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太折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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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太折騰人

  江陵城西城牆,寬闊的城頭上,黑施帶著兩千兵士如同一條長龍,在城頭上來回跑操,一邊跑一邊高喊口號。

  他聲調粗豪的發出一聲聲大吼,兩千兵士合力發出的聲音,形成震耳欲聾的聲浪騰空而起,無比齊整進行著應和。

  項昌將一萬一千軍隊分成五份,東南西北四面城牆,每一面分配了兩千兵士守城,分別命黑施、田兼、項喜、韓虎擔任將領,剩餘三千兵力作為機動,由屈復統領。

  要在兇悍的北軍進攻下守住城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讓兵士形成戰鬥力。而這些原先屬於城門衛與宮內守的兵士,無論軀體素質還是戰鬥力、戰鬥意志,較之北軍叛軍都差了不止一截。

  如何提高他們整體戰鬥力,在最短時間內成為一支令行禁止、攻無不克的無敵強軍,無疑是對黑施、屈復等五名將領的一場考驗。

  經過從垓下至臨江王國這一路的夜學,包括黑施在內的一千大楚精騎,全變成了合格、不,應該稱得上是優秀的將領、軍官,掌控區區一支兩千軍隊堪稱輕而易舉。然而黑施依舊不敢放鬆,如臨大敵,一直絞盡腦汁思索著如何做的更好。

  他牢記著項昌在任命他們時,對他們的訓話:「你們只要讓軍士能夠做到二條,此戰我們必勝!第一條,嚴明軍紀,令行禁止;第二條,激發士氣,兇狠敢戰。」

  故而黑施成為西城牆防守主將後,一直就是衝著這兩條去做。像眼下的操練、喊號,就是為的讓兵士聽從軍令,激發士氣。

  在西城牆城頭上足足跑了十個來回,除了黑施及擔任軍官的百十名原先大楚精騎,其餘江陵城內的軍官、兵士,包括各大貴族世家派遣來的私兵,都累得氣喘吁吁,筋疲力盡,渾身被汗水給濕透。

  黑施卻依舊毫不停歇,轉身帶著一干兵士,又要進行蛙跳。

  「太折騰人了,這是將我們當猴耍嗎?誰愛跳誰去跳,我們是打死也不跳了。」在所有兵士與軍官都面露難色時,然而畢竟軍令如山,不敢違抗,硬著頭皮在跳,其中有七八名兵士聚在一起一陣嘀咕,突然忿忿然一齊站起身,大聲叫嚷起來。

  蛙跳的所有兵士與軍官聞言,雙眼放光,驚喜交集,齊齊轉頭看來,看是何人敢悍然冒頭,作此仗馬之鳴。

  黑施眉頭一挑,沉聲道:「你們說什麼?你們現在是兵士,——兵士,以服從軍令為天職。說不跳就不跳,你們知道違抗軍令的後果嗎?」

  「誰是兵士?我們可不是。我們是德業老爺家的私兵。哼,能夠前來幫助你們守城,已經是給足你們面子,想不到你們這等折騰人,將我們當做猴子耍。你的兵士跳,可以,我們是絕對不跳的。」那七八名兵士在為首的一名臉頰生了一枚拇指大小黑痣、黑痣上又毛茸茸生有一撮黑毛的壯漢的帶領下,梗著脖子昂然站在一大群蛙跳的兵士中間,與黑施言辭你來我往的鬥了起來,滿臉滿不在乎的痞勁兒,毫不示弱。

  又跑又跳渾身疲乏的所有兵士,心下喝彩,跟隨著也是一陣怨聲載道,有的則趁機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來。

  這七八名私兵之所以這般囂張,就是在德家內做主子咬人的惡狗做上了癮,看到主人派遣他們出來時滿臉憤怒與不甘,因此藉故來給主人找場子出氣了。

  當然,他們卻是沒有用他們那點可憐的腦仁多想一想,要是他們主子能夠幹過人家,至於那等憋氣鬱悶,最後還是乖乖送他們出來?難不成他們主子是屬王八的,天生受虐成癮,喜歡憋氣?

  「好!好!好!你們堵的我好啊!既然你們是德家的家僕,那我怎麼也要給德業大老爺一個面子,可不敢將軍律套用你們身上,隨便輕易的斬殺你們。」黑施冷冷的道。

  聞言,七八名德氏的家族私兵面露得意之色。而其餘的貴族世家的私兵頓時也蠢蠢欲動,躍躍欲試。有些原先屬於宮門守的兵士,就也想冒頭,卻被軍官們一個個用嚴厲眼神給瞪了回去。

  接下來黑施的一番話,讓所有蠢蠢欲動的兵士,包括德氏家族的七八名私兵,盡皆面色狂變,驚恐無地。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我這個人不一樣,我不打狗,我專門打主人。孔伯,你帶領幾十名弟兄,押著他們送回德家,送到尊貴的德業大老爺的當家大婦面前。你用鞭子狠狠抽德業大老爺的當家大婦十鞭子,問她一個御下不嚴的罪責。」

  黑施這番話一落,那名孔伯的將領面容猙獰,二話不說,帶著十幾名兵士如狼似虎湧上來,將這七八名兵士給捆了臂膀,然後拖拽了就走。

  見蹲在城頭上的所有兵士一臉驚疑不定,對黑施所言似乎心頭存疑,孔伯立時送上神助攻,故意問道:「大人,要是那位德氏的當家大婦不想挨鞭子,不認罪,讓家族的惡奴驅趕我們怎麼辦?」


  「好辦嘛!那你們立即回來,千萬不要與那位尊貴的大婦爭執。回來告知我,我帶著弟兄們前去走一趟。在王宮前的廣場上,頌氏家族大婦的旁邊還有空位,我看這位德氏的當家大婦過去跪著正合適。」黑施齜著大白牙,「嘿嘿嘿」笑著,笑容宛如地獄中鑽出來的惡鬼,讓人渾身發緊,不寒而慄。

  「可德業大老爺畢竟是九卿之一,位高而權重。我們攻破他的府邸,將他滿門男丁殺個乾淨,姬妾妻女全部賞賜有功將士,萬一惹得他雷霆震怒,降下罪責,一聲令下將我們碎屍萬段,可如何是好?」孔伯捉狹的看著周圍一干神色驚疑的兵士,繼續故意問道。

  「好辦嘛!那少府頌產大老爺也是九卿之一,已經被咱們給屠滅了滿門,再加上一個德業大老爺,難不成就多了?放手去干。你不知道多少弟兄們都垂涎這些大老爺嬌滴滴的姬妾呢。」

  不得不說,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惡人學流氓,跟隨項昌日久,對於他的騷操作,黑施也是學了個十足十。

  「好嘞,明白了,大人,您就晴好吧。」孔伯也樂呵呵的笑著,一揮手,喝令兵士拖曳著那七八名私兵就走。

  那七八名私兵這時才意識到黑施不是在恐嚇他們,而是實打實的要押解他們去抽當家大婦的鞭子。當家大婦因為他們遭到如此羞辱,卻不要暴跳如雷?不敢報復這些惡狼一樣的兵士,那只會反過來收拾他們嘍。

  對於那位當家大婦對待奴僕的狠毒手段,他們這些原先的忠心惡狗,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作為始作俑者的他們是絕對沒有僥倖活命之理。而還不止於此,他們在家族中的妻兒老小就怕也要受到牽連,遭受懲處,慘不堪言。

  這些私兵一個個面色慘變,包括臉頰生有黑痣一臉囂張的那位,全部渾身戰慄,死活不走,哭嚎著,掙扎著,甚至跪地「砰砰砰」磕頭,向著黑施告饒,求黑施給予他們一條生路。

  對於這些得意便猖狂、遭到毒打就乞憐的惡奴,平民出身的黑施可是見得多了,那裡會放過他們?

  「喲,這可是意外了,你們怎麼又哀求起來了?我這是成全你們啊,將你們送回去,讓你們在主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忠誠,你們主子一高興,不定怎麼賞賜你們呢!求仁得仁,在這兒嚎什麼?」

  孔伯不再拖延,將這些私兵無比粗暴拖到城下,然後翻身上馬,用繩索拖拉著向德氏家族飛騎而去。

  孔伯原先也是一名平民出身,憑藉出色的軍功而今迅速完成了身份的蛻變,此番已然晉升成為了中級軍官郎中騎,成為了黑施得力下屬,故而執行黑施的軍令,那是毫不拖泥帶水,保證不打折扣。一如黑施執行項昌的軍令。

  眼睜睜看著那七八名私兵被硬生生拖曳走,悽厲嚎叫聲在拖出了老遠依舊不時傳回,所有兵士全部面容肅然,坐在地上的也都不知什麼時候爬起來了,一個個撅著屁股,這次不用催促,無比賣力的繼續蛙跳起來。

  其餘家族的私軍兵士也盡心尖尖發顫,暗暗慶幸剛才沒有冒然出頭,不然眼下這等風光的一幕,也就少不了自己一份了。

  當然還是有些兵士不見棺材不落淚,依舊心懷僥倖,以為黑施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德氏家族的當家大婦可是他一名小小將領說抽鞭子就抽鞭子的?

  「一個個都賣力的跳,咱們呢,一邊跳,一邊等待後續精彩上演。」黑施看出兵士們的心思,一句話將他們心頭僥倖擊了個粉碎,「萬一那位德家的當家大婦真箇性烈如火,將孔伯他們驅逐出來呢?那我脫不了要親自去走一趟的。到時候,你們誰心存懷疑,就都跟著去開開眼。」

  一時間所有兵士心裡像是吊了十五桶水,那叫一個七上八下。

  孔伯帶著一干大楚精銳騎馬來回速度極快,不多久,就聽馬蹄聲雨點打瓦片般密集,已然飛騎而回。

  出乎所有兵士、軍官意料的是,不僅孔伯與十幾名精騎安然返回,在他們身後還跟隨了八名精壯的家族私兵,並且每人手裡都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所有兵士定睛一看,渾身一緊,一個個頭皮冷颼颼的,——赫然是剛才那八名德家私兵的腦袋。

  一見孔伯神色,黑施立時明白結果如何,卻故意問道:「德家那位當家大婦,反應如何?」

  「那位當家大婦反應甚為得體,被我抽了十鞭子後,當場瘋了,讓家族的奴僕將這些混帳都給砍掉了腦袋,然後又送來了這八名私兵來頂替他們。那位當家大婦托我給您帶個話兒,說她御下不嚴,有違軍律,這十鞭子她挨的心甘情願。」孔伯冷冷掃視著一干兵士、軍官,語調冷冷的道。

  此番,沒有一名兵士、軍官再敢與他對視,目光所到之處,如同秋風掃勁草,盡皆乖乖俯首低頭。


  「呵呵,難得這位當家大婦這麼通情達理。」黑施拉長音調,話語間充滿了讓所有兵士心頭大跳的——遺憾?

  「現在,還有誰不服氣?站出來,我黑施可最喜歡清理刺頭。」黑施陰惻惻的道。

  所有兵士噤若寒蟬,目不斜視,悶不吭聲埋頭苦跳,真箇擁有了幾分令行禁止的強軍模樣。

  黑施一揮手,孔伯用木棍將八顆人頭高高挑在了城頭上。

  「接下來的時日,這幾個蠢貨的人頭會一直在這兒陪伴你們,誰不想遵守軍律的,就好好看看。昨夜夜學,你們各自長官已經將軍律清晰傳達到你們每一個人。如果事先軍律不明,傳達不通,是長官的罪責;傳達清楚,三軍盡知,再膽敢違逆,那只能軍令如山,殺無赦了!」

  黑施背負著雙手,腰背筆直,走路的模樣都與項昌有三分神似,面色冷肅侃侃而談:

  「我們大楚的軍隊,不是一支沒有紀律、慘酷嗜殺、肆意妄為的獸軍,我們來自於大楚萬千百姓,就是大楚萬千百姓的子弟兵,是他們的保護者。今天,他們不遵守軍令被誅,希望他們能夠用自己的死給你們一個警醒,個個都將軍律熟記,此後但凡再有違反,亦是一律斬殺!」

  項昌忍痛誅殺莊豬兒,無疑時機選的正好。他就要藉此機會,不僅告知那一千精騎,更告知大楚所有兵士、軍官、將領,而今的大楚軍是一支嶄新的、脫胎換骨的軍隊,是一支與以前截然不同、絕對再不允許出現暴行的軍隊!

  此時的大楚軍遭受漢營軍團的爆錘,跌落谷底,軍中有志之士對過往的行徑都產生了深深懷疑,不住反省是否以前所作所為是錯誤的,故而無疑是推行新軍律、約束這頭猛獸的最好時機。

  而項昌但凡意當時志不夠堅定,沒有痛下狠心親手斬殺莊豬兒,那待這頭猛獸重新復甦,日漸壯大,後面再想約束,至少要付出數倍、乃至於十數倍的代價。

  正因為他的決絕,他的親自動手,不僅跟隨他的一千精騎大受震動,消息傳遞迴垓下,整個大楚陣營也無不凜然。

  所有人都清楚,這是項昌在向大楚上下表明自己的態度。

  眼下項昌在大楚陣營高層將領心目中,已然是幾乎不遜色於霸王的存在,沒有任何一人敢於輕忽他決心要推行的事兒。

  故而他雖不在垓下,垓下軍律在項莊的監督下,也是實行順利,不打絲毫折扣。

  至於跟隨他的這一千精騎,這段時日下來,早都成為他的鐵桿心腹,一個個忠誠度拉滿,對於推行的軍律,對於項昌提出的未來大楚的目標,都是凜遵不渝,深信不疑。

  因為他們深信不疑,因而眼下就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無比積極熱切的向著身邊所遇到的所有人進行傳播,一點一滴扭轉他們大楚軍給人的原先固有印象。

  而今聽黑施冷凜凜的話語,所有兵士、軍官心頭震撼。昨夜夜學他們都是抱著玩鬧的心態隨便一聽,而今八顆人頭掛在那兒,讓他們陡然清醒,打定主意今晚上要打起精神專注聆聽了。

  見兵士們對於軍令軍律終於都心生畏懼,銘刻於心,黑施終於滿意點頭。

  抬頭掃向其餘三面城牆及城中軍營,——屈復、田兼他們想必也都在做著同樣事兒。

  對于田兼等一直憋著一股勁兒,時刻想要超越自己,黑施心知肚明,卻是毫不在意。

  「大爺隨便拉拉下一點兒,就夠你們攆一陣子,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追趕無力,什麼叫高山仰止,什麼叫心服口服。」黑施頗為自得的暗暗轉著念頭。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接下來的訓練變得極為順利,無論黑施再下達什麼指令,所有兵士與軍官,凜遵不渝,再也沒有人敢炸毛。

  而包括黑施在內,所有軍官,對於下達的指令也全部陪同在做,這點讓所有兵士心頭怨言消除不少。

  ——軍官都能實打實的全部做到,沒有道理他們這些大頭兵反而做不到。

  一直苦訓到天色過午,黑施見兵士們委實疲乏了,才揮手解散,宣布暫時休憩。

  剛狠手弄死了八名兵士,人頭還明晃晃掛在那兒,突然又變得這般好心讓他們休息,所有兵士與軍官都被黑施給搞懵了,一個個那怕休憩也是坐在原地,不敢胡亂走動與說話。

  而緊接著,他們都明白為什麼黑施讓他們休憩了,——城下一陣濃郁的蒸煮小米、豆子的濃郁香味兒飄來。

  軍士們一臉訝異,用力抽動鼻子,甚至有的忍不住低聲叫嚷:「好香的小米與豆飯,真想來上一大碗,吃個肚腹飽飽。」


  「你想屁吃呢,這顯然是給那些貴族大老爺吃的。況且這才什麼時候,晚食還早著呢。」立時旁邊有兵士嘲弄道。

  他們這些軍士每日兩餐飯,分為朝食與晚食。比如今天朝食,就是每人分了一大把炒豆子。被黑施折騰了這麼久,早消化乾淨了。

  而接下來,就在軍士們眼珠子瞪大、一臉難以置信中,一群青壯婢女肩挑手抬,將一籮筐一籮筐的蒸煮小米與豆子,運送到了城牆上。

  「都還愣著幹什麼?按照分好的小隊各自去取餐食。根據項昌長公子軍令,自今而後,軍隊每日實行三餐,餐食管飽。」

  黑施話音一落,城頭上陡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這陣歡呼可是發自肺腑,充斥著無盡的亢奮,比之剛才的喊口號真情實意多了,卻是將運送餐食的婢女們嚇了一跳,差點沒有撇了籮筐落荒而逃。

  有了八顆人頭打底,那怕軍士們看著那散發誘人香味兒的黃澄澄的小米飯、金燦燦的豆子飯,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紅了,卻依舊沒有敢妄動哄搶。

  以百將為單位,劃分成幾十支小隊,各派遣出十名兵士,根據指派老老實實排著隊伍,耐心等候,直到將自己小隊的哪一份給領取回去。然後在各百將的指揮下,依次再分到每名兵士手中,然後一聲令下,所有兵士才同時開始埋頭大吃起來。

  黑施一直背負著雙手,帶著五百主以上的軍官、將領在旁冷冷監督,見一切都進行有條不紊,井然有序,緩緩點頭。

  直到所有兵士都開始進食,黒施才對軍官、將領們示意,最後開始一起進食。

  不錯,兵士先吃,軍官後吃,同樣也是大楚新實行的軍規軍律之一。

  那些婢女前來給軍士運送餐食,原本心頭戰戰兢兢,畢竟以往軍隊堪稱獸軍的名頭無人不知,只以為此番羞辱是受定了。那知發現這些兵士除了吃飯一個個猛如野豬,看著她們的眼神一個個也充滿了灼亮的獸光,卻是沒有一個敢於有額外動作,反而都是規規矩矩。甚至似乎為了避嫌,都距離她們頗遠。

  婢女們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

  黑施取了一個大陶碗,挖了一大碗小米飯,跟軍士一樣,也蹲在地上,埋頭大吃。小米飯混合了鹹魚塊一起蒸熟,吃在嘴裡稠香又可口,原先平民出身的他也吃得美滋滋。

  兵士們一口氣刨了個十一二分飽,放好陶碗,腆著肚子,一個個懶洋洋癱坐著消化食。

  有些吃飽的兵士則湊到黑施身旁,圍了一個大圈,猶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問道:「將軍,我們這些兵士一天三食,還讓往飽了吃,想不到是真的啊。那剛才你帶著我們喊的,殺敵人可以給金銀,可以給老婆,甚至還可以做軍官、做貴族,也是真的嗎?」

  聞聽兵士的詢問,周圍的所有兵士,連帶那些軍官,齊齊豎起了耳朵,宛如野豬拱食一般的進食聲響突然也消失了。

  黑施轉頭看了看他們,心下雪亮:昨晚上苦口婆心夜學了一晚上,今天又嗓子冒煙吼了一上午,感情還是不相信啊。不相信,那就讓你們相信為止!

  黑施一笑,伸手拍了拍身旁已然吃飽了的孔伯肩頭,道:「你來告訴他們。」

  孔伯放下陶碗,站起身,挺起胸膛,小心自懷裡掏出了一塊上面寫著幾行黑字的布帛,還蓋有鮮紅的印章,滿臉紅光的大聲道:「原先我與你們一樣,就是一名兵士。在垓下城與漢營大戰中立下了功勳,斬殺十幾名敵軍,霸王親自給我頒發的賞賜。不僅給我發了賞金,而且還有五百畝地,喏,這就是憑證。」

  「此外,我眼下軍職就是憑軍功獲得的。因此弟兄們,只要你們敢於拼命,努力殺敵,那我的今天就有可能是你們的明天。咱們這些窮苦出身的賤民,一無所有,唯有這條賤命。而這條賤命,以往又何嘗屬於咱們自己?不知多少弟兄姐妹,像一隻只蟲豸般,死於貴族老爺的刑法,死於繁重的勞役,悄無聲息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而今,項昌長公子對咱們這條賤命這麼看得起,願意花以往咱們做夢都不敢想的價錢來買,那還有什麼說得?為什麼不拼一把?即使死,那就死嘛,起碼還給家人留了一塊地,一些錢財。」

  一聽孔伯口中霸王親自給他頒發賞賜,所有兵士與軍官再無懷疑,而聽孔伯貼心貼肺的話語,感覺簡直說到了他們的心裡去,一個個雙眼放光,捏著雙拳,群情激涌,感覺自己一身的蠻力陡然有了施展的方向。

  有的兵士低聲喃喃道:「即使不給地,不給錢財,僅僅一天這三頓飽飯,也足夠去賣命了。」

  「看你那點兒出息。」黑施橫了那兵士一眼,放下碗,拱手謝過婢女們,讓她們將空了的籮筐與陶碗收起來運走,轉而對孔伯笑吟吟問,「你眼下還有什麼願望,這一戰還想要什麼賞賜?」


  「我眼下什麼也不缺了,就還缺一個婆娘。這一戰要是再立下功勞,我就去宮門前廣場領取一個。那些貴族世家的貴女、姬妾,長得恁是好看,用來做婆娘正好。」孔伯一臉憨厚的笑,搓著手道。

  軍士們「哄」發出一陣低笑。有的迫不及待問道:「這麼說,王宮前那些堆放的金銀,也不是做樣子哄騙我們,是真要分給接下來有功的軍士了?」

  「那是當前!項昌長公子的話能騙人嗎?他可是霸王的長公子,會騙你們這些小螻蟻?」黑施一臉鄙夷,斷然道。

  「殺!殺!殺!殺氣黃極忠,殺翻這些亂軍!」所有兵士眼珠子都紅了,粗重喘息著,揮舞著拳頭,對著城北的軍營,爆發出一陣陣大吼。

  黑施咧嘴笑了,項昌所言的「激勵士氣、兇悍敢戰」這一條,也達成了!

  此戰,必勝!

  三日後的清晨。在沉重肅穆的號角聲中,北軍大營洞開,一隊隊一列列軍士頂盔披甲,兵戈齊舉,洶湧而出,擺開陣勢。

  巨日似乎不忍心見接下來的慘烈廝殺,蹲在厚重的雲層後遲遲沒有露面,唯有清冷的秋風吹卷而過,將遍布荒原的野草壓制的彎腰摧眉,瑟瑟發抖。

  所有將領陪同黃極忠騎馬出了大營,來到大軍之前,打眼一看,禁不住齊吃一驚,——這那裡是兩萬軍?赫然足足多出了五千之眾。

  掌控北軍多年的黃極忠,竟然波瀾不驚中暗暗多擴充了五千軍。這傢伙想要做什麼?

  而這還不是最讓一干將領震撼的。

  在兩萬五千大軍陣列之前,還依次擺布著巢車、臨車、雲梯、攻城錘等等散發著強大威懾力的攻城器械。

  這些攻城的傢伙個頭碩大且不說,關鍵數量還多的要命。像臨車與巢車,各有四十多架,攻城錘也有十幾具,至於雲梯直接不計其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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