兒早習慣了飢餓的感覺,更化驢時多食草料,好久不曾吃得粥米,經陳珅一提,只覺得口水難抑,飢火騰騰。

  他也不曾客氣,捧起粥碗便猛吸一口。

  大米煮爛後的綿軟和清香,讓幾忘其味的豆蟲兒禁不住酣然淚下,實在是太香滑了。

  陳珅默默的看著豆蟲兒吞吃粥米,他說稠粥裡面加了補益之物並非虛言。

  昨夜豆蟲兒睡下之後,陳珅便破開時空屏障,直入虛空之界深處的肉蓯林,斬殺了一頭菩薩蟲,取其心頭一點淨血,又屠羅漢蟒一條,截其蟒膽一滴解毒汁,還捉瘟靈一對,破其顱合取腦珠一粒。

  肉蓯林乃是瘟疫一系的邪魔養殖地,多養些上等邪魔根苗。

  如菩薩蟲,乃是大不淨菩薩的腐爛肉山上孕育的靈性蛆蟲,這種蛆蟲自帶腐爛靈光,但其行過之處,萬物皆腐朽,唯菩薩蟲自身黃黃胖胖猶如腫脹大蠶,尤其有一身的好血,其心頭血更有延年益壽。

  若有鎮魔人誤入肉蓯林斷了給養,便可飲這菩薩蟲的好血充飢解渴。

  羅漢蟒則是一種劇毒之物,渾身流淌毒汁,可銷金溶石,十分的猛惡,唯其膽汁可解各種生物毒,亦是羅漢蟒維持自身的核心。

  瘟靈,一種據說是那些尚且天真無知的孩童被瘟疫邪魔力量侵染而墮落所化的邪魔。這些瘟靈形如渾身浮腫的扭曲小孩兒,它們極為聰明,天性惡毒,且慣於背叛,會使用騙術和計謀戲耍其它邪魔。


  瘟靈是邪魔根苗當中潛力最可怕的一種,同類之間總是針鋒相對水火難容。比如當一個瘟靈化身為散播瘟疫病毒的傳染源時,如果另一個瘟靈突然出現在傳染瘟靈身邊,第二個瘟靈就會故意轉化為克制此病毒的解毒源。

  將兩個正在針鋒相對的瘟靈的大腦混合在一起,就有一定的機率誕生一種奇特的膠質腦珠,凡物吃了可以益智健腦,抗拒邪魔的心靈攻擊。

  陳珅取此三寶,以三才之法合而為一,便可成強身大藥。

  此般邪藥大秘非是鎮魔人所傳,乃是陳珅從人皮卷【壽法書】上得到的邪惡知識。

  或許有人會問,這些知識怎麼就邪惡了?難道就因為寶藥來源於邪魔身上嗎?還是這些東西是邪魔用來騙人的?

  實際上有關邪魔的藥用價值的知識還真算不上邪魔,真正惡毒的地方在別處。

  例如菩薩蟲心頭血,羅漢蟒膽汁、瘟靈腦珠,三者真的是很好的東西,關鍵是它們的產地——肉蓯林非是常人可去之善地。

  肉蓯林之於邪魔,就好似皇帝皇宮裡的御花園,普通凡人如何能去得,更別說再殺邪魔根苗取藥了。

  就算人皮書上記載了如何進入肉蓯林的秘法,可誰要是傻乎乎的跑去「採藥」,變成肉蓯林里的一顆血肉之樹卻是其唯一的下場。

  那些知曉了【菩薩蟲心頭血】、【羅漢蟒膽汁】、【瘟靈腦珠】的邪徒卻無法採到寶藥,難道只能望而興嘆嗎?

  當然不是。

  如果用現代書籍的命名方式,【壽法書】應該叫做《關於如何用凡人的血肉靈魂栽種培養類邪魔寶藥的培育手冊》。

  但凡【壽法書】上提到的邪魔寶藥,都有相應的凡人可操作的替代培育之法,只不過這類替代培養之法全都惡毒無比,動輒靡費千百無辜性命作基底。

  而且這般培養出來的替代之物,相比真正的邪魔寶藥卻多了一股無法消除的扭曲特性,但有培育乃至享用者,必然遭受不可扭轉的扭曲之厄。

  如當年在封丘城外被殺死的邪道人陳念義,其在天台山上培養的所謂「通靈血參」,便是此類。

  陳珅雖讀過【壽法書】,卻不屑於那些個用害人之法培育邪藥,他真正在意的是正經的邪魔寶藥。

  尤其是如今他念衹有成,便即有了在邪魔後花園裡搞事的底氣,再有【壽法書】上提供的潛入肉蓯林的秘法,如此天時地利俱全,豆蟲兒又亟需寶藥續命,陳珅自不介意冒險試一下。

  三寶合一的大藥真的很補,而且是溫補的那一種,強身,固魂,祛病,全方位的為即將崩潰的豆蟲兒提供活命的能量。

  但是豆蟲兒的健康狀況實在太糟糕了,他就像是一個身體免疫系統徹底崩潰,營養不良引發器官衰竭,且精神衰弱近竭的瀕死病人。

  原先他能活著,是因為造畜之術的正面特性和邪魔的靈能一直維持著他的生機。

  當陳珅解救了他之後,如果無有有效之法,豆蟲兒甚至很難活過昨夜。

  好在救人的是陳珅。

  陳珅的純淨靈能讓豆蟲兒多活了一天。

  而三寶大藥,卻可以讓豆蟲兒繼續存活下去。

  當然,就算是這般大藥,也只能治標而難治本。

  豆蟲兒本身的生機已然枯竭到無法再生,而三寶大藥就相當於外接生機源,他想要活命,藥就不能停。

  陳珅倒也不是沒有徹底治癒豆蟲兒的辦法,就是把他送到神秘之地與老蘇、老章做伴,用生體改造的方式從基因層面下手,徹底扭轉豆蟲兒殘破衰朽到了極致的生命本源。

  但是,在這個與邪魔陰謀鬥法的緊要關頭,陳珅還真不敢這麼幹。

  蘇軾和章惇在現實世界的缺失,是邪魔此番進行虛實轉換最大的破綻所在。

  只要他們兩個事實上還活著,命運線不曾斷開,邪魔就必須用迂迴的方式對現實進行改寫。

  有人會問,那殺了他倆呢?

  邪魔們只想說,俺們做夢都想殺了那倆老不死的,關鍵是找不到人啊!

  邪魔們早知道陳珅把人藏起來了,可它們費盡了心思,哪怕用了無數次時空回溯,可就是查不到到底藏哪兒了。

  陳珅很懷疑豆蟲兒是邪魔們為他準備的木馬,因為豆蟲兒的病情實在太巧了,或許任其死去是個最好的選擇,但陳珅又不敢賭。


  萬一豆蟲兒真的只是邪魔此番計劃的錨定工具人呢?

  陳珅甚至懷疑豆蟲兒更有雙重的身份,既是邪魔木馬,也是錨定工具人。

  一份大藥,陳珅估計可以維持豆蟲兒的生機半個月左右,然後他就得再去肉蓯林跑一趟。

  相比於第一次去的突然性,陳珅二探肉蓯林的危險性將會成倍的提升,更何況不止二探,只要豆蟲兒的病根不除,陳珅就得繼續三探、四探乃至五探、六探···直到他徹底被暴怒的邪魔留在肉蓯林為止。

  豆蟲兒吃完了稠粥,意猶未盡的放下碗,那粥碗被他舔的一乾二淨,狗見了都甘拜下風的那一種。

  這粥不僅香甜可口,豆蟲兒吃下之後,渾身立時暖洋洋的,猶如好些溫暖的小手兒給他按摩一般;又好似小時候母親在他耳邊溫柔呢喃,讓他身心安然。

  豆蟲兒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勁兒,他滿心歡喜的說道:「阿兄這粥著實香甜,我還能再吃一碗嗎?」

  陳珅微笑道:「此乃藥膳,你身體初復,不可多食,以免補益過甚,反而不美!」

  豆蟲兒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

  陳珅又道:「且寬心!待得傍晚時分,你便能再食一碗。」

  豆蟲兒這才轉憂為喜,眉開眼笑。

  見此,陳珅卻才問道:「豆蟲兒,你可還記得虐待你的那家商戶?」

  豆蟲兒聞聽,臉上頓時現出無邊的恐懼和痛楚,哆嗦道:「阿···阿兄,問這個做甚?我···我不想記得!」

  陳珅上前抓住豆蟲兒的肩頭,為他渡入些靈能所化生機,然後肅聲道:「阿弟!他等惡毒害你,我豈能輕饒了他們!走!看我去與伱報仇雪恨!」

  豆蟲兒一時不知所措,卻被陳珅拖著出了館驛,便自往街市的深處趕去。

  昨日陳珅解驢救人之事,經過一夜發酵早已傳遍了黃州城,便那家相關的商戶也已然聽說得,更令這家人膽戰心驚的是,他們居然也是此般離奇事件的害人作惡幫凶,這就有點嚇人了。

  在民間,但有江湖邪術害人者,多為人所不齒,更令人驚懼。但有受牽連的普通人家,不管是受害者還是無知作的惡人幫凶的,若無強勢之家庇佑,遠遷他鄉基本上就是較好結局了。

  你問不好的結局?

  要麼被忌憚的鄉鄰排擠的家破人亡,要麼被冷酷派系的鎮魔人當做邪祟感染者無情清除。

  不過這家人卻覺得自家還有幾分勢力,故不曾有搬家的念頭,只想著暫時夾著尾巴低調一段時間,以待風頭消退,再作打算。

  只不曾想,事出第二天早上,陳珅便帶著恐慌不已的豆蟲兒打上門來了。

  掃了一眼商鋪上掛著的「秦氏炭莊」的招幌,陳珅冷笑一下,他一手提著篩糠一般發抖的豆蟲兒,只一腳便將商鋪的門板踹飛了出去。

  他回頭又掃了一眼身後密密麻麻的看熱鬧的人眾,大聲道:「某家特來尋仇!不相干的休得靠近,否則打死勿論!」

  然後他挾著豆蟲兒邁步進了那店鋪。

  店鋪里的裝飾倒還整齊,入眼是一排木架,上面分格列著些造型精緻的木炭塊,木架旁邊是些個籮筐,籮筐中裝著較為散碎的木炭。

  這時店鋪主人早聽得響動,男主人連忙跑出來查看,正好撞見陳珅。

  店主不曾見過陳珅,自不識他,這廝透過破開的門戶,覷見店外人群,只覺膽氣壯些,卻叫道:「爾是何方強人,卻敢光天化日之下破門入戶?!」

  陳珅冷笑道:「好賊子!卻還嘴刁的很!我阿弟被邪徒擄掠,卻在你家中飽受欺凌迫害!我來尋你報仇!」

  那店主聞言,卻是大驚失色,兩股戰戰幾欲跌倒,但還強撐著嘴硬道:「好漢!俺們實不知那驢兒是汝阿弟!不然何敢虐待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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