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重貶楊慎,我們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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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重貶楊慎,我們不熟!

  毛澄也覺著不對勁,便看向自己同鄉朱希周問:「也就是說,朝廷派人去江南買棉布了,然後我們鄉人還真的賣了,為此還打起來了?」

  朱希周頷首。

  「大宗伯,貴府家人真夠跋扈的!」

  頓時。

  毛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我會讓家裡賠錢!」

  嘭!

  「現在提這些做什麼,難道不該氣鄉黨短見嗎?」

  顧鼎臣這裡氣得拍桌而起。

  毛澄這時則在想了一下後說道:「想必朝廷也去湖廣買糧了。」

  「沒錯!」

  湖廣籍官員翰林侍講學士王俊民因為聽見了毛澄的話,而走過來說了一句。

  毛澄問道:「怎麼講?」

  「據鄙人家人來信說,席遂寧去了湖廣,要買五百萬石糧,比徽商昔年所買漕糧還多一百萬石!」

  王俊民回道。

  朱希周沉聲問道:「所以,你們湖廣賣了?」

  王俊民點頭。

  「你們怎麼能賣呢?!」

  顧鼎臣忍不住厲聲問道。

  王俊民道:「這次朝廷是給錢買糧,不是加稅征糧,而且給的價不低,比你們昔日所派徽商給的價高多了,而且五百萬石啊,鄉人們擋不住這誘惑,皆倡導拿出口糧表忠心!」

  「為此,鄙人親友組織起來的糧隊,還差點被鄰鄉大戶所勾結的土匪暗害,犬子更是因此受傷!」

  王俊民說著就一臉憤恨不已。

  眾人不由得安慰起王俊民來。

  好一會兒後。

  朱希周仍不由得非常失落地說:「這怎麼成得了事,皆見小利而忘大義。」

  「這不是小利,只能說,當今聖上是真的聰慧絕頂。」

  毛澄說了一句,就嘆道:「這是陽謀啊,我們就算提前知道,也沒法子應對。」

  朱希周頷首。

  而接下來。

  當經筵開始後,這些大臣都沒提當懲辦錦衣衛的事。

  朱厚熜也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出,他們很多人現在心情都不怎麼好。

  朱厚熜自己倒是有話要說。

  他直接站起身來,把三法司會審圓音和尚後所上呈的題本直接拍在了案上,面色很難看。

  眾朝臣皆知道天子為何而生氣,也就都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

  雖然眾朝臣只是客套一下,但朱厚熜還是因此冷聲問道:「你們讓朕怎麼息怒?」

  「這幕後的人準備的一手好伎倆,要把髒水往朕的錦衣衛身上潑,還牽涉到司禮監!」

  「你們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幹嘛不直接說是朕自己在造自己的反,朕自己在想從新派鎮守太監到江南去,朕自己又在想派錦衣衛去搜刮民財?」

  朱厚熜說著就伸手指向梁儲:「元輔,你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梁儲這時說道:「回陛下,這他們倒是不敢有這個膽子,自古都說君主是孤家寡人,君主多疑,他們應該是想陛下懷疑錦衣衛,然後還讓掌控糧食布匹的南方士族出身的官員們,繼續挑戰陛下權威,這樣他們就好漁翁得利。」

  「他們已經敢啦!」

  朱厚熜語氣嚴厲。

  「你還說他們不敢。」

  接著。

  朱厚熜又說了一句,並看向毛澄、朱希周等:

  「還有你們,如元輔所言,他們就是要你們中計,讓你們做不忠的事,你們竟然明知那是個坑,明知他們沒有錦衣衛監守自盜的實證,還是主動跳了進去,一個個上本瘋狂攻訐錦衣衛!」

  「朕就問你們,錦衣衛是朕選的,錦衣衛要是不忠不德,是不是說明朕本身有問題?」

  「質疑錦衣衛,就是在質疑朕,就是在欺天!」

  「你們都是沒腦子嗎,還是故意要欺君?」

  朱厚熜這麼問後,毛澄忙先道:


  「臣不敢!臣等只是一時糊塗,誤以為真是錦衣衛所為,且臣等只是在奏本中說如果是錦衣衛所為應該嚴懲,也只是說希望陛下派別的欽差嚴查錦衣衛。」

  「但陛下說的對,讓臣等現在明白過來,知道自己的確差點中了幕後之人的奸計!幸而陛下英明,才讓臣等避免被他人利用。」

  「臣亦不敢!」

  朱希周等也跟著回了起來。

  朱厚熜接著又道:「你們的心思,朕知道,無非想讓朕寬恕伏闕諸臣。」

  「可你們讓朕怎麼寬恕?」

  「虜寇大兵壓境,他們卻挾虜逼朕做不公不德之事。」

  「朕恨不得給定他們個叛國通敵的罪!」

  朱厚熜這時說道。

  朱希周這時忙叩首哭道:「陛下明鑑,他們不敢叛國通敵,他們只是懼寇而有如此昏聵之舉啊!」

  「朕且信你的,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朕現在也乾脆下達對他們處置,省得你們天天惦念這這事,乃至糊塗到差點被反賊利用上。」

  「至於,你們的問題,朕先不追究,看在你們鄉人還算配合的份上,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朱厚熜將手一揮,說著就道:「傳旨!伏闕諸臣皆流放遼東,讓他們在邊牆內,墾荒種田,為國戍邊!」

  「他們既然哪怕懼虜寇,就讓他們去邊鎮好好看看虜勢,看看虜寇到底是不是都長得三頭六臂,所以才讓他們哪怕害怕,也練練他們的膽子,別將來,還有機會為一方守官時,因此見虜賊來攻就先棄民而逃。」

  「另外,朕聽說,太傅長子說了一句『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朱厚熜問後。

  諸講官沉默。

  朱厚熜直接點名問毛澄:「大宗伯,可有此事?」

  「回陛下,有的。」

  毛澄回道。

  朱厚熜笑道:「好個大丈夫,他既然這麼想當大丈夫,就以誹謗朝廷不義之名嚴懲,但念在他是太傅之子,太傅還需要他照顧的份上,貶他為大興典史!」

  朱厚熜隨後問道:「諸師傅認為,朕公允否?」

  「陛下自然公允!」

  顧鼎臣忙先叩首回了一句。

  「臣等附議!」

  朱希周等也不由得雙目一閉,然後跟著叩首回道。

  朱厚熜接著就又道:「接下來,只繼續說說糧食被燒這事。」

  「傳旨!」

  朱厚熜喚了一聲,神色嚴肅。

  「立刻把那個圓音提到詔獄,朕要親自審問!」

  「是!」

  而待次日。

  朱厚熜就問著秦文:「那個圓音押到詔獄沒有?」

  「皇爺,內閣來報,刑科把您的聖旨封駁了。」

  秦文這時如實回答起來。

  「封駁了?」

  「是的,皇爺!」

  ……

  「封駁!」

  「必須封駁!」

  「因為這是亂命!」

  「事已牽涉司禮監和錦衣衛,再關在詔獄,怎麼讓天下人放心?」

  「我等需要有劉給諫這樣的膽魄,敢糾正君父之過!」

  「陛下如果還不能持正,那重塑錢法就是斂財,而不是為天下蒼生,如此,又怎麼能讓天下人信服?」

  「天下人還如何願意把漕糧交上來?」

  而劉洙封駁聖旨的事,也很快傳的滿朝皆知。

  柯維熊這一天就很激動地劉洙等官僚說著。

  劉洙自然非常感動,尤其是在看見柯維熊如此不畏皇權,而直接表態支持他時,他更是忍不住對柯維熊拱手作揖,視其為知己。

  但劉洙還不知道的是,江南士族出身的文官們已經妥協。

  他現在只在柯維熊等的吹捧後,春風得意地來見了和尚法慧,對法慧說:「天子欲讓圓音去詔獄!」


  法慧聽後頓時面色蒼白:「這怎麼能行!」

  「所以,我已經封駁。」

  劉洙笑著說道。

  法慧問道:「這能行嗎?」

  「當然能行!」

  「我封駁的理由是,錦衣衛本身就有嫌疑,讓錦衣衛審圓音,等於是包庇錦衣衛。」

  「因為滿朝士大夫皆持這樣意見,尤其是握有漕糧命運江南士族,他們必支持我封駁!」

  劉洙回道。

  法慧這才放心下來,說道:「這就好!」

  接著。

  法慧又道:「我聽聞新錢已經開始鑄造了,還用了新的工匠制度,鑄造效率特別快?」

  「是的!」

  「我在工部的朋友說,外城已經開始建造,第一批組織起來的民壯已經在開始領日結工錢,發的就是新銅元,上銅元上面還有太祖聖像。」

  劉洙點頭道。

  法慧嘆氣道:「果然開始了,該讓他們漲糧價了!」

  劉洙頷首:「總是要儘可能試一試的!」

  朱厚熜這裡則在得知自己的聖旨被劉洙封駁後,而沉聲道:「這是在借著祖宗給他的封駁權,否定朕!」

  「既然他劉洙不讓朕將那個和尚轉移到詔獄,那就先將他抓進詔獄!」

  「朕要先問問他,子虛烏有、證據都沒有的事,他憑什麼就咬定朕的錦衣衛失職不忠,他看錦衣衛不忠,朕倒覺得他不忠!」

  「再有!」

  「讓三法司繼續審那和尚,且不得有半點差池,否則朕就決不輕饒!」

  朱厚熜這麼說後,又問著梁儲:「江南買到棉布沒有,湖廣買到糧食了沒有?」

  「臣正要告知陛下。」

  「據賈詠和席書最新的奏報,皆已經超額完成此次任務,不日就會押解回京。」

  「另外,據賈詠和席書奏報,為這事,江南和湖廣各士族之間還發生了廝鬥,有的本是世交親族,竟成了仇家,還主動向他們提供自己仇家的不德之事,只是許多是道聽途說,沒有實證,也就不好明本請旨處置,逞了他們仇家的意,讓朝廷變成了他們內鬥和兼併對方的工具。」

  梁儲回道。

  朱厚熜道:「雖不能明本請旨處置,但他們可以把這些見聞寫進個人的筆記里,朕如果看得高興,會給他們獎賞的。」

  梁儲稱是。

  接著。

  朱厚熜就笑道:「能買到糧食布匹就好,這說明,南方的士族的確不是鐵板一塊。難怪今日經筵上,那幾個江南來的官會那麼恭順!想必他們也知道這事了。」

  重塑錢法的事最終還是有希望。

  這對朱厚熜而言,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

  而劉洙現在也為自己封駁聖旨的事,感到很高興。

  他相信朝中同僚不會對他封駁聖旨的事不管,畢竟他是在為整個士大夫的利益努力。

  他也相信天子不會在這個時候針對他封駁的理由把他怎麼樣。

  但當劉洙往六科廊而來,準備去刑科時,就見錦衣衛朝他走了來。

  接著。

  劉洙就聽到了朱厚熜將他下詔獄的諭旨。

  「陛下怎麼會拿我?」

  「我封駁又有什麼不對?!」

  劉洙激動地問了起來。

  問著問著。

  劉洙就看到毛澄、朱希周等經筵講官因結束經筵,而往千步廊而去。

  劉洙便忙喊道:「大宗伯、少冢宰,你們聽聽,就因為我封駁,錦衣衛就要拿我,這合理嗎?!」

  毛澄忙以袖捂面,裝作不認識。

  朱希周也低著頭,疾步而走。

  劉洙見此大驚:「諸公為何躲我?」

  劉洙更是攔住了顧鼎臣:「顧侍郎,你我是同年,你說說,為何躲我,我做的不對嗎?」

  「不對!」

  顧鼎臣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

  「你不相信錦衣衛,難道還不相信陛下?」

  顧鼎臣接著又問了一句,且因這裡有錦衣衛,而故意說道:

  「還有,我們只是同年,沒有深交,你別覺得我是在躲你,我只是不屑與你這樣的不忠之臣為伍而已!」

  「我們大家都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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