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轉折點一:格陵蘭冰海行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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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轉折點一:格陵蘭冰海行動(九)

  三年前,懸崖。

  忍者所必備的技能很多,危機情況之下脫身算是一項。

  縱然是束縛住了雙腿,也依舊需要在那危險之中尋找能夠生存的辦法……哪怕付出極大的代價,也要活下來。

  酒德麻衣凝望著天邊升起的如同冰層一般潔淨的初日,雙手合十著,倒懸在這座懸崖邊緣的忍宗上面。

  這是她的最後一課,活下來,即可出師。

  她沒有半點的掙動,就這麼看著遠處的幾座山頭,山頭上面有幾面旗子飄揚,邊上還有自然風景保護區的圍欄。

  這一座沒有修建土路的廢棄荒山,足足千米的高度,草長鶯飛,東升西落,是忍宗立身之地,也是酒德麻衣學習忍術的地方。

  師父曾經對她說過,他在中國有一個老道士朋友,執掌開旗令,當年哀悼之翼的事件里出過力。

  而那些真正的修行人,追求的境界就是太上忘情。

  置生死於度外。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在這種的情況之下,酒德麻衣很快將自身和自然徹底融合在了一起,所視所感都是天地萬物的感知,再也沒有其他。

  多少年了,終於到了這個時刻。

  去往生死交界地,亦或者活下來,真正的成為一名合格的忍宗弟子。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打算在這一天裡,試著以即將被「逐出師門」的弟子的身份,最後做一回早課,進行忍宗禪術的兩個時辰的冥想。

  就在這時,一隻鷙鳥飛過,黑色的羽翼摩挲之間,驟然劃破了繩索。

  「嘩!」

  她的身體周圍的景物迅速變得模糊了起來,許久不見的失重感又一次來襲,酒德麻衣只感覺心情尤其的平靜,只是目光久久地注視著遠方的山巒與層翠。

  天空藍的就像冰塊一樣。

  山岩、雲霞、森林……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酒德麻衣化作了一灘影子,跌入了山腳之下的一潭清泉之中,映照著天穹盡頭翻滾的白雲。

  早在這裡等候已久的師父仍然穿著將軍甲,臉上的面具里透出眼睛的罅隙,眸光里是和藹的,手裡的長刀入了鞘。

  「成功了,正如我的所料。」

  「酒德麻衣,你是我們忍宗三千年一遇的忍術天才。」

  「只要你不放棄你的潛能,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能夠注意到你的氣息的人,哪怕是我也不例外,這就是你的天賦。」

  宗主說著,看向頭頂的鷙鳥。

  「看來是它幫了你一把啊,雖然從我這個視角里看不到你的存在,但是我知道,你是覺醒了名為『冥照』的言靈。」

  「我大限將至,雖然忍宗已經沒落了,但是接下來它會由你傳承下去,能夠在這種危機情形下自主覺醒的混血種,放到古代是可以封神祭祀的,不要妄自菲薄嘍。」

  酒德麻衣從水裡浮了出來,雙眼裡泛著赤金的光芒,全身在冥照的作用之下半隱半顯,就像是一團在水中氤氳開來的墨水:「可是師父……大限將至,具體是多久的時間呢?」

  「可能十年,可能半個月,不多了。」

  ……

  「可能十個小時,可能半分鐘,不多了。」

  「要是你還有什麼手段的話,就去幫一幫你的好朋友吧,蘇恩曦。」

  宗主的話語很是淡然。

  冰藍的就像天空,兩人從這一片高空之中降落下來,沒過多久就迎來了悲哀的終局,所有的手段都已經成為強弩之末。

  蘇恩曦的手有些顫抖,她只感覺一股無名而起的怒火在心頭迅速醞釀。

  畜牲……

  畜牲……

  畜牲……

  手指攥得就快要變形,指甲陷進肉里,她看著這個早已失去人智的宗主,下一刻嘴唇就要翕動。

  「噗…噗……」

  「嗯?你還活著啊。」宗主有些驚訝的看著在地面上渾身是血的酒德麻衣。


  他在一瞬間劈出了數十次的穿刺傷,按道理來說足以將酒德麻衣徹底碾碎,任何現代的醫學手段都無法治癒。

  然而現在看來,對方還活著?

  「我懂了……」

  宗主緩緩提起了刀:「你和我是同類嘛。」

  只見酒德麻衣的身上長出了龍鱗,宛如蛇類的鱗片一般醒目,腳下被血暈染開來的冰層逐漸開始塌陷,露出更深的一層。

  與蘇恩曦不同。

  酒德麻衣注射古龍胎血的次數,多的就連她自己也數不清……或許那些血液已經化作了能量,根植於血統之中,亦或者早已在暗中改變了她生而為人的結構。

  「都是為了生存而被迫降低底線,為了活命而正視自己的欲望。」

  「這就是人類的大義,我們與生俱來的血脈深處的人之心,永遠填不滿的貪婪。」

  「你知道麼……我在知道龍王擁有讓人永生的權力之後,我是有多麼的欣喜,因為我終於可以不用再顧及忍宗的延續了,這個世界也不需要忍者了,只要有我就行了。」

  宗主戴著護器的手指反覆摩挲著手裡蘊含鍊金之能的武器。

  他終於釋懷地笑了。

  蘇恩曦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幾步,她的背包已經被宗主扣押下來,此時所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罷了,說這麼多也沒有用。」

  終於不再言語,宗主抬起刀來,手起刀落。

  「嗡!」

  然而只是一瞬間。

  酒德麻衣就躲過了他的攻擊,宛如鬼神一般站立了起來,閃身到了後側一方,緊接著提起來一把刀劍迅速對抵而去。

  「不錯,這是忍者的瞬步。」

  宗主的眼神里緩緩顯露出一抹沉思。

  「酒德麻衣,亦或者說,現任的忍宗宗主,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技藝是無法與我相互對抗的。」

  「哪怕你是三千年一遇的天才,也不可能這麼快到達我窮盡一生的境界……當然了,要是你這幾年沒有懈怠,仍然像是在山上一樣刻苦的話,還是可以的。」

  又是剎那,這個男人的剎那簡直像是無窮無盡一般。

  那被龍血異化的身軀,早已經不是凡人能夠抵抗的範疇,酒德麻衣只是勉強抵了幾劍,就整個在冰面上迅速挪移而過。

  「就是現在,長腿!」

  蘇恩曦迅速從衣服裡面掏出一個像是亮光的火石一般的東西,朝著冰面上面猛然摔去,霎時間周圍蒸暈起了一圈白煙。

  這是她自製的煙霧彈,拿防狼噴霧和一些鍊金藥石混制而成,

  然而還沒有等酒德麻衣的身影出現。

  宗主卻驟然從白煙之中閃出,一雙刀劍朝著蘇恩曦的方向飛襲而來。

  那刀劍上映照著冰層的寒芒,沒有任何的氣息,就連鼻間的白霧也沒有,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邊斂息邊戰鬥!

  「轟!」

  酒德麻衣迅速抵住刀劍。

  她此時的手臂上面生長著龍鱗,無數琺瑯質的骨頭蔓延出衣服,看上去宛如要被侵蝕殆盡的一具骸骨殘軀。

  刀光劍影交錯之間,宗主的動作時不時加速,而酒德麻衣則是時不時化作了隱入空氣之中的墨水,兩股力量交織著。

  鍊金武器有著巨大的範圍威力,哪怕只是幾次簡單的對碰,這個冰窟底下的世界都有了一種搖搖欲墜的感官。

  「其實,那時候是我騙你的。」

  酒德麻衣緩緩道,看著正對面仍然戴著面具的宗主,對方的白髮在冰層之下爛漫的銀光藍彩之中顯得格外閃耀。

  「我覺得你的大限不能是十年,而是現在。」

  「畢竟……」

  「剛才我的言靈冥照,有了新的突破。」

  她驟然間消失了。

  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就連宗主也無法捕捉到酒德麻衣的身影。

  正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只要酒德麻衣不辜負自己的潛能,那麼整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勘破她的行蹤影跡。

  宗主逐漸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不只是對方消失了,那扭曲光線的能力遠遠做不到如此,他還感覺到自己附近的空氣正在變得越來越粘稠。

  自己仿佛置身於無窮無盡的沙漠之中,步履維艱寸步難行,就連想要跑動起來都仿佛會損壞掉全身的所有機能。

  這種情緒,名為……恐懼。

  就像是螞蟻企圖搏擊獅子那樣。

  即便自己已經受血,成為龍之侍,整

  「不會吧……」

  他看著前方的空氣,不知為何,宗主就是覺得酒德麻衣還站在那裡。

  「影心麼?」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對方的整個身軀驟然化作了一道黑色顏料,矗立在前方的空間裡。

  這股顏料翻騰著化作一個圓球,其中有數之不盡的墨水正在翻動,哪怕看上去都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可怖力量。

  幾千年前,忍宗的創立者,第一代的忍頭,同樣也做到了這樣的境界。

  後世稱之為影心。

  就像鐮鼬可以化作吸血鐮一般,冥照同樣也有著血統提純之後的上位言靈,只不過殺傷力更大更強,所過之處寸土不生。

  那是一個粉碎機器。

  仿佛刀劍流過就可以撕碎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仿佛只要經過就可以自身化作佛國普度眾生亡魂。

  無窮無盡的狂風從那一輪黑色的顏料之中吹渡而出,名為「影心」的冥照上位,擁有著真正破碎一切的恐怖偉力。

  縱然沒有人實測過。

  但是至少可以對等同級別的黑日。

  「結束了。」

  宗主最後一次持起刀鐔,短暫的奔跑卻仿佛跑過了他一生的道路。

  「轟!」

  真正的對局從來不需要多少回合。

  對於酒德麻衣來說,自己的這樣一種狀態之下,宗主很快就會死亡殆盡。

  而事實也證明了她是對的。

  整個身軀驟然被冥照擊破,他無力地癱軟在地上,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刀身竟然只是一瞬間就遍布了千瘡百孔。

  這一把刀無力地掉落在地面,最終很快就被席捲而過的影心摧毀。

  酒德麻衣落地了。

  「啪嗒。」

  她的雙腳仿佛踩在了棉花上面,沒有在冰面留下任何的聲音,而那一雙眼睛裡面似乎也不含任何複雜的感情。

  「再見了,師父。」

  宗主再也沒有下一次呼吸了。

  蘇恩曦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為何第一時間湧上來的不是解氣,而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酒德麻衣變了。

  「你……」

  她看著對方身上層層冒起的龍鱗,眼神之中的瞳孔不斷顫抖。

  「沒什麼,這只是代價而已。」

  「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一切命運之中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註了價碼。」

  酒德麻衣眼神里垂著留戀。

  剛才的那種時刻,讓她回憶起來了曾經在忍宗的生活,在極端的危險之下,她又一次地進入了覺醒的狀態。

  只不過這種狀態終究是短暫的。

  她身上的龍鱗很快蛻回皮膚,身上的衣服顯得千瘡百孔,無力癱坐在地,蘇恩曦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不行,現在還不能倒下。」

  「你還得跟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你之前又打了多少次古龍胎血?」

  「幾十次吧……記不清了。」

  「我嘞個去啊,你這完全不是人吶,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被嚇到?」蘇恩曦連忙裝出恐懼的表情:「以後別再玩那玩意兒了。」

  「晚了。」

  酒德麻衣沉聲道。

  「雖然不知道那個忍宗的開派祖師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但我打賭他絕對飲用過遠超於我這個量級的古龍胎血,要不然冥照無法蛻變到這種程度。」

  「而我的這個言靈的形態,也需要通過注射古龍胎血才能使用,即便我剛才看似已經永久擁有了能力,但也只是體驗卡。」


  蘇恩曦怔怔地看著酒德麻衣:「那,殺了自己的師父,什麼感覺?」

  「親朋絕親朋,好友絕好友罷了,之前做任務的時候,有無數次這樣的情況,我也知道我總也有這樣的一天。」

  酒德麻衣搖了搖頭,將自己頭髮上的血污用手撫平。

  「走吧,繼續去往冰海深處。」

  「……」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眼前看似空無一物的空間裡,卻倏然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

  鋼之鏈鋸術師。

  而對方的全身上下宛如漆黑墨水,已經進入了「影心」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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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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