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嘉靖大招,斷南直士族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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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嘉靖大招,斷南直士族的根!

  朱七不得不在這時截住陳蟠。

  因為出這個巷口就是碼頭,他不可能還要等著陳蟠坐船離開。

  陳蟠看見朱七後神色凝重,且也不由得握住了手裡的刀。

  但這時,他後面也傳來了拔刀聲。

  他不由得回頭一看,卻發現還有潛伏的弓弩手。

  「我們是北鎮撫司的,足下若從命跟我們走一趟,至少能保住家人性命,若執意不從,只會牽連全家!」

  與逮拿華邦瑞不同,朱七這次是他獨立逮拿一個身邊跟著壯勇家丁的千戶武官。

  所以,他做好了拼命的準備,也拽緊了刀把,且緊張的直冒汗。

  但在決定拼殺之前,他還是想著先拿北鎮撫司的牌子威脅試探一下。

  因為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更好的。

  哐!

  陳蟠倒是老老實實地丟刀在地,道:「你們果然早就來了!」

  朱七沒有說話,只讓自己的人把陳蟠等人捆綁了起來,同時心裡竊喜自己探到了對方的軟肋。

  他也就下令將陳蟠直接押進了他自己家裡,還讓人把陳蟠的家人抓了起來,且當著陳蟠的面,用刀抵在了他家人的脖頸上。

  然後,朱七問著陳蟠:「說吧,為什麼拒絕執行廖公公的鈞命?」

  「這是廖公公的意思!」

  「他是內臣,按理,他頭上只有一片雲,那就是宮裡,所以他要想保命,只能向著陛下,不能向著哭廟的士子!」

  「但他心裡又是向著士子的,所以他讓我這樣做,以博得士林美譽,他得天子青睞。」

  陳蟠回道。

  朱七接著又問:「你就不怕你得了這樣的美譽,也活不下去嗎?」

  「但如果我不聽他的,我不但活不下去,還會連家人也保不住。」

  陳蟠回道。

  朱七道:「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有!」

  「說!」

  朱七語氣十分嚴厲。

  「好端端的,一石糧本來折色交四錢銀,怎麼就要變成七錢?」

  「還要清我們的田!」

  「天下誰不知道,南京錦衣衛的田早就是我們世襲軍官的田,如果清丈,我們就要給兵部交不少的屯田子粒銀。」

  「雖然,我們不知道這是兵部的王陽明想撈錢,還是陛下自己想撈錢,但多少也讓人心裡不痛快!」

  「這些年,朝廷的軍餉從沒有就發足數過,乃至用寶鈔充數,甚至還時不時的拖欠,結果,現在還要清丈加折色,從我們身上多撈錢。」

  (事實上,朱厚熜一直就沒短過軍餉,甚至出內帑五百萬兩借給外朝發軍餉,但同歷史上一樣,到下面就剩不下多少。)

  「所以,這難免不讓人覺得,朝廷待我們還不如應天本地的士族富戶,他們至少每年都給我們這些巡街的錦衣衛不菲的孝敬!」

  「因而,別說廖公公沒這樣逼我,就是沒有這樣逼,我們也不忍向他們下手的!我們不想將來沒了他們的孝敬!」

  陳蟠回道。

  朱七則道:

  「你們剋扣普通錦衣軍校的餉銀,吞併朝廷給他們的田,奴役他們,朝廷沒有治罪於你們的恩,你們怎麼不說?」

  「只記怨不記恩是吧?」

  陳蟠沉默了。

  且說。

  哭廟這事發生後,朱希周也很快得知了此事。

  但只是,南京禮部尚書汪俊突然來找了他。

  朱希周也就先見了他。

  「那個林廷賢做的好事!」

  「他嚴催稅賦出現人命後,被殺之民的妻子也就吊死在了縣衙,如今已激起了民憤,許多士子在哭廟呢,還把矛頭直指你朱懋忠!」

  「說是不殺你朱懋忠,就不繳稅!」

  「不得不說,這些南直士子簡直是太無法無天了!」

  汪俊一見到朱希周,就非常吹鬍子瞪眼地對他說起這事來,顯得非常憤怒。


  朱希周聽後沉下臉,吩咐說:「傳命,把江寧縣學學官和學生全部抓起來!跑了的,下海捕文書!」

  汪俊頗為驚訝,忙看向朱希周:「公不能這樣做!」

  「怎麼不能這樣做,公不是都說他們無法無天了嗎?」

  朱希周呵呵冷笑著問道。

  汪俊急忙道:「他們是無法無天,但你這樣做不是加劇民憤嗎?」

  「這哪裡算得了民憤,士怨而已,最多可以煽動一些富戶和豪奴走狗。」

  朱希周說著就往外走去,吩咐道:「讓副總兵趙鎮帶三千兵來見我!」

  「二十萬兩!」

  汪俊咬牙低聲說了一個數字。

  朱希周不由得駐足看向了他:「公此言何意?」

  「今早有富商來見我,請我出面來見你,說是公只要肯對哭廟之人網開一面,答應將來主動請辭,就給公這筆銀子。」

  「汪抑之!」

  「身為朋友,你不為我拒絕申飭,乃至行文官府拿了這奸商,還願意來為他們傳話,你還是我朋友,還對得起你現在的身份嗎?!」

  「你這是在羞辱我!」

  朱希周直接打斷了汪俊的話。

  「我自然不該為他們傳話,但我也正因為是你朋友,所以不忍看到你有被他們逼死的一天,才不得不來傳這話。」

  「本來我也沒打算說的,但你既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只能不得不說了!」

  汪俊把袍袖一甩,雙手背在了身後,呼吸有些加重。

  朱希周依舊冷笑:「既然死了人,就沒那麼好收場。」

  「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沒誰能想得到,但也在情理之中。」

  「自古變法改制就不會不死人!」

  「而且最終死的大部分人,都會是百姓!」

  「只不過是死一千還是死一萬的問題而已。」

  「公是狀元郎,飽讀經史,自然比我清楚!」

  「他們現在只是想讓公主動請辭,公大可拿著這筆銀子離開,何必與他們一直斗下去?」

  「公主動放棄總比到時候他們逼著陛下放棄你要好。」

  「我知道我說這話是犯了大忌,但你我是多年好友,我才不得不這樣斗膽跟你說這些至交之間才會有的話!」

  「你可以因此上疏彈劾我,說我不忠,說我徇私枉法,都行!我都不會有怨言!」

  「但別人不知道你朱懋忠,我還不知道你嗎?」

  汪俊繼續說了起來,且一邊動情地說著,一邊不停地觀察朱希周的神色,且又道:

  「而且,我也知道,你本也不想改制,不過是被逼到了這個地步!」

  說到這裡。

  汪俊又不禁嘆息說:「想當年,你和我,還有在閣中的蔣全州(蔣冕)、毛萊州(毛紀),以及暴斃的毛崑山(毛澄)、被罷職的彭蘭州(彭澤)這些人,我們都在太傅門下,跟著太傅一起主持朝政,匡正朝中得失,乃至準備定大禮使孝宗之制不絕,而使天下終行清平安和之政!」

  「可誰曾想,如今以太傅為首的清流分崩離析,尸位素餐的尸位素餐,被殺的被殺,罷職的罷職,連你都稀里糊塗地被打成了奸黨的人。」

  「說這些做什麼,最先稱病讓權不肯救民,最先支持議禮的不正是太傅自己嗎?」

  朱希周也有些悵惘地說道。

  汪俊擺手:「不說這些了。」

  朱希周便不再說這些,只問道:「他們不想改,幹嘛不直接給朝廷送錢?」

  說著。

  朱希周就一邊往轎廳走去一邊說道:「畢竟缺錢的是朝廷,不是我朱希周!」

  汪俊聽後不由得火起:「你明知道,我們清流護禮就是要以一人奉天下,而非以天下奉一人,你何必還說這些挖苦人的話?」

  「要是他們願意給朝廷送錢,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汪俊這麼說後,朱希周沒再說什麼。

  「公記得把那個富商綁來總督府,以免罪責加重!」

  但沒一會兒後,朱希周又補充了一句。


  汪俊齜了一下牙,但還是忍住了,只問:「公真的不考慮考慮?」

  「懋忠!」

  汪俊為此還特地鄭重地喚了一聲,走到朱希周面前:「你應該明白,你要是不向他們妥協,你的下場,只能是被他們逼死!」

  「他們可以逼死我,但他們不能髒污了我!」

  朱希周回了一句,就進了自己的轎子,且笑著看向汪俊說:「我總得給自己留一份驕傲吧?」

  對於朱希周而言,他因為畏死而已經在天子面前承認自己有過不忠之事,又背叛了士林鄉黨,而要想在自己內心留一份能讓自己還自豪的事,也就只有保持清廉這條路了。

  畢竟這樣,他至少自己覺得自己沒有白活在這個世上,自己至少在廉潔上做到了自己理想中該有的樣子。

  勸朱希周妥協失敗,讓汪俊非常失望。

  所以,當他受邀來見守備太監廖堂時,廖堂發現他面色很不好,便問:「沒有勸成功?」

  「他似乎很願意相信陛下會保他。」

  汪俊回道。

  「那就讓他等著吧!」

  「等死去吧!」

  廖堂突然厲聲回了一句,把桌子一拍。

  「哭廟那邊怎麼樣?」

  汪俊這時問了一句。

  廖堂沉著臉說:「死了不少士人!」

  汪俊猛地站起身來,兩眼死死地盯著廖堂。

  「怎麼可能?!」

  「保定侯沒有擋住勇衛營!」

  「姓周的還是那麼兇殘,現在只能看逃走的那些士子能不能掀起更大的風浪。」

  「本以為會是一場絕妙的反擊,鄉宦們搭台,士子們唱戲,我們領賞錢,然後讓朝廷只以為是士子們無法無天,鄉宦豪紳從中作梗,貪官污吏壞事,而我們這些達官顯宦還是跟朝廷一條心,到時候,自然該升的升,該重用的重用。」

  「可到底還是一開始就出了茬子。」

  「我也就不得不讓陳蟠提前離開南都。」

  廖堂說後,汪俊沉思了起來,良久道:「應該還會起風浪,江南士人素來很驕傲,哪會輕易認輸!」

  廖堂想起了自己初來南京時江南士人都嫌棄自己粗鄙的樣子,也就笑道:「也是!」

  「老爺,內閣最新諭旨到了南都。」

  這時,廖堂的家奴來到外面喊了一聲。

  廖堂聽後道:「什麼諭旨!」

  「改僱工反僱主為以下犯上條例為僱傭矛盾,故不再以謀逆罪處之,而只以民間糾紛論,若有犯刑律處,按具體刑律處置。」

  這家奴回道。

  廖堂頓時瞪大了眼,看向了汪俊。

  「好毒辣的計策!」

  「這是要斷南直權貴士族的根!誰不知道南直僱主多!」

  「他梁順德怎麼能允許這種反孝廟舊制的旨意下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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