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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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遠和阿巧出生的時候,你才十歲出頭吧,春蘭姐竟不怕你摔著孩子?」

  「自然怕,但架不住我那時玩心重,常和冬兒一同偷偷去看孩子。」

  聽到宋冬兒的名字,沈南葵不禁有些愣神,問:「宋冬兒在陽平關如何了?」

  顧逸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不說這些不相干的人了。」

  他把懷中的孩子輕輕放在沈南葵枕邊,興沖沖地說道:「南葵,你瞧,咱們的女兒眉眼和嘴巴都像你,倒是這鼻子,有兩分像我。」

  沈南葵側頭看向熟睡的嬰兒,忽然掙扎著坐起來,俯身將額頭輕輕貼在孩子臉頰,感受著孩子溫熱的體溫,均勻的呼吸,她眼中驀地一酸,一滴淚順著臉頰滑下,忙偏過頭擦去。

  可越擦,這淚水居然越多。

  顧逸川頓時慌了,「南葵,月子裡不能哭,否則會落下病根的,不論有什麼事,我和孩子都會陪在你身邊。」

  沈南葵眼中淚意盈盈,唇邊卻溢出了笑,她看著身旁的孩子。

  「我這是高興。」

  高興此生終於有了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高興她將孩子平安帶來世上。

  高興這是她的女兒。

  她定定看著孩子許久,才將目光落在顧逸川臉上,秀眉微蹙說:「你我早和離了,誰要你陪?」

  她產後虛弱,說話有氣無力的,倒叫人分辨不出是惱還是嗔了。

  顧逸川含笑握住她的手,「和離書早被我燒了,作不得數。」

  沈南葵白他一眼,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語氣卻是空前的輕快。

  「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有原諒你。」

  顧逸川細心地給她掖好被角,「我知道,我會等你,南葵,你累了這麼久,先睡一覺吧。」

  說著,他怕孩子醒了會吵到沈南葵,便要抱著她出去。

  沈南葵忙按住他的手,「就讓她在這裡!」

  顧逸川唇邊銜著溫柔的笑意,「好,我不帶孩子走,我也在這裡,守著你們娘倆。」

  沈南葵折騰了一日,已是累極,漸漸熟睡過去。

  顧逸川坐在床邊,目光在妻女的臉龐上流連,裡面是深深的柔情。

  過了許久,他見床上的孩子有要醒的跡象,忙輕手輕腳抱起她,出去將她交給奶娘,他回身看向屋子,叫荷華進去繼續守著沈南葵,而後,便邁步朝著宅院西側的廂房走去。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來到廂房外,扣門三聲,過來開門的人卻是宮濤。

  宮濤一見到他,忙要行禮,卻被顧逸川一把攔住,「不必多禮了。」

  宮濤心中忐忑,「草民乃是個通緝犯,怎能當得起州尊這般對待?」

  顧逸川已在鐘山那裡知曉了一切,溫聲說:「她信你,我就信你,況且,你救了她,亦對我有恩。」

  聽得此言,宮濤終於放下心來,雙膝跪地,頭重重磕在地面。

  「求顧大人為我主持公道!」

  顧逸川扶起他說:「我接任永州的第一要務,便是偵破這兩件殺害朝廷命官的案子,宮濤,你只需把你知道的,如實說來便是。」

  ……

  半個時辰後。

  顧逸川從廂房出來,目光又掃向院子最角落的柴房。

  他面上陡然生出幾分寒意,大步朝著柴房走去,衝著門口的兩名下屬問道:「如何?」

  一名下屬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神情不屑地說:「看著跳騰得厲害,實際是個軟骨頭,軍中那些手段我還沒用完,他就全招了,大人請看。」

  顧逸川接過紙張掃了一眼,眉頭微微攢起。

  「果然只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背後之人隱藏極深,看來通過田朋,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沒有必要留在這個世上。

  顧逸川腦海中浮現出沈南葵脖子上的血痕,以及她生完孩子虛弱的模樣,這個田朋,是導致自家娘子早產的罪魁禍首,若今日沈南葵出了什麼意外,只怕殺了他也難以泄憤。

  好在今日一切順利,她們母女平安,可這也難以抵消他心頭之恨。


  顧逸川黑眸中掠過一抹殺意,推門抬腳走了進去。

  田朋就沒有宮濤的那般待遇了,此刻正被吊在房樑上,一身傷痕累累,看見顧逸川進來,忙掙扎著討饒。

  「州尊饒命啊!」

  「您想知道的,屬下都已經交代了,今日冒犯了尊夫人,實在是有命在身,不得不為,不信您可以去問龐巡撫……」

  顧逸川暗自冷笑了一聲,心說龐巡撫才不會為一枚棄子出頭。

  他點了點頭,「田朋,今日之事確實有些誤會,本官現在就下令放你離開。」

  聽到這話,田朋猶自不敢相信,半晌才一臉喜意地問:「州尊大人此言當真?」

  顧逸川沒有應聲,卻已叫人解開繩索放他下來。

  田朋得了自由,連忙跪地叩頭,「多謝州尊寬宏大量,饒恕屬下,屬下今後定唯州尊之命是從!」

  顧逸川睨著他,「你現在是戴罪之身,先回家候著吧,若有需要,本官會派人去傳召你。」

  「是,屬下一定遵命!」

  田朋今日被囚在此,遭遇數等重刑,險些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卻不料,這位顧州尊拷問完了,竟然還肯放他走?

  不過一想也是。

  顧州尊初來乍到,在永州毫無根基,他之所以不追究自己的過錯,恐怕也是想藉此機會拉攏他成為自己人。

  田朋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否則,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他從地上爬起身,先是有些試探地往屋外走了幾步,見果真沒人攔他,才放下心來,一溜煙朝大門跑去。

  顧逸川從柴房出來,卻見蔡嶺正提劍站在外面。

  「他險些害了你的妻女,你竟就這樣將他放走?顧知州,我沒想到,你連這點血性都沒有。」

  「蔡先生,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我親眼看見,那田朋從這裡出去了。」

  蔡嶺眸中冷意沉沉,「你若不方便行動,我來下手就是。」

  說著,他便要提劍往外追去,顧逸川忙示意下屬將其攔住,蔡嶺回頭冷冷道:「你不願為妻女報仇,難道還不准許旁人做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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