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晴（二）
從車上下來，陽光有些刺眼，奶奶忍不住伸手去遮擋。
「這天氣還真是怪怪的，昨天下雪今天放晴，雲彩都沒多少。」奶奶一邊說，一邊攔住莫軒攙扶她的手。「沒事，就這幾步路，奶奶精神好的很。」
莫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後微笑著說:「那午飯就您給我做了，我這都好久沒吃奶奶做的飯了。」
奶奶瞪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沒有回答。進到民政局裡，就看到司機攙扶著莫老爺子，身邊還跟著莫青青。
許是最近莫氏破事太多，莫青青雖然化著精緻的妝容，但難掩疲態。看到莫軒時，她反而挺熱情和他打招呼，隨後走到奶奶身邊關切詢問:「奶奶，您身體好些了？」
「你看不出來嗎，還問我？」
奶奶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莫青青也不生氣，反而想攙扶著奶奶，只是小老太太躲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就不勞莫總裁了。」
莫青青依舊毫不在意，語氣依舊溫柔:「行，那我去排隊取號。」
民政局辦理業務的人不是太多，結婚的，離婚的，有人歡喜有人愁。
兩個老人找了個空位坐下，遙遙相對，卻相顧無言。許久，莫老爺子對身後的司機說:「你先去車上等我著吧。」
說罷，他轉頭看了一眼莫軒，眼神中依舊掩飾不住的厭惡，語氣也變得有些強硬:「我和你奶奶有話說，你也先迴避吧。」
莫軒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奶奶，老太太搖了搖頭說:「他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可莫老爺子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有些煩躁地對司機說:「你去，拉著他去外面等！」
司機一動不動，甚至話都不敢接。開玩笑，他拉莫軒？
老爺子，誰給你的錯覺我能動他的？八個保鏢都沒招的人，我拉他出去？
莫老爺子似乎也想到了之前的事，臉色有些難看，回頭再看莫軒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時，不由得心中更加憋悶。
某些程度上，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擔得起人中龍鳳四個字。可越是這樣，他越是煩躁，越是看他不順眼。
眼看莫軒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再說話，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至於奶奶就這麼抱著自己的包，眼神平靜，視線穿過眼前的丈夫，落在了窗外。
莫軒以為，奶奶會和莫老爺子爭吵，會和他理論一番，會說出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帶著他的委屈。
不止他這麼想，莫青青，甚至莫老爺子都這麼認為。
可奶奶什麼也沒有提，從等待到拿到離婚證，奶奶都很淡然。
（三十天冷靜期被我直接忽略了，劇情需要……）
好幾次，莫老爺子想開口，可看到奶奶平淡的神情，最後都把話給咽了下去。
老舊的結婚證變成了嶄新的離婚證，奶奶雙手接過，打開看了看，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頭子，我就先回去了。」奶奶仿佛在和一個多年的老友告別一樣，語氣輕鬆。「青青，奶奶先回去了。」
莫青青愣了一下，對於奶奶突然的轉變有些無所適從。而莫老爺子手裡拿著離婚證，眼睛直直盯著奶奶，就仿佛要在她身上找到什麼一般。
可奶奶只是將離婚證收進包里，轉身離開，莫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跟在奶奶身後。
直到走出民政局，到了車門前，莫軒才忍不住問道:「奶奶，您就沒什麼要和他說的了嗎？」
「沒了。」
奶奶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莫老爺子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她和莫軒的方向。
奶奶沒有任何留戀，轉頭上了車，甚至沒有再去看自己曾經的丈夫一眼。
一路上，奶奶都很安靜，只是坐在後排看著窗外，莫軒心裡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甚至他想帶著奶奶去醫院檢查一番。
「小軒，快些回去吧，我有些困了。」奶奶突然開口說道。「別繞路了，趕緊回家吧……」
而另一邊，莫老爺子還是站在民政局門口，蒼老的手上緊緊握著離婚證，看不出在想什麼。莫青青心裡不悅，自己有很多工作要做，根本沒時間這裡陪著他吹風。
「回去吧。」
莫老爺子將離婚證收起來，慢慢走下台階，看上去背影有些蕭瑟，可在莫青青眼中只覺得虛偽可笑。
您別說這個時候了您後悔了，那可真是太噁心了。
「帶老爺子回去。」
莫青青對司機吩咐道， 相比於陪著一個古稀之年離婚的老人，公司的事才更重要，說罷她也沒有和自己爺爺說什麼，徑直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莫軒最後還是帶著奶奶回了家，剛進家門，奶奶就自己走進了臥室中，仿佛平日在家要午睡一樣，將自己的枕頭，棉被都擺好。
做完這些，奶奶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眼睛通紅的莫軒，笑了笑說:「等我睡醒了，飯就做好了吧？」
「嗯，您醒了飯菜就做好了。」莫軒不知道自己這會的笑容有多難看，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奶奶，您……您……」
仿佛喉嚨被堵住了一樣，莫軒竟一句話也說不來。
奶奶最後看了看自己的孫子，好像也不用擔心什麼了，雖然挺荒唐，但是還好有孩子了，還有兩個那麼出色的女孩子喜歡。
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好像也沒有了……
「對了，小軒，這個給你。」奶奶似乎才想起什麼，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這是我在出院前寫的，以前沒想告訴你，現在好像也不重要了……」
莫軒伸手想去接過來，可手指剛剛觸碰到筆記本，奶奶的手突然無力地滑落下去……
洛氏大樓，正在查看文件的洛詩雅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看到信息時，洛詩雅的眼神一滯，保持著翻閱文件的動作，仿佛定格了一般。
手機屏幕上，是莫軒發來的信息:
「我奶奶去世了……」
明明她也很傷心，可此刻的洛詩雅心裡更多的，竟是一種莫名地喜悅！
「奶奶，您放心吧……」洛詩雅打開盒子，撫摸著那兩個陶瓷娃娃。「我會照顧好小軒的……」
「這樣，小軒就會更無助，更依賴我和沐琪了吧？」
「小軒一定很難過吧？我必須，必須要去到他身邊才行呢……」
「以後，他就只有我們了……」
洛詩雅不想笑，可想到莫軒再也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賴，那種病態的笑容還是浮現在了臉上。
「對了，小軒一定不想看到莫家人，放心吧，小軒，奶奶的喪禮只會有我們陪著你的……」
洛詩雅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手指顫抖地發了一條信息給惠姐……
「這天氣還真是怪怪的，昨天下雪今天放晴，雲彩都沒多少。」奶奶一邊說，一邊攔住莫軒攙扶她的手。「沒事，就這幾步路，奶奶精神好的很。」
莫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後微笑著說:「那午飯就您給我做了，我這都好久沒吃奶奶做的飯了。」
奶奶瞪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沒有回答。進到民政局裡，就看到司機攙扶著莫老爺子，身邊還跟著莫青青。
許是最近莫氏破事太多，莫青青雖然化著精緻的妝容，但難掩疲態。看到莫軒時，她反而挺熱情和他打招呼，隨後走到奶奶身邊關切詢問:「奶奶，您身體好些了？」
「你看不出來嗎，還問我？」
奶奶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莫青青也不生氣，反而想攙扶著奶奶，只是小老太太躲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就不勞莫總裁了。」
莫青青依舊毫不在意，語氣依舊溫柔:「行，那我去排隊取號。」
民政局辦理業務的人不是太多，結婚的，離婚的，有人歡喜有人愁。
兩個老人找了個空位坐下，遙遙相對，卻相顧無言。許久，莫老爺子對身後的司機說:「你先去車上等我著吧。」
說罷，他轉頭看了一眼莫軒，眼神中依舊掩飾不住的厭惡，語氣也變得有些強硬:「我和你奶奶有話說，你也先迴避吧。」
莫軒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奶奶，老太太搖了搖頭說:「他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可莫老爺子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有些煩躁地對司機說:「你去，拉著他去外面等！」
司機一動不動，甚至話都不敢接。開玩笑，他拉莫軒？
老爺子，誰給你的錯覺我能動他的？八個保鏢都沒招的人，我拉他出去？
莫老爺子似乎也想到了之前的事，臉色有些難看，回頭再看莫軒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時，不由得心中更加憋悶。
某些程度上，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擔得起人中龍鳳四個字。可越是這樣，他越是煩躁，越是看他不順眼。
眼看莫軒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再說話，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至於奶奶就這麼抱著自己的包，眼神平靜，視線穿過眼前的丈夫，落在了窗外。
莫軒以為，奶奶會和莫老爺子爭吵，會和他理論一番，會說出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帶著他的委屈。
不止他這麼想，莫青青，甚至莫老爺子都這麼認為。
可奶奶什麼也沒有提，從等待到拿到離婚證，奶奶都很淡然。
（三十天冷靜期被我直接忽略了，劇情需要……）
好幾次，莫老爺子想開口，可看到奶奶平淡的神情，最後都把話給咽了下去。
老舊的結婚證變成了嶄新的離婚證，奶奶雙手接過，打開看了看，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頭子，我就先回去了。」奶奶仿佛在和一個多年的老友告別一樣，語氣輕鬆。「青青，奶奶先回去了。」
莫青青愣了一下，對於奶奶突然的轉變有些無所適從。而莫老爺子手裡拿著離婚證，眼睛直直盯著奶奶，就仿佛要在她身上找到什麼一般。
可奶奶只是將離婚證收進包里，轉身離開，莫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跟在奶奶身後。
直到走出民政局，到了車門前，莫軒才忍不住問道:「奶奶，您就沒什麼要和他說的了嗎？」
「沒了。」
奶奶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莫老爺子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她和莫軒的方向。
奶奶沒有任何留戀，轉頭上了車，甚至沒有再去看自己曾經的丈夫一眼。
一路上，奶奶都很安靜，只是坐在後排看著窗外，莫軒心裡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甚至他想帶著奶奶去醫院檢查一番。
「小軒，快些回去吧，我有些困了。」奶奶突然開口說道。「別繞路了，趕緊回家吧……」
而另一邊，莫老爺子還是站在民政局門口，蒼老的手上緊緊握著離婚證，看不出在想什麼。莫青青心裡不悅，自己有很多工作要做，根本沒時間這裡陪著他吹風。
「回去吧。」
莫老爺子將離婚證收起來，慢慢走下台階，看上去背影有些蕭瑟，可在莫青青眼中只覺得虛偽可笑。
您別說這個時候了您後悔了，那可真是太噁心了。
「帶老爺子回去。」
莫青青對司機吩咐道， 相比於陪著一個古稀之年離婚的老人，公司的事才更重要，說罷她也沒有和自己爺爺說什麼，徑直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莫軒最後還是帶著奶奶回了家，剛進家門，奶奶就自己走進了臥室中，仿佛平日在家要午睡一樣，將自己的枕頭，棉被都擺好。
做完這些，奶奶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眼睛通紅的莫軒，笑了笑說:「等我睡醒了，飯就做好了吧？」
「嗯，您醒了飯菜就做好了。」莫軒不知道自己這會的笑容有多難看，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奶奶，您……您……」
仿佛喉嚨被堵住了一樣，莫軒竟一句話也說不來。
奶奶最後看了看自己的孫子，好像也不用擔心什麼了，雖然挺荒唐，但是還好有孩子了，還有兩個那麼出色的女孩子喜歡。
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好像也沒有了……
「對了，小軒，這個給你。」奶奶似乎才想起什麼，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這是我在出院前寫的，以前沒想告訴你，現在好像也不重要了……」
莫軒伸手想去接過來，可手指剛剛觸碰到筆記本，奶奶的手突然無力地滑落下去……
洛氏大樓，正在查看文件的洛詩雅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看到信息時，洛詩雅的眼神一滯，保持著翻閱文件的動作，仿佛定格了一般。
手機屏幕上，是莫軒發來的信息:
「我奶奶去世了……」
明明她也很傷心，可此刻的洛詩雅心裡更多的，竟是一種莫名地喜悅！
「奶奶，您放心吧……」洛詩雅打開盒子，撫摸著那兩個陶瓷娃娃。「我會照顧好小軒的……」
「這樣，小軒就會更無助，更依賴我和沐琪了吧？」
「小軒一定很難過吧？我必須，必須要去到他身邊才行呢……」
「以後，他就只有我們了……」
洛詩雅不想笑，可想到莫軒再也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賴，那種病態的笑容還是浮現在了臉上。
「對了，小軒一定不想看到莫家人，放心吧，小軒，奶奶的喪禮只會有我們陪著你的……」
洛詩雅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手指顫抖地發了一條信息給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